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理事無礙觀”中的“自體”思想

　　“真空觀”要闡述的是無盡差別的事法（有）同一性之“理”，而“理事無礙觀”證明的是“理”與“事”為什么是“無礙”的關(guān)系。很明顯，此觀說的是理事無礙法界。“無礙法界”是什么？“無礙法界具性、分義，不壞事、理而無礙”，就是說，“無礙法界”定要同時具有“性（共性，即唯一的規(guī)律）”、“分（無窮無盡的不同假相、幻相）二重含義。

　　為什么接著要闡述“理事無礙觀”呢？《華嚴(yán)法界玄鏡》解釋說：

　　本就前色空觀中，亦即理事不得此名者，有四義故：一、雖有色事為成空理，色空無礙為真空故；二、理但名空，未顯真如之妙有故；三、泯絕無寄，亡事、理故；四、不廣現(xiàn)無礙之相，無為而為、無相而相，諸事與理，炳現(xiàn)無礙，雙融相故。為上四義，故不得名，至此獨(dú)受。

　　通讀下面的內(nèi)容可知，雖然有上面四方面原因，但澄觀大師更側(cè)重第二條原因。也可以說，“理事無礙觀”要說的是“理事無礙法界”，而“理事無礙法界”中同時也表達(dá)了華嚴(yán)的“自體”思想。“自體”指的是什么呢？因?yàn)楹軓?fù)雜，這里先不解釋，隨著《華嚴(yán)法界玄鏡》的內(nèi)容來看一看澄觀法師側(cè)重“如來藏”思想的證明。

　　“順即三四，依理成事，理順事也；事能顯理；事順理也。故此二句，總攝十門，方為理事無礙之義，成第二觀。然事理無礙，方是所觀；觀之于心，即名能觀”，可見，第三“依理成事門”與第四“事能顯理門”最為重要。（實(shí)為第三門，因?yàn)橛?ldquo;依如來藏得有諸法，當(dāng)知亦爾”一句；又因?yàn)?ldquo;成對”說，所以第三門和第四門不可分。）那么，第一門與第二門的地位如何呢？“此對為下四對之本”，一、二兩門是基礎(chǔ)，同時起承上啟下的作用。

　　華嚴(yán)四祖在第四門中說，“然躡前門成”。在第五門中說，“亦攬第三成此第五”。在第六門中說，“亦由第三門成”。在第八門中說，“一切眾生即真如相，不復(fù)更滅”，“第八眾生寂滅即是法身，第七法身隨緣名曰眾生，眾生、法身體一名異”。在第九門中說，“非有之法身”、“非無之眾生”。在第十門中說，“三四則不二而二（將第七、八兩門都放在前，可見第三門的第一重要性）”。

　　第二觀要闡明的是“理”與“事”的“無礙”關(guān)系，不是證明“理”的“同一性（第一觀所要證明的），這就是說，在此觀中要“理”、“事”并舉，澄觀法師論證時將“十門”分成“五對”的目的也是如此。不難發(fā)現(xiàn)，此時的“理”與第一觀的“理”無論名稱，還是內(nèi)含已明顯不同了。那么，第二觀的“理”到底是什么呢？一、“由蘊(yùn)之事，方顯性空，性空即是無生真理”，“無自性者是真理也”；二、“真如”、“如來藏”、“法身”、“眾生”等等。如此，則“理”是“二”非“一”了？二者皆為“虛名”，第三觀第一門中就破除了，即“以虛名為實(shí)體，虛即是實(shí)，名無別事”一句。

　　理事無礙觀的“三、依理成事門”的內(nèi)容不難理解，這里就不再對其加標(biāo)點(diǎn)，譯為白話文了。下面先校對一下此觀中個別的文字，然后解釋“自體”，結(jié)束對此觀的研究。

　　“性空真理，一相無相，故不可分，則無分限”一句，“分”與“則”之間加“分”字，“分則無分限”語意才通順。“一同時全遍下，以一海對諸波，明一異無礙”一句中，將“一同時”改為“二同時”，與“文有三重?zé)o礙”、“大小無礙”、“相望齊便無礙”相對應(yīng)、對稱。第六門“釋曰”中的“然此事法即違于理故隱也”一句，改“隱”字為“顯”字，與“觀曰”的“然此事法既違于理，遂令事顯，理不顯也”相矛盾，語意也不通。

