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大智度論

第十卷 大智度論

釋初品中十方菩薩來之余

【經(jīng)】寶積佛報普明言:“善男子,西方度如恒河沙等世界,有世界名娑婆,是中有佛,號釋迦牟尼,今現(xiàn)在欲為諸菩薩摩訶薩說般若波羅蜜,是其神力”。

【論】問曰:佛譬如須彌山,不為大海水波所動,今何以答普明?是則動相。攝心則無語,散心則有說。說法從覺觀生,覺觀粗事,佛不應(yīng)有此粗事!

答曰:佛雖入深禪定,不為世事所動,今以大慈悲心憐愍眾生,為之說法斷疑。如須彌山王,小風(fēng)則不能動,若隨嵐風(fēng)至則大動散。佛亦如是,有大慈悲風(fēng)來,憐愍心動,散身無數(shù),入五道教化眾生,或作天身乃至畜生。

復(fù)次,佛實不動,常入禪定。先世福德因緣故,身遍出聲,應(yīng)物如響,如天伎樂,自然發(fā)聲。又如摩尼珠,隨人所欲種種與之,若欲衣被、飲食、醫(yī)藥,自恣所須,自然皆得。佛亦如是,從其身邊諸毛孔中自然有聲,隨心說法,是中佛無憶想,亦無分別。如說密跡金剛經(jīng)中,佛有三密,身密、語密、意密,一切諸天人皆不解不知。有一會眾生,或見佛身黃金色、白銀色、諸雜寶色,有人見佛身一丈六尺,或見一里、十里、百千萬億,乃至無邊無量遍虛空中,如是等名身密。語密者,有人聞佛聲一里,有聞十里,百千萬億無數(shù)無量遍虛空中;有一會中,或聞?wù)f布施,或有聞?wù)f持戒,或聞?wù)f忍辱、精進、禪定、智慧,如是乃至十二部經(jīng)、八萬法聚,各各隨心所聞,是名語密。是時目連心念,欲知佛聲近遠(yuǎn),即時以己神足力,去無量千萬億佛世界而息,聞佛音聲如近不異。所息世界,其佛與大眾方食。彼土人見目連立其缽緣,彼佛弟子問其佛言:“此人頭蟲從何所來?著沙門被服而行!”其佛報言:“勿輕此人!此是東方過無量佛界,有佛名釋迦牟尼,此是彼佛神足弟子�！北朔饐�:“目度伽略子!汝何以來此?”目連答言:“我尋佛音聲故來至此�！北朔鸶婺窟B:“汝尋佛聲,過無量億劫,不能得其邊際�！�

復(fù)次,佛出世,為斷眾生疑故為說法,此不應(yīng)難!汝不應(yīng)問:“日何以除暗?”佛亦如是,不應(yīng)問佛何以故答。

問曰:諸佛等故,名為等覺,今何以稱言是彼神力?

答曰:示無吾我,彼此滅嫉慢故。

復(fù)次,世界有天,常求尊勝,憍慢法故,自言天地、人物,是我化作。如梵天王謂諸梵言:“我作汝等�！迸�紐天言:“世間有大富貴名聞人,皆是我身威德力分。我能成就世間,亦能破壞世間,世間威德皆是我作�！庇腥缡翘炱埔蚓�法相;諸佛實語不壞因緣法相故,言是彼佛神力。

【經(jīng)】是時,普明菩薩白寶積佛言:“世尊,我今當(dāng)往見釋迦牟尼佛,禮拜供養(yǎng);及見彼諸菩薩摩訶薩紹尊位者,皆得陀羅尼及諸三昧,于諸三昧中而得自在”。

【論】問曰:若諸佛持戒、禪定、智慧、度人皆等,是普明菩薩何以欲來見釋迦牟尼佛?

答曰:諸菩薩常欲見佛無厭足,聽法無厭足,見諸菩薩僧無厭足。諸菩薩于世間法皆以厭患,于上三事心無厭足。如手居士從凈居天來欲見佛,其身微細(xì)沒失,譬如消蘇,不得立地。佛語手居士:“汝化作粗身,觀此地相!”居士即如佛言,化作粗身,觀念地相,頭面禮佛足,一面立。佛問居士:“汝幾事無厭生凈居天?”答言:“我三事無厭生凈居天:一、見佛供養(yǎng)無厭;二、聽法無厭;三、供給僧無厭。如佛在閻浮提,四部眾常隨逐佛,聽法問法;是我凈居諸天,亦常從我聽法問法�！甭暵劒q尚聽法無厭足,何況法性身菩薩?以是故,普明菩薩來見釋迦牟尼佛,及見此間諸菩薩摩訶薩紹尊位者。

皆得陀羅尼及諸三昧,如先贊菩薩品中說。

于諸三昧而得自在者,問曰:如佛一人,一切三昧中得自在,何以言菩薩亦一切三昧中得自在?

答曰:有二種三昧:一者、佛三昧,二者、菩薩三昧。是諸菩薩于菩薩三昧中得自在,非佛三昧中。如說諸佛要集經(jīng)中,文殊尸利欲見佛集,不能得到。諸佛各還本處,文殊尸利到諸佛集處。有一女人近彼佛坐入三昧,文殊尸利入,禮佛足已,白佛言:“云何此女人得近佛坐,而我不得?”佛告文殊尸利:“汝覺此女人,令從三昧起,汝自問之�！蔽氖馐�利即彈指覺之而不可覺,以大聲喚亦不可覺,捉手牽亦不可覺,又以神足動三千大千世界猶亦不覺。文殊尸利白佛言:“世尊,我不能令覺。”是時,佛放大光明照下方世界,是中有一菩薩名棄諸蓋,即時從下方出,來到佛所,頭面禮佛足,一面立。佛告棄諸蓋菩薩:“汝覺此女人!”即時彈指,此女從三昧起。文殊尸利白佛:“以何因緣,我動三千大千世界不能令此女起?棄諸蓋菩薩一彈指,便從三昧起?”佛告文殊尸利:“汝因此女人初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意,是女人因棄諸蓋菩薩初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意。以是故,汝不能令覺。汝于諸佛三昧中功德未滿。”是諸菩薩三昧中得自在,佛三昧中少多入,而未得自在故耳!

