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道錄
直道錄
明古杭云棲寺沙門袾宏輯
直道錄序
《語》云:「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褂衷:「人之生也直!褂衷:「古之愚也直!股肀局,則無論智、愚,而此中耿耿不昧者,三代之民心也。直道也,亦太古無懷、葛天氏之民心也。直道也,亦太古之太古,劫初以來光音氏之民心也。直道也,雖欲曲而不可得也。用是上下古今,凡史傳之所記錄,耳目之所見聞,千百中摘其一二;蚬菜Q譽贊獎,而不覺其非者,吾抑之;蚬菜艙糍H駁,而不覺其是者,吾揚之。其揚也,非敢為佞也。其抑也,非敢于無過中求過,而為是刻也。民心之直道,蓋振古如茲也。倘以為是,唯有道者印焉。茍為不然,幸有以教我。
萬歷甲寅季冬白月戒日云棲袾宏識
目 錄
習俗詩韻毀淫祠醫(yī)議一醫(yī)議二關(guān)王會
郭巨方遜志酷刑星命風水一風水二
怒不可縱誑妄立誓蘇子漢高帝一漢高帝二
徐居士張海二公岳王廟儒昧當務(wù)雎陽雙忠
馮道一馮道二示童子三事古文、時文顧廚俊及
諸葛武侯子張講道學降僊信巫不信醫(yī)
孔子請討陳恒譏貶語不可輕發(fā)假方誤人避嫌
烹刑惜福孟子茅容
習 俗
習俗移人,賢知不免,吾嘗疑于是。今以時事觀之,良然。試舉一二。
「叔侄」之「侄」,從「女」從「至」。今忽以「人」易「女」,而為「侄」字。考之《篇韻》,「侄」雖與「侄」同音,而義則堅也、牢也,于「叔侄」之「侄」曾無干涉。自有書契以來,乃至圣朝《洪武正韻》、《律令》等書,并無此字。而突起于今日,遠近相仍,莫覺其非,一可嘆也。
炮仗以代爆竹,一響成空,而飾以金彩。上下相仍,莫覺其非,二可嘆也。
燕享賓朋,水陸珍羞,多至百味。侈費無益,殺業(yè)有歸。上下相仍,莫覺其非,三可嘆也。
童子總髻,髻有小巾,今皆去之,遂至郎之與仆,混濫無分。上下相仍,莫覺其非,四可嘆也。他難悉舉矣。
詩 韻
沈約《韻書》,「東」「冬」「送」「宋」之類,音同而部別。「文」之與「元」,大不同也,反為一韻。而古今用之,如奉王敕,如遵圣經(jīng),絲毫不敢逾越。其言曰:「唐李、杜諸名家所為律詩,必用其韻。一有差池,遭人點簡!灌!沈約非堯、舜、文、武也,李、杜輩非夫子之祖述憲章也,而遵信之若是。且夫非天子不考文,今《洪武正韻》,一東二冬,皆合并為一韻。而圣諭侍臣,有「韻學壞于六朝」之言,明指約矣。不從時王萬世之成規(guī),而從前代一夫之鄙見,吾不知其說也。
毀淫祠
學使某公,移檄查毀淫祠。平安坊一圖,有劉李二王廟者,予本里土谷神祠也,俱宋人。劉王諱韐,金兵破城,死之,史所稱「報國自縊」者是也。李王諱若水,史所稱金人言:「遼國之亡,死義者甚眾。南朝唯李侍郎一人!故且。蓋里豪于守廟僧有隙,朦朧開報。學使不知其詳,毀之。時予在方外,不知也。里中有縉紳先生,不顧也。故知自古毀淫祠者,未必皆淫祠,而淫祠或反不在毀中者何限也。今二忠臣附三圣廟中,臨街以居,僅容其身,如賃房然。里人更無發(fā)心恢復之者,惜哉!
醫(yī)議(一)
古云:「不得為賢宰相,則為明醫(yī)!股踉!醫(yī)之難明也。略舉數(shù)事。
一曰涼藥治損謬。其說盛于丹溪。謂人之一身,陽常有余,陰常不足。而用知母、黃檗等,謂之滋陰。至今治虛勞者遵而用之。初服,胃氣尚強。久之則中寒而食減。陰未滋,陽已竭矣;蛟:瀉南方,補北方,經(jīng)語也。然不知經(jīng)云「東方實,西方虛」。乃不治東西,而唯瀉南補北。腎為肝母。水旺,則金不受熏,而能制木,故曰母能令子虛也。為金、木謀則然,而非概治虛勞也。以王節(jié)齋之高明,亦因仍而不覺,豈一時之誤否耶?
