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華人佛教 > 佛教故事 > 人物故事 >

鳩摩羅什傳奇 第七章:勇猛精進

  第七章:勇猛精進

  話說耆婆自從回到龜茲國,見弗沙提婆每天聲色犬馬、紙醉金迷,心里甚為焦急,期望弗沙提婆能迷途知返,皈依佛門。她先叫鳩摩羅什出面規(guī)勸,無奈弗沙提婆執(zhí)迷不悟,一味地放浪形骸。耆婆只好親自出面,每天向小兒子灌輸佛教教義。一開始弗沙提婆礙面子還能忍耐,時間一久,他火了,揚言要公開與耆婆恩斷義絕。翠兒怕他母子鬧翻會怪罪到她頭上,極力勸說。弗沙提婆最后還是聽了翠兒的,沒有公開與耆婆撕破面皮,只讓鳩摩羅什轉(zhuǎn)告母親,希望她離開龜茲國,不要影響他的正常生活。

  卻說這天一早,耆婆如往常一樣準備去國師府給弗沙提婆講經(jīng),正要出門,鳩摩羅什來到她房里。鳩摩羅什把弗沙提婆的話如實轉(zhuǎn)告了。耆婆聽了心里甚是難過……很久,她哽咽地對鳩摩羅什說:“你弟弟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娘,你想開一點,用弗沙提婆自己的話說叫人各有志,他十五歲了,算得是成年人了,他有權(quán)選擇自己的生活。”

  “他太令我失望了,就算他不愿意,也不能如此無情,非要我離開不可,畢竟我是他娘。”

  鳩摩羅什道:“弗沙提婆這樣做是有點出格,他現(xiàn)正在氣頭上,等他平息下來我會勸他收回他的話的。”

  “不必了,”耆婆道,“眼不見心不煩,就算他不要我走,我也不能待在這里了。”

  鳩摩羅什道:“你還是好好想一想罷,這些年來我們在外吃盡了苦頭,好不容易安頓下來——這里畢竟是你的老家。”

  “我已經(jīng)是出家人了,哪里還有家?”

  鳩摩羅什知道母親也在氣頭上,等到醒了,自會改變主意。

  鳩摩羅什因忙于講經(jīng),很快就把這事給忘了。

  這日,阿竭耶未帝來到伽藍寺,她告訴鳩摩羅什:“姑姑就要離開龜茲國,她讓我過來叫你,說是有話要對你說。”

  鳩摩羅什急忙來到國師府,果見母親的行李準備好了,他說:“娘,這幾天我很忙,來不及和弗沙提婆說話。”

  耆婆道:“沒關(guān)系——就算弗沙提婆過來挽留,我也得離開這里。”

  “你就為了跟他斗氣?有這必要嗎?”

  “這跟斗氣沒有任何關(guān)系,是緣盡了……”

  鳩摩羅什不解:“什么叫緣盡了?”

  “羅什,說出來你也許不相信,但這事對我來說確確實實沒有一點虛假……自從那天你走了后,每到晚上我都要夢見你父親……在夢里,你父親清清白白對我說,龜茲國的國運將要衰敗,他已經(jīng)回天竺國了,也盼我早點過去。”

  “娘,夢是不能當真的。”

  耆婆搖頭:“如果只夢到一回兩回,我不會當真,問題是只要閉上眼睛就夢到同樣的情景……更奇怪的是,我和國王去說,他說這段時間他的夢竟然跟我的一個樣!”

  鳩摩羅什很驚奇地:“是這樣嗎?”

  “是的。我已經(jīng)跟國王說了我的打算。”

  “國王他同意你走嗎?”

  耆婆點頭:“國王是位通情達理的人,他支持我的決定。何況如果我留下來,不僅對弗沙提婆不好,對我本人修行也很不利。”

  鳩摩羅什見已經(jīng)沒有了挽回的余地,就嘆了囗氣:“這么說娘是要到天竺國去?”

  “是的。你父親在生是個很聰明的人,死后也是個聰明鬼,他給我送來一個好夢,天竺國確是個修行的好地方……娘叫你來是有一事想與你說。”

  鳩摩羅什點頭:“孩兒在聽。”

  “羅什,大乘佛教,將來傳到東土中國去,這全要靠你的力量。這對于你自身是沒有利益的,怎么辦呢!”

  “菩薩宣揚佛教,是求眾生有利益,忘記自己的身體,如果孩兒能使佛法流傳,同時還能讓很多信徒敬奉佛陀,兒子就是身墜十八層地獄亦心甘情愿!”

  母親望著鳩摩羅什滿意地點頭:“羅什,娘最放心的就是你了!”

  鳩摩羅什亦看著耆婆:“娘,你現(xiàn)在就走嗎?”

  耆婆道:“娘在這里已經(jīng)了無牽掛,現(xiàn)在不走更待何時?”

  鳩摩羅什也不挽留,只說了三個字:“娘,保重!”

  耆婆同樣的語氣回道:“羅什,保重!”