　　澄觀大師在第二觀中為什么對“自體”、“真如”、“如來藏”、“法身”特別重視呢？不僅僅是因?yàn)橛?ldquo;依如來藏得有諸法，當(dāng)知亦爾”一句，更主要的是為闡述“事事無礙法界”埋下伏筆。無論是《華嚴(yán)法界玄鏡》還是《妄盡還源觀》，最后說的都是“事事無礙法界”（也可稱“事事無礙觀”，依后者的“六者、主伴互現(xiàn)帝網(wǎng)觀”中說）。“事事無礙法界”講的就是華嚴(yán)的“法界緣起”！在華嚴(yán)的諸多著述之中，開門見山，全文只講“法界緣起”一個問題的，恐怕只有華嚴(yán)二祖智儼法師的《華嚴(yán)一乘十玄門》。它是一部簡短的、但非常非常了不起的著作。我們看一下它的結(jié)構(gòu)。

　　明一乘緣起，自體法界義者，不同大乘二乘緣起，但能離執(zhí)常、斷諸過等，此宗不爾，一即一切，無過不離，無法不同也。今且就此華嚴(yán)一部經(jīng)宗，通明法界緣起，不過自體因之與果。所言因者，謂方便緣修，體窮位滿，即普賢是也；所言果者，謂自體究竟寂滅圓果，十佛境界，一即一切，謂十佛世界海及離世間品，明十佛義是也。問··· ···亦可文殊普賢據(jù)其始終，通明緣起也。今辯此因果二門者，圓果絕于說相，所以不可言說而辯，因即明其方便緣修，是故略辯也。問··· ···今約教就自體相辯緣起者，于中有二：一者，舉喻辯成于法，二者，辯法會通于理。所言舉喻辯者，··· ···上明舉十?dāng)?shù)為喻說竟，此下明約法以會理者，凡十門··· ···此中明因果者如一乘說也。

　　就結(jié)構(gòu)而言，《華嚴(yán)一乘十玄門》只有二部分：一、提出要闡述的宗旨——法界緣起，二、論證宗旨。在第一部分中，指出宗旨的特點(diǎn)是“一即一切，無過不離，無法不同”，宗旨的名稱為“法界緣起”，法界緣起的實(shí)質(zhì)是“自體因之與果”，“因”可說，“果”不可說，所以論證時是在“因”位而說，讓人由“因”悟“果”，因?yàn)?ldquo;因”、“果”一體，因的體與果的體是一樣的，所以稱“自體”。在第二部分中，依據(jù)“一”與“十”的關(guān)系說明“一”與“多”的關(guān)系，“一”與“多”的關(guān)系證明“一即一切”，這就是所謂的“舉喻辯成于法”；在“舉喻辯成于法”的基礎(chǔ)上，令人由“十玄門”體會“法界緣起”之理，此為“辯法會通于理”，也是華嚴(yán)的“法界緣起”又稱“十玄緣起”的經(jīng)典依據(jù)。具體解釋“十玄門”之前，列出“十會”并對其加以詳細(xì)說明。需要注意的是，在解釋最后“訖事顯法生解門”之后，全文便突然停止，這與“維摩詰居士的沉默不語”所要表達(dá)的意思是一樣的。

　　《妄盡還源觀》的六門中，第一門就是“顯一體”，體就是“自性清凈圓明體”，前面說過，《妄盡還源觀》最后說的也是“法界緣起”，至此，我們可以說，“自體”的全稱應(yīng)為“自性清凈圓明體”，自體、真如、如來藏、法身、乃至眾生皆“體一名異”。因此說，澄觀法師在“理事無礙觀”中對“自體”特別強(qiáng)調(diào)是有多方面原因的。那么，“法界緣起”是什么？“事事無礙法界”是什么？二者的關(guān)系如何？這就是“周遍含容觀”所要表達(dá)的內(nèi)容。

