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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草履幾雙黑人爭去 圣尼一位白象馱來

  第十九回 草履幾雙黑人爭去 圣尼一位白象馱來

  話說保姆永蓮二人起身向孫德告辭,要入金輪山去尋訪妙善大師,孫德急忙攔阻道:‘慢來慢來!陷了一個再去送上兩個,天下哪有如此的情理!況且那位被陷的師父,我等實在限于實力,無法可以救得,故只好付之天命。如今兩位既來到舍下,還想送入虎口去,在下如其坐視,豈非見死不救嗎?這不義的名聲,在下卻擔當不了。今天無論如何,也不放兩位去的。’永蓮道:‘這是我們自己情愿,與大官人何干?況且我等三人同出,如今失去一個,不能同生死,這豈不是一個更大的不義么?還望大官人莫加阻擋,成全了我等的志愿,雖死也是感德的。’當下一面定要走,一面定是不放走,兩下爭持,不得解決。正在難分難解之際,忽有一個打雜模樣的人,急急忙忙奔入院來,口中喊道:‘大官人!堡外又有一個尼僧騎著白象,遠遠而來,大家疑心,就是那位失陷在金輪山的師父,故特來報知。’永蓮插嘴道:‘不對不對!我們的妙善大師是徒步而行的,卻沒有坐騎,定是另有一位師父。’孫德含笑說道:‘凡事眼見為真,此刻背地懸猜,如何算得?既然那邊有個人來,我們不妨同出堡去看看,驗個是非。就算來者不是你們的大師,既屬尼僧,也當有同門之誼,大可見見!’二人很以為然,便一同出了孫家,直到堡外,舉眼向金輪山那條路上望去,只見二里外果然一只白象迎面緩緩走來,象背之上端坐著一位尼僧。此時距離雖近,在陌生人固然看不出面目,但在保姆和永蓮目光中看去,卻是清清楚楚,那端坐在象背上的不是妙善大師,還是誰呢?這一來把二人樂得什么似的,尤其是永蓮更手舞足蹈,牽著保姆的衣袖說道:‘老奶奶,你瞧,那象背上馱的,不是我們的大師么?她不但沒有遭殃,連帶得到一只坐騎,這才是因禍得福呢!往后去有了代步,路上要順利得多哩!’孫德和眾人聽了此說,也都嘖嘖稱奇。永蓮兩只腳那里還忍耐得住,連竄帶跑的迎上前去,不多片刻,妙善大師已到得堡前,下了象背,與大家合十為禮。孫德便讓他們一行三眾進堡,可煞作怪,那只白象也跟著同走,好像養(yǎng)熟的一般。眾人直到孫德家中,重新敘禮坐定。孫德道:‘恭賀大師得慶生還,這座金輪山向為毛人盤據(jù),凡誤入其中的,從來沒有生還的,今天大師算來還是第一人哩!畢竟佛法無邊,饞會有此靈感,敢請大師將脫險的情形,說來與我等知道,也好為世俗勸導,宣揚佛法。’妙善大師謝了招待的盛意,然后將被擒入山,以及脫險情形,詳詳細細說將出來,聽得大家忽驚忽喜。你道妙善大師如何能夠安安穩(wěn)穩(wěn)的出來呢?原來她在遇見毛人的時候,那衣帽包囊正輪著他挑在肩頭,她因為這里邊都是隨身應用的物件,不肯輕易放棄,故那班毛人將她扛頭拽腳擒捉入山,她是兩手抓定,竟其帶了進去。毛人將她拖到一個所在,只見一個極大的山洞,洞前有一片廣場,廣場的四周都是叢莽深林,望上去黑越越的異?膳。毛人就將她放在廣場的中間,席地而坐,他們口中各發(fā)出噓噓之聲,不多片刻,就有許多同樣的毛人,應聲而至,男男女女不下二百來人。男女的分別,只在裝飾的銅環(huán)上,男子穿著鼻子,女子穿著耳朵,大家除一片獸皮遮蔽著下體外,其余完全赤裸著,就是兩只腳在亂石路上走,也不穿鞋襪。