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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禪七日(11)

  禪宗,我們都知道,在佛教里頭標榜,教外別傳,就是一切佛經(jīng),經(jīng)論,一切教理,佛教的經(jīng)典的道理以外,教外別傳,特別的傳承,這個特別的傳承呢,也可以說是很秘密的,也可以說是很明白的,不用一切經(jīng)教特別的傳承,到中國來的演變,是從佛法變成中國文化的一個大重鎮(zhèn)之后,配合了中國文化的一切,禪宗的聲光越來越大,當然,非常奇怪的,這個佛教的這個宗教的,佛法的精神與命運,同中國的歷史的演變,完全配上一路線,凡是當天下太平,國家鼎盛的時候,也就是它的教義弘揚,人才輩出,人材所謂輩出,一輩一輩一代一代,一排一排的出來了,當一個時代衰落演變下去的時候,它也跟著衰落下去,幾乎跟中國文化史,跟中國一部大歷史同一步調(diào)。那么禪宗鼎盛的時候,在盛唐到中唐,這個時候興起,聲光剛起來,所謂六祖,五祖、六祖這個階段都是初唐,由唐高宗、武則天這個階段,這個時候禪宗等于一個秘密的,真正的密宗的密宗在傳承,大家都很敬佩很難找到,慢慢到了六祖以后,當然他有在廣東,韶關這個弘法,那么像六祖的肉身都在,這些故事,你們大概現(xiàn)在交通方便,都去看過不多講了。

  那么這個時候,有兩位關于禪宗歷史,中國文化歷史有很大關系的,兩位六祖的弟子,一個是南岳就是在湖南,懷讓禪師。一個是青原在江西,行思禪師。南岳懷讓,青原行思。這都是六祖當時的得禪宗心法的弟子,出家人。這個時候禪宗在中國,在南方才盛行,北方過黃河界線,很少數(shù),北方這個時候,還是講教理,學術思想比較盛行,這個禪宗呢,并不是說不注重學術思想,是注重智慧的成就,教外別傳,這個時候有一個青年的和尚,就是我們提到過的馬祖,他在家姓馬,四處成都人,他的出家的法名呢,叫道一禪師,不過后世講禪宗,不大管他這個法名,反正和尚隨便取個名嘛,他也不想名,反是大家喜歡呢,追根追到底,喜歡叫他在家的,他在家姓馬,馬祖是這樣來。我們前天講過,這個不是湄州的那位媽祖,湄州的媽祖姓林,是女的叫林默娘,湄州的媽祖是另外一件事,媽祖廟在全國都有,到了全國其他的地方不叫媽祖廟,叫天后宮,也就是媽祖廟很多的,這是另一件事。這個馬祖道一禪師,四川人,他在衡山,南岳衡山湖南,一個人在山上非常用功,等于現(xiàn)在我聽說,你們同學里頭有幾位青年、出家的,都非常用功,單獨在一個地方,一天到晚打坐。用功的不得了天天打坐,這個一天或者是坐個七八次、八九次,或者常坐在那里,當然你這個里頭要追問了,他有沒有看過佛經(jīng),看過佛法?當然有的,不看佛經(jīng),不看……,在那里打坐干什么呢,他總要成佛嘛,成道。那么懷讓禪師呢,他也到處想找青年人,把這個禪宗的心法,傳統(tǒng)繼承下去,聽說湖南山上,衡山上,有一個年輕人,馬祖的所謂現(xiàn)在的畫像,這個畫像不是構畫,唐朝已經(jīng)有造人像了,他是很威嚴,氣派很大,人家當時看到有一個和尚長得很魁梧氣很大,可是非常用功,都很佩服他,懷讓禪師聽到了,就到南岳找他,找他,這個年輕和尚給他找到了,在那里打坐,不像我們啦,不像你們諸位,你們到底不姓馬,不是馬祖,也許是馬祖,不知道,為什么說不像我們啊,他在那里茅蓬里打坐,懷讓老和尚在他前面轉來轉去看他,他眼睛都不會張開多看你,他就不管,不像我們是什么意思啊,你們聽到一點動靜歪過頭來看看,有個人來我正在打坐,有個老和尚找我很好啊,特別還端一下肩膀給他看看,你看我坐的多了不起啊,他沒有,這個懷讓禪師看了半天,大概不止一天,依我們這個記錄上,不會那么詳細的,照常理,這是我編的,這兩句是我編的,前面都是……,一定是去了好幾次試探,看了好幾回,寂然不動,用他的功夫,不理人,這個懷讓禪師的教育法來了,這是中國歷史上,也就是禪宗史到處有名的故事,這個懷讓禪師也不說,以后就天天去,等這個年輕人在那里打坐,坐得好好的,他弄一塊磚頭,弄一點水,就在他前面一塊石頭上,當然有點距離啊,喀嚓、喀嚓在磨磚,天天在那里拿水來磨這個磚,馬祖打坐,他就磨他的磚,各搞各的,不止一天啊,馬祖還是用他的功,可見非常專一,這一點不要輕視啊,馬大師后來影響了中國,這個在這一部份的文化,可以影響一千多年的大人物,他磨磚磨了他不理他也不管,有一天馬祖正在坐啊,忽然張開眼睛,想到了,這個老和尚好像來了好幾天,在那里搞個什么鬼啊,慢慢也下座了去看了,這樣……,他說,老師父啊,你干什么?他說,我磨磚埃磚磨去干什么?他說,我沒有鏡子啊,想磨磚做個鏡子。馬祖說你這……這不是開玩笑嘛,磨磚豈能作鏡嗎。那個磚頭磨了還能夠作鏡子嗎?老和尚說,哦!這樣啊,那你這位年輕師父在這里干什么?你這個年輕人。他說,打坐埃他說,你在這打坐干什么?打坐要成佛埃他說,磨磚不能作鏡,打坐哪里能夠成佛埃這一棒打下去了,這個很嚴重啊,他正是于打坐修定,你看這個教育法,他不跟他多講,就磨磚,所以歷史上有名的磨磚作鏡的故事,就出在馬祖身上,磨磚作鏡,不寫啊,不要偷懶,所以你成佛還遠呢。磨磚豈能作鏡,他說,你打坐焉能成佛啊,這一下,馬祖到底是不同的人物啊,給他這一棒,是無形的棒子打下來,愣住了,換句話,正是本人平生得意之作,這個老和尚來把他批駁得,沒有講他不值錢,實際上這個邏輯用得好,這種邏輯的用法在因明,叫做喻,用比喻,跟人家對照的一種邏輯方法。磨磚豈能作鏡,他說打坐豈能成佛嗎,哎呀,愣了,他曉得碰到高手了,那這位年輕和尚馬祖就謙虛起來了,他說,老師父,你說,成佛之路應該怎么辦?懷讓禪師告訴他,咦,他有個懷字,我也有個懷字,我也幾時找個牛祖來看看。這個他說我問你,譬如一部……,以前當然沒有汽車啰,牛拖車走路,那個車子走不動了,打牛好啊,打車子呢?趕車啊,應該趕牛呢?這個牛車,車子拖不動了,你看是要打牛呢,還是打車子啊,這就是懷讓法師,這就是禪宗的這些大師們的教育手法,他們沒有在大學什么,拿個教育博士的哦,用不著人家教的,自己的那個智慧創(chuàng)造出每一句、每一段的說話,給后世要學教育法的話,都是博士級以上的,就那么高明。

