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演禪師語錄（一）

　　法演禪師語錄

　　宋才良等編

　　法演禪師語錄卷上

　　舒州白云山海會演和尚初住四面山語錄

　　參學(xué)才良編

　　師開堂日。授疏示眾云。兵隨印轉(zhuǎn)。將逐符行。請對尊官。分明剖露。宣疏了指法座云。此大寶華王座。從朝至暮。與諸人同起同坐。諸人還見么。若見。更不在升。若不見。莫道今日謾你。便升座拈香云。此一瓣香。先為今上皇帝。伏愿。常居鳳扆永鎮(zhèn)龍樓。次拈香云。此一瓣香。奉為州縣官僚。伏愿。乃忠乃孝惟清惟白。永作生民父母。長為外護(hù)紀(jì)綱。又拈香云此一瓣香。得來久矣。十有余年海上云游。討一個冤仇。未曾遭遇。一到龍舒。果遇其人。方契憤憤之心。今日對大眾雪屈。須至爇卻。為我見住白云端和尚。從教熏天炙地。一任穿過蔡州。有鼻孔底辨取。龍門和尚白槌云。法筵龍象眾。當(dāng)觀第一義。師云。若論第一義。西天二十八祖唐土六祖。立在下風(fēng)。一大藏教白云萬里。摩竭掩室毗耶杜口。正在夢中。千佛出世寐語未了。文殊普賢拗曲作直。所以道。設(shè)使言前薦得。猶是滯殼迷封�？v饒句下精通。未免觸途狂見。若也把定封疆。說什么法堂前草深一丈。直得凡圣路絕鳥飛不度。天下衲僧無出氣處。眾中莫有不甘底么。出來相見。時有僧問。優(yōu)曇花現(xiàn)方便門開。朝宰臨筵如何舉唱。師云。今日好晴。學(xué)云。杲日當(dāng)空清風(fēng)匝地。師云。省得我多少。問如何是人中境。師云。寶閣凌空金鐸響。怪松隈險野猿啼。學(xué)云。如何是境中人。師云。鼻直眼橫。乃云。更有問話者么。若無。雙泉今日向第二義門。放一線道。與諸人相見。和泥合水一上。且要釋迦彌勒動地雨花。文殊普賢觀音勢至。各踞一方助佛揚(yáng)化。皆務(wù)本事器量堪任。雙泉不免也入一分。共說東家杓柄長西家杓柄短。任從春草青青炎光爍爍。秋樹葉零冬冰片薄。何故如是。且要諸人順時保愛(謝辭不錄)乃拈起拄杖云。古人道。拈起也天回地轉(zhuǎn)。放下也草偃風(fēng)行。四面即不然。拈起也七穿八穴。放下也錦上鋪花。且道。還有為人處也無。良久云。來年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fēng)卒未休。

　　師在白云授帖。拈起示眾云。大眾。只恁么會得。埋沒宗風(fēng)。過犯不小。幸有見成公案。請維那對眾宣讀。宣帖了授法衣提起云。既是大庾嶺頭提不起。為什么卻在者里。且道。者里底是。那里底是。乃云。攜瓶自汲清涼水。卻著袈裟作主人。便披指法座前云。象王回師子步。儂家看著雙眉聚。然雖如是。事到如斯難為辭讓但有路可上更高人也行。便升座。僧問。禪非意想道絕功勛。轉(zhuǎn)身一句作么生道。師云。大眾見你。學(xué)云也。知和尚有此機(jī)鋒。師云。獨(dú)出阇黎。學(xué)云。今日卻成造次。師云。捧上不成龍。問沙場久戰(zhàn)名遂今朝。不涉功勛作么生道。師云。長蛇猶自可。偃月怎生當(dāng)。學(xué)云。金鏃慣調(diào)曾百戰(zhàn)。鐵鞭多力恨無仇。師云。知君不是金牙作。爭解彎弓射尉遲。學(xué)云。眼親不如手親。師云。新長老敗闕。學(xué)云�？谑堑滈T。師噓乃云。秋風(fēng)颯颯玉露垂珠。水碧山青蛩吟蟬噪。圓通門大啟。文殊普賢穿過汝諸人鼻孔。自是汝諸人當(dāng)面諱卻。復(fù)云。諸佛不出世。四十九年說。未審說個什么。少林有妙訣。殃及子孫。至今分疏不下。更說什么妙訣。若人識祖佛當(dāng)處便超越。超越與未超越則且置。你道。祖佛即今在什么處。若無人道得。山僧不惜眉毛。與汝諸人拈出。拍禪床一下。

