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壇經(jīng)

《六祖壇經(jīng)》,佛教禪宗典籍。亦稱《壇經(jīng)》、《六祖大師法寶壇經(jīng)》,全稱《南宗頓教最上大乘摩訶般若波羅蜜經(jīng)六祖惠能大師于韶州大梵寺施法壇經(jīng)》。禪宗六祖惠能說,弟子法海集錄!夺岄T正統(tǒng)》卷八《義天傳》有“大遼皇帝詔有司令義學(xué)沙門詮曉等再定經(jīng)錄,世所謂《六祖壇經(jīng)》、《寶林傳》等..[詳情]

《六祖壇經(jīng)》的心里實踐

《六祖壇經(jīng)》的心里實踐

  壇經(jīng)的思想系統(tǒng),雖用般若經(jīng),實則是沿襲如來藏的觀點,用般若的空慧,實證真如佛性,即是明心見性。壇經(jīng)中引用。《金剛般若經(jīng)》者凡五見,引用《文殊說般若經(jīng)》者一處。其目的是在證明相無而性有,強調(diào)本心及本性實在。所引般若經(jīng)典,乃在取其作為修證的觀行方便,那便是般若三昧及一行三昧。

  壇經(jīng)引用《維摩經(jīng)》者計六例,共有五種觀念:頓悟、守心與直心、行住坐臥的日常生活即是修行、動靜一體、不二。此外尚可在壇經(jīng)中見到《大涅槃經(jīng)》、《菩薩戒經(jīng)》、《法華經(jīng)》、《華嚴經(jīng)》、《觀無量壽經(jīng)》、《大乘本生心地觀經(jīng)》等的思想。

  壇經(jīng)的心理實踐,名為“無念法門”,它又有無住、無著、無相等不同的名稱,以無念得智慧,以無著離煩惱,以無相證佛性。壇經(jīng)的生活實踐是以懺悔、發(fā)愿、受三歸依戒為準(zhǔn)則,而又將之導(dǎo)歸心理實踐的“無相法門”。

一、前言

  從傳統(tǒng)的觀點和信仰來說,《六祖壇經(jīng)》是禪宗的第六祖惠能大師(紀元六三八年 ̄七一三年)所說,但自從敦煌本的《壇經(jīng)》出現(xiàn)之后,日本和中國的學(xué)術(shù)界對于《壇經(jīng)》的作者產(chǎn)生了爭論----究竟是出于六祖惠能的思想,還是出于神會(紀元六六八年 ̄七六○年)偽造?本文不擬討論這些問題,而只討論其思想內(nèi)容。

  《壇經(jīng)》收在大正大藏經(jīng)第四十八卷的有兩種。第一種叫《南宗頓教最上大乘摩訶般若波羅蜜經(jīng)六祖惠能大師于韶州大梵寺施法壇經(jīng)》,通常被稱為《敦煌出土六祖壇經(jīng)》;第二種叫《六祖大師法寶壇經(jīng)》,是中國通用且流傳最廣的一種,乃元朝至元年間比丘宗寶所編,而敦煌本《壇經(jīng)》是由六祖的弟子法海所輯。看起來敦煌本的應(yīng)該比較可靠,而且宗寶編的《壇經(jīng)》在文字上也比較通順,可能是后期經(jīng)過傳、抄、潤飾而成。目前又發(fā)現(xiàn)曹溪本,其實就是宗寶本的另一種抄本。以上三種,文字各有出入,特別是敦煌本,其段落次第的銜接和其他兩種版本都不一樣。因此可以證明,這三種版本屬于兩個系統(tǒng),但也不能確定宗寶編的《壇經(jīng)》原始資料,比敦煌本更晚出。這些乃屬于學(xué)術(shù)界的版本考證問題,本文也不加以論述(注1)。

  本文所想討論的是《壇經(jīng)》的思想內(nèi)容,參考各種版本(注2),采取鎊本中共同所有的資料加以綜合,做為討論的重點。

二、《壇經(jīng)》的思想系統(tǒng)

  我們知道,中國的禪宗傳自印度的菩提達摩,他于紀元五二七年到達中國,成為中國禪宗的第一代祖師。他的思想源頭是根據(jù)四卷本的《楞伽經(jīng)》;北宗神秀的弟子凈覺所集的《楞伽師資記》,就是介紹從印度禪傳承到中國禪的系統(tǒng),也可以講這是北宗禪,是以《楞伽經(jīng)》的思想為主流。可是南宗的六祖惠能,雖也接受《楞伽經(jīng)》思想的體系,但他卻以《金剛般若經(jīng)》做為他的禪法的依據(jù)。因此,從《壇經(jīng)》的內(nèi)容固然可以看到濃厚的如來藏思想的成份,那是受了《楞伽經(jīng)》系統(tǒng)的影響;同時又發(fā)現(xiàn)他特別強調(diào)般若和智慧功能,所以又是屬于般若思想的傳承者。照道理,般若的思想是屬于“空”的,也可說是屬于中觀哲學(xué)的范疇;而《楞伽經(jīng)》的思想既強調(diào)唯識,更強調(diào)如來藏,實際是以發(fā)揮如來藏思想為其重心,這是印度大乘佛教的另一個系統(tǒng)。至于《六祖壇經(jīng)》怎么可能把如來藏和中觀的兩系合而為一,這是值得討論的問題。

