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禪七日(15)
五祖演堂堂的一個大和尚,像妙老一樣,道高德重的,公然講出風流詩來了,因為這個人問他,佛法有捷路嗎,他說有啊,你讀過唐人的小艷詩嗎。讀過埃他說唐人有兩句詩,頻呼小玉原無事,只要檀郎認得聲。這個人一聽,跪下來一拜,他已經(jīng)懂了,悟了,他拜了五祖演,走了,得法了,所謂悟了。剛才有一位同學問我,像這樣的有所領悟是解悟阿證悟呢。解悟是理解到的,等于說你懂了沒有,我懂了,也算悟啊,證悟是連功夫、身心都證入那個境界了,理解也到了,定慧等持,這個叫證悟、證到。這個不要寫了,這兩個解悟證悟都一定懂,這個人啊,所謂悟了,是解悟啊證悟啊,你去參一參嘛,其實解悟、證悟都一樣啊,解悟真到了,你只要保持那個解悟慢慢就自然也會到了嘛,怎么那么沒有信心呢?解悟的人很多啊,像我們這里,那位什么,沉小姐啊,她說“禪林漫步”,你管她走哪一步,行香這一步也好,跑步也好,她總有一天給她跑到,真去跑的話。好,這個人走了,圓悟勤站在師父旁邊當侍者,他看師父就許可他,好像這個人開悟了,他很懷疑,這個居士出去了,他就問師父,師父啊,就是這樣?他就認得了聲了嗎?只要檀郎認得聲,換句話說,他就真悟了嗎?他不是那么講,他說,師父啊,他真是認得了聲嗎?師父就罵他,你管人家認不認得聲,你認不認得聲。本來一肚子懷疑,問問師父,給師父一瞪一罵一喝,是罵你、喝你,就是教育法,禪宗的。圓悟勤搞得,回頭就跑,跑出山門外,一跑到山門外,山門外那個欄桿上面很多野雞停在上面,這個小和尚咚咚咚……一跑出來,那個野雞啊,嚇住了,一群野雞就飛了,這一飛啊,圓悟勤開悟了,就馬上指著野雞,這樣一飛,他說,這不是聲嘛,這不是聲嘛,他也認得聲了,只要檀郎認得聲;貋,又回頭寫了一首偈子給他師父,金鴨香銷,香爐啊,黃金做的鴨子的嘴巴,金鴨香銷錦銹幃,都很風流的詩啊,老和尚、小和尚都作起風流詩來了,錦繡幃,笙歌叢里醉扶歸,笙歌叢里,就是到酒家跳舞廳的音樂,很……聽得很……然后啊,這個男男女女里頭啊混……笙歌叢里醉扶歸,酒喝醉了,還別人扶他回來,少年一段風流事,只有佳人獨自知。這一首詩簡直莫名其妙,黃到極點,也風流到極點,哪里像佛經(jīng)那么莊嚴呢,就寫了這么一首偈子拿給師父一看,五祖演一看,嗯,對了。就是這樣叫參禪,這也就是話頭。所以禪宗祖師的話頭,教育法特別特別,插過來一段,有一位大官來問五祖演,佛經(jīng)上說,一個人黑風吹墮羅剎國土,佛經(jīng)上的原文意思是怎么樣。一陣大風來,黑的,很壞的風,把這個人啊,吹墮在羅剎國土,魔鬼的洞里去了,他說,這是什么事啊,怎么一回事啊,佛經(jīng)怎么這樣講。這位禪師說,這個問的人是學問好,官位大、權威大,可是這位大禪師和尚,憑你,狗屁,你有資格問這個?人家年齡、學問、地位、權位多了不起啊,向你大和尚規(guī)規(guī)矩矩請問這一句話,他那個樣子,面孔又難看,話又不好聽,等于罵他一頓,憑你,你有這個資格問這個事啊,多難受啊,這位先生當時就氣起來了,就發(fā)火,你這個和尚,你怎么搞的,我還叫你師父呢,好好的問你,你這樣侮辱人埃這位和尚笑了,這就叫做黑風吹墮羅剎國土。就是我那么逗你一下,你的無明就發(fā)了,頭就昏了,一陣陰風就把你吹到魔洞里去啦。這位先生一聽,趕快就跪下來,師父,我懂了,這就是禪宗。
(大眾行香,南師擊香板開示)然后你以為圓悟勤這一下子就悟了,當然悟了,進了門了,再跟在師父旁邊一陣子,要離開師父了,慢慢也想出去活動去了。師父告訴他,你還不行耶。他跟師父倆爭論起來,五祖演笑了,克勤啊,他的出家名字法名叫,你啊,出去歸出去吧,你要碰到有一天,寒病下不來,就是發(fā)高燒要死了,前路茫茫,就是到死路的,到死的邊緣了,那個時候你就會想到我再回來,還沒有到家。他就告假,走了,后來在下江,在外省,就是到江浙一帶,真得了重病,發(fā)高燒,快到死的邊緣,平生所學,念阿彌陀佛也好,念咒子也好,一點都不得力啊,生死到了,一點都沒有辦法,這一下子他想起師父的話,哭了,還是師父對的,所以懺悔,這一懺悔,病好了,又回到五祖演身邊,以后才有很大的成就。大概簡單告訴你們,這些公案我講給你聽,很好聽,你們自己可以找到的,哪里找《五燈會元》啊,《指月錄》、《傳燈錄》上去找圓悟勤一段,我講的有些還稍稍變動了。個人自己修持,什么一天幾支香也不一定,為什么講一天幾支香呢,那個時候還沒有鐘表,古代,所以拿一支香計時間而已,差不多一支短一點香,中間不過一個多鐘頭,起碼連到一天七、八支香,坐禪,如果呢,禪不一定在打坐,打坐不一定成佛。但是禪也好,佛也好,表相真正的姿態(tài),最好是毗廬遮那佛的七支坐法,像我們現(xiàn)在每一堂,諸位也沒有什么大了不起的多坐,一次有多長呢,三十分鐘,這一堂比較好一點,很可惜諸位寶相莊嚴啊,我都在這里,向你們頂禮、膜拜,所以多留了五分鐘,如此而已,不要以為自己了不起了,真正假使一坐一堂,一個半鐘頭,一天連到下來,你們諸位現(xiàn)代的菩薩,那就,南無,南無,受不了。