六、“周遍含容觀”中的“法界緣起”思想

　　華嚴(yán)的法界緣起是說：所有的假相、幻相的本身（非從性的角度來說）都是彼此為緣，即不能使任何一種假相絕對的孤立存在；就相待關(guān)系而言，一種假相（此）是其它一切假相（彼）的緣，反之，其它一切假相（彼）和合為一種假相（此），彼此不可分，如“理”一樣，所有假相的這種不可分的關(guān)系，用語言文字定義就是“無相”、“一相”�？梢�，法界緣起闡述的是任何假相（可一、可多）與任何假相（可一、可多）都是相依、相資的關(guān)系，當(dāng)然，有時假相與假相之間的這種關(guān)系，是顯而易見的直接關(guān)系，有時是微細(xì)難察的間接關(guān)系，這就是事與事的無礙關(guān)系，稱謂“事事無礙”，為了突出是所有假相的整體（一體）關(guān)系，不局限于部分與部分，不局限于部分與整體的關(guān)系，稱為“事事無礙法界”。

　　可以說，周遍含容觀中講的就是“事事無礙”的“法界緣起”思想。為什么呢？因?yàn)槌斡^大師解釋最后一門時說，“是故十玄亦自此出”，再者，續(xù)法法師的《賢首五教儀開蒙》述完十玄門之后，將“一”與“多”的關(guān)系與“六相”相對應(yīng)，十玄、六相同時出現(xiàn)說明一個問題，那么就應(yīng)該是法界緣起了。

　　一般認(rèn)為，由理事無礙的關(guān)系，很容易得出事事無礙的關(guān)系。例如，此事與理非一非異，彼事與理非一非異，則此事與彼事不相矛盾，就可以說，此事與彼事無礙，其實(shí)，華嚴(yán)的事事無礙不這樣簡單。問題出現(xiàn)在“理”上。華嚴(yán)宗要表達(dá)的“理”是“十佛境界”，用思維都不能領(lǐng)悟，何況語言文字。也就是說，理事無礙的“理”乃至理法界的“理”，只不過是就“假相（事）”相對而言，若無“事”則無“理”，依事來表達(dá)“理”的唯一性，理最終不可避免的反而落入“事”中，這是語言、思維局限性的必然結(jié)果。為什么這樣說呢？因?yàn)榈谝?ldquo;理如事門”中有明確的說明。

　　周遍含容觀的十門是什么關(guān)系呢？《注華嚴(yán)法界觀門》較《華嚴(yán)法界玄鏡》說的清楚些，但并未超出后者所定的范圍，這顯而易見，不需過多的說明。

　　一為法義體用之本，二是周遍，三是含容，此三備矣。四釋二也，五釋三也，六七皆收四五也，八九融攝六七，十收八九也。

　　十門之中，前三門就已證完事事無礙了，而二、三兩門所要表達(dá)的思想內(nèi)容并無大的差別，所以只要一二兩門完全理解，“事事無礙法界”就可以成立了�！度A嚴(yán)法界玄鏡》對第三門的最后解釋也說，“前第二門是廣遍義，此第三門是含容義，已具此觀之總名矣。此下之七門，并皆不離周遍含容之二義也。”周遍、含容皆以虛空為喻，所以二者并無本質(zhì)的差別，因此說前二門就完全證明事事無礙成立，事事無礙法界也就成立了。下面幾門的建立，就論述的形式而言，層層遞進(jìn)，密不透風(fēng)雨，如第五門之后，我們只有理解遍、容、攝、入等字的微細(xì)差別，才能讀懂每門要表達(dá)的意思，這里就不對每門都具體的解釋了。下面對第一門與第二門加標(biāo)點(diǎn)，并譯成白話文。

　　觀曰：事如理融，遍攝無礙，交參自在，略辯十門。

　　釋曰：此觀有三，初、總標(biāo)舉數(shù)，二、別顯觀相，三、結(jié)勸修行。今則初也，即總名之意，以事事無礙。若唯約事，則彼此相礙；若唯約理，則無可相礙。今以理融事，事則無礙，故云“事如理融”。然理含萬有，無可同喻，略如虛空。虛空中略取二義：一、普遍一切色、非色處，即“周遍”義；二、理含無外，無有一法出虛空故，即“含容”義。理亦如空，具于二義，無不遍故，無不包故。即事如理，乃至纖塵，亦能包遍，故云“事如理融，遍攝無礙”。“攝”即“含容”義。“無礙”二義，一偏不礙攝，二攝不礙遍。故事事能攝能遍，等皆無礙。其“交參自在”，亦遍十門。