  他說,譬如一個牛車拖走不動了,應該打牛還是應該打車子呢,閩南佛學院的同學們,不管男的、女的,比丘還是比丘尼,請哪一位說,應該打什么?這個牛是什么,車子是什么?我們其他的人不答復,請閩南佛學院的同學們,那個人講的舉手,好啦,過去了,我們不談了。這個現(xiàn)在我們來分析,現(xiàn)在不是你答話了,我們是亂扯,我們這個身體,是個車子,工具哦,不過呢,一個男的、一個女的,叫做我們的媽媽我們的爸爸,兩個人合作了一個機器,就是我們的身體,我們身體活到,這一部車子總算從兩老那里借來,用幾十年也好,一百年也好,到底是個工具,使我們這個生命肉體的機器牛車,這個車子能夠拖得動的,以前不是汽油,不是機器駕駛,牛拖的,這個牛就是我們心、精神,你說車子拖不動,打牛好啊,打車子好?馬祖因此一點就透,就服了懷讓禪師,就在他那里得道,從此以后馬祖的名聲,名氣是非常大,可是他沒有過了,沒有過黃河一帶弘法,他一生。所以從馬祖手下,他教育出來,他后來的教育法是更特別的很多,從他手下,所謂在唐代,在他教育出來,變成大師的七十二位,所以馬祖門下出七十二員大善知識,七十二位大將、大元帥,文化的大將,文化的大元帥,所以這個全國的,一切的儒釋道的三家文化,受他影響多大啊,他的手下七十二員大善知識,我們提到藥山禪師,也就是他的弟子之一,多了不起,可是馬祖聲光那么大,四川人,四川人,成都人,一聽到江南有一位大師,道一禪師,道望之高是高得不得了,想辦法請他回四川來到成都來,大概馬祖也想回去看看,這個他回到了成都,多少人出來迎接他,一接一看,誰呀?他的,這個……現(xiàn)在成都還有沒有不知道,我們在成都的這幾位老朋友,北門有個簸箕街,賣簸箕的。一看呢大家說,我還以為什么了不起的大師,馬簸箕的兒子嘛,人就是這樣,回到家鄉(xiāng)嘛,他的父母,做老公的,那個竹子編成簸箕,馬簸箕的兒子,家世不夠高明,不夠顯赫,就有一點……味道就兩樣,馬祖笑了,最后馬祖講兩句話,學道不還鄉(xiāng),還鄉(xiāng)道不香。當然不一定啦,你們年輕人,這是講他的故事,學道不還鄉(xiāng),還鄉(xiāng)道不香。這是當然,除非你做了統(tǒng)治天下的帝王,人家怕你那個權威,動不動宰了你,事實如此,學道不還鄉(xiāng),這個我們插過來。拿破侖也講過的,這是拿破侖的話,有人隨便引用,用錯了,一輩子在他的太太同他的勤務兵,這個老兵跟他的,這兩個人前面永遠他不是英雄。是這個道理,越親近了,當年看你長大的嘛,尤其家鄉(xiāng)的老頭子們,這位大師,他是小孩子,我知道的,我還拉過他耳朵呢,算不定這樣講,你大師又怎么樣,等于朱元璋當了皇帝,朱元璋當時……,所以人家都說朱元璋殺人很多,他也很有感情的,所以朱元璋當了皇帝,當時有位一起的年輕的小兄弟,在落難,在農(nóng)村苦的時候,叫田興,這個人也是了不起的英雄,朱元璋當了皇帝時候,下命令全國找田興,不出來,武功很高,田興,很了不起,后來朱元璋已經(jīng)當了皇帝,非常懷念他,一路找他沒有。后來有人,地方上報告,有個地方上來,地方出了虎災,老虎、虎災、老虎,結果有一個人,一個人打死了好幾頭老虎,為地方除害,朱元璋一接到報告,沒有第二人,一定是田興。叫自己的秘書,秘書長,皇帝前面,這個時候,他書讀得不太好,不過很用功他也會了,當和尚出身,和尚去化緣,碰到大災荒化緣也化不到,討飯也討不來,憋到?jīng)]有辦法,才起義當了皇帝。

  當了皇帝以后,有一天在宮廷里頭跟他的老婆馬皇后,歷史上第一個,可以說第一、二個賢后。在老婆的大腿上一拍,嘿,他說我們兩個當年,為了沒有飯吃,出來亂干事,誰知道今天我當了皇帝,你做皇后,在家里這樣玩玩,這是夫婦之間平常的話,他講了一拍太太的大腿,皇后的大腿,就出去了,旁邊兩個太監(jiān),這個馬皇后最了解朱元璋,問兩個太監(jiān),你剛才都看到聽到了,等一下皇上回來就殺你的頭了,你趕快兩個,一個給我裝啞巴,一個給我裝聾子啊,千萬什么都沒有聽見,更不要說拍我的腿啊講這些話,等一下朱元璋出去一下,不對失了皇帝的威嚴,趕快回來,一看,兩個太監(jiān)問他,你們兩個我剛才說什么,一個裝啞巴一個,這個馬皇后講話了,唉呀,皇上,你不要多心啦,一個聾子、一個啞的,那好,出去了,不然他就殺了頭,所以馬皇后一輩子,真是了不起,好多的好事,所以馬皇后死了以后,朱元璋一輩子,沒有再討第二個太太,沒有立第二個皇后,妃子是有啦,但是這個正位始終是虛懸的,他懷念她,患難的夫妻那么好,尤其馬皇后死的時候,朱元璋傷心極了,這個患難創(chuàng)業(yè)的夫妻,同時起來革命的哦,沒有飯吃,太太偷了餅給他吃,偷餅偷出來的在家里,放在懷里把一只奶奶,太燙了,燙壞了,這樣的感情、恩情,所以他難過極了,不過朱元璋到底內(nèi)行,做過和尚的,他非要泐潭禪師來舉火不可,這個送喪,要這位大和尚,朱元璋統(tǒng)治西藏你看本事,所以我說,哎!那個內(nèi)行就是內(nèi)行,西藏派兵什么搞的那太麻煩了,花樣多得很,他在明朝幾百年,朱元璋只派兩個中國大使和尚一到西藏,嘿!