什么叫南無、南無,有個笑話,在從前,讀書人,從前那些讀書人,有時候看不起出家人,看不起和尚,這跟現(xiàn)在也一樣,和尚有時候看不起在家人,人與人之間就是那么麻煩,這就叫人我相,有人相、有我相,就是我慢。有一個讀書人碰到一個和尚,他說,你們啊,還講佛學,什么了不起,書都沒有讀好。這個和尚說,怎么呢。明明是“南無”兩個字,你們就讀成“那摩”。這個和尚說,那有什么稀奇呀,你們讀孔子、儒家的書大學上,明明是“于戲”兩個字,你們偏要讀成“嗚呼”,你們一嗚呼,嗚呼嘛,我就來給你南無,南無。嗚呼者,等于死亡也,南無嘛,和尚來給你念經(jīng),所以這個和尚很高明,你們“嗚呼”了,我就來給你“南無”了。
一個證道歌,一篇文章,同他所講的,很濃縮的,怎么修行,怎么出家,怎么皈依,怎么出家,怎么學佛,怎么悟道,成道,綜合起來很薄的一本《永嘉集》,你看他六祖的弟子,學天臺宗出身,修止觀,修止觀,禪定出身,見六祖,見一面,請六祖印證,自己悟了,不放心,就這一點,差一點了,當時,但是也應該,請六祖印證,只見一面,由溫州那個時候走路到廣東,沒有飛機哦,不像你們哦,見一面,對了,就要走了,六祖說,真喜歡他,住一個晚上啦,明天走,為了師父這一句話,在那里住一個晚上,所以歷史上有名叫一宿覺,他這一篇證道歌,與他的著作影響中國文化,佛家、道家、儒家,一千多年。后來回到溫州,就是現(xiàn)在溫州這個廟子,頭陀寺也住,一千多年來,中國的佛家、儒家、道家的人,都很恭維他的,都受他的好處,受他的影響,修行之路,他通通講,可是到了現(xiàn)在,奇怪了,事情隔了三、四十年了,五十年,快到五十,我離開成都、四川以后,在昆明,你們坐你們的,不要聽我講故事,講公案,現(xiàn)在的公案,然后就忘記了禪定,那還能夠,劍樹刀山為寶座,龍?zhí)痘⒀ㄗ鞫U床。我講的話放狗屁一樣,愛聽就聽,不聽拉倒,有什么關系,做你的功夫,沒有功夫可做啦,就是本來清凈。
下面一段都是南師講自己的故事
我到了昆明,聽說月溪法師在昆明,天上月亮的月,三點水山溪的溪,這位法師我二十一歲起就久仰他的大名,因為我有個和尚好朋友,我之所以學佛啊,是這位和尚好朋友的關系很大。我在杭州念書,同你們一樣喜歡搞道家的什么奇經(jīng)八脈、守竅,反正古里古怪的東西呀,練劍、耍刀、打拳,什么都來,什么都學,佛嘛,碰都沒有碰,就在家里小的時候,那個小的時候,沒有看過佛經(jīng),那個小的時候,在廟上讀書,我家鄉(xiāng)那個廟子就是了法師誠信師那個附近,叫井洪寺,只看到一本放焰口的,我翻開一看,有些句子真好,再看到蓮池大師的七筆勾,什么紅粉佳人一筆勾啊,放焰口有些句子真好,我回來跟我父親講,我說,那個……公公他們念的那個經(jīng)呀,里頭有些文章很好。他說,你看了什么?我說,那個什么放焰口啊,什么東西那一段,他說,你曉得誰作的啊,那些好的。我說,不知道。蘇東皮,講錯了,蘇東坡,蘇東坡作的,真的,假的,我到現(xiàn)在也沒有去考……我父親告訴我的,我說怪不得,蘇東坡這個才子作的。我的佛學當時年輕因緣就是接觸到這樣,那個廟上有個叫寶善法師,除了我那個跛腳的公公以外,這個和尚是難得在里頭,看不見的,專門到外面趕經(jīng)懺,他的徒弟就是太虛法師的大弟子,那個芝峰法師,他呷葷耶,吃葷的,不過,可是他趕經(jīng)懺放焰口那個聲音好得很,有人去南無,南無了,嗚呼,嗚呼了,他一定來南無,南無的。吃飯的時候,桌子上是素菜,抽屜里都是葷菜,我們溫州的魚,好的東西都有在里頭,我在廟子讀書,他是不避諱我的,我父親也知道,沒有人的時候,上面兩個素菜,抽屜打開吃,我來、來……這里有好菜,所以我家里送來的葷菜跟他兩個閩南話“公家”,兩個人搭伙的。到了杭州讀書以后,我就在里西湖,所以我對于里西湖始終懷念,你們現(xiàn)在還看得到,里西湖有個秋水山莊,里頭很漂亮,旁邊隔壁有個小房子,現(xiàn)在不曉得在不在,一天到晚,門關著的,實際上是個廟子,小廟子,看不出來住家,是上海名人,比杜月笙早一點,很有大名的,辦申報,史量才的家廟,里頭有個和尚,寧波人,后來變成我的好朋友,叫圣士師,我要吃素就跑到他那里去,他一個人,有個小和尚做飯,廟子一進去,里頭有道家的書密本,看不見的,多的很,所以我在那個道家的密本,在那個時候看得很多了。后門是個秋水山莊通的,秋水山莊,就是史量才修建給他姨太太的,姨太太名字叫沉秋水,所以稱為,秋水山莊。這個和尚又是學禪、參禪,參禪參了以后,的確可以說,如果把禪宗后代分成三關,先破參,破初關,再進一步到重關,最后大徹大悟,破末后牢關。拿三關來做標準的,我這個朋友,圣士和尚,他真正是破了初參的,可是呢,破初參以后,他覺得不對的,不是不對,佛法只到這個程度了,如何修轉這個報身呢,父母所生之身如何把它修轉、轉化,甚至可以自由,這個在禪宗、在佛法里找不到的,等于道家南宗的祖師薛道光也是和尚,開悟了以后,重新來學道家、學密宗,所以認為……認為禪宗所謂悟了見道,不過只了了法身,報身與化身還做不到,所以薛道光后來學道了,變成道家南宗的七祖。