二曰炮制失宜謬。今人以童便浸參,曰肺熱還傷肺也。《本草》:「參忌鹵與溲!果u,鹽也。溲,便溺也。何反用其忌也?又附子者,正取其勇悍之性。亦用童便煮之,至三、五日。譬如用猛將以御勍敵,取其猛也。而損傷其手足,饑餓其體膚,乃使其臨陣可乎?夫用藥者,宜察其當用與否。如不當用,曷若已之。
三曰認藥舛錯謬。青皮則以小枳實混之,其枳殼則以香圓混之,石膏則以方解石混之。又另立軟石膏、軟柴胡之說。猶未也。以五倍子為文蛤,以蓮花須為蓮花蕊,以山蘿卜為沙參,皆舛也。夫青皮入足厥陰經(jīng),故陳皮治高,青皮治低。小枳實治胸中藥也,何由入厥陰也?余可類推矣。又枸杞子、地骨皮,根之與實,一樹也。王節(jié)齋分屬草、木二部,皆舛也。
四率意處方謬。古人處方,慎重不茍。所有成方,如「四君」、「四物」、「二陳」、「平胃」等,號「玉笈三十六方」。孫思邈真人傳自龍宮,而雜布于諸方書中,各各皆有深意。后人合宜則用,稍為增減出入,無不應(yīng)者。乃今時處方,或散漫無紀,或任便自用;驊T作平淡庸柔之劑,無大益,亦無大損者,將謂成則歸功,敗則無所歸咎,而不知緊要之疾乃成誤害矣。又《王氏類方》,最為精密,而「四君子」易甘草以黃耆。夫臨癥處方,自無死法。而錄刻古方,不宜變換。或古有之則可。古未有,則仍舊為是。
醫(yī)議(二)
古人有言:「服藥得當為上治,失宜為下治,不服藥守病為中治。」今試舉傷寒一科,其難辨者:一最初發(fā)熱,外傷、內(nèi)傷,難辨。次之傳經(jīng),或依次傳,或越次傳,或亂傳,或始終只在一經(jīng)不傳,難辨;虍敽雇孪,或不當,或當急當緩,難辨;蜃儼Y百出,難辨。差之毫厘,生死系焉,故不服藥為中治也。
且仲景「麻黃」、「桂枝」二湯,后人不敢用,易老以「九味羌活湯」代之。中有黃連、生地,后人又疑而去之。不知「麻」、「桂」專治冬令之正傷寒,而「九味」者則通治四時者也。蓋冬發(fā)為傷寒,而春則為溫,夏則為熱也。又復大小柴胡、大小青龍、大小承氣等,皆有深意,不可亂用。故不服藥名中治,誠哉言也。
推之,種種杜撰,不一而足。有作藥餅,置艾于上,以代灸者。有作藥筒,燒而熨之,以代針者。有作「稀痘丹」,與小兒服之,免出痘疹者。有作「生子丸」,而曰孕婦服之則生雙胎,其謬妄一至是者。有作「奪命延年紅鉛秋石丹」,而分三進,一自鼻進,一自口進,一自小便進,其怪異一至是者。皆例之不服可也。惑世誣民,不得不舉。唯智者辨之。
關(guān)王會
杭人好作神會。近歲有于云長公誕日,盛陳騶從,廣列隊仗,八轎輿神,百樂并奏。門阜、馬兵、旗卒、劊手,皆庶人在官者發(fā)心當役。路逢神廟,一夫充健步者,辦作符官,持帖拜客。彼廟祝者跪稟云:「本神出外,失候!勾霜q未甚害事;蛞粫r舁轎人,自謂身不由己,突入富家,端坐正廳,多人舁不能動。主人再拜許施,種種供養(yǎng),方可舉移。又一隸人許充一役,至期,以病不克赴會,遂出狂言,叩首乞命。人愈神之。嗟乎!云長公草芥曹氏非常之厚賂,而其御下人也,又最為有恩。寧肯以區(qū)區(qū)富室之供養(yǎng)而動心,一夫之失役而深責乎?即有之,則妖邪托名而為祟者也;笫勒_民,漸不可長。今上官知而禁之,宜矣。
郭 巨
世傳郭巨為母埋兒,天賜之金。夫嬰孩之所食幾何?夫婦省一匕之食,足以育兒,而何以埋為?母知兒埋,不悲咽而死者幾希矣。然則非埋兒也,埋母也。巨縱極癡,應(yīng)不至此。若曰夫婦窮乏,計無所出,議欲棄兒于道路,忽得金。非得之鋤下也。庶幾其近之。
方遜志
