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溈山水牯牛

〔唐〕懷海

放出溈山水牯牛，無人堅執(zhí)鼻繩頭。

綠楊芳草春風岸，高臥橫眠得自由。

【作者】

　　懷海（720—814），福建長樂人。出家后師事馬祖道一。后住江西新吳百丈山（又稱大雄山），人稱“百丈禪師”。門徒奔湊，法席隆盛。其弟子黃檗希運、溈山靈佑、古靈神贊等，均為禪門龍象。懷海創(chuàng)制《百丈清規(guī)》，倡導“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成為制度，為禪門所繼承。

【譯文】

　　放開溈山調養(yǎng)馴化好的水牯牛，

　　沒有必要再牢牢地抓住鼻繩頭。

　　在綠楊婆娑芳草如茵的堤岸上，

　　它高臥橫眠是何等的自在自由！

【禪意】

　　這是一首蘊含深刻、禪意盎然的禪理詩。

　　溈山是懷海的愛徒，受懷海的點撥而得以開悟，曾宣稱“我不求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我發(fā)愿來世轉生為水牯牛，替大家服務，為眾生代勞”。表現(xiàn)了博大的慈悲心。這首詩是懷海對愛徒所修證得到的禪境的贊美，但重點則放到了肯定溈山自由無礙、閑適自得的修證境界上。

　　禪門用牧牛來比喻調心。牛喜歡吃草，比喻我們喜歡執(zhí)著于外境，所以必須要用禪修的手段來調順它。《佛遺教經》和禪門語錄里大量記載了這方面的語錄和公案。在禪門里，出現(xiàn)過很多以牧牛喻調心的組詩。

　　“放出溈山水牯牛，無人堅執(zhí)鼻繩頭。”在調心的初級階段，為了馴服頑劣的心牛，必須“一回入草去，驀鼻拽將回”（黃庭堅詩）。但溈山的心性修煉，已經達到了很高的境界。他的心猶如這頭水牯牛，已經不需要別人緊緊抓住鼻繩，牢加看管拘束了。正如宋代廓庵禪師的《十牛圖頌》所說：“鞭索時時不離身，恐伊縱步入埃塵。相將牧得純和也，羈鎖無抑自逐人。”

　　“綠楊芳草春風岸，高臥橫眠得自由。”這頭水牯牛，行住坐臥，無人約束，通脫無礙，自在自由，但它又自覺自律，不會隨意吃草，而是偏尋那山清水秀的地方去高臥橫眠。

　　一個人如果能夠修煉到這個地步，就是“從心所欲而不逾矩”的至妙境界。但是，參禪最難的，就是“放下”兩個字。滾滾紅塵之中，到底能有幾人能夠修煉成這樣的境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