　　《華嚴(yán)法界觀門》說：“事”如果能像“理”一樣的融合，則（事與事）周遍、含容無礙，彼此自然的融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簡單的用（下面的）“十門”來證明。

　　《華嚴(yán)法界玄鏡》解釋說：這一觀分為三個部分，第一，提出主題，列出十門；第二，分別、具體的闡述這一觀的思想內(nèi)容；第三，總結(jié)，勸人修行。現(xiàn)在說第一部分所要表達(dá)的內(nèi)容。其大意是要證明“事事無礙”。如果只說事，彼此有障礙；如果只說理，則彼此沒有障礙。這里以“理”來比喻融合的事，事（彼此）則無礙（即彼此不可分），所以說“事如理融”。然而理包含一切，沒有可以比喻的，大略像虛空一樣。簡單的取虛空兩方面的意思：一是虛空普遍一切色法、非色法之處，這是“周遍”義；二、理無所不包，沒有什么在虛空之外，這是“周遍”義。理亦象虛空一樣，具有兩方面的含義——無所不遍、無所不包。要是事像理一樣，那么微塵也能包、能遍，所以說“事如理融，遍攝無礙”。“攝”是“包含”義。“無礙”有二義：一是“遍”不礙“攝”，二是“攝”不礙“遍”。事事能攝、能遍，彼此無礙，互相自然融合，（這種關(guān)系）也普遍于十門之中。

　　上面最關(guān)鍵的一句是“今以理融事，事則無礙，故云事如理融”，也是很容易產(chǎn)生歧義的一句。如果這樣理解：用理來融合事，事則無礙了，所以說事如理融，然而，如此理解，“如”就可改為“因”了。“如”能否改為“因”呢？不能。無論是此處的“事如理融”，還是前面的“如性融通，重重?zé)o盡故”中的“如”都不能改為“因”，如果改為“因”，則第三觀就變?yōu)榈诙�觀了，事事無礙也變?yōu)槔硎聼o礙了。“如”有雙重含義：一、表示原因，二、好像，如同對方一樣。事與事能夠無礙，即因?yàn)?ldquo;理”，同時又要像“理”一樣，所以不能改�！蹲⑷A嚴(yán)法界觀門》對“事如理融，遍攝無礙，交參自在”解釋的很簡單，但很明確。

　　事如理融：一一事皆如理故融通也。謂若唯約事，即彼此相礙；若唯約理，即無可相礙，亦無可遍融，今以事如理融，故有十門無礙。遍（周遍）攝（含容）無礙：理含萬德，無可同喻，略如虛空二義，謂溥遍含容。交參：彼此涉入。自在：同時互為能所。

　　可見，“以理融事”真正要表達(dá)的是“一一事皆如理故融通也”。進(jìn)一步講，周遍含容觀的十門的目的是要把“事”論證得和“理”（虛空）一樣。

　　觀曰：一理如事門，謂事法既虛，相無不盡；理性真實(shí)，體無不現(xiàn)，是則事無別事，即全理為事。是故菩薩雖復(fù)看事，即是觀理。然說此事為不即理。

　　釋曰：此下十門，展轉(zhuǎn)相生。然事理相如，大同前門相遍門也，即為總意能成下八。比（應(yīng)為“此”，依《乾隆大藏經(jīng)》）二猶兼理事無礙。有此二故，得有事事無礙之義，屬事事攝。而有本云，理如是現(xiàn)，事如理遍。乍觀釋文，多遍現(xiàn)義，細(xì)尋成局，但有遍現(xiàn)，闕余義故。“遍”、“現(xiàn)”二字，諸本皆無，無則意寬，今依無本。今理如事者，如事之現(xiàn)，如事之局，如事差別，如事大小一多等，故后門事如于理，非但如理遍，亦如于理無相無礙、非內(nèi)外等。又若有遍現(xiàn)，亦似“事理無礙觀”中事理相遍，故無遍現(xiàn)于義為正。十門皆先標(biāo)名，后解釋。今初。理如事中先正釋。既以事虛、理實(shí)，理體現(xiàn)，是則真理如事之虛，以虛名為實(shí)體，虛即是實(shí)，名無別事。 次是故菩薩下，以人證成由見事實(shí)，是故見事即是見理。后然說此事下，不壞相故。若壞于相，理何所如？是則真理，如事相大小。