  其實《六祖壇經(jīng)》是以般若為方法,以如來藏為目標(biāo),用般若的空觀來破除煩惱的執(zhí)著,以期達到“明心見性”的目的。所謂“明心”就是無煩惱的清凈心,“見性”就是見到與佛無二無別的佛性。佛性是如來藏的另一個名字,清凈心是般若智慧的別名,它是用般若智慧以達見性成佛的目的。此二者雖有不同的名字,也有不同的立場,然而是一體的兩面。若得其一,必得其二,不見其一,不得其二;明心一定能見性,見性一定是心地光明。

  從中觀的立場看般若,若得般若即見諸法自性是空,那就是目的,不再另有如來藏、佛性、法性等目的可求?墒菑娜鐏聿叵到y(tǒng)來看,般若只是功能,不是其本體;功能必定有其所屬,所以產(chǎn)生了如來藏和佛性等思想。于是《六祖壇經(jīng)》雖讓人見到般若的思想,實際上是以如來藏為根本,這是非常明顯的事。

三、《壇經(jīng)》里的般若思想

  《壇經(jīng)》用了兩種般若系統(tǒng)的經(jīng)典,一是《金剛般若經(jīng)》,二是《文殊說般若經(jīng)》。經(jīng)中引用并提到《金剛經(jīng)》的句子和內(nèi)容的,有如下幾處:

  1、行由品:“惠能一聞經(jīng)云: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心即開悟,遂問客誦何經(jīng)?客曰:金剛經(jīng)。”(注3)

  2、同品又說:“經(jīng)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注4)

  3、同品又有:“祖以袈裟遮圍不令人見,為說金剛經(jīng),至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惠能言下大悟。”(注5)

  4、般若品全品都談摩訶般若波羅蜜的意義,同時強調(diào)“持誦金剛般若經(jīng),即得見性。”又說:“聞?wù)f金剛經(jīng),心開悟解”(注6),而稱此法門為“般若三昧”(注7)。

  5、定慧品引《文殊說般若經(jīng)》所提倡的“一行三昧”(注8)來說明《凈名經(jīng)》(即《維摩經(jīng)》)的“直心是道場,直心是凈土”(注9)這兩句話。

  現(xiàn)在我們要討論它所引的般若系統(tǒng)經(jīng)典的思想及其目的。首先我們必須注意《金剛經(jīng)》所說的“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這句話對于《壇經(jīng)》思想的重要性和惠能之所以能夠成為中國禪宗史上最偉大的禪師的原因。這句話雖然是《金剛般若經(jīng)》的精義所在,但不一定是最重要的經(jīng)句!督饎偨(jīng)》的通常論法是:“無法相,亦無非法相”,“不應(yīng)取法,不應(yīng)取非法”,“非法非非法”。這是排除執(zhí)著,不執(zhí)空也不執(zhí)有;執(zhí)有固然是有,執(zhí)空還是落于“有”的一邊,“空”“有”是相對的?墒蔷土孀钍苡玫哪蔷湓挾,雖然叫它“無住”,但還是要有“心”。這個心在現(xiàn)象上是智慧心,無住是不住于煩惱心,雖不住于煩惱心,但仍然有智慧心。因為求見清凈的佛性需要智慧,而對眾生的救濟也需要智慧,所以是“有”而不是“空”。若將這句話連著《金剛經(jīng)》的前文來看,是說生了清凈心的菩薩,莊嚴了佛的國土,等于沒有莊嚴佛的國土,那才叫莊嚴了佛的國土;也就是行一切善等于沒有行一切善,那才叫行一切善。的確,這種清凈心就是無執(zhí)著的智慧心,六祖惠能聽了這句經(jīng)文就開悟,也就是跟智慧心相應(yīng)。不過《金剛經(jīng)》沒有說到開悟之后悟的是佛性,開悟本身就是目的,這跟六祖所體會的有所出入。