  他們母子倆就這樣分離了。

  此處按下耆婆前往天竺國不表,卻說鳩摩羅什在母親走后不久,龜茲國來了一位研習大乘教的高僧卑摩羅叉。羅叉大師道行高深莫測,鳩摩羅什跟他在一起可謂受益匪淺。

  其時,國王白純也很關(guān)心鳩摩羅什,他想起妹妹臨走時的囑托,就請卑摩羅叉為鳩摩羅什在王宮受戒——其時,鳩摩羅什正好二十歲。

  受戒后,鳩摩羅什隨卑摩羅叉研學《十誦律》。

  說的是伽藍寺因為有了鳩摩羅什與卑摩羅叉之故,十方信眾趨之若鶩,香火日盛,國王白純亦盡力扶持,除了給予豐厚供奉,還從西域諸國搜羅了不少經(jīng)書充實經(jīng)藏。

  某天,鳩摩羅什在藏經(jīng)樓里整理新到經(jīng)書,無意中得到一部《放光經(jīng)》。鳩摩羅什隨意翻了幾頁,甚是喜歡,遂捧著回禪房認真讀誦——

  “……諸菩薩摩訶薩……所說如幻、如夢、如晌、如光、如影、如化,如水中泡、如鏡中像,如熱時炎、如水中月,常以此法用悟——”

  鳩摩羅什讀至此處,陡然間,經(jīng)書上不見一字!往下翻動竟然全是白紙!……鳩摩羅什一愣,又合上經(jīng)書重頭翻看——剛剛才讀過且已記住的經(jīng)文亦復不見了!

  自入佛門以來,鳩摩羅什頭一回有此奇遇,于是大叫:“羅叉師父,羅叉師父——”

  “羅什師何事叫我?”羅叉大師聞聲趕到。

  鳩摩羅什道:“我剛才得到一本經(jīng)書,初讀時候,明明有文字,讀到中間突然變成白紙,心覺奇怪,故來問你。”

  “這種事我亦是頭一回聽說,是哪一本書?拿來我看看。”羅叉從鳩摩羅什手里接了書,打開一看就皺眉,“這上面有文字嘛……”

  鳩摩羅什見上面果有文字,再認真看時卻發(fā)現(xiàn)了端倪:“不是這一本,我剛才看的乃是《放光經(jīng)》。”

  “是嗎?這部經(jīng)書我還真沒見過,你找找看。”羅叉說。

  鳩摩羅什一邊尋找,一邊囁嚅道:“怪事了,明明剛剛還在手中,怎么就不見了呢……”

  羅叉見鳩摩羅什很窘迫的樣子,便給他一個臺階:“別急,慢慢找,我有事去了。”

  羅叉剛走,怪事又出來了——《放光經(jīng)》赫然又在眼前……鳩摩羅什拿在手里一頁頁打開,仍是白紙……鳩摩羅什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心下道:這一定是惡魔在作崇,它害怕我學到這部經(jīng)書……

  鳩摩羅什振作起精神,嘴里念念有詞:“惡魔,你來吧,如果你的道行強過我,我鳩摩羅什就不讀這部經(jīng)書!”

  鳩摩羅什于是又念了一遍經(jīng)……當他再次打開《放光經(jīng)》時,白紙上又現(xiàn)出了清清楚楚的經(jīng)文——

  “一切,悉知眾生意所趨向,能以微妙慧,隨其本行而度脫之……”鳩摩羅什讀到此處,天空中驀然發(fā)出吶喊之聲:“羅什師,你是大智慧之人卻在讀如此膚淺的經(jīng)書,還不快快棄了它!”

  鳩摩羅什知道這是魔鬼在蠱惑他,于是冷笑道:“我以為你有多深的道行,原來卻只有這一點點小鬼伎倆,你還不快快滾遠點,莫非要我念動真咒教你永墜十八層地獄?。!”

  “羅什師,別……別念……”不遠處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

  忽然間藏經(jīng)樓里一陣風起,一道黑煙離去,一切又復歸平靜。

  鳩摩羅什于是知道,摩鬼已經(jīng)逃之夭夭,遂去掉內(nèi)心雜念繼續(xù)往下讀誦——

  “……爾時世尊自敷高座結(jié)跏趺坐,正受定意三昧其三昧名三昧王,一切的三昧悉入其中,作是三昧已持天眼觀視世界。”

  鳩摩羅什讀到此處,他聽到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他,于是便停了下來。

  “羅什師,你這是在讀《放光經(jīng)》嗎?”羅叉走進來問道。

  “正是,你以為如何?”

  “很好的一部經(jīng)書,你是如何又找到的?”

  鳩摩羅什于是把剛剛發(fā)生的事與羅叉說了,羅叉噓唏道:“世間有佛必有魔,但凡俗之人均難見到——羅什師,你已經(jīng)快得道了!”

  鳩摩羅什自謙道:“才受戒沒幾天,不敢指望就得道——不過這確是一部好經(jīng),我建議師父也好好讀一讀。”

  羅叉道:“然也。”

  鳩摩羅什很快就把一部《放光經(jīng)》吃得通透,隨后羅叉用了好長一段時間也讀完了。鳩摩羅什問羅叉有何心得,羅叉于是以一首偈作答——

  聞佛柔軟音,深遠甚微妙。

  演唱清凈法,我心大歡喜。

  羅叉念完也少不得要問鳩摩羅什的心得。鳩摩羅什亦以偈子作答——

  “今以何因緣,我等諸宮殿。

  威德光明耀,嚴師未曾有。

  如是之妙相,昔所未聞見。

  為大德天生,為佛出世間。”

  羅叉擊掌道:“好一個‘為佛出世間’,就是說我們每一個人都能成佛,只是看誰的德行與修行的高低深淺罷了!也就是說只因妄想執(zhí)著而不可得!羅什師還是你悟得深透!羅什師啊,有個事我正要問你——那一天你真的見到惡魔了?”