宗教外交,宗教政治,太太平平的,這一個和尚當時泐潭禪師,浙江臺州人,溫州隔壁的,很有名學問好,他馬皇后死了,后來泐潭禪師,他就派他到西藏、蒙古這一帶,不是什么官哦,就是給一個封號就進去了,一個西藏、一個蒙古,一個和尚一手就安撫下來了,就平了,這才是大政治家,你以為他是個和尚出身,因為他內(nèi)行,佛法他懂,所以馬皇后死了,又逢當出殯的那一天,當然許多……,叫天文官看這個日子,看好的要出殯,下大雨啊,氣得這個朱元璋,這個時候他晚年,已經(jīng)有一點,大概我看來此人當時肝上有癌癥,或者腦子有什么東西,沒有朱醫(yī)生也不去給他看一下,你們同宗的朱元璋,鬧的,所以脾氣特別大亂殺人,一殺人,馬皇后一講啊,他有時候就不殺了,馬皇后死了,后來死的人更多,殺的,當然他有點心理變態(tài),為什么變態(tài),所有當領袖的人都有心理變態(tài),我告訴你們研究歷史的注意,當領袖的人,一個什么心理變態(tài)呢,非常自卑感的傲慢,天下人驕傲的人一定很自卑的,沒有自卑感的人決不驕傲,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卑感的人,你看我,你不要看我不起,心理想格老子不得了,所以頭這么一翹,沒有自卑感的人翹個什么頭啊,累死了管他呢,你看得我起也吃兩碗飯,看我不起也吃兩碗飯,管你干什么屁事,只有自卑感的朱元璋,雖然當了皇帝,因此如此艱難困苦的出身,生怕這些下面的人看他不起,自卑感一來,就是變態(tài)心理的精神病,朱醫(yī)生對不對,你們老祖宗,當然你是看腦科不看心理科的,心理科就是變態(tài)心理,結果要……,趕快,快馬請泐潭禪師來主喪,結果泐潭禪師使節(jié)又拼命趕,從浙江趕到南京啊,他的首都在南京,那個時候也沒有飛機,趕來了,他已經(jīng)氣得不得了,又要殺人了,這些辦喪事大臣,這個治喪委員會要慘了,大家嚇得發(fā)抖啊,然后這位和尚到了,他看到他來,心理舒服一點,出殯吧,照時間,結果下大雨,朱元璋氣死了,老和尚一到,這個和尚也不是……,跟他倆年紀差不多啦,棺木一舉,說偈子啦,下雨天流淚,都是浙江人的,浙江口音的詩,雷鳴,打雷,雷鳴地發(fā)哀,西方諸衲子,他帶領一大批和尚來,同送馬如來。朱元璋這下高興了,馬皇后信佛的,西方諸衲子同送……,我們這些所有的和尚來送喪,同送馬如來,衲子,衲不是這個納,衣服旁邊的,你這樣把它這個和尚納進去了不得了,同送馬如來。

  你看看,你們諸位,將來年輕做大和尚大師,這個詩不能夠預先做好的,所以禪宗的機鋒靈機就出來了,朱元璋這一下,好了,F(xiàn)在我們倒講回來了,所以講到剛才還是馬祖的,學道不還鄉(xiāng),還鄉(xiāng)道不香。不要說馬祖是個和尚,朱元璋也如此,他那個田興不來,他就叫秘書長,都是正式翰林學問好,你寫信給我請他非來不可,大家代表皇帝寫信,拿了稿子給他看,那文章當然很美,寫得很好,他說不行這不行,我那個兄弟,田興啊,看了你們的文章他更不來了,我來,自己來,他那封信白話信,我現(xiàn)在完全記不得了,好得很有資料的,寫給田興,他寫給田興的信,中間的白話文是,元璋是元璋,老哥,田老哥啊,朱元璋還是朱元璋,皇帝是皇帝,你來是看我朱元璋,不是看大明朝的皇帝,有種的過江來,格老子有種的你就來,這封信太好了,這就是真的信真感情,格老子倆個好朋友,皇帝是皇帝嘛,朱元璋是朱元璋,現(xiàn)在是朱元璋要你不來,不是皇帝要你來,你是來看朱元璋,不是看皇帝啊,你有種的過江來,田興就來了,這封信他來了,來了給他盤桓好久,不做官走了,那么這個是疑案啦,后來歷史上也說被他殺了,不過呢,查不到證據(jù),反正田興是不做他的官,田興要么自己當皇帝,現(xiàn)在天下已經(jīng)是屬于你姓朱的,我不干,就是這樣,朋友還是好朋友,朱元璋也很念舊呀,他倒楣的時候在鄉(xiāng)村里種田,他做皇帝,除了田興以外,也想那些種田的鄉(xiāng)下人,當年在一起的,請進來到皇宮,也請了好幾個來,結果都給他殺了,為什么殺?這些鄉(xiāng)巴佬、種田的,一個斗大的字還認不得一個,皇帝請來做朋友,在皇宮里又穿得好,也吃得好,在這個天安門,人民大會堂玩得很舒服,然后有空呢,給這些部長、大臣來講起,他啊,皇帝,你不知道,皇帝,當年格老子,我還打他屁股一拳,就把他腰都打斷了,他叫“哎喲”呀,這個慢慢話就傳到他的那里,你好好在那里玩、吃啊,很舒服,你講他當年又給你拳頭打到屁股踢下去啦,什么……昏倒啦,毫無道理,格老子不管的,宰啊,那朱元璋當皇帝可以呀,這個馬祖不可以耶!所以他回到家鄉(xiāng),這個馬簸箕的兒子,所以他不來了。相傳,另外一個是相傳啦,他回到成都只利益了一個人,利益什么人,他的嫂嫂,他的嫂嫂倒非常信,這個叔叔,出家的叔叔一定得道了,很虔誠地相信,別人看不上眼,她相信,她要馬祖?zhèn)鹘o她佛法,馬祖是開玩笑的還是真的我不知道,不過這個故事查無實據(jù),有這個傳說,我也在四川成都聽來,他告訴嫂嫂你要學佛想得道成佛很容易,你弄個雞蛋掛在床頭,每一天早晨、晚上坐在家里聽,有一天雞蛋跟你說話了,你就得道了,這個嫂嫂就很相信,就把弄個雞蛋掛在床頭,雞蛋怎么掛法,我請問你諸位,一定有個辦法掛起來的,雞蛋掛著懸空掛著,這個嫂嫂就照馬祖的辦法,早晨也去聽聽,晚上睡覺以前也去聽聽,聽了好久好幾年,忽然這個雞蛋掉下了,“咚”打破了,嫂嫂開悟了,大徹大悟,也得道,這是聽來的。再講馬祖的,后來禪宗的弘揚教育法,馬祖是后來在江西一帶,等于現(xiàn)在講就是一個,他的聲光之下自然形成了一個大學學院,所以下面出家、在家的跟他的人很多啦,他的最得意弟子也有好幾位,七十多位,最重要的一個是百丈禪師,所以馬祖、百丈。百丈這個是道號,是百丈山那個山名,山很高,年輕的時候,像你們這樣年輕,跟著師父馬祖啊做侍者,所謂侍者就是招呼師父隨時在旁邊,這個侍者你們都知道,這個在師父旁邊好幾年,兩、三年做侍者,很勤勞也誠懇學法,有一天晚上,晚邊了,傍晚,馬祖出來散步,像我們一樣經(jīng)行,行香,一個師父出門,出山門外散散步,侍者年輕的百丈跟在旁邊,江西一帶野鴨子很多,水鴨子,江西、湖北這一帶都很多的,野鴨子尤其是江西,很多的,野鴨子我們那里也有,晚邊到,一群野鴨子飛起來,“呼……”就飛,他正在走,百丈也正跟在旁邊,看到很好的風景,這個畫面,一群野鴨子飛過來,馬祖看到就問,哪里去了。它飛走了,他師父回轉來就把他鼻子一扭,哎喲,他一叫,哎喲,蹲下去了,馬祖說,你怎么不說飛走了呢。這個教育法,野鴨子,哪里去了,什么地方去了?他說飛走了,飛過去也,飛走了,飛過去了,所以他扭他的鼻子,等他叫哎喲的時候,他說,你怎么不說,不說飛過去了呢,這是什么意思啊,這個叫參話頭,那么禪宗后世這樣的方法叫參公案,把古人怎么開悟的這個故事,這個歷史的真實故事再來參一下,參公案后世就比較少了,禪堂里。