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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須彌山迦葉尋蓮 興林國寶后受病

  第七回 須彌山迦葉尋蓮 興林國寶后受病

  話說迦葉準備了一切,帶了五十名從人,各各乘著駱駝,馬上出發(fā),取道向須彌山而來。一路上不是廣漠沙磧,便是幽壑深林,十分不易行走。日間趕路,夜間就在曠野搭了蓬帳休息,常常數(shù)十里之內不見人煙羊犬,就是水草也不易得到,幸而駱駝能耐得饑渴,否則就更感困難哩!如此曉行夜宿,一連半月有余,方才看得清須彌山各峰的雪頂。你道為何峰峰都是雪頂,原來須彌的山峰,高可接天,上面的氣候實在寒冷不過,就在盛暑之時,也比了平地的冬天要冷上兩倍,故冬令下了雪,積將起來,永遠沒有融化的機會,因此,山頂就成了一白無垠,遠遠的望上去,好像有許多白頭老人,參差著并立一般,別是一種奇觀。這一隊人既然近了須彌山,一個個都非常歡喜,進行也更是迅速,如此不止一日,已到了須彌山的北麓?墒窃诮鼑镏畠,卻找不到一個部落,卻又不知這三五十個高峰之中,那座是雪蓮峰,真弄得信都沒有處問。天色又是不早,勢難再走,于是迦葉帶著這一隊從人,揀了個僻靜所在,搭下篷帳,權且歇宿一宵,預備到了第一天再行設法尋訪,大家飽餐一頓,各就篷帳休息。迦葉有事在心,兀自不能入睡,翻來覆去,好生不自在。于是便披了一件長毛的大氅,佩了一口長劍,獨自走出帳外,觀賞這須彌山下的夜景。他一個人走到樹林邊,只覺得月暗風高,刺入肌骨,舉目遠望,只見黑越的長林,在昏沉的月光中搖擺,反是山頂上面積雪被月光一映,發(fā)出耀耀的銀光,極為燦爛。迦葉挨著一峰一峰的看去,甚覺有興,看到居中一峰上,忽然覺得光彩有異,心上就是一動,暗忖這一座山峰莫非就是雪蓮峰,那異光莫非就是我們欲采的蓮花罷!他懷了此念,便聚精會神的觀看,果見有一朵缽盂大的白蓮,亭亭的立在積雪里面,奇光果就從蓮花上射出!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一口氣奔回篷帳中,喚醒了一般從人,領著一同出帳觀看,那些人卻是俗眼凡夫,何曾看見過這層奇珍,故一見之下,都歡喜得手舞足蹈,不知不覺的脫口歡呼起來。只大家這么一陣歡呼之下,就驚動了那蓮花,竟?jié)u漸的隱到雪中去了,迦葉才知此物果然是聞聲而隱的。當下大家只好回帳安睡,豫備第二天再看他一個清楚,不料他不再出來,一連三五夜不見影響,迦葉知道等也無益,好得今番是奉命來探有無的,如今既有了著落,又大家都看見的,也可以覆得命了。于是整隊由原路回去,如此一來一往,前后共歷三個多月,不料回到興林國都,卻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迦葉著實驚駭。原來妙莊王后,寶德國母竟在一個月之前逝世,此時舉國都哀痛異常,迦葉屈指一計算,國母辭世的日子,正是自己在須彌山前發(fā)現(xiàn)寶蓮的時候。暗中不覺有些奇怪,以為如此湊巧,這里邊定有什么因緣,決非偶然之事。當下他安頓好了從人,便逕自入朝覆命,把沿途險阻以及發(fā)現(xiàn)雪中白蓮的詳細情形,從頭說了一遍。妙莊王在王后新喪之時,心中沉悶不樂,如今聽說雪蓮有了著落,更增了許多驚悔,勉強向迦葉慰勞了一番,竟悒悒回宮。論情論理,雪蓮有了著落,正是一件可喜的事,他正該喜悅,為何反而驚悔呢?他驚些什么?