  “是呀,他在藏經(jīng)樓與我斗法,久久不愿離去。”

  卑摩羅叉作揖:“恭喜你了!”

  鳩摩羅什不解:“何喜之有?”

  卑摩羅叉道:“記得在我年輕時候曾聽師父說過,凡人與鬼神在兩個不同的天地,他們終生不可一見。你能在藏經(jīng)樓與惡魔斗法,并能清楚地聽他的聲音,由此可見你非俗身,已經(jīng)得道了!”

  卑摩羅叉此話一出,鳩摩羅什一個激靈,頓覺渾身飄飄然有飛臨凡界之感……

  鳩摩羅什業(yè)已成道的消息很快傳開,這讓西域諸國的信徒們欣喜若狂,朝拜者紛至沓來。

  龜茲國國王白純看到外甥享譽四海,坐擁數(shù)以萬計的信徒,遂特令國內(nèi)一位能工巧匠用上等黃金打造一座金獅子椅,再用大批錦鍛做褥子鋪在座上,做為鳩摩羅什講經(jīng)專用。

  這日,鳩摩羅什在伽藍寺為信眾講經(jīng),一堂經(jīng)文講完,偌大的大殿突然變得空空蕩蕩。有侍者奉茶離去,稍后,鳩摩羅什竟看到一衣著華麗的男子向他走來……

  鳩摩羅什尚未看清來者面目,突然間,從另一個方向明明白白傳來一個聲音:“將來敗國者必是此人……”

  鳩摩羅什一驚,這時他看清楚站在身前的男子竟是小舅白震!

  “小……小舅,好久不見,請上坐。”鳩摩羅什忙打招呼。

  “不用了,下午我再來找你。”白震說完便飄然離去。

  鳩摩羅什正要問他有何事,大殿中響起雜亂的腳步聲,他猛然驚醒了——原來是南柯一夢,但夢里的情景仍歷歷在目……

  剛剛還是空蕩蕩的大殿一下子擠滿了聽經(jīng)的信徒,鳩摩羅什掃視一眼黑壓壓的臺下,于是開始了新一輪的講經(jīng)說法——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波羅奈國仙人住處施鹿林中,興大比丘眾五百人,及無量諸菩薩摩訶薩眾俱……第一義諦無有諸業(yè),亦無諸有而從業(yè)生,及以種種眾苦惱事。有德女,如來應(yīng)正等覺,隨順世間,廣為眾生演說諸法,欲令悟解第一義故……”

  鳩摩羅什講經(jīng)至此忽覺精神恍惚,似有瞌睡來襲之意,遂草草結(jié)束,待信眾散了,便回禪房。一路上鳩摩羅什甚覺奇怪,平日講經(jīng)都似有神助,只要一張囗就口若懸河、頻吐蓮花,自始至終精神為之抖擻,像今天這般疲憊還是頭一次遇上。

  鳩摩羅什回到禪房一坐定,瞌睡沒由頭地隨之而消,精神十足……這就是怪事了,剛剛還是昏昏欲睡,中間不過是從大殿走到禪房,也沒吃過什么,鳩摩羅什思忖著這是何種預兆,忽有侍者來報,稱有重要客人求見。鳩摩羅什離坐迎接,來者正是才夢見的小舅白震!更奇的是跟在白震后面同來的正是也在夢中現(xiàn)身的前部王休密陀!

  鳩摩羅什把白震和休密陀請進禪房,見禮后,性格直爽的白震就直截了當?shù)溃?ldquo;羅什,聽說你成道了,能耐大得很,不僅通鬼神,還知前后三百年之事。我是你小舅,這輩子只有一事相求——請你實話實說,這輩子我還能做國王嗎?”

  鳩摩羅什吃了一驚,勸道:“小舅,羅什認為你現(xiàn)在的日子過得很好,為何自尋煩惱要當國王?”

  白震道:“羅什啊,你修行,哪里知道凡人的苦處?我現(xiàn)在的日子哪來半點兒好?仰人鼻息,茍且偷安……做國王不是這樣的,高高在上,受萬眾景仰……”

  鳩摩羅什道:“也許你說的沒錯,可是這龜茲國已經(jīng)有了國王……”

  白震道:“這正是令我想不通的地方。我與白純?yōu)橥桓改干B(yǎng),論聰明能干他不及我一半,論文韜武略他更不是我的對手……可以說,他白純沒有一樣及得上我,為何偏偏讓他當了國王?更氣人的是,他得了便宜還賣乖,人前人后說做國王如何如何不好……你說,我咽得下這囗氣嗎?”

  白震因為激動,面部變得十分扭曲……鳩摩羅什看著他,慢慢就看到一位面目猙獰的魔鬼正附在他的身上……鳩摩羅什脫口而出道:“小舅你著魔了!”

  白震大驚失色,望著鳩摩羅什:“我……我真的著魔了嗎?”

  鳩摩羅什點頭:“沒錯,魔鬼就在你身上!”

  白震驚恐地問道:“那……我該怎么辦呢?”

  “你先在我這兒住下,我想辦法幫你驅(qū)趕惡魔。”

  白震猶豫間,前部王休密陀發(fā)話了:“王爺別信他胡說!他受了白純的好處肯定要幫他說話。我說過不要來問他,他不會有好話給我們,你看,我說的都沒錯吧!”