所以清末以后的禪堂,只曉得參一個死的話頭,念佛是誰?參公案就比較很少很少了,那么過去呢,明朝之間呢,參公案比較多,清朝以后是參死話頭了,這個就是公案。百丈怎么開悟的,然后,鼻子扭痛了,他就說,你怎么再不說飛過去了呢,百丈不答話了,馬祖還在門口,看風景也好、做什么也好,沒有記載了,百丈就立刻跑回房間,在他的寮房里就痛哭起來,哭了,這一哭啊,同學們也好,同學,親證師問他,你怎么哭啦,他也不響。你想家呀,想回家過年。磕悄阆胧裁矗繛槭裁纯蘖,他說,我的鼻子給師父扭痛了,這個同學們一想,這個也不是了不起的事,師父平常也不會打我們,我們的鼻子都好好的,都沒有被扭過,怎么今天扭起你的鼻子來,很奇怪,跑去問馬祖,馬祖聽了笑笑的,他說,師父什么事啊,我們那個海師兄啊在房間里大哭啊,我問他想回家嗎,他說,不是,他說你把他的鼻子扭痛了,這個馬祖答了,笑了,說他會了,就是這句話,他會啦。所以禪宗的佛法一點也沒有用什么文章啊,你們這些大學畢業(yè)的,講一句話,統(tǒng)統(tǒng)都是文氣,弄個東西來又說是供養(yǎng),給你就給你嘛,什么供養(yǎng)供個什么養(yǎng),弄個……這個是發(fā)心啦,發(fā)個什么心,我要你給我好不好,干脆拉倒,我這個人不會讀書,素來講真話,你們書也讀多了,滿口的佛話一口的術語,人家都聽不懂的,你看禪宗祖師講話,馬祖說,海識得,就是說,百丈啊會啦,這個師兄弟跑回來,跟他講,哎,我就問了師父,師父說你會啦,他就哈哈大笑,所以一下哭一下笑,為了什么?

  這個故事后面還很多,他還是照舊做侍者,這一下做侍者不同啰,馬祖是,大禪師上堂說法,他倆個師徒百丈跟馬祖改革叢林,創(chuàng)辦的宗教,就是佛教的宗教革命家,不管一切就建了,所以大家集體共修,那個時候還沒有起了禪堂,就是集體一起修,大家種田,自己自謀生活,這個叢林制度就是他倆師徒,所以叢林講百丈清規(guī)就是他搞的,那么這個階段,馬祖他們興辦了規(guī)矩,馬祖上堂就是我們這樣坐在上面開始講課了,做一個龕龕,這個講臺上面有個竹簾子掛下來,一上來以后把竹簾子拉起來開始講課了,馬祖上來要講課了,百丈做侍者,要把竹簾子拉起來,等到馬祖一坐上去還沒有開口,百丈把竹簾子拉了一半“假使不對了,還得了,佛法,回去了,回去自己的寮房方丈打坐在那里,百丈又過來站在旁邊,他說,剛才我還沒有說法呢,你為什么把簾子放下,這個百丈沒有答復他,看房間旁邊有個……,過去人用的清潔具,清潔器嘩”就放下來走了,講完了,就是禪宗做法,所以馬祖一聲都不響也不發(fā)脾氣,以馬祖的威嚴,那叫拂塵,用動物的尾巴做起來就是現(xiàn)在打干凈的,雞毛撣子,那個時候不用雞毛用馬尾呀,這個百丈就看看那個東西馬祖就把這個東西拿來放在手上,他說,我剛才還沒有說法,你為什么就把簾子拉了,百丈就看看那,個東西,馬祖轉過來看這個東西,百丈說,即此用,離此用。即此用,離此用。六個字,兩句話,后來記下來就是六個字,即此用,離此用。馬祖一聽,喝,有沒有加亂講兩個字,不知道,喝,他就趕緊把那個放回去,馬祖補了一句,還是原話,即此用,離此用。這些詳細的也許我前后還有點顛倒,你們翻《五燈會元》,翻《指月錄》,或者翻《傳燈錄》這一段,這些叫做參公案。百丈禪師的法語,靈光獨耀,迥脫根塵,心性無染,本自圓成。靈光獨耀,迥脫根塵,心性無染,本自圓成,靈光獨耀,迥脫根塵,心性無染,剛才怎么講,不是,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心性無染,還有兩句翻一翻,反正他們幾位,我們一班同學,老的也好嫩的出好跟我好多年,一提都清楚,到時間都忘了我講,哎,都對啦,老師我早就想到了,我不講,哎,老師我也不知道,都很高明的哦,還少兩句等等埃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體露真常,不拘文字,那,你看我表演給你看,我的筆記本自己帶的,他們同學當年也同你們一樣,動不動記筆記本,記了多少次了,不行,現(xiàn)在叫他幫我想不可能,所以我知道,求人不如求已,還是老頭子自己來就出來了,這些古老板很古啊,古到上古去。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禪宗心法都傳給大家了,他說我們自己本身本來在這里嘛,隨時不變的,你要無想無念,那個無念無想不是你去無念你去無想,這個妄想心理根本不在你里頭停留啊,它本來沒有根的就是無想,本來沒有根的所以叫無念,然后一切無所謂空,無所謂有,自性的靈明,靈光獨耀埃迥脫根塵,什么根啊,眼睛、耳朵、身體、頭腦這些都是根,生理的。塵,什么是塵呀?外面的物理世界,聲、光、變化都是塵。我們自性離開物質(zhì)的離開肉體,他不需要,自己本來一切生理呀,一切物理世界起的作用都靠它來的,所以靈光獨耀脫離開解脫了根塵,你只要眼睛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不是故意做的,也不要故意把念頭壓制下去,自己本來很現(xiàn)成的,體露真常,它全體顯露了,它是永恒存在,不生不滅的一個東西。不拘文字,你叫它佛也好,叫它覺性也好,叫它道也好,叫它祖宗也好,上帝也好,叫它哈不隆咚也可以,它也不怪你,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我們自心自性的本體,并不受任何東西的染污,好的不受,不受好的染污,也不受壞的染污。本自圓成,本來現(xiàn)成的。那么你怎么用功,那么你怎么用功,但離妄緣,一群野鴨子飛過去了,馬祖問百丈,對不對,這是什么?野鴨子,哪里去了?飛過去了,同那個金剛經(jīng)說的,過去心不可得,現(xiàn)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不一樣嗎?