　　小參。僧問。如何是佛。師云。肥從口入。乃舉。德山示眾云。今夜不答話。有問話。者三十棒。眾中舉者甚多。會者不少。且道向什么處見德山。有不顧性命底漢。試出來道看。若無。山僧為大眾與德山老人相見去也。待德山道。今夜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但向伊道。某甲話也不問。棒也不吃。你道。還契他德山老人么。到者里須是個漢始得。況法演游方十有余年。海上參尋見數(shù)員尊宿。自謂了當(dāng)。及到浮山圓鑒會下。直是開口不得。后到白云門下。咬破一個鐵酸餡。直得百味具足。且道餡子一句作么生道。乃云�；òl(fā)雞冠媚早秋誰人。能染紫絲頭有時。風(fēng)動頻相倚似向階前斗不休。

　　入院日。上堂。僧問。攜筇領(lǐng)眾祖令當(dāng)行。把斷封疆師意如何。師云。秋風(fēng)吹渭水。落葉滿長安。學(xué)云。四面無門山岳秀。今朝且得主人歸。師云。你道路頭在什么處。學(xué)云。為什么對面不相識。師云。且喜到來。乃舉。祖師道。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jié)果自然成。達(dá)磨大師信腳來信口道。后代兒孫多成計(jì)校。要會開花結(jié)果處么。鄭州梨青州棗。萬物無過出處好。

　　上堂。舉古人道。若有一人發(fā)真歸源。十方虛空悉皆消殞。雙泉則不然。若有一人發(fā)真歸源。十方虛空筑著磕著。

　　到興化上堂僧問。和尚未離四面時如何。師云。在屋里坐學(xué)云。離后如何。師云。走殺阇黎。乃舉法眼頌云。山水君居好城隍。我亦論靜聞鐘角響。閑對白云屯。大眾。法眼雖不拏云攫霧。爭柰遍地清風(fēng)。四面今日試與法眼把手共行。靜聞鐘角響。且不是聲閑對白云屯。且不是色。既非聲色。作么生商量。乃云。洞里無云別有天。桃花似錦柳如煙。仙家不解論冬夏石欄松枯不記年。

　　上堂云。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十字街頭立。被人喚作賊。便下座。

　　上堂。僧問。四面無門山岳秀。個中時節(jié)若為分。師云。東君須子細(xì)。遍地發(fā)萌芽。學(xué)云。春去秋來事宛然也。師云。才方搓彈子。便要捏金剛。乃舉。古人云我若向你道。即禿卻我舌。若不向你道。即啞卻我口。且道還有為人處也無。四面有時擬為你吞卻只被當(dāng)門齒礙。擬為你吐卻。又為咽喉小。且道還有為人處也無。乃云。四面從來柳下惠。

　　歲旦上堂云。元正啟祚萬物咸新。揚(yáng)盡大千沙界。都來只在一塵。乃展手云。是新是舊。有人出來道看。若無四面且世諦流布去也。遂叉手云。孟春猶寒。伏惟。首座大眾洎諸知事。尊體起居萬福。

　　上堂。僧問。千峰寒色即不問。雨滴巖花事若何。師云。今日也相似。學(xué)云。一句迥超千圣外。千山鎖斷萬重關(guān)。師云。一滴落在什么處。學(xué)云錯。師云錯。學(xué)云錯錯。師便打。乃云。千峰列翠岸柳垂金。樵父謳歌漁人鼓桌。笙簧饒地鳥語呢喃。紅粉佳人風(fēng)流公子。一一為汝諸人。發(fā)上上機(jī)開正法眼。若向者里薦得。金色頭陀無容身處。若也不會。吃粥吃飯。許你七穿八穴。

　　白眾出隊(duì)上堂云。明日匹馬單鏘。為國出戰(zhàn)。得勝回戈之日。滿路歌謠。大眾。作么生是歌謠一曲。乃云。啰邏哩啰邏哩。還有人和得么。良久云。鴛鴦繡了從君看。莫把金針度與人。