  鳩摩羅什睜開法眼——原來休密陀的身上也附了惡魔……

  白震畢竟著魔太深,他沒有留下來,而是隨密休陀走了。

  是夜,鳩摩羅什在禪房打坐,倏然間一個黑景來到身前,他定睛一看,來者正是附在白震身上的魔鬼!

  “和尚,龜茲國之衰敗已是勢不可擋,我們乃是順應(yīng)天意行事,請你休管閑事!”

  鳩摩羅什道:“魔鬼啊,無論你是順應(yīng)天意還是出自你一已之私,你要龜茲國衰敗,萬萬不可以傷害蒼生為代價。”

  魔鬼冷笑道:“國之將亡,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鳩摩羅什道:“若是這般,那我就不可能坐視不管了。”

  魔鬼把臉一沉,冷冷地說:“你未必能管得了吧!”

  鳩摩羅什正要回敬一句,那魔鬼已經(jīng)轉(zhuǎn)身,出去時他把門甩得很重,響聲幾乎振動了禪房。鳩摩羅什本能地打了個顫,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原來又是一夢,只是禪房里確實進來了人。

  “風太大把門吹開了——驚擾您了吧,羅什師?”卑摩羅叉歉意地對鳩摩羅什說。

  “沒事,羅叉師還沒休息?”鳩摩羅什問道。

  “天剛黑不久,沒那么早休息的。”

  “是嗎?我以為很晚了。”

  “羅什師你怎么啦?你對時間的概念一向是很準的,從未出過差錯。”

  鳩摩羅什見羅叉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就把剛才做的夢說了出來,然后感嘆:“最近老是做這樣的夢,莫非龜茲國真會有事?”

  羅叉道:“你這樣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這兩天我聽到來自宮中的信眾說,國王家里最近確實出了事。”

  “出什么事?”

  羅叉搖頭:“沒聽仔細……羅什師你已經(jīng)成道了,你的夢是特別靈驗的,依我看要不了多久白純就會來找你。”

  鳩摩羅什嘆道:“唉,這龜茲國的確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回頭說自從鳩摩羅炎死后,國王白純像失去了左右手。鳩摩羅炎在生時,白純因過于仰仗他,其余大臣自然心生怨懟。鳩摩羅炎一死,這些人在幸災(zāi)樂禍的同時,認為這是一個報復國王的機會,他們不覺暗中串通一氣消極怠工,更有甚者還慫恿國王的弟弟白震篡位……突然間國中諸事無論巨細落到了白純身上,于是白純顧此失彼、甚或決策失誤之事也在所難免,幾年下來,曾經(jīng)紅紅火火的龜茲國漸呈衰敗之象。

  那些慫恿白震篡位的佞臣們見了無不興高采烈、彈冠相慶。

  俗話說家貧思賢妻,國危思良相,白純此時是多么懷念鳩摩羅炎輔助他的那段日子……恰在此時,有消息傳來——溫宿國出了一位幾百年難得一見的高僧,名字就叫鳩摩羅什。王后多娜于是提醒白純道:“陛下啊,國師的兒子也叫鳩摩羅什,如果真的是他,那正是天神相助,我們何不迎請回來?”

  白純道:“王后啊,實不相瞞我也有此念頭,就怕天下同名同姓者多,那個鳩摩羅什不是我們的外甥鳩摩羅什。”

  多娜道:“不管他是不是,總是要派人去打聽為好,就算不是他,也無遺憾。”

  白純道:“言之有理,我這就差人前往溫宿國。”

  去溫宿的信使很快帶回消息:那位聞名西域的鳩摩羅什正是他的外甥,且他們母子就在一起!白純滿心歡喜,決計親自迎請。

  龜茲國與溫宿國世代交好,白純一出面,果然就如愿以償接回了鳩摩羅什母子。

  白純有了鳩摩羅什,一如久旱之林遇上甘露,他一改往日優(yōu)柔寡斷之作派,辦事、治吏變得雷厲風行起來。在他的治理下,國運似有好的勢頭,這讓他更相信是鳩摩羅什帶來的福報。

  那些等著國王下臺的佞臣急了,他們上竄下跳,一邊在國內(nèi)放言稱龜茲國國勢已經(jīng)衰敗,一邊有意制造事端挑動與周遭國家的關(guān)系,令白純陷于孤立之態(tài)。與此同時他們還利用母子不睦的機會慫恿弗沙提婆逼走耆婆……

  替白震出謀劃策的休密陀認為,只要耆婆一走,鳩摩羅什跟著也會走,鳩摩羅什一走,白純等于失去了精神支柱,離衰敗也就為時不遠了。這最后一招令白純手忙腳亂,他不知道沒有鳩摩羅什的龜茲國能撐多久。其時,王后多娜還保持清醒的頭腦,她向國王獻策用親情打動耆婆,要求她把鳩摩羅什留下來。

  白純擔心道:“羅什從未離開過母親,就算暫時能把他留下來,恐怕難得長久。”

  多娜道:“這個不難。羅什已經(jīng)是大人了,又是修行到了一定境界的高僧。只要給他三樣東西,他自然就會安心。”

  “哪三樣東西?”