方公忠烈大節(jié),塞天地,貫日月,照今古。吾愛之重之,而不愿世人效之。何也?殺宗族、親戚、交游數(shù)十百人之命,而成此忠烈之名。仁者不忍也,智者不為也。然則忠烈可廢乎?曰:人臣大義,焉可廢也。不有古人忠烈者乎?為龔勝之不食而死可也,為張偉之飲鴆可也,為李筠之投火可也。又不然,為首陽之采薇可也,為箕山之遜辭可也。況同時死節(jié)者,如曾鳳韶、王叔英、周是修數(shù)公,皆不失為建文之忠臣,而何至此極也?吾是以深惜之。雖然,百世之后,猶足以愧夫為人臣而事二君者。
酷 刑
曾子之告士師曰:「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菇袢讼驳们,以為明斷。然其得情,非但得之以鉤距,而得之以刑威也,而又不得其情之真也。吾見為司牧之官,有置磁屑于夾棍中者,有溺漬毛竹而行笞者,有笞至四、五十而不止者,有熱鐵烙其膚者,有沸燒酒注鼻者?喽静豢,勢必誣服。故曰得其情未必真也。凡此多有現(xiàn)世受報者。不報,則果在地獄矣。嗚呼!吾嘗謂《呂氏刑戒》一書,布之千方,傳之萬世可也。
星 命
徐子平氏之視人命也,日干為主,而以余七字中五行之生克、沖合、刑害參之。后人不能純?nèi)挝逍兄硪詳?而兼之以星數(shù),非子平本意矣。即子平之精于其術(shù)者,亦未必悉中。何以故?寰海區(qū)宇,同八字而生者不知其幾。即曰時中分刻,八刻之中同生者又不知其幾。則每科三百名進士,皆同一八字始得。不然,則無命矣。而八字皆同者,偶見一二于同年錄中,于是乎星命之說窮矣。又夫子云:「死生有命!褂衷:「五十而知天命!褂衷:「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勾恕该棺,非子平八字之「命」也。不然,則今之日者皆君子矣,皆圣人矣。悲夫!
風水(一)
世人信風水,尤甚于命。所以然者,命定于有生之初,而風水則即今可以措置者也。以故信之至切,而求之至勤,罕有能破此惑者。乃往告曰:寒微之家,無力尋地,或崛起高科。世祿之門,百計營墳,或子孫貧窘,至有狼狽不可言者,何也?此理甚明,而惑終不解也,曰:「此必先世久遠以來風水之所致也!
又往告曰:漢高帝、唐神堯、宋藝祖,其先世乃祖乃父,誰為擇天下最勝第一希有之地,而子孫世世得為帝王也。此理甚明,而惑終不解也,曰:「此其先世雖無帝王之想,而偶得帝王之地故也!
又往告曰:天文易驗,地理難明。且如日食一法,差之毫厘,舉國悉見。彼地理者,脈從何來,穴從何結(jié)。地不能言,而但取憑于師人之口,果足信乎?又其應(yīng)也,或遠在多載,未見朝安厝而暮現(xiàn)吉兇者,則何所考驗其言之得失乎?此理甚明,而惑終不解也,曰:「彼師人者,某公所薦,其術(shù)精高。曾為某葬父,為某葬母,皆歷歷有征也!箘t末如之何也已矣。
復次,甲所葬,乙非之。乙所改,丙復非之。遂有求地不得,而累歲暴露其親者。有兄弟繁多,曰:此不利長,此不利仲,此不利季。乃潛為己謀,各賂師人,而至于爭競不和者。有地鄰他宅,而或張塋在左,李塋在右,或前或后。彼曰傷我,此曰犯我,至于成訟者。皆師人為之也。雖高明賢淑之士,墮于中而不能出。嗟乎!穴在人心不在山。婦人、小子無不知之,而若罔聞。吾不知其何為而然也。
或曰:風水果無之乎?曰:古有明白真切之言矣。取其無石、無水、無風,無他日為勢家侵奪之患,安穩(wěn)平妥,而人子之心恔如矣。圖富貴利達而過為營求,以受誑于師人者,非吾所知也。
風水(二)
如上所言,猶有未盡者。秦皇并六王,一四海,尺地寸壤莫非其有。隨所擇取,誰其御之?又《六經(jīng)》、子、史皆悉煨燼,而獨存卜筮、種樹、雜術(shù)之書,寧無精于地理者為之經(jīng)營?而二世遂亡者何也?我圣祖自言:「昔乏葬地,感鄰人舍地為塋。而御極之后,侯其子孫以報德!鼓舜购闃I(yè)于萬萬世者又何也?