那么,我這個朋友也是有這個味道,他呀,一邊跟我倆好朋友,要我教他武功,打拳啦、練劍啦。我嘛,叫他什么呢,四仔眼,戴個眼鏡,說浙江話,四只眼睛的和尚,四仔眼,四只眼就是這個意思。有一天,他桌子上一本很漂亮的《金剛經(jīng)》,他說,你還是看看吧,我翻開《金剛經(jīng)》一看啊很有興趣,不是有興趣,特別感情,我說,送給我。他說好啊,你要你拿去,我拿來早晨、晚上,自己就坐在學校的會客室一個角落里,早晚我就念《金剛經(jīng)》,一下子念不完啊,早晨念一半,下午、晚上念一半,念不到一個禮拜,所謂念經(jīng),我就自己合個掌,把經(jīng)立起來就念,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wèi)國……這樣念,等于旁邊敲個木魚,有一天念到,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完了,念不下去了,因為我都沒有了,我自己也沒有了,找不到我了,把經(jīng)本一合,就愣在那里,不念了,趕快站起來到這個小廟去,外面沒有掛牌的叫閑地庵,跑到閑地庵敲門,我這個和尚朋友,圣士啊,四仔眼就開門了,他看我這個樣子,愣了一下,笑一笑,怎么樣。我說,我也念《金剛經(jīng)》,你那本經(jīng)給我,我就念,今天呀,念到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找不到我了,我身體也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我都……而且經(jīng)也念不下去,不要念了,不是不肯念,沒有念頭可起了,也沒有文字可找。他就合個掌,恭喜你。我說恭喜個屁,念經(jīng)還念得昏頭昏腦的。這就對了,我也不過只到這個樣子。我說,什么你也只到這個樣子。談何容易埃因此啊,對佛家就有了因緣,然后他就進去,拿一套書,這個拿回去看,《指月錄》,我的媽呀,天下的書我都不怕,就怕這個書,怎么看都不懂,不曉得講些什么東西,不過,很好看,非?蓯,好像很多的寶貝,好像懂,好像不懂,所以一本《金剛經(jīng)》,《指月錄》就是如此因緣。有一天,我跑到葛嶺,里西湖后山,說我那個侄子啊,這幾年叫我侄子,杭州給我找個房子,還是找里西湖,他嘛,永遠做不到,我也永遠不想要了。這個葛嶺后面有個瑪瑙寺,那個時候,廟子蠻多的啦,我們常常跑去玩。
有一天,跑去瑪瑙寺,進去了禮拜天,出來個和尚,很奇怪,那個額頭長得鼓鼓的,就像畫上的一個羅漢的樣子,他忽然看到我,我也……以前這個廟子常去,沒有看到過這個和尚,這次突然看到,他也看到我,合個掌,兩人打聲招呼,他突然問我,先生,你來玩。我說,我常來的,我住前面,講什么呀,他就問我,你怎么那么有心啊,我怎么樣這一點忘記了,怎么樣。他就問我,心在哪里。我說,在這里啊,心在這里啊,我就指心頭。這個不是你的心,這是肉團心,你應該把你的心找到了。我也愣了一下,他也就進去,我回來問,四仔眼和尚,圣士啊,我說,瑪瑙寺來一個怪和尚,相貌很好看,像個羅漢,剛才我去,他還……我們兩個對話幾句,他還批評我只曉得肉團心,不曉得真心,這個和尚他敢批評我,我很傲慢的。我這個朋友呀,四仔眼說,你碰到他了,這個和尚不太容易出現(xiàn)的。我說,你知道他。他說知道。我說是這個廟子埃不一定,他神秘兮兮的,你碰到他太有緣了,不大容易出現(xiàn)的哦,他講的對,他說你,那么因此我們兩個談談,談到佛呀,由道家、佛兩個人,都搞這一套。我說,什么叫禪宗呀。他就告訴我,禪宗那個《指月錄》。我說,我都翻了,我曉得那個釋迦牟尼拈花微笑,都知道,看了,故事知道了,我說,那你參禪的,參話頭的。對,我參話頭的。我說,你有這一點了解跟誰學的呢。他說,我這個得法的師父是月溪法師。我說,月溪法師又跟誰學的。他說,南京一個鐵牛老和尚。鐵牛老和尚又跟誰學,他一路講下去,他說這個臨濟宗的傳承,他說,我說那你怎么……他說呀,月溪法師在棲霞山,南京住茅蓬。我這個朋友是寧波人,出家當和尚,他說,我嘛!到處參學了,就曉得月溪法師開悟了,得道的。他說,我就找到他了,他對我態(tài)度很嚴肅,最后嘛,我是罵也好、打也好,不過,他沒有打,我就賴在那里不走,不走埃他住他的茅蓬里,他也不做飯,不燒茶,那么,我給他燒茶,給他做飯,這里又有個故事,等于明朝的憨山大師到盤山頂上,看到一個和尚住茅蓬,這個住茅蓬啊,看到人來,也不理,專門打坐,下坐就經(jīng)行,在山頂轉圈子,做飯呢,到了晚上,這個憨山大師一看,這個是了不起的人,就不走了,到了晚上,這個住茅蓬的和尚就煮飯,自己煮,自己添起就吃了,憨山大師在旁邊,他理都不理,好像沒有人一樣,照舊打坐,晚飯吃了以后,夜里又在山頂經(jīng)行,這個憨山大師也跟著他轉,回頭都不看他,憨山大師很聰明,看到就賴上這樣一個人,第二天,不到時候,他就把他的米缸打開,煮飯,把他不曉得豆豉什么弄起來煮菜,做兩份,到時間,拿兩個碗,擺在那里,憨山大師自己做好飯,添菜吃,那個住茅蓬和尚一看,飯做好了,也拿起碗添起吃,也不講話,這……這古人的禪風啊,很妙埃所以我那個朋友講啊,他……我就像憨山大師一樣,跟著他煮飯、燒茶,后來他教我參話頭,他說,我有一天……我說,你參什么。