  “第一,給他修建一座好的寺院;第二,請一個真正的修行高僧和他做伴;第三,給他很多的經(jīng)書。有了這三樣東西,哪怕叫他走他也不會走了。”

  耆婆走后,白純就為鳩摩羅什修建了規(guī)模宏大的伽藍寺,同時還請來一位名叫卑摩羅叉的高僧與他做伴,最后又從西域各地搜羅了不少經(jīng)書充實伽藍寺。

  有了這三樣東西,鳩摩羅什不僅安下心來,不久還開悟悟道,他的威望與號召力與日俱增,他的信眾把伽藍寺當成圣地從四方八面紛至沓來。

  鳩摩羅什就像一尊光芒四射的福星,在他無邊的佛光庇佑下,龜茲國自然安然無恙……這讓那班做夢都想著奪權(quán)的佞臣們終于按捺不住了,經(jīng)過一番周密的謀劃他們開始了下一輪的進攻。

  不知始于何日,龜茲城里就流傳了一個預言,說是龜茲國國運已盡,到了那一天,龜茲都城將血流成河,上至王宮貴族、下至草民百姓都要死于非命……若要避免這場災(zāi)難的發(fā)生,唯一的辦法是更換國王……先是市井,繼而街頭巷尾,謠言越傳越寬,然后傳遍了龜茲國的每一個角落……所謂“三人成虎”,謠言傳開后,人們開始相信,天下蒼生的命運都掌握在白純手中了。

  當謠言傳到王宮的時候,白純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但局面已難控制了。被動的白純不堪壓力,當他想起耆婆臨走時也說過同樣的預言,到最后連他本人都有了疑慮:莫非龜茲國真的國運盡了?

  白純開始作噩夢,夢里,妹妹耆婆總是反反復復地提醒他:龜茲國就要衰敗了,如果你不讓位,龜茲國真的就會血流成河了……白純深更半夜常在夢中驚醒,醒來時都是一身的冷汗。某日,弟弟白震來到王宮找到他說:“哥啊,最近市井中流傳的預言你應(yīng)該聽到了,國王應(yīng)該以愛民為已任,我看你還是順應(yīng)天意為好!”

  白純知道白震一直覬覦他的王位,便不冷不熱道:“你要我如何順應(yīng)天意?”

  白震道:“把你的王位讓出來,使天下免遭血光之災(zāi)!”

  白純面無表情:“國不可一日無君,你說我該把位置讓給誰?”

  白震道:“做國王本來是一項辛苦而不討好的差事,我是你弟弟,在這個問題上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如果真無適合人選,我愿意當國王。”

  白震走后,緊隨著休密陀也來了,他行過禮就直奔主題道:“陛下,公子讓我?guī)г捊o你,他說的事希望你盡快答復。”

  休密陀說完竟然不等白純開腔就揚長而去。

  這一切被殿后的王后看得一清二楚。她走過來,見白純愣在那里就說:“陛下,他們是在逼宮啊!”

  白純回過神道:“是的,看得出來他們是有備而來。”

  “那我們該怎么辦呢?”

  “我的心很亂,不知道該怎么辦。”

  此時的多娜似乎也失去信心了,沉默片刻后她對丈夫道:“陛下,鳩摩羅什如今成道了,我們不妨去問問他,如果真有那樣的事,就遂了他們的心愿吧。”

  此時的國王白純也只能如此了,他來到伽藍寺,鳩摩羅什熱情地把他請到禪房,一坐下就關(guān)心地說:“陛下啊,才幾天不見,你為何就憔悴成這個模樣?”

  白純道:“羅什啊,你應(yīng)知道為何,這些天我是度日如年!”

  鳩摩羅什道:“哦——有那么嚴重嗎?”

  “很快就要大禍臨頭了,你說,還有什么比這更嚴重的呢?”

  “你是說外面的傳說吧?陛下難道真的相信?”

  “我也不愿相信,可是這段時間你娘在夢中也是這般說……羅什,你是大家公認的活佛,你有一雙慧眼,我正想問你,如果我不讓位,是不是那可怕的事情就會發(fā)生呢?”

  鳩摩羅什心里當然很清楚這謠言背后的真相,也知道如果白純不讓位一場更激烈的沖突在所難免。于是他回答白純道:“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龜茲國真有可能血流成河;一是什么也不會發(fā)生,龜茲國還如往常一樣。”

  白純苦笑:“這不等于什么也沒說嗎?我希望你給一個肯定的回答。”

  鳩摩羅什搖頭:“我不能。”

  “為什么?”白純的目光充滿期待,“都說你知曉人世的一切——當然也包括我想知道的這些。”

  鳩摩羅什道:“陛下啊,活著就是受難,所以每一個人來到人間的第一聲吶喊就是——苦!今后的日子也許遠比想像的還要悲慘和凄涼……”

  “照你的說法,活著還能有什么意義?”

  “你說的沒錯,活著本無實際意義,所以命運為我們設(shè)計好了一個未知的將來——將來的不可知,讓每一個現(xiàn)在過得不如意的人都寄希望于將來,如果命運提前把答案告訴世人,誰還有活下去的勇氣?”

  白純道:“羅什,你在說你已經(jīng)知道龜茲國的未來了,但你不會把結(jié)果提前說出來。”

  “尊貴的陛下,我可沒說過我已經(jīng)知道龜茲國的未來,正因為不知我才愿意待在這里傳經(jīng)布道,讓更多的人早日脫離苦海。”

  他倆正說著話,卑摩羅叉走了進來,他看了白純一眼就說:“羅什師,你的夢太靈啦,才夢見陛下,陛下這就過來了!”

  白純對鳩摩羅什道:“這是真的嗎?你夢到我了?”