【經(jīng)】佛告普明:“欲往隨意,宜知是時�！睜枙r,寶積佛以千葉金色蓮華,與普明菩薩而告之曰:“善男子,汝以此華散釋迦牟尼佛上。生彼娑婆世界諸菩薩難勝難及,汝當(dāng)一心游彼世界!”

【論】問曰:佛何以言“欲往隨意,宜知是時”?

答曰:佛于弟子愛斷故,于弟子中心不著故。

復(fù)次,是菩薩未得一切智,未得佛眼故,心中少多有疑。謂釋迦牟尼佛功德大,所益或勝,是故語言欲往隨意。

復(fù)次,是菩薩遙見釋迦牟尼佛身小,心生小慢,言彼佛不如。是故佛語:“汝往莫觀佛身,勿念世界,但聽佛說法!”

復(fù)次,是世界離娑婆世界極遠(yuǎn),最在東邊。是菩薩聞釋迦牟尼佛所說諸法相,與寶積佛說諸法相正同;便言世界雖遠(yuǎn),法相不異,增益大信,心轉(zhuǎn)堅固。

復(fù)次,先世因緣故,雖遠(yuǎn)處生,應(yīng)來聽法。譬如繩系雀腳,雖復(fù)遠(yuǎn)飛,攝之則還。

復(fù)次,是娑婆世界中菩薩,見普明遠(yuǎn)來聽法,便作是念:“彼從遠(yuǎn)來,況我生此世界中而不聽法?”如是種種因緣,是故佛言:“欲往隨意,宜知是時�！�

問曰:諸佛力等,更不求福,何故以華為信?

答曰:隨世間法行故。如二國王力勢雖同,亦相贈遺。

復(fù)次,示善軟心故,以華為信。世間法中,使從遠(yuǎn)來,必應(yīng)有信;佛隨世法,是故致信。

復(fù)次,諸佛恭敬法故,供養(yǎng)于法,以法為師。何以故?三世諸佛,皆以諸法實相為師。

問曰:何以不自供養(yǎng)身中法,而供養(yǎng)他法?

答曰:隨世間法,如比丘欲供養(yǎng)法寶,不自供養(yǎng)身中法,而供養(yǎng)余持法、知法、解法者。佛亦如是,雖身中有法,而供養(yǎng)余佛法。

問曰:如佛不求福德,何以故供養(yǎng)?

答曰:佛從無量阿僧祇劫中修諸功德,常行諸善,不但求報、敬功德故而作供養(yǎng)。如佛在時,有一盲比丘,眼無所見而以手縫衣,時針衽脫,便言:“誰愛福德,為我衽針?”是時,佛到其所,語比丘:“我是愛福德人,為汝衽來!”是比丘識佛聲,疾起著衣禮佛足,白佛言:“佛功德已滿,云何言愛福德?”佛報言:“我雖功德已滿,我深知功德因、功德果報、功德力。今我于一切眾生中得最第一,由此功德,是故我愛�！狈馂榇吮惹鹳澒Φ乱�,次為隨意說法。是比丘得法眼凈,肉眼更明。

復(fù)次,佛雖功德已滿,更無所須,為教化弟子故,語之言:“我尚作功德,汝云何不作?”如技家百歲老公而舞,有人訶之言:“老公年已百歲,何用是舞?”公答:“我不須舞,但欲教子孫故耳!”佛亦如是,功德雖滿,為教弟子作功德故而作供養(yǎng)。

問曰:若爾者,佛何以不自遙散釋迦牟尼佛上,而遣人供養(yǎng)?

答曰:為此間諸菩薩信普明故。

復(fù)次,佛所遣使,水、火、兵、毒,百千種害,終不能傷;道里懸遠(yuǎn),欲令安隱故。

問曰:何故不以好寶深經(jīng),若佛菩薩寶(言此寶諸天所不見能出種種妙物,如摩尼珠,故名佛寶也)為信,而以蓮華?蓮華小物,何足為信?

答曰:佛不須物,佛寶、天寶尚亦不須,何況人寶?以不須故不遣,亦以佛自等有故不遣。深經(jīng)亦爾。

復(fù)次,諸經(jīng)于佛則無甚深。甚深之稱,出自凡人,凡人所疑,于佛無礙;凡人所難,佛皆易之。

復(fù)次,華香清妙,宜為供養(yǎng)。如人獻贈,必以異物。

問曰:何故正以蓮華,不以余物?

答曰:供養(yǎng)唯以華香、幡蓋。華有二事,有色、有香。

問曰:余華亦有香、有色,何故唯以蓮華供養(yǎng)?

答曰:如華手經(jīng)中說:十方佛皆以華供養(yǎng)釋迦文佛。

復(fù)次,蓮華有三種:一者、人華,二者、天華,三者、菩薩華。人華,大蓮華十余葉;天華百葉;菩薩華千葉。彼世界中多有金色光明千葉蓮華;娑婆世界中雖有化華千葉,無水生者,以是故遣。是蓮華千葉金色,如上舌相中說。

問曰:佛何以令普明以華散佛上?

答曰:供養(yǎng)法,華香、幡蓋:幡蓋應(yīng)上,干香應(yīng)燒,濕香應(yīng)涂地,末香及華應(yīng)散。

問曰:何以不供奉而已,而自散上?

答曰:自手供養(yǎng)是身業(yè),軟言問訊是口業(yè),能起身、口業(yè)是意業(yè)。是三業(yè)得功德牢固,與佛道作因緣。

問曰:何以言“汝當(dāng)一心敬慎,娑婆世界中諸菩薩難及難勝”?