現(xiàn)在我們假使問我們這幾位老朋友,當年文化大革命你們怎么樣?野鴨子飛過去了,那還管它個屁,過去就過去了,就是這個道理,所以但離妄緣,離了一切妄想因緣,此心境呢,即如如佛。一切的痛苦,一切的恩愛,一切的榮華,一切都飛過去了,只要離開這些妄緣,當下一念清凈,剛才晚上這一堂坐在那兒,就是如如佛,“如如”兩個字形容不動,本來不動,清凈的意思,但是注意這兩個字,不一定作本來不動的解釋,“如”字怎么說,好像,好像,差不多像了,就是佛,所以“佛”中文翻譯,這個“佛”不是以個人作代表了,就是宇宙生命同我們生命的根根,這個翻譯叫做“如來”,如來并不是只代表釋迦牟尼佛,所有成佛的人他的總稱代號就是如來,你要知道喔,這個“如來”,是翻譯用的,所以翻得太妙了,如來,好像來過,釋迦牟尼佛好像來過,走了,但是你看好像來過,可不可以翻譯“如去”呢,嘿!可不可以翻譯“如去”呢?可以,古文曾經(jīng)不翻譯如來翻譯如去,后來研究了以文學氣味來講,“如去”兩個字不如翻譯“如來”的好,但是“如去”在哪里呢?十個名號里頭已經(jīng)用了,用了什么叫善逝,逝、過去了,善于過去,善于逃避,善于走了,十個名號之一,翻成“善逝”,就是如來如去,所以,但離妄緣,即如如佛。你看現(xiàn)在余小姐一上來野鴨子飛過去了。

  一般的佛法,漸修法門,到達了講道理而可以證入,講道理可以證入,有形相可以證入,有方法可以證入,都是如來禪,譬如剛才講的,馬祖百丈師徒的這個公案,這個故事,百丈禪師后來說法,就拿我們剛才給你講的,他的說法是法語,因為他當然不能說他是佛,只好叫他是祖師,等于孔子以前沒有圣人,孔子以后誰也不敢稱圣人,劃分了一個時代,釋迦牟尼佛以前,釋迦牟尼佛說有佛,佛可以這樣講,別人不敢說,釋迦牟尼佛以后,到現(xiàn)在沒有第二個佛,縱使有也不敢,不好意思,所以像百丈禪師所說的法語,靈光獨耀,你們體會一下在座打起坐來,不打坐,現(xiàn)在就可以體會,這個心中什么雜念都沒有眼睛還是張開看到的,不過不注意去看一個東西,耳朵也聽到,不注意聽一個東西,身心都擺在這里不用,靈光,可是能知能覺的這個東西本來存在的,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它身心本體,本來明白地呈現(xiàn),擺出來在這里。不拘文字,你講它是如來也好,講它是佛也好,講它是禪也好,這些都是文字了,有一個言,什么叫文字,文字就是語言,言語,什么叫語言,言語呢?言語就是思想,你在里面想的沒有表達出來的叫思想,表達到嘴巴上就叫語言,把這個語言記錄在白紙上就叫文字嘛!就那么簡單,還不是一個東西,它過一個階段變了一個樣子,名稱就不一樣,在里面叫思想,思想還要分,思是思,想是想,把思想在里面的,不能……,在內(nèi)在的說話不叫說話了,到了嘴巴上把思想表達叫語言,語言記錄下來就是文字。他說體露真常,不拘文字,什么都沒有。心性無染,因為這個心性本體不受任何的染污,善也沾不上,惡也沾不上,什么都沾不上,體露真常,心性無染,本自圓成,本來自己圓滿,本來自己很現(xiàn)成的,本自圓成。怎么樣修證啊,但離妄緣,一切妄想放下了,不要……,放下這是個方便的話,硬要自己內(nèi)在想把妄想放下,放下了什么都不知道,無想定就是禪了?還有人不懂,拼命在追這個,奇怪,都講過了。但離妄緣,即如如佛,像這樣的說法,有理由可究,像這樣說法也有方法,有次序有理論,有事實可循的,等等,都稱為如來禪,如來禪都是一個東西嘛,這可以說這些分類以它的教育法,以它的時代方便,以它的地區(qū)言語不同而差別。那么什么是祖師禪?那完全不同,如果我們比方法,百丈跟著馬祖,這是什么?野鴨子。哪里去了?飛過去了。鼻子把它一扭,哎喲,這是祖師禪,就那么簡單,下文都沒有,你去體會去。這還沒有什么了不起,還有更了不起的作風、手法,那是祖師禪,連你做什么注解都無法注解,無法解釋理由,可是你真悟道了,哈哈一笑,完全懂了,那個呢!是祖師禪。如果講祖師跟你講的話,用的方法是無義語,沒有道理可以解釋,無義語,沒有意義的,沒有道理可以解釋的,那是祖師禪。如來禪以下有義語,有意義,有道理可以推測的,所以你要分類,問這個東西,講起來就很多了,你這么一個問題,如果在研究所,你問好,文化程度高,就可以寫博士論文,寫了這樣一個題目,寫它個二、三十萬字一本書出來,然后指導老師叫個有聲望的,給你掛一個名,慢慢考取了就是博士一個了,千古文章一大抄,這還客氣話,千古文章一大“偷”,都是偷來的,這些大概答復你是這樣,仔細研究問題還很多,可是你要注意喔,希望你在這里,這幾天當中不要浪費這個精神了,好好研究自己怎么樣能夠得定,怎么樣能夠修到止觀,至于什么如來禪、祖師禪,這些名相知識問題很容易解決,沒有了不起,就怕你不開悟,一悟千悟,真的證悟了那個心性的境界,萬法皆通,你自己都明白了,要不要來扭一下鼻子啊,扭了鼻子好睡覺,我們現(xiàn)在放參了,回去休息睡覺,既然講到禪宗,我們給你參一個話頭,這個話頭,也是祖師禪也是如來禪,所謂話頭,禪宗叫參話頭,“話頭”現(xiàn)在翻譯過來就是問題,話的頭頭,這句話還沒有說出來那個頭上前面,就是問題,古代呢不叫問題叫話頭,那么在江浙一帶講土話,儂啊什么話頭啊,你想講些什么講話頭,就是這個,話頭,所以禪宗是參話頭,什么一個話頭呢,今天我們講了禪,今天給你參個禪,話頭,不是,念佛是誰這一套,“無夢無想時,主人公何在?”有義語的話頭,我們白天清醒,腦子精神好的時候思想,都能夠作主知道,作夢的時候呢,雖然做不了主,理論上我們知道,作夢的也是我,這個作靈魂,作主人公的心性去作了夢,但是真正也不是像白天那么清醒又不作夢,完全睡著了,甚至可以說,睡得像死人一樣,我這個心性本體,能夠做主的在哪里,這個你找到了嘛,生死來也不怕了,睡眠就是這個小死亡,睡著了就跟死人差不多,不過還差一點呢,這個來往這口氣沒有斷,真的睡著了,來往這口氣出去了不轉來,就再見,或者這口氣進來了不出去,拜拜,一樣就是再見,就那么簡單,睡著了,這個時候,所以今天晚上看看這個話頭參得出來否,“無夢無想時主人公何在”,參不出來一輩子去參去,有一天參通了,不要說你大徹大悟,至少有一點道理了,無夢無想時主人公何在,在哪里?這個話頭不能擴大了,擴大了以后就是這樣,父母未生以前,我的父母還未生我,如何是我本來面目啊,我本來的生命那個東西是什么,怎么樣會來投胎,怎么樣變成我來,父母未生以前,如何是我本來面目,怎么樣才是我的本來,究竟是唯物的還是唯心的,唯心,唯心怎么來,唯物,唯物怎么變,其實你這樣參,參第二個話頭,比較不大容易上路,我告訴你,先參第一個話頭,無夢無想時,主人公何在。至于說,這個就是……,剛才我答復那個同學說的也是如來禪也是祖師禪的話頭,如果真講祖師禪的話頭,那不好參的,怎么參,如何是佛,什么是佛,干狗屎。干的狗的大便,你去參去,如何是佛,干狗屎。

