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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的開悟

  禪是生命之學,那么學禪為了什么?為了悟。禪如何悟?悟的境界是什么呢?何以稱為‘頓悟’?頓悟的本質(zhì)是什么?

  (一)悟有深淺

  禪是生命之學,因此,禪的悟便是生命的覺醒。你以假為真,認賊為子,你把無常當作永恒,把虛偽當作真實,雖然你有價值標準,但那是自我意識,用自我意識所形成的主觀的價值標準衡量一切,發(fā)現(xiàn)一切都不能使你稱心滿意,你會活得很苦,只有悟了以后,生命才會覺醒,也才能過覺醒的生活。

  所謂生命的覺醒,借用莊子的一句話,就是‘大清明’;借用孔子在易經(jīng)系辭上講的‘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也就是王陽明講的‘虛靈不昧’、‘眾理具而萬事出’,人到這個境界,不是佛是什么?

  不過,悟不是各位所籠統(tǒng)講的,一悟便了,說頓悟馬上成佛,沒這回事!悟了以后,事情還很多。開悟前,就好比你在掘一口深水井,沒有悟以前你在這兒挖、那兒挖,沒有挖對地方而挖到石頭,吃力不討好,這叫前方便。

  真正的悟有幾種,一個是理悟,從道理入,研究道理,也可以大悟。理悟就是正見。禪的根本結(jié)構有兩個,猶如禪有兩個翅膀,你若具備這兩個翅膀,就可以起飛了,要是只有一個翅膀的話,恐怕不管用,你若有這個翅膀,那個翅膀也慢慢會長出來。這兩個翅膀,一個是正見,一個是正受。正見,就是正確的見解。正確的見解層次很多,如因果不爽、菩薩畏因,是正見的一個層面,‘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佛’,也是正見的一個層面。而正見的最究竟處,是見性,不見性不能成佛,所以正見的最高層面是見性。

  有的人只有正見,好比只得半橛。另外有的人只得正受,得正受就保任,他不知道回頭轉(zhuǎn)腦,他不知道反身而誠、由誠而明,也是只得半橛。什么是正受?正受就是正確的感受,真正的受用。有的人得了真正的受用,對人沒有方便,也等于是自了,一個人能夠自了也很不錯。指月錄中一個老和尚說‘老僧四十年才打成一片。’意思是說他下了四十年功夫,才得到圓滿正受。

  人有了正見以后修行,要比得正受更可貴,這話怎么講?因為人總是由認識指導行為,整個人生總是受思想支配的。假如行為不受認識的指導,他的行為是錯誤的、是低級的,沒有正見,一切修行都是盲行妄作,有如盲人騎瞎馬,瞎子去爬山,很危險。所以正見在佛教來講,是極為可貴的,布大講八正道也首先提出正見。

  而正受也很難得,修正受的人,以誠、以反省可以得到。念金剛經(jīng)念得很誠,反省很徹底,他會很快得正受;可惜由于不自覺,往往當面蹉過,但是得到正見并不容易。就普通根器來說,常常打成兩橛,有的先有正見然后有正受,有的先有正受,然后才得正見。真正上根大器,他一悟之下,正見、正受都有了,不二法門哪里分什么正見、正受?一切具備。為什么一切具備?因為他到了實際理地,到了實際理地當然就享受到本地風光啦!實際理地就是理的極點,就是正見,而本地風光就是正受。

  人為什么要得正見才能解脫呢?所謂凡圣的區(qū)分,只在于惑與斷惑。從早到晚,對任何事只要一留心,就會發(fā)現(xiàn)有很多問題,這些問題我們不知道的太多了;盍诉@么大,做了很多事,做完了以后常常后悔說‘這件事做錯了,要不這樣做,若那樣做更好。’所以我們還在惶惑,生活在惶惑之中。真正的圣人是斷惑的,得正見就可斷惑,就是智者,而智者不惑,他已經(jīng)不再惶惑,他的心只有光明,寂然不動,光明寂照。

  頓悟的人是極少極少的,至于指月錄、五燈會元上講的‘大悟三次,小悟數(shù)十次’,那不算悟,那是有所會心,有所領會而已。

  禪的悟,在座的各位人人有分。到了悟的時候,就不再有妄想。開悟以后,就完成了生命的覺醒,也把捉到生命的永恒,他的人生是個勝利的人生,因為他打了一次徹頭徹尾的勝仗,一勞永逸的收獲;所以悟是可貴的。

  悟,并非不可能,只能說難。各位想悟的人都能悟,‘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也只有開悟,我們的人生才不是醉生夢死,只有開悟,才不會最可悲最徹底的把真實的自我埋沒。

  (二)悟后起修──言所悟、行所言

  修行并不是悟了以后就沒事可做了,大事了畢不是這樣解釋。你原來的修是前方便,并沒有上路。譬如說要登山,你不要以為準備行囊、鞋子、包裹、口糧、水壺、爬山工具等,就算爬山了,這個只是爬山的準備而已。等你悟了,得了正見,才是真正的上路,才是真正的修行。

  修行并不含神秘色彩,修行只是不斷的修正想念、行為。用什么標準修正呢?就是言所悟──我領悟了什么,就說什么;而行所言──我說什么,就做什么;這才是完整的人格。

  開悟了以后為什么要修行?若不修行就變成了知行分離。而修行的目的是什么?簡單的說:修行者,修正不正確的想念、行為之謂也。不斷的修正想念、行為,使不合法的變成合法,如果所想、所行都合法,久而久之,就完成真理人格化的熔鑄,生命的再造。得到了法的人格化的完成,就得到了法身。何以稱為法身?法的人格化,整個生命的內(nèi)涵都是法,沒有自我、沒有欲望、沒有對立。既然他是法的人格化,當然他的身體就叫做法身。所以佛、菩薩都有法身,法身就是金剛不壞身,就是永恒的生命,就是盡此一報身,盡此一世就完成生命永恒的把捉,就是勝利成功者。