答曰:佛、辟支佛、阿羅漢一切諸賢圣,皆一心敬慎。魔若魔民,及內(nèi)身結(jié)使,種種先世罪報,皆是賊;近此諸賊故,應(yīng)一心敬慎。譬如入賊中行,不自慎護,為賊所得。以是故,言一心敬慎以游彼界。

復(fù)次,以人心多散,如狂如醉;一心敬慎,則是諸功德初門。攝心得禪,便得實智慧;得實智慧,便得解脫;得解脫,便得盡苦。如是事,皆從一心得。如佛般涅槃后一百歲,有一比丘,名憂波毱,得六神通阿羅漢,當(dāng)爾時世為閻浮提大導(dǎo)師。彼時有一比丘尼,年百二十歲,此比丘尼年少時見佛。憂波毱來入其舍,欲問佛容儀,先遣弟子。弟子語比丘尼:“我大師憂波毱,欲來見汝,問佛容儀�！笔菚r,比丘尼以缽盛滿麻油,著戶扇下試之,知其威儀詳審以不?憂波毱入,徐排戶扇,麻油小棄。坐已,問比丘尼:“汝見佛不?容貌何似?為我說之!”比丘尼答:“我爾時年少,見佛來入聚落,眾人言佛來,我亦隨眾人出,見光明便禮。頭上金釵墮地,在大暗林下,佛光明照之,幽隱皆見,即時得釵。我自是后,乃作比丘尼�！睉n波毱更問:“佛在世時,比丘威儀禮法何如?”答曰:“佛在時,六群比丘,無羞無恥,最是弊惡,威儀法則,勝汝今日。何以知之?六群比丘入戶,不令油棄。此雖弊惡,如比丘儀法,行、住、坐、臥,不失法則。汝雖是六神通阿羅漢,不如彼也�！睉n波毱毱聞是語,大自慚愧!以是故,言一心敬慎。一心敬慎,善人相也。

復(fù)次,何以故言一心敬慎,是菩薩難勝難及、難破難近?譬如大師子王,難勝難破;亦如白象王及龍王,如大火炎,皆難可近。是菩薩大福德智慧力故,若人欲勝欲破,是不可得,正可自破,是故言難近。

問曰:一切大菩薩皆大功德,智慧利根,一切難近,何以獨言娑婆世界中菩薩難近?

答曰:實如所言。但以多寶世界中菩薩遠(yuǎn)來,見此世界不如,石沙穢惡,菩薩身小,一切眾事皆亦不如,必生輕慢,是故佛言一心敬慎,彼諸菩薩難近。

復(fù)次,樂處生人,多不勇猛,不聰明,少智慧。如郁怛羅越人,以大樂故,無出家,無受戒;諸天中亦爾。是娑婆世界中,是樂因緣少,有三惡道、老病死,土地自活法難,以是故,易得厭心。見老病死至,心大厭患;見貧窮人,知先世因緣所致,心生大厭,以是故智慧利根。彼間菩薩,七寶世界,種種寶樹,心念飲食,應(yīng)意即得,如是生厭心難,是故智慧不能大利。譬如利刀,著好飲食中,刀便生垢,飲食雖好而與刀不相宜;若以石磨之,脂灰瑩治,垢除刀利。是菩薩亦如是,生雜世界中,利智難近。如人少小勤苦,多有所能,亦多有所堪;又如養(yǎng)馬不乘,則無所任。

復(fù)次,是娑婆世界中菩薩,多方便故難近,余處不爾。如佛說:“我自憶念宿世,一日施人千命�！倍缺娚�故,雖諸功德、六波羅蜜、一切佛事具足,而不作佛,恒以方便度脫眾生。以是事故,是娑婆世界中菩薩難近。

【經(jīng)】爾時,普明菩薩從寶積佛受千葉金色蓮華,與無數(shù)出家、在家菩薩,及諸童男、童女,俱共發(fā)引。

【論】問曰:是普明菩薩大力神通故應(yīng)能來,是出家、在家菩薩及諸童男、童女,云何自致?多寶世界最在東邊,道里悠遠(yuǎn),是自用力行?為寶積佛力?是普明菩薩力耶?為釋迦牟尼佛力?

答曰:盡是四種人力。是出家、居家菩薩,或是不退五通成就菩薩,四如意足好修,先世釋迦牟尼佛因緣,亦自用己力,亦是普明菩薩力。何以故?是中力勢薄者,是普明菩薩力故得來。如轉(zhuǎn)輪圣王飛上天時,四種兵及諸宮觀、畜獸,一切皆飛;轉(zhuǎn)輪圣王功德大故,能令一切隨而飛從。此亦如是,力勢薄者,以普明菩薩力故皆亦得來。亦是寶積佛力,及釋迦牟尼光明照之。若自無力,但釋迦牟尼佛光明照之,亦應(yīng)能來,何況有三!

問曰:是普明菩薩,何不獨來而多將眾人?

答曰:翼從所宜故。譬如國王出時,必有營從。

復(fù)次,是普明菩薩,及釋迦牟尼佛因緣人故。所以者何?彼大眾中二眾共來,是故知有因緣者來,無因緣者住。

問曰:是菩薩何以故與諸居家、出家,童男、童女俱來?

答曰:佛弟子七眾:比丘、比丘尼、學(xué)戒尼、沙彌、沙彌尼、優(yōu)婆塞、優(yōu)婆夷。優(yōu)婆塞、優(yōu)婆夷是居家,余五眾是出家。出家、在家中更有二種:若大、若小;小者童男、童女,余者為大。

問曰:大者應(yīng)行,小者何以能來?

答曰:在功德,不在大小。若失功德利,行不善法,雖老而小;若有功德利,行善法,雖小而大。

復(fù)次,見此小者遠(yuǎn)來,人見則嘆:“小而能爾,為法遠(yuǎn)來!”亦顯佛法小、大皆得奉行。外道法中,婆羅門得行其法,非婆羅門不得行;佛法無大無小,無內(nèi)無外,一切皆得修行。譬如服藥,以除病為主,不擇貴賤大小。

【經(jīng)】皆供養(yǎng)、恭敬、尊重、贊嘆東方諸佛。

【論】問曰:若皆供養(yǎng)東方諸佛,諸佛甚多,何時當(dāng)訖,得來此間?