念佛是誰?有一天,我正在煮菜,那個鍋鏟在鍋里炒……炒菜,下面火燒得很大,這一炒下去,一炒,一邊炒鍋鏟,炒菜,一邊是參話頭,念佛是誰……,這一鏟,念佛是誰,那個鍋鏟碰到鍋啊,啪一下,就愣了,定在那里,好像明白,結果菜也焦了,他說,我就……月溪法師過來看我這個樣子,一笑,你對了。我就給他磕頭,如此者再住三個月,天天在這個境界里頭,天天在這個境界里頭啊,我覺得……這就是憨山大師講的,憨山大師的,荊棘叢中下足易,月明簾下轉身難。像你們現(xiàn)在雜念紛飛,妄想、煩惱斷不了,一路都是荊棘、雜草,都是刺你的,在這個亂當中一腳踏下去,把它踏平還是容易啊,念念清凈,心心皆空,隨時都可以做事,隨時無念,等于清風明月,萬里無云,無云的境界,比方,月明簾下再轉身,由空再轉,再進一步就難了,結果踏過了這一步呢,等于可以到了重關了,你們注意哦,不要隨便閉關哦,依禪宗規(guī)矩來講,不破本參不入山,沒有住茅蓬住,沒有住山的,住茅蓬的資格,不破本參,就是破初關,不到重關,不閉關,到了重關再追求進一步,破第三個末后牢關,那就有資格閉關了,這都是老規(guī)矩,你們大概“莫知樣”啦,不知道啊,現(xiàn)在我講真的故事給你聽,要聽不要聽,還是要腿,還是要聽呢?征求諸位意見,民主時代要投票的,要聽不聽啊?要聽!好,要聽再講,不聽,就不講了。好啦,他說我呀,到這一步就問月溪法師,怎么樣再向上一著,踏破初關。他說月溪法師很了不起,告訴我,你趕快下山吧,另找明師去,我告訴你,我也只到這個地方,我還在想?yún)⑦M一步呢,找不到善知識,我也只到這里,他很誠懇的要我走,你到處參訪去,也許找,如果你找到一個高的,你來告訴我,我也去。他說,世界上沒有善知識很苦,因此,我離開月溪法師是我得法師父,不過,他那個出家?guī)煾敢擦瞬黄鸬,湖北人,一輩子沒有廟子,做一個活動的維摩龕,這個東西我還沒有看過,出門就身上背得很重,隨便到哪里,等于我坐的這個位子那么大,一到那里,一拉起來,一個頂,等于電話亭那么,活的,不住廟子,頭陀行,晚上前面一拉,就坐在里頭了,這個師父一輩子也是了不起的高人。這個……我說,那后來你找到?jīng)]有?到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他說,我還始終在這個境界里。我也聽聽很有意思。所以這個和尚朋友,后來抗戰(zhàn)起來,我一直在四川,我們一路,后來死在四川自流井,也是到這一步,那么,大概入定的時候,給徒弟認為死了,埋掉了,才通知我,我痛苦的氣得不得了,我從四川宜賓走路到自流井,一看,已經(jīng)埋下去了,依我曉得,他是入定,這個秘密他徒弟哪里知道,因為他定很難,他就告訴我,最近得了一個秘方,道家的,用外物,用藥使自己得定。我說,你得了什么仙丹啊,他說,白蠟,白蠟是樹上長的,做蠟燭的那個白蠟。我說,這種……他說稀飯里頭放一點白蠟,做了吃下去啊,就雜念妄想會少,會定。我說,有這個事?當然,我不會去試,他老兄大概去試,后來一定是白蠟吃多了,我想拿現(xiàn)在醫(yī)學講啊,這個白蠟的油性把心肌閉塞,也是一種定相,也是一種病態(tài)。
那么,這個徒弟懂嘛?慢慢他反正功夫蠻好的,打坐,過幾天,常常有許多人入定了,給人家抬去燒掉的。你們注意,所以你們學佛參禪,在那個外行堂子里頭,尤其過去的出家人,沒有身份,只有個戒牒,那里來,家在哪里都不知道,燒啊,送涅槃堂一把火就是了,那個廣欽老和尚在臺灣,廣欽老和尚親自告訴過我的,他說,在福建鼓山他入定,在洞里頭,六、七天不出來,和尚要抬去燒了,剛好弘一法師到了,他說,弘一法師救我一命,弘一法師說,你們干什么。他說,我們這里有個年輕和尚在山上,住洞,涅槃了。他說,這樣埃那個山洞好不好,很好啊,他說,我去看看,弘一法師看了半天,告訴他們,等,再等兩天看看,算不定入定去了,第九天出定了,假使不是弘一法師一擋,我第六天就被他們燒掉了,所以他很感謝弘一法師。所以你們要注意哦,所以出家人,修禪定,這個東西身邊一定帶,有時候入定,怎么都出不來的,只要這樣在他耳邊一敲就出定了,他就曉得南懷瑾還在禪堂里,要我出來了,他嘛知道了,所以這個很重要,一方面帶到這個好化緣嘛,沒有飯吃,站在門口,叮一敲,飯就來了。