原來他驚的世間果然有這一品的蓮花,悔的是不該一時糊涂,非但不信樓那富律的金玉良言,反而將他幽囚受苦,終于被他脫身逃跑了,要不然非但雪蓮可以求到,就是其余的事,也不難靠他指點而解決,如今一切都沒有希望,叫他如何不驚悔呢?慢來,那位樓那富律不是僅予軟禁,還優(yōu)予款待,以待迦葉的回報么?怎么說是幽囚受苦,與脫身逃遁呢?這里邊卻另有一個原因,且待我慢慢講來,原來自從迦葉動身之后,樓那富律起初本來軟禁在一個花園里,行動很是自由,一切供應也很周到,只不放他走出園門罷了。隔了沒有幾天,宮中那位寶德后,忽然生起病來,起初不過感到精神欠缺,終日沉睡昏昏,但是喊醒了時,卻也清清楚楚,并沒有什么病狀,只是不喜和人談話,立刻就睡去。妙莊王向他問時,也說沒有什么痛苦,妙莊王不免有些奇怪,為了謹慎起見,即召御醫(yī)替她診察之下,連連搖頭,說是六脈全無,不知何病,無從下藥。妙莊王聽了,怎不著急,一連召了好幾個醫(yī)生,卻都是一般說法,大家束手無策。妙莊王急召眾人臣商議此事,阿那羅奏道:‘前天那個樓那富律,他不是說過在多寶山中采藥研醫(yī)的話么?我看此人倒有點來歷,也許有奇才異能,現(xiàn)軟禁在庭園之內,何不將他喚來一問,或者他倒會得治此奇病。’妙莊王也很以為然,即命人去將樓那富律喚到,問起此病,他說要診了脈再講。于是便命內侍同去診了寶德后,經過了約有半個時辰,方才回到外面。妙莊王一見急問如何?你可會醫(yī)此病?樓那富律搖著頭道:‘不行了不行了,六脈全無,這就是魂升魄降之兆。草民在初按的時候,也當是六脈全絕,但照例就不會生存著,很覺奇怪。后來仔細一按,卻原來六脈還有游絲般的一線隱伏著、若斷若續(xù),所以還不至于馬上就升天,可是神魂已經離了軀體,至少不過七天的壽命,這大概是前孽未滿,還要受幾天床席之災,才得咽氣哩!’妙莊王聽了,心上好似油煎的一般,含著兩眶眼淚說道:‘你且莫講這些無益之話,我只問你,此病畢竟從何而起?現(xiàn)在可有什么醫(yī)治的方法?快快的說來,好救王后的性命。’樓那富律搖頭嘆息說:‘不行不行,若要醫(yī)此病,除非佛祖家中藥,老君爐內丹,或者可以重生魂魄,得慶更生。若要靠凡間的醫(yī)藥卻是無能為力的了,我王不必存著萬一的希望,還是快些替她預備后事罷!至于此病的起因,卻非三天二天之事,說來很長,待草民從頭說來。人生在世,到了智識開時,就有喜怒哀懼愛惡欲七情感于內,色聲香味觸法六賊誘于外,把一片渾然凝聚的精氣神,擾亂得分崩離析,不能相馭。故人生短短如一場春夢,上壽也不過百年,到得精氣神完全散失時,就免不得長眠不起,況且國母生長富貴,在表面上看來,自然件件都比常人好,可是這七情六賊的侵襲,也比了常人來得兇,精氣神的崩離,也格外來得快,平日間妄自殺生,以充口腹,造下了許多惡業(yè),才有這許多日子床席之災,只待業(yè)滿便自然咽氣了,若問這個病名,就叫七情六欲之癥,是無藥可救的。’妙莊王聽了樓那富律這一番言辭,不覺大怒道:‘你不會治此奇癥,倒也罷了,如何卻編造出此等話來,自掩庸陋,侮辱國母,還當了得!左右與我將厲口的賊綁去斬了,看他還敢胡說!’當下兩旁武士,一聲答應,便過來七手八腳的將樓那富律五花大綁,捆個結實,簇擁著向殿外走,劊子手已亮出晶光耀目,寒氣逼人的鋼刀,只待行刑。樓那富律的性命,正在千鈞一發(fā)之時,殿上忽閃出一個人,在妙莊王面前替他乞免,正是

  良言招禍至險上斷頭臺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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