  有位同學提了問題,問到如來禪與祖師禪的差別在哪里,這些問題啊,我告訴你,不是問題的問題,怎么叫做不是問題的問題呢,依禪宗佛法來講,原始沒有這一套什么啰嗦的東西,任何一個學問,一個東西,越到后代,后代一來,就越來越變質(zhì)了,越精細了,分門別類越多了,本質(zhì)越差了,一個文化也是如此。所以我常常說進步與退步,什么叫進步,什么叫退步,同樣的一個問題,人類的歷史文明以科學物質(zhì)的文明來講,越來越進步,越細密,以文化精神文明來講越來越退步,越變樣,不是那個本質(zhì)了,我們現(xiàn)在不牽扯那么多,年輕同學問如來禪、祖師禪,大概書也看得……,亂七八糟的書大概看得蠻多的,所以喜歡搞思想,這學術界與禪宗后來講到佛教禪法的分類有這個事,實際上還不只這樣,有八種禪,也有九種大禪,你年輕要想研究,你翻開我告訴你捷路免得你去找,你翻開佛學大辭典看看,什么是八種禪,人生的日子非常短暫,所以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這兩天亂扯一頓,扯到什么禪宗等等……,一講禪宗天下大亂,怎么說法呢,大家就狂起來了,所以學禪,禪宗的“禪”,有一個很容易發(fā)生的流弊,變成口頭禪,就玩嘴巴了,真正的功夫,真正言下頓悟,一句話下面大徹大悟的人,千古以來,幾個人而已,不是普遍做得到的,譬如像禪宗的六祖,慧能大師,我們的老祖師,一個字也不認識,沒有出家以前挑柴賣,聽到人家念《金剛經(jīng)》,聽到一句話,他也不認得字,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就有所領悟,所以后來才到黃梅,因為他是廣東人,那個時候向北方走,黃梅在湖北,到了湖北,見五祖,然后服勞役,五祖一看,太聰明了,要加磨練,所以給他最苦的工作做,磨練了兩、三年,再給他講一次,《金剛經(jīng)》,所謂三更入室,半夜起來給他講《金剛經(jīng)》,重新講到,就無所住而生其心,這個時候,才是真正大徹大悟,這一些是禪宗的真實的公案,從后來說馬祖、百丈、臨濟、曹洞等等以后,言下頓悟不是沒有人,太難了,太難、太難……,都變成口頭禪,不然呢,就是野狐……,更差一級就是野狐禪,什么叫“野狐禪”呢,就是百丈禪師的時代的公案,后來昨天講到百丈禪師,以后他在江西,馬祖過世了,涅槃了,他開堂說法繼承法統(tǒng),那當然,這個門下士跟他參學的太多了,每次上堂說法,上堂說法等于我們現(xiàn)在一樣,這個呢不是說三言兩語打機鋒,譬如我們昨天所提出來的,靈光獨耀,迥脫根塵,不過給你們介紹一下,不是這樣講,什么叫上堂說法,禪宗大和尚上堂說法,譬如妙老大和尚,平常不隨便講法,上堂說法的時候很嚴重了,披上袈裟,正式的比丘的禮服穿上,前面一個小和尚端著檀香爐,兩排好幾個,拿到拂塵,拿到錫杖,然后前面引磬開路,叮叮,香花繚繞,那等于皇帝出場一樣,然后到了這個座位上,和尚慢慢登座,坐在上面,下面不是你們這樣坐著了,站著了合掌,等于朝廷皇帝上朝,寂然無聲,一點聲音都沒有,和尚才開始說法。所以禪宗的大禪堂,大殿上有佛,禪堂里頭過去不供佛,沒有佛,沒有佛像,為什么?佛、法、僧三位一體,大和尚本身就是現(xiàn)代佛,代表了佛,三位一體,所以和尚堂說法,和尚這兩個名字就是大師,現(xiàn)在給人家聽的,以為是隨便叫,過去叫和尚,很嚴重的,像我們當年第二次……,在抗戰(zhàn)以前,和日本打仗以前,普通人看到出家人某某師,譬如宏忍師、誠信師已經(jīng)了不起了,什么誠信法師,這個就很嚴重,沒有幾個可以叫法師,現(xiàn)在,今天頭一光明天就法師,那就是沒有發(fā)的法師了,頭上無發(fā)的法師,這是隨便了,法師,也就是阿阇黎的一個稱號,“阿阇黎”就是教授師,教授兩上字出在佛經(jīng)的戒律方面,大學里頭教授,教授師就是阿阇黎,大阿阇黎,大教授師稱法師,現(xiàn)在都隨便了。和尚上堂說法,怎么說呢,昨天你們看了百丈那幾句,你們同學背來了沒有,黑板寫出來,那么百丈禪師當場的說法怎么樣,本人不在場不知道,我們小的時候,看到禪宗大師說法,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好像唱京戲一樣,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念,即如如佛。下座。我的媽,聽了半天不曉得搞什么,等于我年輕的時候,在杭州,就跑到瑪瑙寺、菩提寺,聽些大師講經(jīng),講一部經(jīng)“如是我聞”四個字講了一個禮拜,什么叫做“如”,“如”這個音怎么樣讀,“如”是什么意思,又是如來如法,反正一大堆,聽得下面,像我那個時候二十幾歲,很想找個佛法這個什么東西,越聽越想睡覺,他講的我都聽懂了,但是覺得都沒必要。一個如字,一個如字講了兩天,如是,是講了半天,一個我字發(fā)揮了很多,一個聞字,這種講經(jīng)方式,在一百年前還可以,因為教育不普及嘛,你這樣一個字作國文上課一樣,慢慢解釋,表示學問多,這個法師講得好,大家都不懂嘛,下面聽經(jīng)的人呢,知識程度什么程度,斗大的字不過認識一個把兩個的人你這樣講可以,你高度知識分子,聽你這樣講才受不了呢,所以呀每個廟子呢,開始的人都很多,進來的,但是都是年老的,年紀大的人,最后呢,剩下來每個廟子,都是幾個老太婆,所以我批評每一個佛教的廟子,一進來一看,女的多于男的,老的多于少的,最后剩下來,五、六個老太太經(jīng)常來的,都是如此,一到了天主教堂、基督教堂一看都是年輕的,而且都是講洋文的,而且每個活潑潑的,到了佛教廟子看看,每個死沉沉的都是老太婆,然后嘟嘟……不是說老太婆不對呀,它自然走上一個暮氣,就是要……要……,太陽下山那個味道。