講到哪里了,講到他,所以后來我跑到自流井,一輩子,這一件事我沒有做好,好朋友啊,最好的朋友,在他墳前一拜,跟日本人在打仗時,假使有一天勝利我要回浙江時,一定把你骨灰,把你骨頭燒了帶回去,后來,我回來也沒有再去,所以還欠他,不過,他跟我來了,跟我來會投胎來,一轉身就迷掉了,哪里有這個本事,這些賬我都知道的,是我的什么人,我都知道。好,所以講到月溪法師,我就知道這個人,我一到昆明,聽說月溪法師在昆明,他是昆明人,俗家姓吳的,父親還是前清的一個舉人,祖父又是什么,都是世代,俗家官很大,我一到昆明,住在昆明唯一的大飯店,商務飯店,最漂亮的地方,聽說月溪法師在昆明在他家鄉(xiāng)本地,他難得回來,多半在海外、香港,我就打聽打聽,昆明人講過,他是吳家的少爺出家的嘛,他家里世家,很大,王侯府第一樣,那個房子是王侯將相的房子,我就跑到吳府上拜訪,拿個名片,找月溪法師,剛好在家,他一看到我很高興,我一看,這個和尚完全是怪頭陀,頭發(fā)留得這樣長,披到肩膀,眼睛一只看不見的,一只很發(fā)亮的,穿一個……穿西裝的,皮鞋,打一個綁腿,上面穿個和尚衣,拿個手棍,一個俗家,在他自己家里,出來看我,很高興,我就叫他,法師啊,我應該叫你師父。他說怎么搞的。我說,你有個徒弟,叫圣士師,你還記得嗎。我還記得啊,我一直找他。我說,他已經(jīng)死掉了。怎么死掉啊,我說,這樣……,怎么搞的,他說,他沒有找到。我說,師父啊,他是我的好朋友,現(xiàn)在他死掉,我就代表他叫你師父,其實我沒有皈依他,這就是,線裝書讀多了,中國文化讀多了,好朋友的長輩,自己也認為自己長輩一樣,可是他對我啊,很客氣,他不敢麻胡了,大概我這個人呀,傲慢不成的樣子吧,這個后來,我們三言兩語就談正題了,我說法師啊,師父,你現(xiàn)在還是當年那個程度嗎。他說,這個時代,我說,聽說虛云老和尚。我見過,好朋友,好朋友,他手一擺,我看這個樣子,就不問了,我說,揚州高旻寺來果和尚聽說……好朋友,我都見過,都好朋友,他學問好得很,結果嘛,談談啊,我們倆變成好朋友,過三天,他到商務飯店來看我,這個商務飯店門口,等于現(xiàn)在五星級的旅館門口有衛(wèi)兵,站著,要衣冠整齊才準進去的,法國人開的,他這一幅裝樣,你看,穿一個短褂,不像短褂,長袍羅漢褂,長袍不像長袍,踢哩踏啦的,頭發(fā)留得這樣長,眼睛一只看,好像瞎了一樣,也不瞎,小一點,剩一點點,另一只滿亮光的,不修邊幅,穿一雙皮鞋,西裝褲的皮鞋,找個綁腿,拿個手棍,龍頭拐杖,衛(wèi)兵擋駕,他就硬要進來,他是昆明的世家啊,但是人家不管你,你世家,你家以前你祖父做過皇帝,現(xiàn)在他不認識你這個爛和尚,衛(wèi)兵不準,我正好出來房間陽臺上看一下,一下看到一個和尚這個樣子,我一看是月溪法師,衛(wèi)兵不給他,我曉得他來找我,我嘟……趕快就跑到樓下去,打個招呼,我說,我的客人,這個看門的衛(wèi)兵,不好講,我就把他帶進房間,然后我們兩個一談,就談到證道以后,證到空性以后,肉體一死就不再來了,入了涅槃就不再來。
我說,法師你還是這個見解嗎?那當然啦,涅槃不再來的。我說,大法師你的修持,你的見地只到這個程度嗎?他說,怎么不對呢?我說,不要說別的,楞伽經(jīng)上面講的,無有涅槃佛,亦無佛涅槃,小乘的羅漢,是停留在有余依涅槃,偶然不來這個世間,不過請長假,請短假而已,小乘還不究竟,有一天要回心向大乘,大乘到了佛,證得無余依涅槃,每一個成佛的,都再來任何十方世界,度一切眾生,這個教理,我說你都應該了解。他說,教理是那么講的,實證是我這個境界。我們倆個抬起杠來,抬了半天,我那個一為了真理前面,本人素不低頭的,我就站起來,我說,你這個見解,你還再去修三十年。他說,不……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啦,不過我們倆還是好朋友,為了佛法,古人有句話,寧可將身下地獄,不把佛法作人情。那怕是父子也好,兄弟也好,感情再好,你沒有到那個境界,就說你對了,那不干的,真理前面絕不低頭,寧可將身下地獄,不把佛法作人情。到了香港,問起月溪法師,大家都翹大拇指,死了人,叫他來念經(jīng),念個什么經(jīng)啊,來講經(jīng),你走了,就趕快去吧,大家說,好好,供養(yǎng)花,給死人買一點花,拿了花來,咄咄……哦哦哦……抬出去、抬出去就好了,他的怪事很多,我在臺灣,慢慢聽到月溪法師他……沒有寫信給他,我到了臺灣,有一度,香港的人傳言,月溪法師在香港講,南懷瑾是他的弟子,這句話,我覺得他打妄語了,朋友是朋友,我叫你師父,告訴他也不是皈依你,那個朋友死了嘛,我恭敬你,后來我寫《禪海蠡測》那本書上,我大概提一下,不過……我一輩子有兩件事,你們問我那個先生、老師好不好,師父啊,你不要講名字,我還可以說這個對不對,那個對不對,你一提名字,我絕不答復你的話,何必批評一個人,干什么,論事不論人,這是我一輩子,所以我的那本書上提到我有一個好朋友,講講……這個,這個,后來我也給他加上去了,后來非把他名字寫出來,講成了佛,悟道了,就再不來的,這個見解錯誤的,后來我說,你亂扯,人家把他著作拿給我看,我說亂扯,怎么打妄語,我不是他的弟子,后來,他在香港過世了,他的手邊遺產八百萬港幣,我的那個好朋友楊管北就笑,老師啊,你真笨。