　　寒食夜小參。僧問。群迷久渴冒雨登山。向上之機(jī)請師方便。師云。不免入山一回。學(xué)云。恁么則步步踏實(shí)去也。師云。空手卻回去。學(xué)云。若是那邊。還的當(dāng)也無。師云。罕遇知音。學(xué)云。謝師證明。師云。知音底事作么生。僧劃一劃。師云。又被風(fēng)吹別調(diào)中。學(xué)云。往往隨他口頭走。師云。更是阿誰。乃云。李白桃紅山青水綠。云橫洞口月皎長空。若只向者里薦得。法眼道。月明幽室寒。星分拱辰異。便須瓦解冰消。韶國師道。通玄峰頂不是人間。心外無法滿目青山。亦須百雜碎。何也盡乾坤大地不消一捏。然雖如是。事無一向。今夜且放過一著。

　　上堂舉。梁武帝問達(dá)磨。如何是圣諦第一義。磨云。廓然無圣。帝云。對朕者誰。磨云不識。又僧問六祖。黃梅意旨什么人得。祖云。會佛法底人得。僧云。和尚還得么。祖云不得。僧云。和尚為什么不得。祖云。我不會佛法。師云。大小大祖師。問著底便是不識不會。為什么卻兒孫遍地。乃云。一人傳虛。萬人傳實(shí)。

　　小參。僧問。施主遠(yuǎn)趨于丈室。請師一句利于人。師云。教天下人成佛去。學(xué)云。悠悠塵內(nèi)客。不謾入山來。師云。中間猶有眾生在。僧便喝。師云。且道是佛是眾生。學(xué)云。四面眼難謾。師云。你向什么處見四面。僧拂袖歸眾。師云作家。乃云。滿口道得底卻不知有。知有底又道不得。且道過在什么處。將成九仞之山。莫惜一簣之土。

　　上堂舉。云門垂語云。古佛與露柱相交。是第幾機(jī)。自代云。南山起云北山下雨。師云。大小大云門大師。元來小膽。四面道。古佛與露柱相交。是第四機(jī)。良久卻云。者個說話。面皮厚三寸。出語成不遜。好將臨濟(jì)棒一日打三頓。什么人下得手。雖然罪過彌天新赦咸放。

　　結(jié)夏上堂。僧問。五天結(jié)制分付蠟人。未審雙泉如何示眾。師云。足不履地。乃云。結(jié)夏無可供養(yǎng)大眾作一家宴管顧諸人。遂抬手云。啰邏招啰邏搖啰邏送。莫怪空疏。伏惟珍重。

　　上堂云。于三七日中。思惟如是事。釋迦老子半夜逾城直往雪山。早是漏逗不少。更思惟個什么。便下座。

　　上堂舉。藥山久不上堂。主事報云。大眾久思和尚示誨。山云。打鼓著。大眾方集。山便歸方丈。主事云。和尚許為眾說法。何故一言不措。山云。經(jīng)有經(jīng)師論有論師。爭怪得老僧。師云。雖然以己妨人。爭柰賊身已露。諸人要識藥山么。閑持經(jīng)卷倚松立。笑問客從何處來。

　　上堂舉。僧問洞山。如何是善知識眼。山云。紙捻無油。師云。洞山老漢不是無只。是太儉。忽有人問四面。如何是善知識眼。只向伊道瞎。何故且要相稱。乃云。紙捻無油也大奇不堪拈掇有誰知�；厣韰s憶來時路。月下騰騰信腳歸。

　　上堂舉。教中道。若謂如來有所說法。即為謗佛只如一大藏教。甚處得來。若言無說。五千四十八卷什么處消遣。到者里須是個人始得。還會么莫謗四面好。

　　上堂舉。僧問投子。如何是十身調(diào)御。投子下禪床立。或有人問四面。如何是十身調(diào)御。老僧亦下禪床立。為什么卻依樣畫貓兒。待我計(jì)校成。即說向你。

　　上堂舉。藥山問石頭。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承聞南方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某實(shí)未明。乞師指示。石頭云。恁么也不得。不恁么也不得。恁么不恁么總不得。山僧在眾日。聞兄弟商量道。即心即佛亦不得。不即心即佛亦不得。若恁么說話。敢稱禪客。何故殊不知石頭老人文武兼?zhèn)漤w略雙全。若是四面見處。也要諸人共知。只見波濤涌。不見海龍宮。