  至于《金剛經(jīng)》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將這兩句的前后經(jīng)文連起來看,是說不要把如來的身相當(dāng)成真實的如來,因為如來不可以用他的身相來衡量和范圍,也可以說如來是遍于一切相而不等于任何一相,不能認定任何一相就是佛;對所有一切相都不執(zhí)著才能真正見到如來。所以其下還有兩句經(jīng)文:“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可是從《壇經(jīng)》的觀點來看,“相”是虛妄的,而心性是實在的,所以《壇經(jīng)》說:“識自本心,見自本性”,“本不生滅”(注10),這種不生又不滅的本心和本性,在《金剛經(jīng)》中是看不到的。也就是說,相無性有,這與《楞伽經(jīng)》的思想有些相同。

  在《壇經(jīng)》中沒有舉出《文殊說般若經(jīng)》的名字,但其所舉“一行三昧”是出于《文殊說般若經(jīng)》,而且在第四祖道信的“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門”,早已引用過此經(jīng)的“一行三昧”之修行方法,目的是在以該經(jīng)的“念佛心是佛”說明《楞伽經(jīng)》的“諸佛心第一”(注11)!段氖庹f般若經(jīng)》提到,在沒有進入一行三昧之前,“應(yīng)處空閑,舍諸亂意,不取相貌,系心一佛,專稱名字”。進入一行三昧之后,便是“法界一相,系緣法界,是名一行三昧。如法界緣,不退不壞,不思議,無礙無相”?梢姟秹(jīng)》引用一行三昧的目的,不在于般若的思想,而是在于修行的目的;著重的是一行三昧的本身,不是進入三昧的方法。所以《壇經(jīng)》說:“于一切處行住坐臥,常行一直心”,《文殊說般若經(jīng)》中并未作如是說,那是《維摩經(jīng)》的境界,也可以說,法界一相,無礙無相;因為無礙,所以行住坐臥的日常生活,都在三昧之中。這到后來的“無門關(guān)”便說出:“那伽(以龍喻佛)常在定,無有不定時”(注12)的思想,實際上也是智慧的功用。

  至于“般若三昧”之名,未見于任何其他經(jīng)典,而《壇經(jīng)》說修行般若行,持誦《金剛般若經(jīng)》,就能入甚深法界及般若三昧。所謂般若行,是指離一切境而無生滅,能夠“來去自由,心體無滯”(注13),它就是“無住無往亦無來”的大智慧,以此智慧觀照一切法而能夠“無念無憶無著”(注14),這就是見性成佛的般若三昧。

  在《壇經(jīng)》中也特別強調(diào)摩訶般若波羅蜜,并且要大眾以清凈心來念這句話,能得智慧;念時不僅是用口念,而且要心口相應(yīng)(注15),可見這是修行的方法。他把“摩訶”解釋為廣大的心量,如虛空無有邊,沒有一法可得,因為自性真空?墒恰秹(jīng)》又提醒我們,不要認為是空就以空心靜坐而成無記空(注16);也就是說,既對一切法不可執(zhí)著,也不可讓心中成為一片空洞。這還是從修行的方法來肯定“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的觀點,同時也否定了一般所說的“沉空滯寂”就是悟境的觀念。禪宗的悟是指在活活潑潑的生活中,不受任何境界所動搖的心。

四、《壇經(jīng)》里的《涅槃經(jīng)》和《維摩經(jīng)》思想

  如來藏在不同的經(jīng)論中有許多不同的名字,但指的是同一個觀點,例如:佛性、自性、法性、本性、如來藏、法藏、真如、清凈心等都是!秹(jīng)》中提到六祖惠能曾為無盡藏比丘尼解釋《大涅槃經(jīng)》的妙義,此外他也在廣州法性寺見到印宗法師講《大涅槃經(jīng)》。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的思想即出于《大涅槃經(jīng)》,可見六祖惠能當(dāng)時所處的環(huán)境,佛性思想的信仰非常普遍。

  《壇經(jīng)》中有幾處也引用《維摩經(jīng)》(注17),茲列舉如下:

  1、般若品云:“凈名經(jīng)云:即時豁然,還得本性。”(注18)

  2、疑問品云:“所以佛言,隨其心靜,則佛土凈”(注19),出于《維摩經(jīng)》佛國品(注20)。

  3、定慧品云:“如凈名經(jīng)云:直心是道場,直心是凈土”(注21)出于《維摩經(jīng)》菩薩品(注22)。

  4、定慧品云:“只如舍利弗宴坐林中,卻被維摩詰訶”(注23),這是出于《維摩經(jīng)》弟子品(注24)。

  5、定慧品云:“故經(jīng)云,能善分別諸法相,于第一義而不動”(注25),出于《維摩經(jīng)》佛國品(注26)。

  6、行由品云:“佛法是不二之法”(注27),是出于《維摩經(jīng)》入不二法門品(注28)。

  從以上對《維摩經(jīng)》經(jīng)文的引證之多,可見其對于《壇經(jīng)》的影響之大!毒S摩經(jīng)》的思想被《壇經(jīng)》所用的,第一是頓悟的觀念,第二是凈心直心的觀念,第三是行住坐臥的日常生活就是修行的觀念,第四是動靜一體的觀念,第五是不二的觀念。