  鳩摩羅什點頭:“是的,陛下不一樣也夢到我娘了?道理都一個樣,太正常了。”

  白純本指望鳩摩羅什為他指點迷津,沒想到一無所獲,他悻悻地回到宮中,多娜少不得向他打聽。正在生氣的白純發(fā)泄地把他見鳩摩羅什的過程講了一遍。多娜聽后柳眉一挑道:“陛下啊,羅什已經(jīng)為你指點了!”

  白純十分不解地望著多娜:“沒有啊,他哪里指點了?”

  多娜道:“他說活著的全部意義是未知的‘不可預期’,連他都不知道將來是什么樣,那些造謠的人又怎能斷定龜茲國什么時候衰敗呢?”

  白純茅塞頓開,拍著自己的腦門道:“是啊,我怎么就沒想到呢?”多娜道:“正因為你想不到,心里少一根弦,那些人才敢欺負你。”

  “你說得對,他們確實是在欺負我——”

  白純的話沒說完,就有侍衛(wèi)入內(nèi)稟報:“陛下,白震公子求見!”

  想到白震的囂張氣焰,白純看了一眼多娜,心一橫道,“讓他進來!”侍衛(wèi)一走,多娜就問道:“陛下打算如何答復他們?”

  “我不愿意見到他,你代我告訴他吧——要他死了這條心!”白純說完就閃到后殿去了。

  白純在后殿待了一會,簾動處,多娜出現(xiàn)在他面前:“陛下,他走了!”

  白純點頭,似乎不愿意提到白震,他嘆氣道:“唉——要是鳩摩羅炎國師還在就好了……”

  “吉人自有天相,陛下不必擔心,鳩摩羅炎國師死了,你不覺得鳩摩羅什是老天爺特意安排接替國師的么?而且,比起鳩摩羅炎,他的兒子似乎更能夠給我們帶來福祉。有鳩摩羅什在,我們龜茲國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多娜想想又道,“所以,我們需要做的,是讓鳩摩羅什安安心心地留下來。”

  白純道:“他現(xiàn)在應(yīng)不會走了吧?”

  多娜嘆了囗氣:“難說啊,他好像流露過要離開這里的意思……”

  “不會吧?你聽誰說的?”

  “卑摩羅叉說的。”

  白純不安地:“為什么?難道我們對他還不夠好嗎?”

  多娜道:“不知道,我問過卑摩羅叉,具體是什么原因他也不太清楚。”

  “王后啊,你一定要問清楚,如果是我們的原因,我們一定要按照他的要求改正,只要他不離開龜茲國。”

  “是的,陛下說得對。”

  沉靜片刻,白純又道:“羅什要走,會不會是受了白震他們的盅惑?”

  多娜道:“我也是這樣懷疑的……”

  白純氣忿道:“這個白震,他簡直是著魔了!父王早就看出他心術(shù)不正,才沒有把位置傳給他,以他的德行,若讓他做國王,龜茲國非葬送在他手里不可!對了,我正要問你,剛才我們拒絕了他,他是不是很生氣?”

  “何止是生氣,簡直是惱羞成怒。”

  白純關(guān)心地:“他說什么了?”

  “他說不讓他當國王,會有我們后悔的一天。”

  白純打了一個寒噤:“是嗎……他不會是想謀反吧?”

  “我看他不僅僅只是要謀反,接下來可能會有更歹毒的舉動,陛下,我們應(yīng)該有所準備才好。”

  “是啊,他已經(jīng)喪心病狂了,我會派人注意他的——還有,羅什為何要走你也要抓緊過問。”

  “是,陛下。”

  數(shù)日后,多娜打聽到了鳩摩羅什要走的原因——他曾經(jīng)有一位師父名叫盤頭達多,師徒二人已經(jīng)很久沒見,鳩摩羅什想離開一段時間去找他。

  “我以為他離開就不回來了,原來只是離開一段時間。”白純?nèi)玑屩刎摰厮闪肃須狻?/p>

  “陛下,依我之見一天也不能讓他離開。”多娜建議道。

  白純點頭:“是的,這事我們可以幫他解決。”

  又過了數(shù)日,白純派出的探子回來報告,稱白震和休密陀已經(jīng)離開龜茲國去了東土長安。

  白純很吃驚,他雖然無法知道白震為何去長安,但可以斷定這絕對是一個陰謀。

  卻說白震要哥哥讓出王位遭到拒絕心里越想越氣,回到家里,那些等聽喜訊的同黨也沒想到白純竟然不肯就范。有幾個性子火曝的人提出動用武力,正在氣頭上的白震也表示贊成。

  眼看意見就要統(tǒng)一,在這個組織里充當“軍師”角色的休密陀提出了不同看法。他說:“用武也算得上是一個解決的辦法,問題是白純既然敢拒絕,他必有準備,就算我們能夠取得最后的勝利,但付出的代價會十分慘重。”

  白震道:“不用武難道眼睜睜等著他們來收拾?”

  “他知道我們的實力,應(yīng)該不敢對我們怎么樣。”休密陀頓了頓說,“我這里有個成全之策既能保證公子當上國王,也不用擔半點風險。”

  “世上還有這等好事輪到我們?”白震的囗氣是不太相信。

  “有沒有這樣的好事聽我講完后再說。”休密陀道,“時下在東土北方出了一個勢力已經(jīng)能與晉朝抗衡的國家,這個國家的君主叫苻堅。苻堅是一個很英明、很有抱負的君王,他的理想是要統(tǒng)治像大漢朝那樣幅員遼闊的土地——也就是說,這天下遲早要歸到他的門下……”

  休密陀說到這里,白震已經(jīng)猜出他想要說什么了:“你不會是想把龜茲國送給苻堅吧?”