  譬如虛云老和尚也是我?guī)煾,在重慶講法,當然我們……,他的弟子皈依他的有多少數(shù)不清啊,每一次一皈依,都是密密麻麻,都滿了整個都是,那么取法名怎么辦,寬字輩,寬字輩,你原來叫什么。我原來叫憨不楞蹲,那就是“寬憨”吧,你叫什么,你叫“愣不憨”吧,你叫“寬楞”吧,反正亂取一頓,都是皈依弟子,至于這些,這個這個貢噶活佛也是我?guī)煾福芙痰拇髱熈,除了那些人啊,都來灌頂,灌頂灌不到的,后面的怎么辦呢,拿竹桿子吊在,呿……頭上一灑,都是灌了頂了,都灌了,活佛灌頂了,好像頂上都好像好清涼哦,我站在旁邊看了無限地感慨,很好的一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個教育,最好的一個宗教,一個科學、一個哲學,最后搞個宗教形式搞成這樣,我們講回來,不要講多了,虛云老和尚上座說法了,羚羊,他的湖南腔我也學不來,羚羊掛角無蹤跡,一任東風滿太虛,下座。我們私底下問,師父啊,你這一套,我說你手里教出來幾個呀。末法時代根機不行了。所以他都叫人家念佛。我說師父啊,是他的根機不行,還是您的手段不對呀。我跟他倆亂講,別人是不敢喔。

  一個貢噶活佛,貢噶活佛你們沒有見過那個師父,西藏的紅教、白教、花教、黃教的大師那真是啊,個子呢比我還高一個……高三分之二,我手要這樣摸到他的頭,身體這樣寬,他一天到晚盤腿坐在上面,難得下來走一下,走一下,我在他旁邊我變成他的手棍了,他手正好放在我頭上,我說師父啊,我好像變成你的手棍了,他就笑了,那么寬,那么一個大個子,一天到晚盤腿在上面,后來我問那個師兄,你跟他多久了。四十年。我說,我們師父有個什么長處。那個西藏人說,什么意思。叫人翻譯給他聽,我不知道。 這位跟他的師兄,我們叫他“包包喇嘛”,這里有個肉包包,不是天生的喔,他天天拜佛,拿這個地方碰地下,咚啊咚,這樣磕頭,磕出來一個包包,他有天眼通的喲,他說你問這個問題答不出來。我說你想想看嘛,你跟他四十年在旁邊。他說我告訴你,我跟他四十年,沒有看他發(fā)過一次脾氣,哎唷,我說這還得了,這就不得了,因為貢噶師父不發(fā)脾氣,什么態(tài)度,永遠是這樣,永遠是笑臉,有時候我問他問題,特別刁難、古怪,他還是笑著,不像我一動就罵人的,這兩個方式不同的。我說,是真的呀,你跟他四十年你沒有看到師父發(fā)過一個……,他隨便什么事情,他說……我說,好了,這一句話就夠了,不要再問了,不像你們這樣問東問西,他的鼻子怎么樣,鼻子向下的嘛,左鼻孔呢,左鼻孔也是朝下的,右鼻孔呢,更朝下嘛,多啰嗦,問問題就要點一抓,就……,聞一而知十啊。

  所以講禪宗,百丈禪師上堂說法,有一個老頭子,每次他說法就站在旁邊聽法,聽了好久了,有一天,百丈禪師突然動念了,很奇怪,這個老頭子,怎么每一次說法他都很誠懇站在旁邊聽,大家都出去了,除了……,這是禪堂喔,說法是說法堂喔,叢林下禪堂是禪堂,說法堂是說法堂,所謂“說法堂”等于現(xiàn)在講課堂上課的,百丈禪師……,他一個人還留在那里,百丈禪師就過去了,你怎么還沒有走呢。師父啊,他說,我不是人。你是什么。他說,我是個狐貍精。百丈禪師聽了也不稀奇嘛,狐貍精也好、鬼也好、妖也好、怪也好,還不是一切眾生之一,平等,平等。喔……這樣啊,為什么事呢,在這里不走。我請師父給我解脫。他說,怎么一回事埃他講了,五百年前,我也是個法師,是個出家法師,善于說法講經(jīng),因為講錯了一句話,就是一個字,這個業(yè)報墮落,過了五百年的狐貍身,所以叫野狐身,因此請師父給我解脫。百丈禪師一聽,他說,怎么樣錯的呢。他說,當時我做法師的時候,有人問我,大修行人,很大修行的人就是大菩薩修行,打坐、道理、佛學、戒律,都很好到了,了不起了,不是普通喔,大……,還落因果否。佛法的基本是三世因果,六道輪回。大修行人,你大徹大悟了以后,等于說,還受不受因果律的拘束呢。那翻成現(xiàn)在話,對不對,翻得對嗎,不要隨便答我喔,答錯了,小心啊,做狐貍不好玩哦。他說有人這樣問我。百丈禪師說,你怎么樣答呢。我答說,不落因果。大修行人,人家問的,大修行人點一點,一句弄好嘛,還落因果否。他說,我答的,不落因果了。就解脫不了,你要曉得當法師說法,換句話當老師、法師,不要說講佛法,普通做一個教育界的老師,我們小的時候,所謂聽的,給老師的,做老師的門口掛一副對子,“不敬師尊,天誅地滅”。不敬師尊,不敬老師,不敬師父的話,你會天誅地滅。但是做老師的,“誤人子弟,男盜女娼”。你的果報還得了啊,你以為教育好辦教育的啊,耽誤人,把人家的教錯了隨便辦學校做老師好做的啊,誤人子弟,男盜女娼。這都是因果。尤其做法師一個字答錯了,五百年做野狐精啊,百丈大師一聽,這樣,好,你問我。這位老人家就來了,正式請法,跪下一拜,站起來恭敬合掌,師父請問,大修行人,還落因果嗎。百丈禪師說,不昧因果。不昧因果,這個“昧”字曉得嗎,古人學問中國字這樣,不昧因果,昧良心就是這個“昧”,譬如說,我錢放在你那里寄放,然后我準備回來再問你拿,我家里要用,要吃飯的,結果嘛,過了好久,我回來問你,你說沒有呀,你幾時放錢在我這里呀。明明如此嘛,昧了良心,遮起來,所以有時候我們土話講,昧良心,不是沒有良心,是這個昧良心,把這個良心按昧起來。你看他原來答得不落因果,肯定的。百丈禪師說,這樣啊,你問我,大修行人,不昧因果,沒有否定因果喔,那么,不落因果,大修行人,否定了因果。他沒有否定喔,可是就是說,因果對他沒有辦法啦,沒有這回事。所以他們成都的我這些老同學來,我這個老師兄也不知道,我在成都當年,我的老師還在,在文殊院來了……,那個時候,來了二十多個大和尚,因為我還只二十幾歲,請我吃飯,那個飯不好吃啊,我老師,我的先生就講,袁先生就講,嘿,懷瑾啊,請您吃的是鴻門宴。