答曰:是諸菩薩非作人天法供養(yǎng),自行菩薩供養(yǎng)法。菩薩供養(yǎng)法,身入禪定,其身直進,從其身邊出無量身,化作種種供養(yǎng)之物,滿諸佛世界。譬如龍王行時,從身出水,普雨天下。

問曰:此諸菩薩欲詣釋迦牟尼佛,何以中道供養(yǎng)諸佛?

答曰:諸佛第一福田,若供養(yǎng)者得大果報。譬如人廣修田業(yè),為多得榖故。諸菩薩見諸佛供養(yǎng),得佛果報,是故供養(yǎng)。

復(fù)次,菩薩常敬重于佛,如人敬重父母。諸菩薩蒙佛說法,得種種三昧、種種陀羅尼、種種神力,知恩故廣供養(yǎng)。如法華經(jīng)中藥王菩薩,從佛得一切變現(xiàn)色身三昧,作是思惟:“我當(dāng)云何供養(yǎng)佛及法華三昧?”即時飛到天上,以三昧力,雨七寶、華香、幡蓋,供養(yǎng)于佛。出三昧已,意猶不足,于千二百歲,服食眾香,飲諸香油,然后以天白氈纏身而燒。自作誓言:“使我身光明,照八十恒河沙等佛世界!”是八十恒河沙等世界中諸佛贊言:“善哉!善哉!善男子,以身供養(yǎng),是為第一!勝以國財妻子供養(yǎng)百千萬倍,不可以譬喻為比�！庇谇Ф�百歲,身燃不滅。

復(fù)次,是供養(yǎng)佛,得無量名聞福德利益,諸不善事皆悉滅除,諸善根得增長,今世后世常得供養(yǎng)報,久后得作佛。如是供養(yǎng)佛,得種種無量利,以是故,諸菩薩供養(yǎng)佛。

【經(jīng)】持諸華香、纓絡(luò)、末香、澤香、燒香、涂香、衣服、幢蓋,向釋迦牟尼佛所。到已,頭面禮佛足,一面立。

【論】問曰:應(yīng)言禮,何以名頭面禮足?

答曰:人身中第一貴者頭,五情所著而最在上故;足第一賤,履不凈處,最在下故。是故以所貴禮所賤,貴重供養(yǎng)故。

復(fù)次,有下、中、上禮:下者揖,中者跪,上者稽首。頭面禮足,是上供養(yǎng)。以是故佛毗尼中,下座比丘兩手捉上座兩足,以頭面禮。

問曰:四種身儀:若坐、若立、若行、若臥。何以故一面立?

答曰:為來故不應(yīng)行,為恭敬供養(yǎng)故不應(yīng)臥。此事易明,何足問耶?應(yīng)問或坐、或立。坐者于供養(yǎng)不重,立者恭敬供養(yǎng)法重。

復(fù)次,佛法中,諸外道出家及一切白衣,來到佛所皆坐。外道他法,輕佛故坐;白衣如客,是故坐;一切五眾身心屬佛,是故立。若得道諸阿羅漢,如舍利弗、目連、須菩提等,所作已辦,是故聽坐;余雖得三道,亦不聽坐,大事未辦,結(jié)賊未破故。譬如王臣,大有功勛故得坐。是諸菩薩中,雖有白衣,以從遠(yuǎn)來供養(yǎng)佛故立。

【經(jīng)】白佛言:“寶積如來致問世尊:少惱、少患、興居輕利,氣力安樂不?又以此千葉金色蓮華,供養(yǎng)世尊”。

【論】問曰:寶積佛一切智,何以方問訊釋迦牟尼佛,少惱、少患,興居輕利,氣力安樂不?

答曰:諸佛法爾,知而故問。如毗尼中,達(dá)貳迦比丘作赤色瓦窟,佛見已知而故問:“阿難,此作何物?”阿難白佛:“是陶家子出家,字達(dá)貳迦,作小草舍,常為放牛人所壞,三作三破,是故作此瓦舍。”佛語阿難:“破此瓦窟!何以故?外道輩當(dāng)言,佛大師在時,漏處法出!”如是等處處知而故問。

復(fù)次,佛雖一切智,隨世界法,世人問訊,佛亦問訊。佛人中生,受人法,寒熱、生死與人等,問訊法亦應(yīng)等。

復(fù)次,世界中大貴、大賤,不應(yīng)相問訊;佛力等故,應(yīng)相問訊。

復(fù)次,是多寶世界清凈莊嚴(yán),佛身色像光明亦大,若不問訊,人謂輕慢。又復(fù)欲示佛世界身色光明,種種雖勝,智慧、神力俱等無異,是故問訊。

問曰:何以問少惱、少病不?

答曰:有二種病:一者、外因緣病,二者、內(nèi)因緣病。外者,寒熱、饑渴、兵刃、刀杖、墮落、推壓,如是等種種外患,名為惱。內(nèi)者,飲食不節(jié)、臥起無常、四百四病,如是等種種,名為內(nèi)病。如此二病,有身皆苦,是故問少惱、少患不?

問曰:何以不問無惱、無病,而問少惱、少患?

答曰:圣人實知身為苦本,無不病時。何以故?是四大合而為身,地、水、火、風(fēng),性不相宜,各各相害。譬如疽瘡,無不痛時,若以藥涂,可得少瘥而不可得愈。人身亦如是,常病常治,治故得活,不治則死。以是故,不得問無惱、無病。外患,常有風(fēng)雨、寒熱為惱。復(fù)有身四儀:坐、臥、行、住,久坐則極惱,久臥、久住、久行皆惱。以是故,問少惱、少患。

問曰:問少惱、少患則足,何以復(fù)言興居輕利?

答曰:人雖病瘥,未得平復(fù),以是故,問興居輕利。

問曰:何以故言氣力安樂不?

答曰:有人病瘥,雖能行步坐起,氣力未足,不能造事施為,攜輕舉重,故問氣力。有人雖病得瘥,能舉重攜輕,而未受安樂,是故問安樂不!

問曰:若無病有力,何以未受安樂?