　　《華嚴(yán)法界觀門》說：第一、理如事門。事法虛幻，假相終究有盡頭；理性是真實(shí)的，理性（體）隨處顯現(xiàn)，所以事不是離理性另外獨(dú)立而有，一切真理即是事。所以菩薩雖然思維事，其實(shí)就是觀見了理。然而，此處所說的事不是絕對的真理。

　　《華嚴(yán)法界玄鏡》解釋說：下面的十門展轉(zhuǎn)相生而有。雖然事理相比喻，大體與前一觀中的“理遍于事門”與“事遍于理門”的作用相近，即總體思想是下面八門的基礎(chǔ)；這兩門還連接著上面的理事無礙。有這二方面的原因，已是事事無礙所要闡述的內(nèi)容了，被事事所攝了。但有的版本說是“理如事現(xiàn)（門）、與事如理遍（門）”，剛開始看它的釋文，多出“遍”義與“現(xiàn)”義，仔細(xì)想起來，其的意思很局限。只有遍、現(xiàn)兩種意思，缺少其它方面的意思。“遍”、“現(xiàn)”二字，其它版本都沒有，沒有意思就寬了，這里依據(jù)沒有此二字的版本。這里說的理如事，乃是理像事一樣的現(xiàn)，像事一樣的局限，像事一樣的差別、大小、一多等等。所以下面的“事如理門”中，事不但像理一樣遍，還像理一樣無相、無礙，不是內(nèi)外等等。再者，如果有遍現(xiàn)，也似“事理無礙觀（理事無礙觀）中的事理相遍，所以沒有遍現(xiàn)，對于所要表達(dá)的意思來說更準(zhǔn)確。十門都先列出名字，然后解釋�，F(xiàn)在是第一門。“理如事門”中首先直接解釋本門的中心思想。既然因?yàn)槭碌?ldquo;虛”來反襯理的“實(shí)”，令理體得以顯現(xiàn)，那么真理就與事一樣的“虛”，因?yàn)橐蕴撁麃碜鳛閷?shí)體，虛名反而變成實(shí)體了，虛名沒有孤立（絕對）的事（與其完全吻合）。其次，“是故菩薩”下面說的是人修成（正果）因?yàn)橐姷绞绿摶茫?ldquo;事實(shí)”似應(yīng)改為“事虛”，否則與“觀曰”對應(yīng)的內(nèi)容矛盾），所以說見“事”就是見到了“理”。最后，“然說此事”下面是表示沒有（人為）破壞理的假相，如果壞了理的假相，理用什么來（與事）相比呢？所以真理像事的假相一樣有大小。

　　不難看出，我們所說的理，是相對事而言，既然有相待關(guān)系，理就變?yōu)槭铝�，這是微妙之處。

　　觀曰：二事如理門，謂諸事法與理非異，故事隨理而圓遍。遂令一塵普遍法界。法界全體遍諸法時，此一微塵亦如理性，全在一切法中。如一微塵，一切事法亦爾。

　　釋曰：據(jù)初釋文，似但明遍義，遍是理之別稱，相無分限故。既一微塵舉體全在一切法中，亦如理之不可分也。文中先出所因。由不異理故，由第一門理如事故，遂得此門事全如理。言圓遍者，無分故圓，體周故偏。次遂令下，別示遍相，謂遍理法界。從法界全體下，明壞遍事，由塵如理故遍諸事。次如一塵下，舉微塵例諸事，即事事皆遍，斯則事事重重?zé)o礙矣。

　　《華嚴(yán)法界觀門》說：第二、理如事門。種種事法與理不是不同，所以事法順應(yīng)理而（相）無分、體周（法界）。遂使一塵遍理法界。整體理法界遍種種事法時，這一微塵也和理性一樣，完全在一切事法中。如一微塵，一切事法也是這樣。