我說怎么啦。月溪法師講你是他徒弟,你就承認一聲就對了嘛,這八百萬港幣就拿到手了。結果說八百萬港幣,死了以后,真涅槃了,他再來不再來,后來,我一問,錢到哪里去了,他俗家來個侄子接收了,接收了,在香港呀,賭呀、嫖呀,一、兩年,八百萬用的光光的,也好,十方來,十方去嘛。為什么講到他,因為提到永嘉禪師講到他,他就寫文章,一本著作哦,月溪法師的著作,這些徒弟們出版是線裝的,一個字一個,印得漂亮,古書,古色古香啊,他一篇文章專門攻擊永嘉禪師的,他說,永嘉禪師,甚至永嘉的《證道歌》,第一,思想是錯誤的,不是純正的佛法,是老莊的思想。第二是什么,這一篇文章是不是永嘉寫,永嘉寫不出來的,學佛是……那一套考據(jù),可惜他死了,不死了,我到了香港一定甩他兩個耳光。所以啊,學者跟……他有點好名,喜歡寫文章,喜歡標新立異,但是你說他修持呢,初步的見地有沒有,的確有,我講這個故事為了什么,就為了講永嘉禪師證道歌,影響中國文化一千多年,到了這一代,有一個半雙眼的,這種我永遠叫他半雙眼,他佛法也只學了半雙眼,寫一篇文章,專門攻擊……一本書哦,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一定流傳的哦,他的書流傳,他的弟子們拿這個書當密宗法本一樣的,所以我都勸人不要寫書啊,殺人不過,殺一命抵一命,你殺十個人,一百個人,還以……變牛變馬,還他命者一百條就是了,你寫了文章錯誤了,斷后代的慧命,這個是十八層半的地獄都不能下的,尤其現(xiàn)在時代電腦進步了,閻羅王那里修了新的地下室,多挖了兩、三層,本來十八層,現(xiàn)在大概二十一、二十三層了,電腦時代,這個果報不得了,所以古人著書,非常小心,就怕一字之差落因果啊,這叫殺人慧命啊,智慧之命,比肉體的生命不過是一條,慧命給你斷了,永超生的,當然,不是因為永嘉大師是我的同鄉(xiāng)我替他辨護啊,并無此意,這是公平講話,下座、行香。
這種日子,這種生活,這也過了一輩子,這些問題、學術、文章各種各樣,還有些真實問題,哪里做好事、哪里要出錢,那些……沒辦法,所以我也很想學財神法,天天有鈔票來就好辦了,有錢出來,結果我在西藏學了財神法,什么法都學,財神法我不喜歡學,因為我不學呀,當然也……那個財神法學了以后,天天要供養(yǎng),學密宗是富貴法,一天供養(yǎng),譬如這個臺子上面供養(yǎng)的,二十一杯水,早晚都要換干凈的,二十多盞油燈或一百多盞油燈用酥油燈,天天都要點,不少的錢啊,那個油,然后還要燒“護摩”,什么都燒化,學財神法,還要很好的奶油,很好的香油,把財神放在中間,天天給他換香油,換了洗澡,洗了念一次咒子,洗一次澡都是香油,香油就要燒了,那個成本一算,我不要修財神法,我一定是個財神,要做到布施供養(yǎng),食物、金錢方面處處都要,孔子說的,博施濟眾,堯舜猶病,要做到世界上的人需要錢、需要物質,統(tǒng)統(tǒng)滿足大家的愿望,孔子說就是堯舜,當了皇帝的都不可能埃博施就是佛家講布施,濟眾使每個人滿愿滿足,堯舜猶病,作皇帝的都作不到啊,眾生愿望無窮,愿望是好聽一點啦。答復問題,過去我?guī)资,有時候一天坐下來,堆積多了,只好回信的什么,一回信坐下來,不過半天、一天,就是寫信了,受不了,沒有時間,其他沒有時間,案牘之勞形,案頭上,桌子上堆的信要回的,之勞形,就是做得一大堆,那也是,秋風落葉亂為堆,掃盡還來千百回,所以人生的境界,像你們一個人清凈很好,你說,弘法利生,那是犧牲自我,而且有沒有這個本錢,所以人生境界……諸位假使沒有得到我的答復的,稍等一下,我的事情太雜亂了,因此就想起來人生天下事,許多無可奈何。清朝那位大學者紀曉嵐有首詩,如何如何又如何,如何如何何其多,如何如何又如了,如何如何莫奈何。那真是真的,非到那個境界,人生經(jīng)驗過才知道,一個人到了某一個程度,好像我找他不過是問一句話,一件小事,可是他本人一天接觸的一句話、一件事,千千萬萬啊,就不得了了,如何如何又如何,如何如何何其多,如何如何如何了,如何如何莫奈何。如何就是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這些小法師們看到這些好偈子,比般若波羅蜜多都還好,這個是很好的咒子,你天天去念吧,專修閉關念此咒一百遍一定有所成就,成就個什么,莫奈何。