答曰:有人貧窮、恐怖、憂愁,不得安樂。以是故,問得安樂不。

復(fù)次,有二種問訊法:問訊身,問訊心。若言少惱、少患、興居輕利、氣力,是問訊身。若言安樂不,是問訊心。種種內(nèi)、外諸病,名為身病;淫欲、瞋恚、嫉妒、慳貪、憂愁、怖畏等種種煩惱,九十八結(jié),五百纏,種種欲愿等,名為心病。是二病問訊故,言“少惱、少病,興居輕利,氣力安樂不?”

問曰:人問訊則應(yīng)爾,諸天尚不應(yīng)如此問訊,何況于佛?

答曰:佛身二種:一、神通變化身,二、父母生身。父母生身,受人法故,不如天,是故應(yīng)如人法問訊。

問曰:一切賢圣,心無所著,不貪身,不惜壽,不惡死,不悅生,若如是者,何用問訊?

答曰:隨世界法故,受人法問訊。遣問訊,亦以人法。千葉金色蓮華,如上說。

【經(jīng)】爾時,釋迦牟尼佛受是千葉金色蓮華已,散東方如恒河沙等諸世界中佛。

【論】問曰:佛無勝如,今何以故向東方諸佛散華供養(yǎng)?如佛初得道時,自念:“人無所尊,則事業(yè)不成。今十方天地誰可尊事者?我欲師而事之!”是時,梵天王等諸天白佛:“佛為無上,無過佛者。”佛亦自以天眼觀三世十方天地中無勝佛者,心自念言:“我行摩訶般若波羅蜜,今自致作佛,是我所尊,即是我?guī)?我當(dāng)恭敬供養(yǎng)尊事是法�！逼┤缬袠涿麨楹脠�,是樹在地中百歲,枝葉具足,一日出生高百丈,是樹出已,欲求大樹以蔭其身。是時林中有神,語好堅樹言:“世中無大汝者,諸樹皆當(dāng)在汝蔭中�！狈鹨嗳缡�,無量阿僧祇劫,在菩薩地中生,一日于菩提樹下金剛座處坐,實知一切諸法相,得成佛道。是時自念:“誰可尊事以為師者,我當(dāng)承事恭敬供養(yǎng)�！睍r梵天王等諸天白佛言:“佛為無上,無過佛者�！苯窈我怨蕪�(fù)供養(yǎng)東方諸佛?

答曰:佛雖無上,三世十方天地中無過佛者,而行供養(yǎng)。供養(yǎng)有上、中、下:下于己者而供養(yǎng)之,是下供養(yǎng);供養(yǎng)勝己,是上供養(yǎng);供養(yǎng)與己等者,是中供養(yǎng)。諸佛供養(yǎng),是中供養(yǎng)。如大愛道比丘尼,與五百阿羅漢比丘尼,一日中一時入涅槃。是時,諸得三道優(yōu)婆塞,舉五百床;四天王舉佛乳母大愛道床;佛自在前擎香罏,燒香供養(yǎng)。佛語比丘:“汝等助我供養(yǎng)乳母身!”爾時,諸阿羅漢比丘,各各以神足力,到摩梨山上,取牛頭栴檀香薪,助佛作[艸/積],是為下供養(yǎng)。以是故,雖不求果而行等供養(yǎng)。

復(fù)次,唯佛應(yīng)供養(yǎng)佛,余人不知佛德。如偈說:

“智人能敬智,智論則智喜;智人能知智,如蛇知蛇足!”

以是故,諸佛一切智,能供養(yǎng)一切智。

復(fù)次,是十方佛,世世勸助釋迦牟尼佛。如七住菩薩,觀諸法空無所有,不生不滅。如是觀已,于一切世界中心不著,欲放舍六波羅蜜入涅槃。譬如人夢中作栰,渡大河水,手足疲勞,生患厭想。在中流中夢覺,自念言:“何許有河而可渡者?”是時,勤心都放。菩薩亦如是,立七住中,得無生法忍,心行皆止,欲入涅槃。爾時,十方諸佛皆放光明,照菩薩身,以右手摩其頭,語言:“善男子,勿生此心!汝當(dāng)念汝本愿,欲度眾生。汝雖知空,眾生不解,汝當(dāng)集諸功德,教化眾生,莫入涅槃!汝未得金色身、三十二相、八十種隨形好、無量光明、三十二業(yè)。汝今始得一無生法門,莫便大喜!”是時,菩薩聞諸佛教誨,還生本心,行六波羅蜜以度眾生。如是等初得佛道時,得是佐助。又佛初得道時,心自思惟:“是法甚深,眾生愚蒙薄福,我亦五惡世生,念當(dāng)云何?”念已:“我當(dāng)于一法中作三分,分為三乘以度眾生�！弊魇撬嘉�時,十方諸佛皆現(xiàn)光明,贊言:“善哉!善哉!我等亦在五惡世中,分一法作三分以度眾生�！笔菚r,佛聞十方諸佛語聲,即大歡喜,稱言:“南無佛!”如是十方佛處處勸助為作大利,知恩重故,以華供養(yǎng)十方佛。最上福德,無過此德。何以故?是華寶積佛功德力所生,非是水生華。普明是十住法身菩薩,送此華來,上釋迦牟尼佛。釋迦牟尼佛知十方佛是第一福田,故以供養(yǎng),是福倍多。何以故?佛自供養(yǎng)佛故。佛法中有四種布施:一、施者清凈,受者不凈;二、施者不凈,受者清凈:三、施者清凈,受者亦凈;四、施者不凈,受者不凈。今施東方諸佛,是為二俱清凈,是福最大。以是故,佛自供養(yǎng)十方佛。

問曰:一切圣人不受報果,后更不生,云何言是施福最大?