復次,陽宅風水尤為難通。夫居第可徙可更。若部、院、司、道、郡、縣,其衙門廳事,永久如然。而官之居此者,或升或降,或罷或安,或病或死,各各異焉,則風水之說安在?巨室之子孫,貧而賣宅,將歸咎于宅之不利也?有富貴人買之,而彌增其富貴者,則風水之說安在?絕嗣之門,有居之而后裔繁衍者。孀婦之門,有居之而夫妻偕壽者。老儒之門,有居之而少年科第者。則風水之說安在?狂言逆耳,唯智者察之。
怒不可縱
學使某公,才一生,越次取貢。四生在前者,據(jù)格而力爭之,曰:「此祖宗定制,何可變亂?」學使大怒,遂停廩餼作缺。夫四生之爭,爭以理也。善言以慰之可也,而反罪焉,于心安乎?又學使某公,謂諸生言:「人苦不自知。本道有過,諸生其直言之,毋隱!挂簧e十二過上之。學使大怒,下學黜逐。此生遂終身流落。夫己使之言,不見聽則已,而反罪焉,于心安乎?二公乘一時之怒,而錯行至是。先德有言:「人于怒時,遽忘其怒,而觀理之是非!怪猎昭院!
誑妄立誓
世人受誣,往往仰天日、指神明自誓。真則可。不真,則毋謂天未必見,神未必知也。一某官典樞要,誓曰:「吾有私,神殛之!苟疵庥谒,后被逮,特逃于殛耳。一人毀前輩,誓曰:「吾有惡心,當吐血。」后溺血以卒,特免于吐耳。吁,誓何可輕發(fā)也哉!
蘇 子
蘇子曰:「武王非圣人也!怪裂砸;蛟:三王以圣君并稱,夫子之所憲章也。蘇子何以云然?噫!獨不曰「武未盡善」,亦夫子之言乎?「憲章」者,遵一時之王制!肝幢M善」者,正萬世之大倫。湯之于桀,放之而已,放之猶有慚德。武王以黃鉞斬紂頭而無慚也,其于湯何如哉?子瞻氏奮千載無人敢道之筆,而曰「武王非圣人也」,至言也。一云:武王未嘗斬紂,蓋傳者誤也。
漢高帝(一)
漢高帝以淮陰等,誅秦滅項,而有天下。慮其為后世子孫憂也,用呂氏計,而剪除之。其忍心甚矣,非唯不仁,亦復不智。何也?后之幾危劉氏者,諸呂也,非諸將也。宋藝祖保全功臣,未聞功臣之為宋禍也。彼高帝者,何以私憂過計為哉!
漢高帝(二)
蘇子曰:「高帝之不去呂氏者,為惠帝計也。家有主母,而豪奴悍婢不敢與弱子抗!褂枰詾椴蝗弧;莸壑t,不必帝為之慮也。卒之以人彘之慘,傷心而早殞。然則殺惠帝者非豪奴悍婢也,妒婦也。高帝不去呂氏者,不能去也。如世之所謂懼內(nèi)也。蘇子之評武王則誠然,而論高帝則未也。
徐居士
居士不入仕途,不學問,而頗有格言。年既邁,里人舉于官,授耆德冠帶。則借冠帶著之,一日即謝去,不再著也。既寢疾,諸子問曰:「入殮用冠帶乎?深衣乎?」閉目不答,徐而曰:「棺材內(nèi)搖擺去乎?」斯言雖小,可以喻大。今之生前華袞者,亦戲場中之搖擺也。賢矣哉!