  如果各位能夠理解我所講的,那么對外道稀奇古怪那一套,就不再迷惑,因為真理是一般的、普遍的,不是特殊的,你若執(zhí)著那些稀奇古怪的外道,不但不是真理,反而大背真理。

  (三)修的歷程

  1.離粗執(zhí)──離我執(zhí)、離法執(zhí)

  修行必須很誠心的反省,很熱衷的念念不忘一件事,就是‘什么是原來的自我?’父母未生我以前,如果沒有我,那我就是虛幻的、無中生有的,不值得修行;如果生命是永恒的,是布大講的‘常、樂、我、凈’,那么父母沒有生我以前,我的生命是什么?今天我知道這、知道那,是因為我們學的不同,學歷不同,專長就不同,每個人生活背景、遺傳因子不同,他的性格就不同,這都是生下來以后的事。沒有加這些因素以前又是什么?真實的必定是原本的,把原本沒有的東西抽出來以后,看剩下不可抽的是個什么?各位念念不忘的作這個功夫,將會感覺很有趣味,也有理路可循,并不是盲目、顢頇,也不是籠統(tǒng)的。常常把原來沒有的東西擺脫、甩掉,久而久之,原來沒有的都拿掉了,看剩下的是什么?就會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這是法的人格化的熔鑄。

  修行的歷程當中,我們首先會經(jīng)過一種離執(zhí)禪定的階段。何謂離執(zhí)禪定?譬如平常走在街上,男的、女的、大人、小孩,這個小孩讀國小,那個念國中,都很清楚,歷歷在目;當進入禪的第一階段以后,走在街上,雖然人很多,感覺好像沒有人,好像一個人獨行獨步,也就是說外在的一切客觀的因子,已經(jīng)不能對他形成干擾,他已經(jīng)有部分自由自在了,這姑稱為離執(zhí)禪定。

  2.斷命根──法無我、人無我

  像這樣外境不能干擾,過去疑心多,煩惱重重,凡是別人的存在,對我都不好,后來外境對我不發(fā)生關聯(lián),不影響內(nèi)心的安祥,但是偶然自己心里會出毛病,忽然間想起陳年爛帳;例如某某人對我不起,他怎么這樣?明天我調(diào)到這個單位跟他同事,我和這個人同事真倒楣,他整不整我呢?我還是先下手為強吧!……為什么會這樣呢?很多人到達離執(zhí)禪定,認為已經(jīng)了畢大事,那是得少為足,其實事情還多著呢!這時還要繼續(xù)反省,要把命根斷掉,要把我執(zhí)整個拔掉。

  去執(zhí)禪定,要先反省你一生中最執(zhí)著的是什么?有的是淺執(zhí),如愛打打小牌、喜歡喝紅標米酒等。有的是深執(zhí),如仇恨、貪戀等,是從過去世所帶來的很深的病根。當你反省懺悔,用你最深的理智觀察,徹底見到本來面目以后,把這些執(zhí)著逐一的揚棄,把病根都拔掉就是去執(zhí)。

  3.桶底脫落──歸無所得

  拔掉執(zhí)著的病根,必須在定中才行;拔掉了執(zhí)著就是無執(zhí)禪定──再沒有執(zhí)著了。沒有執(zhí)著就是大解脫。禪宗有一個術語叫做‘桶底脫落’,挑水的兩個桶底都掉了,你想桶中還有什么?什么都沒有了,豈不輕松!

  如果以為桶底脫落就是心里什么都不要裝,那你便上當了。若果桶里什么都不裝,桶底是不會脫落的。拿兩個空桶,桶底會自己脫落嗎?那是不可能的。一定要拚命地裝,要讀指月錄、五燈會元、碧巖集、圜悟心要,要把六祖壇經(jīng)看得滾瓜爛熟,把每個大禪師得道的機緣都記得;然后你分析其中的道理,分析再分析,物極必反,窮理至極處,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自然會有柳暗花明的出現(xiàn)。所以修行的最大目標就是無執(zhí)禪定,就是出牢關,就是到達大解脫的境地。

  而修行最大的障礙,一個是我執(zhí),一個是法執(zhí)。認為有個道理,這個道理顛撲不破,認為有個我,怎么會沒有我呢?其實,你自以為的我,也只是接近電腦而已,而電腦只會處理資料,填裝了物理的資料,你問它化學問題,它不能答覆;填了土木工程的資料問它平面設計,它也不答覆。同樣的,為什么要把類似電腦的我當作自己呢?如果真正去掉自我,我、法二執(zhí)都去掉,法無我、人無我,能做到這,就必須要能桶底脫落,桶底脫落后還有什么東西呢?我想是沒有了,而且再也裝不進了。

  真正到了桶底脫落的境界,你就知道自他不二、生佛平等。眾生和布大的確平等。何以平等?你慢慢研究就可以發(fā)現(xiàn)毫無疑問。但是基本的要先了解,然后你再上路開始修行,若沒有正見,你努力修行都是錯的。你沒有看清道路,亂走一通,要到臺北結(jié)果反而到了高雄,所以首先要有正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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