答曰:是福雖無人受,其相自大;若有人受者,其報無量。諸圣人知有為法,皆無常、空故,舍入涅槃,是福亦舍。譬如燒金丸,雖眼見其好,不可以手觸,燒人手故。

復(fù)次,如人有瘡,則須藥涂;若無瘡者,藥無所施。人有身亦如是,常為饑渴、寒熱所逼,亦如瘡發(fā);以衣被、飲食、溫暖將適,如藥涂瘡。如愚癡人,為貪藥故,不用涂瘡;若其無瘡,藥亦無用。諸佛以身為瘡,舍放身瘡故,亦不受報藥。以是故,雖有大福,亦不受報。

【經(jīng)】所散蓮華,滿東方如恒河沙等諸佛世界。

【論】問曰:華少而世界多,云何滿?

答曰:佛神通力故,如上八種自恣變化法:大能令小,小能令大,輕能令重,重能令輕,自在無礙,隨意所到,能動大地,所愿能辦。諸大圣人皆得是八種自在,是故佛能以少華,滿東方如恒河沙等世界。又復(fù)以示眾生未來福報,如此少華,滿東方世界。又勸東方菩薩,言植福于佛田中,所得果報,亦如此華彌滿無量;汝雖遠(yuǎn)來,應(yīng)當(dāng)歡喜!遇此大福田,果報無量!

【經(jīng)】一一華上,皆有菩薩結(jié)跏趺坐,說六波羅蜜。聞此法者,必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論】問曰:上佛以舌相光明,化作千葉寶華,一一華上皆有坐佛;今何以故一一華上,皆有坐菩薩?

答曰:上是佛所化華,故有坐佛。此是普明菩薩所供養(yǎng)華,是故有坐菩薩。

復(fù)次,上諸眾生應(yīng)見坐佛得度,今此眾生應(yīng)見坐菩薩得度,結(jié)跏趺坐,說六波羅蜜,聞此法者,必至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如先說。

【經(jīng)】諸出家、在家菩薩,及諸童男、童女,頭面禮釋迦牟尼佛足,各以供養(yǎng)具供養(yǎng)恭敬、尊重贊嘆釋迦牟尼佛。是諸出家、在家菩薩,及諸童男、童女,各各以善根福德力故,得供養(yǎng)釋迦牟尼多陀阿伽度、阿羅訶、三藐三佛陀。

【論】如說偈:

“諸圣所來道,佛亦如是來;實相及所去,佛亦爾無異;

諸圣如實語,佛亦如實說:以是故名佛,多陀阿伽度。

忍鎧心堅固,精進弓力強,智慧箭勁利,破憍慢諸賊。

應(yīng)受天世人,一切諸供養(yǎng),以是故名佛,以為阿羅訶。

正知苦實相,亦實知苦集,知苦滅實相,亦知苦滅道。

真正解四諦,定實不可變,是故十方中,號三藐三佛。

得微妙三明,清凈行亦具,是故號世尊,鞞阇遮羅那。

解知一切法,自得妙道去,或時方便說,愍念一切故。

滅除老病死,令到安隱處,以是故名佛,以為修伽陀。

知世所從來,亦知世滅道,以是故名佛,為路迦鞞陀。

禪戒智等眼,無及況出上,以是故名佛,為阿耨多羅。

大悲度眾生,軟善教調(diào)御,以是故名佛,富樓沙曇藐。

智慧無煩惱,說最上解脫,以是故名佛,提婆摩菟舍。

三世動不動,盡及不盡法,道樹下悉知,是故名為佛。”

【經(jīng)】南方度如恒沙等諸佛世界,其世界最在邊,世界名離一切憂,佛號無憂德,菩薩名離憂。西方度如恒河沙等諸佛世界,其世界最在邊,世界名滅惡,佛號寶山,菩薩名義意。北方度如恒河沙等諸佛世界,其世界最在邊,世界名勝,佛號勝王,菩薩名得勝。下方度如恒河沙等諸佛世界,其世界最在邊,世界名善,佛號善德,菩薩名華上。上方度如恒河沙等諸佛世界,其世界最在邊,世界名喜,佛號喜德,菩薩名德喜。如是一切,皆如東方。

【論】問曰:如佛法中,實無諸方名。何以故?諸五眾、十二入、十八界中所不攝,四法藏中亦無,說方是實法,因緣求亦不可得。今何以故此中說十方諸佛、十方菩薩來?

答曰:隨世俗法所傳,故說方,求方實不可得。

問曰:何以言無方?汝四法藏中不說,我六法藏中說。汝眾、入、界中不攝,我陀羅驃中攝。是方法,常相故,有相故,亦有亦常。如經(jīng)中說:日出處是東方,日沒處是西方,日行處是南方,日不行處是北方。日有三分合:若前合,若今合,若后合。隨方日分,初合是東方,南方、西方亦如是。日不行處是無分。彼間此,此間彼,是方相;若無方,無彼、此,彼、此是方相而非方。

答曰:不然!須彌山在四域之中,日繞須彌,照四天下:郁怛羅越日中,是弗婆提日出,于弗婆提人是東方;弗婆提日中,是閻浮提日出,于閻浮提人是東方。是實無初。何以故?一切方皆東方,皆南方,皆西方,皆北方。汝言日出處是東方,日行處是南方,日沒處是西方,日不行處是北方,是事不然!

復(fù)次,有處日不合,是為非方,無方相故。

問曰:我說一國中方相,汝以四國為難,以是故,東方非無初。

答曰:若一國中日與東方合,是為有邊,有邊故無常,無常故是不遍,以是故,方但有名而無實。

【經(jīng)】爾時,是三千大千世界,皆成為寶,華遍覆地,懸繒幡蓋,香樹華樹,皆悉莊嚴(yán)。

【論】問曰:此誰神力令地為寶?