　　《華嚴(yán)法界玄鏡》解釋說：剛一看它的文字解釋，好像只是說“遍”的意思，遍是理的另外一種稱謂，就相而言，沒有差別（理為一相、無相）。最后說的是，整體一微塵完全在一切事法中時，也像理一樣的沒有差別啊�。ɑハ酁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它的文字解釋先說原因。由于和理不異，由于第一門的理如事，遂有此門的事法完全像理（虛空）一樣。“圓遍”的意思是不差別稱“圓”，體“普遍一切色、非色處”為“遍”。接著的“遂令”下面，別說遍的相，（一塵）遍的是理法界。從“法界全體”下面，闡明不再說“遍”這件事了。由于塵像理（虛空）所以遍一切事法。接著的“如一塵”下面，以微塵為例，說一切事法也是這樣（像虛空一樣），既然事與事都（像虛空一樣）普遍一切，這樣事與事彼此重重迭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即互相為緣起）不再相礙了。

　　到這一門，事事無礙已得到證明。下面的八門只是使論證更加完善、完美，給人一種風(fēng)雨不透的感覺。如果譯為白話文很麻煩，門與門之間既有思想的重復(fù)，又有形式的逐漸遞進(jìn)關(guān)系，還有互為能所關(guān)系，乃至容、入、遍、攝等的微細(xì)區(qū)別，不容易再單獨(dú)解釋一門。這里也就不再解釋了。需要一提的，第六門給人的感覺有些難懂，對比《注華嚴(yán)法界觀門》也是可以理解的。理解了第六門，下面的四門就很容易理解了。

　　《注華嚴(yán)法界觀門》說，“二理如事門，一一事皆如理溥遍廣大··· ···”，就是說此門的目的是要把事論證得與理（虛空）一樣，才可以說事事無礙。

　　最后，校譯“本文結(jié)云：華嚴(yán)法亦玄！一卷（有本無玄字，今依有本也。）今夾本文在內(nèi)，別題云華嚴(yán)法界玄鏡。”一句。此句中的“亦”字改為“界”字，依據(jù)《乾隆大藏經(jīng)》。因?yàn)?ldquo;有本無玄字，今依有本也”在“一卷”之后，很容易讓人誤解《華嚴(yán)法界玄鏡》又可稱為《華嚴(yán)法界玄》，其實(shí)這是不對的。全句譯為白話文大意是：本文結(jié)語說，華嚴(yán)法界玄�。。ㄓ械陌姹緹o“玄”字，現(xiàn)在依據(jù)有“玄”字的版本。）本文在這里夾于一卷的《華嚴(yán)法界觀門》中，題目另外稱為《華嚴(yán)法界玄鏡》。問題是“一卷”指的是什么呢？是《華嚴(yán)法界玄鏡》還是《華嚴(yán)法界觀門》，本文認(rèn)為指的是《華嚴(yán)法界觀門》。“今夾本文在一卷內(nèi)”較“今夾一卷本文在內(nèi)”意思通暢。那么，“一卷”是否為衍字，這就難下結(jié)論了。嚴(yán)格的說，《華嚴(yán)法界玄鏡》的內(nèi)容不包括所引用的“觀曰”內(nèi)容，只是“釋曰”的內(nèi)容，這是需要注意的。

結(jié) 語

　　由真空觀、理事無礙觀、周遍含容觀的內(nèi)容，我們可以總結(jié)出《華嚴(yán)法界玄鏡》最終要表述的事事無礙法界有下面幾個特點(diǎn)：

　　一、事（相）與理（性）就體而言，是一，如水與波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

　　二、理不能用語言文字來表達(dá)，語言文字表達(dá)的理，是相待的理，名不符實(shí)，仍然為事。

　　三、用語言文字表達(dá)的理事無礙，其實(shí)是事事無礙。

　　四、事（相）與事（相）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為緣，不可分割，如理（虛空）一樣，彼此圓融無礙，沒有時空的差別。此時整體（法界）的相是無相、一相。

　　五、法界的實(shí)際情況是事事無礙，法界稱為事事無礙法界。

　　既然周遍含容觀闡述的是事事無礙法界，事事無礙又是法界緣起的一個重要特點(diǎn)，上面五點(diǎn)內(nèi)容都不出華嚴(yán)的法界緣起理論，所以要修周遍含容觀來體悟華嚴(yán)的法界緣起，這應(yīng)該是華嚴(yán)四祖澄觀法師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