  “什么叫送給他?而是請他過來幫我們趕走白純!”休密陀振振有詞地,“苻堅如今已經(jīng)完成了勵精圖治的過程,接下來是擴大疆土統(tǒng)一北方,如果我們在他未出兵馬之前先投靠了他,帶他入西域降服其他諸國,難道他還不重視我們么?”

  “對,這樣做對我們有好處!”有人叫好道。隨后眾人亦認為可行。

  白震想了想,也明白了這是一個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當下就同意了。

  接下來開始籌劃具體東行之事。這些年,白震與長安巨賈李統(tǒng)興的關(guān)系較之白純好了不少,休密陀認為可以請李統(tǒng)興引薦與苻堅見面。白震不放心道:“找他?他可是我哥哥的朋友啊……”

  休密陀冷笑道:“什么朋友?他不過是一位商人!就算他們曾經(jīng)是朋友,現(xiàn)在時過境遷,你沒聽那句俗話?”

  “哪一句俗話?”白震不解地望著休密陀。

  “天下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當然我和你除外。”

  “你的意思是……?”白震做了個送東西的手勢。

  休密陀伸出大拇指夸贊道:“你太聰明了!我一提頭你就知尾。”

  二人商量好了便一同離開龜茲國來到長安。他們是頭一次來到這座古城,這地方果然與西域的所有城市大不一樣,無論其規(guī)模還是氣勢都具王者之風范,難怪住在這地方的人容易產(chǎn)生獨步天下、唯我獨尊的霸王之氣。西域的君王不是這樣的,他們的視眼仿佛被雪山阻擋了,視野永遠只在一地一域……

  經(jīng)一番打聽,二位很快找到了李統(tǒng)興。李統(tǒng)興見二位帶來的禮物遠遠超過了正常的禮尚往來——他是位聰明人,當即就明白二位來者所求之事非同尋常,于是他直截了當?shù)溃?ldquo;不知二位要李某人幫什么忙,如果做不到——古人云,無功不受祿,還請二位把錢物帶走。”

  休密陀道:“我們來是為了救龜茲百姓于水火——想請老先生助一臂之力。”

  “有這么嚴重嗎?”李統(tǒng)興皺眉道。

  “有過之而無不及。”休密陀道,“他昏庸無道聽信婦人之言,縱容貪贓枉法之輩,殘害忠良……龜茲國早不是當年的龜茲國,除了到處充滿了邪惡和怨懟,在這里公平和正義簡直比鳳毛麟角還稀有!”

  李統(tǒng)興道:“若如此,這個國家是該改朝換代了!看來,為了龜茲國那些淳樸可憐的老百姓,我是該參與進來了。只是我一個商人能力有限,沒有把握能成功,但我會盡力而為!”

  休密陀道:“我們就要你這句話!”

  李統(tǒng)興道:“二位暫且在我處住下,不可走了風聲,我先幫你們?nèi)ネ鯇m里打聽打聽。”

  李統(tǒng)興出去沒多久就帶回了好消息:苻堅聽說龜茲國的王弟與大臣求見非常高興,并推辭了一些外事活動,安排于次日接見。

  話說苻堅字永固,小名堅頭,略陽臨渭(今甘肅秦安東南)氐族人。其祖先世代為西戎酋長。在后趙石虎進攻關(guān)中時,其祖父苻洪率族歸服,并遷徙到現(xiàn)在的河北臨漳一帶,后又投靠東晉,被任為征北大將軍,不久自稱秦王。苻洪死后,其子苻健在公元351年入據(jù)關(guān)中,次年稱帝,立都長安。苻健是苻堅的伯父。苻堅的父親苻雄因輔佐長兄創(chuàng)業(yè)有功,被封為東海王。苻雄死后,苻堅襲爵。

  苻堅天生貴相,他背后有讖文曰:“草付臣又土王咸陽”,“草付”是“苻”;“臣又土”是繁體的“堅”,也就是說,他將來會在咸陽稱王立國,也許正是應(yīng)驗了讖文中的話,苻堅自幼聰明過人,7歲時就知道幫助周圍的小伙伴了。8、9歲時,言談舉止猶如大人,所以倍受祖父苻洪的寵愛。當時有個善于相面的人,在路上看到苻堅長相奇特,就上前拉住他的手說:“這里是皇帝巡行的街道,你們在此玩耍,不怕司隸校尉把你們捆起來嗎?”苻堅回答道:“司隸校尉只捆有罪的人,不捆玩耍的小孩。”相面人對隨行的人說:“這孩子有霸王之相。”后來兩人又相遇,相面的人悄悄對苻堅說:“你的面相不同尋常,日后必定大貴。”

  苻堅一本正經(jīng)地說:“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終生不會忘記您的恩德。”苻堅8歲那年突然向爺爺苻洪提出請個家庭教師的請求。苻洪驚奇地望著孫子說:“我們這個民族從來只知喝酒吃肉,如今你想求學,實在太好了。”

  苻洪欣然答應(yīng)并于次日請來家庭教師教苻堅學習經(jīng)史典籍.讀書讓苻堅開闊了視野,隨著學識的不斷增長他立下了經(jīng)世濟民、統(tǒng)一天下的大志.為此他有意結(jié)交當世豪杰,年紀輕輕就成了朝野享有盛譽的賢人。