答曰:是佛無量神力變化所為。有人咒術(shù)、幻法,及諸鬼神、龍王、諸天等能變少物。令三千大千世界皆為珍寶,余人及梵天王皆所不能。佛入四禪中十四變化心,能令三千大千世界華香、樹木、一切土地,皆悉莊嚴(yán);一切眾生皆悉和同,心轉(zhuǎn)為善。何以故?莊嚴(yán)此世界,為說般若波羅蜜故。亦為十方諸菩薩客來,及諸天世人故莊嚴(yán)。如人請貴客,若一家請則莊嚴(yán)一家,一國主則莊嚴(yán)一國,轉(zhuǎn)輪圣王則莊嚴(yán)四天下,梵天王莊嚴(yán)三千大千世界。佛為十方無量恒河沙等諸世界中主,是諸他方菩薩及諸天世人客來故。亦為此彼眾人見此變化莊嚴(yán),則生大心,生清凈歡喜心,從大心發(fā)大業(yè),從大業(yè)得大報,受大報時更生大心,如是展轉(zhuǎn)增益,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以是故,變此世界皆悉為寶。云何名寶?寶有四種:金、銀、毗琉璃、玻璃。更有七種寶:金、銀、毗琉璃、玻璃、硨磲、瑪瑙、赤真珠(此珠極貴,非珊瑚也)。更復(fù)有寶:摩羅伽陀(此珠金翅鳥口邊出綠色,能辟一切毒也)、因陀尼羅(天青珠)、摩訶尼羅(大青珠)、缽摩羅伽(赤光珠)、越阇(金剛)、龍珠、如意珠、玉貝、珊瑚、琥珀等,種種名為寶。是寶有三種:有人寶、天寶、菩薩寶。人寶力少,唯有清凈光色,除毒、除鬼、除暗,亦除饑渴、寒熱種種苦事。天寶亦大,亦勝常,隨逐天身,可使令,可共語,輕而不重。菩薩寶勝于天寶,能兼有人寶、天寶事,又能令一切眾生知死此生彼因緣本末,譬如明鏡見其面像。

復(fù)次,菩薩寶能出種種法音。若為首飾寶冠,則雨十方無量世界諸佛上,幢幡、華蓋種種供養(yǎng)之具以供養(yǎng)佛。又雨衣被、臥具、生活之物,種種眾事,隨眾生所須,皆悉雨之,給施眾生。如是等種種眾寶,以除眾生貧窮苦厄。

問曰:是諸珍寶從何處出?

答曰:金出山石沙赤銅中,真珠出魚腹中、竹中、蛇腦中,龍珠出龍腦中,珊瑚出海中石樹,玉貝出蟲甲中,銀出燒石,余琉璃、玻璃等皆出山窟中,如意珠出自佛舍利。若法沒盡時,諸舍利皆變?yōu)槿缫庵椤Ｆ┤邕^千歲冰,化為玻璃珠。如是等諸寶,是人中常寶。佛所莊嚴(yán)一切世界,是最殊勝,諸天所不能得。何以故?是從大功德所生。種種華幡,如先說。香樹者,名阿伽樓(蜜香樹)、多伽樓(木香樹)、栴檀,如是等種種香樹。華樹名瞻卜(黃華樹)、阿輸迦(無憂華樹)、婆訶迦羅(赤華樹),如是等種種華樹。

【經(jīng)】譬如華積世界、普華世界,妙德菩薩、善住意菩薩,及余大威神諸菩薩,皆在彼住。

【論】問曰:何以言譬如華積世界?

答曰:彼世界常有凈華,此世界變化一時,故以喻也。譬喻法,以小喻大。如人面好,譬如滿月。

問曰:更有十方諸清凈世界,如阿彌陀佛安樂世界等,何故但以普華世界為喻?

答曰:阿彌陀佛世界,不如華積世界。何以故?法積比丘,佛雖將至十方觀清凈世界,功德力薄,不能得見上妙清凈世界,以是故,世界不如。

復(fù)次,當(dāng)佛變化此世界時,正與華積世界相似。以是故,言譬如華積世界。

問曰:更有余大菩薩,如毗摩羅鞊、觀世音、遍吉菩薩等,何以不言此諸菩薩在彼住,而但言文殊尸利、善住意菩薩,

答曰:是遍吉菩薩,一一毛孔常出諸佛世界及諸佛菩薩,遍滿十方以化眾生,無適住處。文殊尸利分身變化入五道中,或作聲聞,或作緣覺,或作佛身,如首楞嚴(yán)三昧經(jīng)中說。文殊尸利菩薩,過去世作龍種尊佛,七十二億世作辟支迦佛,是可言可說。遍吉菩薩不可量、不可說,住處不可知;若住應(yīng)在一切世界中住,是故不說。

復(fù)次,及諸大威神菩薩,亦應(yīng)總說遍吉等諸大菩薩。

【經(jīng)】爾時,佛知一切世界,若天世界、若魔世界、若梵世界,若沙門、婆羅門,若天,若揵闥婆、人、阿修羅等,及諸菩薩摩訶薩紹尊位者,一切皆集。

【論】問曰:佛神力無量,一切十方眾生,若盡來在會者,一切世界應(yīng)空;若不來者,佛無量神力有所不能!

答曰:不應(yīng)盡來。何以故?諸佛世界無邊無量,若盡來者,便為有邊。又復(fù)十方各各有佛,亦說般若波羅蜜。如般若波羅蜜四十三品中,十方面各千佛現(xiàn),皆說般若波羅蜜。以是故不應(yīng)盡來。

問曰:若有十方諸佛,皆說般若波羅蜜,十方諸菩薩何以故來?

答曰:如普明菩薩來章中已說,與釋迦牟尼佛因緣故來。

復(fù)次,是諸菩薩本愿故,若有說般若波羅蜜處,我當(dāng)聽受供養(yǎng),是以遠(yuǎn)來。欲以身力積功德故;亦以示諸眾生,我從遠(yuǎn)來供養(yǎng)法故,云何汝在此世界而不供養(yǎng)?

問曰:佛于法不著,何以故七現(xiàn)神力而令眾生大集?

答曰:是般若波羅蜜甚深,難知難解,不可思議,是故廣集諸大菩薩,令新發(fā)意者心得信樂。譬如小人所語,不為人信;貴重大人,人必信受。

問曰:何以故言若天世界、若魔世界、若梵世界?但應(yīng)言天世界、人世界則足。何以故?十號中言天、人師,以是故應(yīng)言天、人而已。

答曰:諸天有天眼、天耳,利根智慧多,自知來,以是故言天世界。

問曰:若天世界,已攝魔、梵,何以別說若魔、若梵?