我說的話頭,從哪那里開始啊,釋迦牟尼佛的時候就開始了,在哪里呢,你們就不曉得留意了,《楞伽經(jīng)》,所以禪宗是以《楞伽經(jīng)》為主題哦,不是以《金剛經(jīng)》,達摩祖師來傳了心法以后,吩咐以楞伽印心,唯識法相宗,《楞伽經(jīng)》也是它的重點,《楞伽經(jīng)》有如此重要,楞伽是佛在晚年,年紀大的時候,在錫蘭,到南印度錫蘭所說的,在錫蘭楞伽山,在這個山上說的,《楞伽經(jīng)》一開始,大慧菩薩,大慧者,大智慧菩薩,提了一百零八個問題,不止一百零八個問題,提了很多問題,宇宙問題,人生問題,唯物問題、唯心問題,哲學問題、科學問題,宗教問題、問題的問題,一大堆的問題,甚至提到一個窗上有幾顆灰塵,一顆灰塵里頭有多少分子,就是有多少核子,電子、原子,拿現(xiàn)代話,大到無比大的問題,小到無比小的問題。《楞伽經(jīng)》的開頭都是問題,所以楞伽一百零八問,可是大慧菩薩提的不止一百零八問題,很雜亂什么問題都問了,當然沒有問完,佛,也提話頭,大慧菩薩提了這些話頭,佛沒有正面答復,一個一個答復太細了,但是全體的佛經(jīng)里頭,大藏經(jīng)里頭,幾乎所有問題都有答復,不止在一本經(jīng)典兩本經(jīng)典,所以你們趁年輕,現(xiàn)在時代印刷發(fā)達,大藏經(jīng)都擺在這里看看,所以我在山上閉關閱藏,這位師兄在外面招呼我的,他過一、兩……上來休息一、二天,他又要下山,下山要挑米挑糧食上來,那很苦、很苦的,要命的,當然,全體廟子上,就是靠他們這幾個弄來吃的,那么我就給他一張條子,帶下去花生米多少啦,什么啦……由他去辦,那個時候我也吃過七年素,當然沒有……在山上當然吃素了,過午不食。我原來十七、八歲的時候,運動的時候喜歡運動,一歺是吃八碗飯,一盤肉,你們現(xiàn)在,你看我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一天只吃一歺,兩碗稀飯,當年是一歺八碗飯,一盤肉,吃下去兩個鐘頭又餓了,所以你們說吃得胖,要減肥我才不相信,吃了一輩子最好的也不肥,但是我要減瘦,也瘦得……差不多已經(jīng)是白骨觀了,還瘦個什么,在這樣的情形,在山上也是過午不食呀,我們這個師兄也在這,那怎么做得到啊,為了學佛阿守戒啊,三碗飯慢慢減成兩碗,我可小心得很,不說戒律一定對不對,方法一定我要試過的,慢慢來怕胃出毛病,兩碗飯,一碗半,一碗半到一碗,一碗到半碗,半碗到二口,二口到一口,一口,一口最難斷了,這一下糟了,到了那個時候總要,嘴巴這個習氣就來了,然后改了,不吃,這一口也不吃,吃七顆生的花生米,都是他給我買回來,生的花生米,七顆慢慢把它五顆、五顆、三顆、三顆、二顆、一顆,到了后來統(tǒng)統(tǒng)把它,不過呢,嘴巴還是到那個時候,可是那么多年在峨嵋山上,那個時候只二十幾歲哦,正在壯年時候,喝呢!喝得峨嵋山上的那個茶葉都寒的,我們那個水是雪水,下雪天泡出來的,如果講營養(yǎng),我告訴你,一天我們廟上是,最了不起的萬年菜,對不起,師兄,萬年菜,辣椒、鹽,辣椒,那個咸菜醃得很咸,加一點羅卜干很了不起了,油炒一炒端出來是這一碗,吃不完的剩下來,明天還是照這樣再炒一炒,所以叫萬年菜,什么叫營養(yǎng),那個時候沒有考慮,吃下去的飯,疴出來的大便,我們那個山上的那個東司,廁所啊,比這個,比這個樓矮一點點,上面疴下來到下面,古人有兩句詩,尿急板窄,那個茅廝上面,不是現(xiàn)在抽水馬桶,那個板啊,彎了一點,尿流急,這個尿就流得很急了,坑深,茅廁很深,糞落遲,這里疴下來大概等了半天,才聽到“咚”一聲,此也特別風光啊,回想那個日月、日子,像我在廬山江西廬山住茅蓬,疴大便,沒有廁所,也沒有自來水,跑到哪?跑到萬丈懸崖的崖頂上,找一個地方兩只手捉著,那個大便下去,大概高空下來,下面是不是大便不知道,半路已經(jīng)化掉了,有時候疴完了,自己回頭看看,真是,龍行一步百草沾恩,那些草上大概,這些生活非常有味道,你們所以想做神仙,神仙的生活很苦耶,不好玩,不要做神仙。在峨嵋山這個環(huán)境做神仙多舒服?一天到晚都是霧,那個云霧包圍住了,我們下面看起來,像神仙在白云里頭,其實那個神仙是在很重的水份里頭泡著,像我閉關的時候,在那個冬天,到了十月間是冰雪封山啊,那個小樹給雪包起來是這樣大,可是呢,我后來想我自己,我這一輩子沒有福氣,在山上享完了,一個人在關房里頭,披個紅披風,天冷的時候,三床被子上面,早晨起來,第一床被子上面結霜的,多冷,可是有一個味道,到了十二月間,你們看過月亮,八月十五看的多了,十一月、十二月最冷的時候,那個下面萬山冰雪是琉璃世界,整個山,一顆小樹,就變成現(xiàn)在水晶做的,窗子外面都是冰條,那個時候天青氣朗,半夜月亮當頭一照,自己也覺得成仙了,成佛了,那個風景你可沒有看到過,這就叫清福,清福是清福,這里吃下去疴出來的大便還是白的顏色,這可見沒得營養(yǎng)了,這樣也過了,他活到八十歲還那么好,話頭講這……講到這里來話頭多吧,這就叫你們,像我們那時候,我要看大藏經(jīng),一天看二十卷呢,不過到這個時候,我看大藏經(jīng)看什么,等于看小說,好像每一句都懂,這一句是什么什么,就不要那么辛苦了,當年沒有了解以前,研究金剛經(jīng)都讀不懂,什么須菩提,菩提須的,都搞不清楚,這就講,講到《楞伽經(jīng)》有一百零八個問題,佛把它濃縮,佛又講了一百零八個問題,我叫你們好好去看經(jīng),經(jīng)典就是話頭,話頭就是經(jīng)典,所以我們念佛珠一百零八顆,就是《楞伽經(jīng)》有一百零八問,問題一百零八個,你去看看《楞伽經(jīng)》佛每個問題,他自己把它綜合攏來,有一百零八,他答復問題沒有?