  鴻門宴,有一個同學講,那是單刀赴會啊,你去吃吧。結果這些大和尚,吃了飯就問我,要我講佛法,講了以后問我問題,那成了佛……,也談到這個,成了佛的人,還受因果拘束埃我說當然,不是拘束,就是不昧因果,最后是那是怎么樣,我說,證得菩提是因,行入涅槃是果,依然不離因果,這個老和尚們大家一聽,合掌,總算那一歺素菜把人家騙來吃得很開心。所以你說說法,回轉來講,百丈禪師這一句話,當然講得聲音很肯定的,不昧因果,這個老人家跪下,好,師父我得解脫了,已經(jīng)得解脫了,罪孽消除了,并不需要靠打香板,所以智慧的解脫,理念的消除。我有一個要求。百丈禪師說,什么要求。棵魈煺埬胶笊,百丈山的后山那個洞里頭,把我燒化,燒化就死了,尸體提出來點火燒了,但是一個要求,你不能以異類看我,異類,因為他是狐貍身嘛,現(xiàn)在看到是個人,可見功力多高啊,他前身修行的功力還是很高,可是你真正的身體是一條狐貍嘛,他說師父你明天到后山山洞替我燒化,不能以異類看我,還是要以比丘的禮給我燒化,因為他當年是比丘嘛,說法錯誤了,所以變成野狐精嘛。百丈說,可以,這個對的。照普通講戒律的人,怎么可以呀,這些大師們戒律不同啊,他通達得很,所以他要求,不要以異類看我,你不要看我不是人,我還是出家比丘,這里又岔過來了,百丈禪師第二天,就下命令了,叫跟著他的學生幾百個和尚,早餐以后,穿上,通通穿上袈裟,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師父是怎么搞的,什么事啊,都沒有講呢,大家都不曉得,聽命令穿上,跟我到后山去,有一個比丘過世了,一起去送葬、燒化,到那里,山洞一找,一條狐貍,小水牛那么大,然后,百丈禪師用比丘的儀式,舉火燒化。所以,禪宗本身罵人“野狐禪”,就是這個典故來的,剛才順便講到這些野狐,我所以又岔過來,你翻弄《佛祖歷代通載》來看,我們唐宋以前一般人修行,你像這一個法師說法錯了,業(yè)報變五百年的野狐精,狐貍的身體,但是他可以變成人來聽法,這是什么本事啊,可見他的定、慧功力是很高,不是簡單的,但是你定也好、慧也好、神通也好,你什么功夫再高,有一個功夫最偉大你脫不了的,業(yè),這個業(yè)報,這個業(yè)力,所以唯有把自己的業(yè)氣,業(yè)力的習氣轉變了,才是真修行,不然你神通具足逃不過業(yè)力。

  所以我告訴你們,西方三圣中間阿彌陀佛,左邊站的是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大家都忘記了右邊這個大菩薩,這個菩薩一來,阿彌陀佛也沒有辦法,不批準了,什么佛?大勢至菩薩,這股勢力一到的話,誰都擋不了,那個歷史要轉變,那一股大勢至一來,像黃河崩堤一樣,你什么都擋不住,這叫大勢至菩薩,人要到死的時候,你們這些大醫(yī)生打針吧,吃藥吧,他大勢至來了,那只有個什么,阿彌陀佛,就是這個道理,你看佛教這些標記,佛像你就看清楚了,大勢至菩薩,在凡夫代表了這個業(yè)力,這股力量,在菩薩是代表愿力,那么偉大的一股勢,什么叫勢,懂不懂?懂不懂,懂嗎,你一定懂,你很聰明啊,什么叫“勢”,我告訴你,你看到啊,這個東西重不重,不重,很輕啊,對不對,沒有什么了不起,我在這里拼命地轉,眼睛瞪得很兇一樣,打你們哪個的頭,你們?nèi)w都要看到,如果我飛出來一打,不曉得打到哪個頭,大家都要躲開,對不對,這個叫勢,如果真正打下來在這里,隨便一個小孩子拿來都可以玩,他就失勢了,屁用都沒有,這樣叫做“勢”,你懂了嗎,一個最小的東西,當它在轉動那個力量,很重的時候,等于說在我們頂上吊了一塊石頭,只有四兩重,如果在上面旋轉,掉到我們滿堂一、兩百人,一、兩百人都要躲開,格老子打破我的頭,那還得了呀,等到這塊石頭落了地呀,拿在手里隨便玩,它只有四兩重嘛,可是在它旋轉的時候,它的威力就不是四兩重了,那個叫做勢,所以當你生命的業(yè)力還存在在轉動的時候啊,你怎么修行,你心里想,像你們年輕人,心里動了念了,想下山去玩玩,怎么玩,當然,大家不要說明了,那個時候,不得了,我要犯罪了,嘿!不行,不行,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再阿彌陀佛都拉不住啊,他那個大勢至來了,對不對,所以道家里頭要你……,羅漢里頭,降龍伏虎,你們年輕那些和尚,那個猛虎要下來吃人的時候,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你不要動了,不要動了,拜托啦,不要動了,來不及,不要動,不要動,他蹦跑出來,對不對,所以大勢至菩薩你要看通,現(xiàn)在我們講了半天好吃力哦,因為你們都太外行,所以我講得那么啰嗦,如果都是內(nèi)行,我就不要這樣啰嗦了,我也是業(yè)果報應,你們好好坐喔,如果不好,來生變我的嘴巴,也是這一輩子一樣把你用死了,我們剛才……,早晨開始講起,這兩天講禪宗,拖的大家都亂轉起來了,所以“禪”不要多講,講了半天,不好好用功變“狂禪”,變狂禪也好,就怕變了“野狐禪”,因此我們要回轉來好好……,昨天有一個同學提出問題祖師禪,祖師禪容易走向野狐禪,狂禪,我們走如來禪,規(guī)規(guī)矩矩講修行,做功夫,慢慢大徹大悟,簡單告訴你,如來禪是規(guī)規(guī)矩矩按步就班,有理路可尋,有功夫可證,一步一步來,漸修而頓悟,祖師禪,先頓悟,漸修不漸修,再談,大概分類如此,這個用不著在那里轉了,轉來轉去對修行無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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