答曰:天中有三大主:釋提婆那民二處天主,魔王六欲天主,梵世界中梵天王為主。

問曰:如夜摩天、兜率陀天、化樂天皆有主,何以但有三主?

答曰:釋提婆那民依地住,佛亦依地住,常來佛所,大有名稱,人多識故。魔王常來嬈佛,又是一切欲界中主。夜摩天、兜率陀天、化樂天,皆屬魔王。

復(fù)次,天世界,則三界天皆攝是天中;一切欲界魔為主,是故別說。

復(fù)次,魔常嬈佛,今來聽般若波羅蜜,余人增益信故。

問曰:色界中大有天,何以但言梵世界集?

答曰:上諸天無覺觀,不喜散心,又難聞故。梵世界有四識,易聞故,又梵世界近故。

復(fù)次,梵名離欲清凈,今言梵世界,已總說色界諸天。

復(fù)次,余天未有人民,劫初生時,梵天王獨在梵宮,寂寞無人。其心不悅而自生念:“此間何以不生人民?”是時光音天命盡者,應(yīng)念來生。梵王便自生念:“此諸天先無,隨我念故生,我能生此諸天�！敝T天是時亦各自念:“我從梵王生,梵王是我父也。”以是故,但說梵世界。

復(fù)次,二禪、三禪、四禪天,于欲界見佛聽法,若勸助菩薩,眼識、耳識、身識,皆在梵世界中取。以是故,別說梵世界。

問曰:何以故獨說諸沙門、婆羅門,不說國王及長者諸余人眾?

答曰:智慧人有二分:沙門、婆羅門。出家名沙門,在家名婆羅門。余人心存世樂,是故不說。婆羅門多學(xué)智慧求福,出家人一切求道,是故但說沙門、婆羅門。在家中七世清凈,生滿六歲皆受戒,名婆羅門。是沙門、婆羅門中,有道德智慧,以是故說。

問曰:先以說天世界,今何以復(fù)說天?

答曰:天世界是四天王、忉利天;魔是他化自在天;梵是色界。今說天,是欲界中夜摩、兜率陀、化樂、愛身天等。愛身在六天上,形色絕妙,故言愛身。

問曰:何以但說揵闥婆,不說諸余鬼神及龍王?

答曰:是揵闥婆是諸天伎人,隨逐諸天,其心柔軟,福德力小減諸天。諸鬼神,鬼神道中攝;龍王,畜生道中攝。甄陀羅亦是天伎,皆屬天,與天同住共坐,飲食伎樂皆與天同。是揵闥婆王名童籠磨,此言樹。是揵闥婆、甄陀羅,恒在二處住,常所居止在十寶山間;有時天上為諸天作樂,此二種常番休上下。人在四天下生,生有四種,極長壽乃至無量歲,極短壽乃至十歲。阿修羅惡心斗諍而不破戒,大修施福,生在大海邊住,亦有城郭宮殿。是阿修羅王,名毗摩質(zhì)多婆梨羅睺羅,如是等名阿修羅王。如說:一時,羅睺羅阿修羅王欲啖月,月天子怖,疾到佛所,說偈:

“大智精進佛世尊,我今歸命稽首禮!是羅睺羅惱亂我,愿佛憐愍見救護!”

佛與羅睺羅而說偈言:

“月能照暗而清涼,是虛空中天燈明,其色白凈有千光,汝莫吞月疾放去!”

是時,羅睺羅怖懅流汗,即疾放月。波梨阿修羅王見羅睺羅惶怖放月,說偈問曰:

“汝羅睺羅何以故,惶怖戰(zhàn)栗疾放月?汝身流汗如病人,心怖不安乃如是!”

羅睺羅爾時說偈答曰:

“世尊以偈而敕我,我不放月頭七分,設(shè)得生活不安隱,以故我今放此月!”

波梨阿修羅王說此偈言:

“諸佛甚難值,久遠(yuǎn)乃出世,說此清凈偈,羅睺即放月。”

問曰:何以不說地獄、畜生、餓鬼?

答曰:地獄大苦,心亂不能受法;畜生愚癡覆心,不能受化;餓鬼為饑渴火燒身故,不得受法。

復(fù)次,畜生、餓鬼中,少多有來聽法者,生福德心而已,不堪受道,是故不說。

問曰:若爾者,揵闥婆、阿修羅亦不應(yīng)說。何以故?鬼神道中已攝故。

答曰:佛不說攝,今何以言攝?此是迦旃延子等說。如阿修羅力與天等,或時戰(zhàn)斗勝天。揵闥婆是諸天伎,與天同受福樂,有智慧能別好丑,何以故不得受道法?如雜阿含天品中說:富那婆藪鬼神母,佛游行宿其處。爾時,世尊說上妙法甘露,女男二人啼泣,母為說偈止之:

“汝郁怛羅勿作聲,富那婆藪亦莫啼!我今聞法得道證,汝亦當(dāng)?shù)帽厝缥��！?/p>

以是事故,知鬼神中有得道者。

復(fù)次,摩訶衍中密跡金剛力士,于諸菩薩中勝,何況余人!如屯侖摩甄陀羅王、揵闥婆王,至佛所彈琴贊佛,三千世界皆為震動,乃至摩訶迦葉不安其坐。如此人等,云何不能得道?如諸阿修羅王、龍王,皆到佛所,問佛深法,佛隨其問而答深義,何以言不能得道?

問曰:于五道眾生中,佛是天人師,不說三惡道,以其無福,無受道分故。是諸龍、鬼,皆墮惡道中。

答曰:佛亦不分明說五道,說五道者,是一切有部僧所說。婆蹉佛妒路部僧說有六道。

復(fù)次,應(yīng)有六道。何以故?三惡道一向是罪處,若福多罪少,是名阿修羅、揵闥婆等,生處應(yīng)別。以是故,應(yīng)言六趣。

復(fù)次,三惡道亦有受道福,少故言無。及諸菩薩紹尊位者,如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