許多毛人把妙善大師團團圍住,由那為首擒捉的人,向眾咿咿呀呀的說了半天,好似自夸勝利似的。大家聽了他的話,都歡呼跳躍,捉對兒跳起舞來,表示他們的快樂,看他們越跳越起勁,足足跳夠一個時辰,方才覺疲倦,打圈兒圍坐著休息。他們千百道可怖的眼光,都集在妙善大師身上,此時妙善大師自知今天身入虎穴龍?zhí),絕少生機,她拚了死,倒也不覺得懼怕,只是凝神一志的坐著,看他們使出什么手段來對付自己。當下見許多毛人,都咿咿呀呀談論,像商議處置辦法似的。不多一會兒,就中一個毛人忽然看見了妙善大師足上所穿的麻草鞋,一面指給眾人瞧看,一面又不知說些什么。妙善大師會意,便將草鞋解下,那毛人便上前劈手奪去,拏在手中看了又看,隔了一會兒,又蹲下身去,拏來穿在腳上,扣緊之后,站起來試行幾步,覺得適意,便翹起姆指,在眾人面前贊揚幾句,其余的毛人各各欣羨,都托開手向妙善大師討取。大師一想,他們倒愛此物,好得我現(xiàn)成帶著百來雙在此,拿來送給他們,博得歡心,或許還可以不加殺害,那時就可乘機脫身了。打定主意,便將藏草鞋的那一個包囊打開,露出一雙雙嶄新的麻草鞋來,許多毛人一見之下,歡呼了一聲,一擁上前,七手八腳的一陣亂搶。這一來可不好了,本來百把雙麻草鞋,就不夠二百多毛人的支配,何況在亂搶之下,一人搶到兩雙的也有,一人搶到一雙的也有,一人搶到一只的也有,可是一只也沒有搶到的,卻居多數(shù)。在搶到的固然沒有問題,那一班沒有搶到的,如何氣憤得過?在妒羨交并之下,就起了爭奪。麻草鞋是微小之物,怎禁得毛人大力的搶奪,你一扯我一扯,紛紛毀壞,于是便激怒了對方,撇了草鞋,扭著就打,秩序也紊亂了,他們拚死的對打,早不把妙善大師放在心上?墒悄俏幻钌拼髱熞娒藢P膹P打,不注意著自己,暗想機會來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也顧不得赤著雙跣,站起來一閃身,便向叢莽之中奔去,幸而沒人看見。她一口氣奔了一里多路,兩腳被荊棘所傷,血流如注,疼痛難熬,大有行不得之勢,卻又不知何處是出山之路,心中好生著急。正在彷徨歧路,進退維谷之際,只見前面有一頭白象,緩緩而來,妙善大師暗暗說聲:罷了,今番可真?zhèn)休矣!剛脫了毛人之厄,卻又逢到白象之災,還想留得性命么?她正急得走投無路,那白象卻已到跟前,撩著鼻子,煽著耳朵,用頭在她身上摩著,很是親善,卻并沒有傷害之意。妙善大師見了如此情形,方才放了心,暗想這白象遮莫是佛祖特派來救我的?于是便用手去摸著白象的頭額道:‘白象呀!你可是前來救我出險的嗎?如其是的,請你把鼻子撩三撩,要不然我這身體,如其被夜叉果腹,倒不如讓你吃食,就請動嘴。’說起象這種東西,在野獸中,心地的確算得慈善,而且通得靈心,往往有小孩子等被別的野獸所窘,它要是看見了,總肯冒死去救,從來不作興看冷眼的,這也是它生就的天性。當下那頭白象,聽了妙善大師一番說話之后,好似理會得她的意思,果真將一條長鼻子,高高的撩了三撩,大耳朵拍拍的煽了兩煽,俯首來就妙善大師。這一來把個妙善大師喜得如獲至寶,連稱‘善哉善哉!你如救得我出險,將來朝了須彌,得成正果,定當渡你入佛門超脫畜牲孽道哩!’她正如此說,不料有幾個毛人已跟蹤尋來了,正是

  生機剛獲到魔鬼又重來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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