  1、所謂頓悟的思想,應(yīng)該是從“教相判釋”的思想而來的。從印度到中國唐朝的佛教史上,對佛經(jīng)性質(zhì)和層次的分類有許多家教相的判釋。大致上認定佛對上根人用直接法的頓教,對中下根人則用迂回次第而說的漸教。六祖惠能既然能在聽了《金剛經(jīng)》的經(jīng)句“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而立時開悟,當(dāng)然就是《凈名經(jīng)》所說“即時豁然,還得本性”,那也就是頓悟。所以《壇經(jīng)》中有五處以上用到“頓教”來形容他的法門,又提到“頓見真如本性是頓悟菩提”,這都是從《維摩經(jīng)》的觀點而來。

  2、《壇經(jīng)》以直心和凈心來解釋智慧,以智慧做為佛性和清凈心的作用,把不動的自性稱為“定”。因此他說“定”和“慧”相當(dāng)于燈和光的關(guān)系(注29),沒有光不叫燈,是燈一定有光,它是不二之法。“直心”的心就是清凈的心,有了清凈的心一定是通過智慧而見到了佛性,是體用不二;如果行直心,必定是凈心,那一定能見佛性。所以他勸人不要執(zhí)著心外的一切法,如此則離煩惱而證菩提。

  3、日常生活就是修行,這與中國南方的山林佛教有關(guān),必須勞作以維持生活;同時也與提倡佛教的普遍化有關(guān)。此外,六祖惠能自己的開悟是在聽到《金剛經(jīng)》的經(jīng)句便“言下大悟”(注30)。他原先是打柴的樵夫,到了五祖的道場還是去做廚房里的雜務(wù),開悟之后又到獵人的隊伍去做幫手。所以他不以為必須經(jīng)過打坐修行才能明心見性,只要當(dāng)下能夠于一切法不執(zhí)著,便與佛同。因此他要引《維摩經(jīng)》所說的“只如舍利弗宴坐林中,卻被維摩詰所訶責(zé)”的例子為他的知己;禪宗也因《壇經(jīng)》做如此的提倡而開出與印度佛教不相同的局面。

  4、動靜一體的觀念。一般人的看法,動和靜是兩種不同的現(xiàn)象,動的時候不是靜,靜的時候無法動?墒菑摹秹(jīng)》所見,在一切境界里,身體可以跟著動,而智慧心也有所反應(yīng),但是稱為“真如”的心體是不動的(注31)。然而不要以為叫做智慧的作用真的會動,它只是隨境反映的作用,不是對境起執(zhí)的作用。反映是外境本身的現(xiàn)象,起執(zhí)就是內(nèi)在煩惱的作用;既然只是反映,它沒有真正的動。如鏡中的像,水面的影,與鏡和水本身無關(guān)。但它不是沒有作用,而是有大作用,這就把佛法用之于世間而不逃避世間。禪宗能夠成為中國佛教的主流,能夠長久普遍地受到歡迎,就是由于它能像佛經(jīng)里所說,蓮花出于污泥而不為泥所染,處于動態(tài)的環(huán)境還能保持不動的寧靜心。

  5、《維摩經(jīng)》的不二思想。在該經(jīng)中有二十七位菩薩提出二十七種不同的觀點來說明對于“不二”的看法,都是用兩個相對的觀念和事物來說明既非一亦非二的道理(注32)。世間的一切學(xué)問,不論是由哲學(xué)、宗教和科學(xué)等任何立場來看世間的現(xiàn)象和觀念,都不出相對的或二分法的觀點。即使是講一元論也是二分法,因為講二是對立的,講一也是等于二,因為單獨的一不能成立也不可能出現(xiàn),只有從多才能見到一,或者從一切的現(xiàn)象而看全部的本體。如果要講一,一定是二或是多,所以不管站在那個立場,總有它的矛盾不通之處,因《維摩經(jīng)》提出不二的觀點。不二不等于一,也不等于二,那是真不二。也可以說,二是一的兩面,一是二的全體;有一一定是與二同在,有二一定不離一。此即《壇經(jīng)》所說定慧不二(注33)、動靜不二(注34)、善惡不二(注35)、眾生與佛不二(注36)、世間與出世間不二(注37)等等。因此,《壇經(jīng)》最后的咐囑品說:“動用三十六對”(注38);所謂動用,是從清凈的自性而取智慧的功用。六祖理出三十六對相對的觀念和事相,要大家能夠出離兩邊而通達地運用,實際上也就是不二法門的衍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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