  公元353年,苻健病死,其兒子苻生繼承帝位。苻生是天下少有的暴君,視殺人如兒戲。每逢接見大臣,都讓侍從箭上弦,刀出鞘、鐵鉗、鋼鋸等擺放跟前?凑l不順眼.就隨即殺掉。如哪位大臣有所勸諫,就被視為誹謗,殺之;若有人說句奉承話,就被視為獻媚,亦殺之。因此,朝中人人自危,都希望苻堅取而代之。其中薛伽私下對苻堅說:“苻生殘忍暴虐,國人皆恨之。常言道,有德者昌,無德者亡。苻生無德,應(yīng)該早作打算,以順民心,不要讓政權(quán)落到他人手中。”

  苻堅早有此意,無奈實力不足,不敢輕易動手,只在暗中謀劃。不想苻生對苻堅早有防范,公元357年中秋夜,他對一位侍女說:“苻堅兄弟不可信賴.我打算明天就把他們除掉以絕后患。”侍女等苻生熟睡后,秘密報告了苻堅。苻堅兄弟才不得不立即采取行動.召集親兵,分兩路沖進苻生的王宮,把苻生殺了。此后,在朝臣的一致?lián)泶飨拢迗栽谔珮O殿登位,號稱“大秦天王”,改年號永興,實行大赦。

  苻堅即位時,前秦境內(nèi)外一派混亂。關(guān)中本為各民族雜居之地,民族仇殺此起彼伏。前秦在戰(zhàn)亂中建國,法律制度都不健全。加之苻生實施殘暴統(tǒng)治,且時有水旱災(zāi)害發(fā)生.致使千里秦川豪強橫行、民不聊生。苻堅在做東海王時,就痛感時弊誤國害民,在他即位后便決心開創(chuàng)清明政治局面,整頓吏治,懲處不法豪強,平息內(nèi)亂,實行與民休養(yǎng)生息的政策。他深知明政無大小,以得人為本的道理,所以廣招賢才,并首先從調(diào)整最高領(lǐng)導機構(gòu)入手,果斷地處斬了幫助苻生作惡的二十多名佞臣,提拔重用了一批精明廉潔的漢族士人參與朝政,其中最有影響的就是寒門出身的王猛。

  王猛以一介寒士,接連得到苻堅的重用提拔。一些元老顯貴很不服氣,妒火中燒。姑臧侯樊世,是隨苻健入定關(guān)中的氐族豪帥。他居功自傲,當眾侮辱王猛說:“我們與先帝共興大業(yè),辛苦耕耘;你無汗馬之勞.憑什么坐享其成?”王猛冷笑著說:“讓你去耕種都算便宜了你,還想讓你當屠夫做廚子呢。”樊世勃然大怒說:“姓王的,走著瞧,若不把你的腦袋割下來掛在長安城門上,我就不活在世上。”苻堅得知后說:“如果放任樊世之流跋扈不殺,朝綱就無法整肅。”此后,樊世進宮,又和王猛當場爭吵起來。樊世破口大罵,并舉起拳頭想打王猛,被左右拉住。苻堅見樊世如此狂妄,當即下令把他拉出去斬首。樊世被殺,在氐族豪強中引起軒然大波。他們又紛紛到苻堅面前詆毀王猛。苻堅非常生氣,除責罵外,還舉起鞭子把他們揍了一頓,這才平息了這場風波。但仍有一些氐族顯貴,自恃皇親國戚,恣意妄為,強德就是其中的一個。他依仗自己是皇太后(苻堅皇后)的弟弟,酗酒逞兇,搶男霸女,胡作非為。王猛早有所聞,一天又見他在大街上胡鬧。王猛當即決定逮捕強德,斬首示眾,陳尸街頭。隨后又和御史中丞鄧羌通力合作,全面查處擾民亂政的權(quán)貴,接連誅殺了20多個不法的貴戚豪強。于是,京城內(nèi)外百官震肅,豪強貴戚無不老實守法。社會風氣大為好轉(zhuǎn),出現(xiàn)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良好秩序,老百姓拍手相慶。苻堅看在眼里,喜在心頭。他深有感觸地說:“現(xiàn)在我才知道天下有法制的好處。”鄧羌道:“陛下說的極是,不過我認為,如果沒有王宰相就不會有嚴明的法制——所以說天下第一還是要有人才。”

  苻堅深以為是,道:“是啊,沒有你們這些人才,哪有我苻堅的今天!為了國家,也希望你們盡量把好的人才推薦給我,無論付出多少代價也要得到他!”

  及后,凡有外國使者來到秦國,苻堅都不忘打聽該國有何奇人異士。經(jīng)與多個國家的使者交往,苻堅打聽到在西域龜茲國有一位名叫鳩摩羅什的奇才,此人不僅有無人可及的佛學造詣,還通曉十數(shù)國文字,對卜卦、陰陽學、天文地理無不精通。苻堅聽了后就有一個強烈的愿望——把鳩摩羅什弄到手!

  恰在此時,有自稱龜茲國前部王的使者求見。苻堅一聽喜出望外道:“才說到鳩摩羅什,就有龜茲國的使者到了,看來我們定能得到鳩摩羅什了!”

  苻堅當即同意接見來自龜茲國的使者。不知白震此行給鳩摩羅什帶來怎樣的命運,下回有分解。

精彩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