他一個等于都沒有答復,通通擺在《楞伽經(jīng)》上面,但是這部《楞伽經(jīng)》你研究懂了,讀 懂了,上面一百零八個問題,一千零八個問題,一萬零八個問題你都解答了,是這個道理,講話頭,所以你們不要浪費了,年輕,像我現(xiàn)在的,譬如現(xiàn)在我手邊有大藏經(jīng),隨便想一個問題忘記了,一想,抽那一卷,那一段很容易抽出來,當年印象有啊,當然我還做的有筆記,不過一離開都沒有了,現(xiàn)在都不談,筆記有什么用,靠腦子、靠心。
(大眾行香,南師擊香板開示)這一香板把念頭都打死了,嘿!可是說了這一句,念頭又浮起來了,行就是走,住,代表了這個姿勢,代表這樣站著,阿彌陀佛的立像,站像,坐,坐在椅子上也是坐,盤起腿子也是坐,交起腿子也是坐,每個姿勢都可以修行,練習定,行、注坐,臥,睡在床上,四大威儀,隨時隨地都在修行、修定,戒、定、慧,你看這個時候有沒有犯戒,什么戒都沒有動過,這個時候當然是定啰,你管我真定、假定,是一種定,這個時候了解,嗯,這個味道非常好,就是這樣,很清凈,這是所謂慧嘛,你管我什么慧,大慧,小慧就是慧,戒定慧都在其中矣,所以這樣的行香,使大家經(jīng)驗一番練習,我講過行香的方式很多種,自己曉得采用,密宗的行香,有時候一個環(huán)境,只有一個長條的走廊,你就吊……兩邊布置兩條繩子,吊一個竹筒子套上,一只手把握一個竹筒子,眼睛半開,根本就不用眼睛看,就在空中一樣經(jīng)行起來了,這里……這一頭到那一頭,那一頭回到這一頭,就可以練習了,也包括了做了自然的運動了,身心也健康了,現(xiàn)在我們休息十分鐘。
- 南禪七日(1)
- 心能轉物,即同如來--南懷瑾先生稀有開示之三
- 景德傳燈錄 第一卷
- 五燈會元 第一卷
- 授菩薩戒儀軌(一)
- 南禪七日(2)
- 碧巖錄 第一卷
- 南禪七日(4)
- 南禪七日(3)
- 《坐禪三昧經(jīng)》上的修禪方法介紹(上)
- 指月錄目錄
- 南禪七日(5)
- 指月錄卷之一
- 南禪七日(6)
- 南禪七日(21)
- 南禪七日(7)
- 南禪七日(9)
- 宗鏡錄(1-4)
- 南禪七日(8)
- 南禪七日(10)
- 禪關策進(上)
- 南禪七日(11)
- 南禪七日(12)
- 南禪七日(13)
- 南禪七日(14)
- 南禪七日(19)
- 南禪七日(20)
- 南禪七日(16)
- 南禪七日(18)
- 南禪七日(17)
- 南禪七日(15)
- 《星云大師講演集》-佛教的政治觀
- 五燈會元 第二卷
- 五燈會元 二十卷
- 景德傳燈錄 第三卷
- 景德傳燈錄 第二卷
- 指月錄卷之二
- 《星云大師講演集》-從心的動態(tài)到心的靜態(tài)
- 《坐禪三昧經(jīng)》上的修禪方法介紹(下)
- 宏智禪師廣錄(卷九)
- 禪宗的起源與二十八代祖師
- 禪修已收納所有佛法
- 佛法工夫在于覺不覺悟
- 修行者每天發(fā)四弘誓愿的用意
- 修佛法者,首先立堅志
- 佛教并非都勸人割愛出家
- 一會善一會惡不能長久,唯有懺悔慚愧才可長久
- 看清因緣才能在修行的同時影響他人
- 非空非有 即空即有
- 信佛就要明白世法的值不值得當中是覺悟還是顛倒
- 游報恩寺,讓白居易暫離紅塵,享受了無盡禪味
- 希運禪師古詩《塵勞迥脫》解釋
- 從五言律詩《余住無方所》看拾得無牽無掛,逍遙自在
- 寒山和尚的大乘佛詩《嗔是心中火》講了什么?
- 王維的《過香積寺》表達了什么?
- 心本無生因境有
- 當說別人時要不斷地省察自己
- 道謙禪師送信開悟的故事
- 聽其言,觀其行,辨其心
- 用心去看世界
- 禪宗成就的是什么佛?
- 不能自我反省,再卓越超群也只能英雄氣短
- 心有一絲掛礙就不能自在
- 禪宗與其他宗派的區(qū)別,禪宗的特色
- 現(xiàn)前修為最終一念圓滿
- 《修心要論》是弘忍作的嗎,是本什么樣的書?
- 真正理解了佛法才是真修行
- 三界內外是空無物的
- 佛法講最后圓滿身不依據(jù)身份背景做佛事
- 深悟深參心行處
- 從禪詩《飯覆釜山僧》看詩人王維供養(yǎng)僧人飯食
- 持佛號的心是始覺 所持的佛號是本覺
- 白話詩僧王梵志《我有一方便》蘊蓄的佛理和處世哲理
- 自己要覺悟好人生
- 時而轉彎,時而放平
- 學會自利利他
- 詩僧王梵志詩作《城外土饅頭》解說
- 從有求到無求 從有學到無學
- 佛法在世間 不離世間法
- 唐代詩人綦毋潛夜宿龍興寺的的所見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