　　上堂云。三世諸佛遙望頂禮。六代祖師開口不得。四面今日且權(quán)為指使。且道是個什么。一二三四。五雷門夸布鼓謾。說李將軍藍(lán)田射石虎。

　　上堂云。真如凡圣。皆是夢言。佛及眾生。并為增語。或有人出來道。盤山老[口+爾]。但向伊道。不因紫陌花開早。爭得黃[賏/鳥]下柳條。若更問道四面老[口+爾]。自云。喏惺惺著。

　　上堂云。仲冬嚴(yán)寒。伏惟。首座大眾。尊體起居萬福。兩彩一賽。便下座。

　　上堂云。有一則語舉似諸人。第一不得錯舉。便下座。

　　上堂云。昨宵年暮夜。今朝是歲旦。都大尋常日。世人生異見。不解逐根元。只管尋枝蔓。新舊只如今。子細(xì)分明看。若也更商量。秦時鐸鑠鉆。

　　諸院長老入山。師上堂云。臨濟(jì)入門便喝。是甚碗鳴聲。德山入門便棒。拗曲作直云門三句。曹洞五位。大開眼了作夢何故如此。國清才子貴。家富小兒嬌。

　　到龍門上堂云。有舌胡利。無口非啞。七出八沒。風(fēng)流儒雅。便下座。

　　到海會上堂云。白云山里白云人。把定封疆無縫罅。無縫罅知幾價。莫有知價底么。乃云。一二三四五。

　　到興化上堂云。世事冗如麻�？臻T路轉(zhuǎn)賒。青松林下客。幾個得歸家。共唱胡笳曲。分開五葉花。幸逢諸道友。同上白牛車。大眾。車在者里。牛在什么處。芳草渡頭尋不見。夜來依舊宿蘆花下座。甘露資長老。把師住云。舒州管界。元來有個草賊。師云和尚也須堤防。資擬議。師便拓開。

　　上堂云。祖師道。葉落歸根來時無口。祖師恁么道。猶欠悟在。便下座。

　　上堂。僧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云。人貧智短馬瘦毛長。乃云。祖師說不著。佛眼看不見。四面老婆心。為君通一線。便下座。

　　上堂云。春氣乍寒乍暖。春云或卷或舒。引得韶陽老子。放出針眼里魚。乃云錯。

　　謝主事上堂。僧問。王索仙陀婆時如何。師云。七孔八竅。學(xué)云。如何是王索仙陀婆。師云。鸞駕未排齊號令。學(xué)云。如何是仙陀婆。師云。眼潤耳熱。僧禮拜。師云點(diǎn)。乃云。文殊張帆普賢把柁。勢至觀音共相唱和。贏得雙泉鬧中打坐。打坐即不無。且道下水船一曲作么生唱。啰邏哩啰邏哩。俗氣不除。

　　上堂云。今宵正月半。乾坤都一片。普賢門大開。相逢不相見。乃云。過在阿誰。

　　上堂云。默默默。無上菩提。從此得賺殺人。便下座。

　　上堂云。適來思量得一則因緣。而今早忘了也。卻是柱杖記得。乃拈起柱杖云。柱杖子也忘了。遂卓一下云。同坑無異土。咄。

　　上堂舉。鏡清問玄沙。學(xué)人乍入叢林。乞師指個入路。沙云。還聞偃溪水聲么。清云聞。沙云。從者里入。師云。果是得入。一任四方八面。若也未然。輒不得離卻者里。

　　謝典座上堂云。小繩錢貫大繩井索。日急要用笊籬木杓。雖然破家具。應(yīng)用有處著著錯。南北東西水灑不著。

　　冬至上堂云。少年天子此日拜郊林泉之士。遠(yuǎn)望歌謠。萬歲萬歲。便下座。

　　有一道姑。入山禮拜。請上堂云。道可道非常道。真可笑。姮娥一夜繡鴛鴦。解把金針呈巧妙。將并老黃梅兒孫一何拙。如今個個口吒呀。問著烏龜喚作鱉四面今日與君決。列怎生雪。冤家冤家。莫向背地里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