張、海二公
數(shù)十年前,浙直指張翁,面金色,人呼「張黃子」。其出也,騶從不過十余,邑簿典不若也。沿路受狀,觀者如堵。曰:「孤寒鄉(xiāng)民,或豪強所阻,不能一一至吾庭也。」明斷不留獄,人呼神明。
又二十余年,剛峰海公者,以鄉(xiāng)進士宰嚴之屬縣。時梅林胡公,總制浙、直、福三省,威勢赫奕,縣官可以軍法行事者。公子入杭,所過供帳廩給甚盛。公獨尋常一例待之,曰:「吾民窮,吾不能剝民脂膏以媚權(quán)要!购笈,然卒無以加公。后受知世廟,賜進士,官至九卿,功德及于民甚厚。
嗚呼!如二公者,豈不真豪杰丈夫,國之股肱,民之父母也哉!
岳王廟
岳武穆王墓前,有銅鑄秦氏夫婦,及萬俟等三身,反縛長跪,以示戮辱,今忽不見。夫檜逆黨仇敵而主和,害忠良而誤國,千載猶有遺恨。而人顧有撤其丑像者,得非冥報盡而然歟?予童年時,見有裘姓者,大言曰:「當其時勢,不得不和,檜無罪!狗蜇X畏武穆如天神,正謀北遁,以避其鋒。何謂不得不和?此實檜之流類耳。予雖年少,心大惡之。吁!若冥報已盡則不必言。如其未盡,必有復鑄其像者。
儒昧當務(wù)
宣圣,儒之宗主,青衿之士所當朝夕禮拜而供養(yǎng)者也。乃舍之而事文昌,則盡其恭敬焉。事文昌非不善也,而其心則在富貴也!读(jīng)》、《論》、《孟》,所當朝夕信受而奉持者也,乃舍之而持《準提咒》,則竭其虔誠焉。持《準提》非不善也,而其心則在富貴也。夫富貴在天,圣有謨訓矣。在天也,文昌、準提何與哉?
睢陽雙忠
張、許二公,力守亂城,城陷而死。萬世而下稱「雙忠」矣。獨惜其殺妾、殺仆以饗士,又括城中婦女食之。婦女盡,又括城中老弱食之。所余才四十人而城陷。夫一仆一妾之肉,不足以供百夫之一餐。己受城隍之寄,城陷,則舉家死之可也,合城死之可也。又何至括城中之婦女老弱而殺食之?若曰不殺食亦死于敵人之手。然殺食之余,所存才四十人。夫項羽之屠城,白起之殺降者,未必盡盡城中之百姓而僅存四十也。乃先殺而食之,可乎哉?嗟乎!忠有余,智不足,蓋學問之功未至也。吾是以深惜之。
馮道(一)
馮道歷仕五季,其人品之卑惡陋劣,昭昭于古今人之論列久矣。今世李、曾二君,為之賞贊。賞贊之太過,則非也。譬之一女而更數(shù)夫,可以為賢女乎哉?而亦有可取者,其治家也儉,其事上也敬,其待下也慈。則惡雖不可掩,善亦不可沒,所謂惡而知美者是也。
彼二君之于道也,當曰:道之失節(jié),其大虧于人臣之義不待論矣。亦有可取者,失節(jié)之人,必貪婪無厭,而道廉;失節(jié)之人,必侈肆無度,而道約;失節(jié)之人,必上媚其君,下愚其民,而道亦有良言以悟上而安下。大行雖玷,小長足稱。不得為節(jié)義之臣,而亦可以為善良之士也。此則公心之談,不易之論。而何至獎之為菩薩之等流,譽之為今古之豪杰?此忠臣義士所以扼腕而不平者也。故君子之品題人物,必合乎天理,協(xié)乎人情。不隨俗以依阿,不矯枉而過正。
馮道(二)
或問:子不取馮道矣。梁公事武后,不幾與道等乎?曰:梁公終竟反周為唐,是其臣武氏者權(quán)也,功足以贖其過也。道之歷事五季也,甲亡則歸乙,乙亡則歸丙,從則順之以終其身,未聞其反丙為乙,反乙為甲也。或曰:管仲不死子糾之難而相桓公,夫子何以仁之?曰:仲之九合一匡,澤被當時而垂后世,亦如反唐之功,贖過而有余也。道何功之有?縱有微功,過大功小,狄、管二公未可并論。
示童子三事
一者習舉業(yè),非只是望取科第。讀圣賢書,須要學做圣賢。孟子云:「達則兼善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共涣w汝達,不瞋汝窮,唯愿汝無愧于二「善」字也。
二者做文字,非只要哄試官,叨進取。文字即是本人精神心術(shù)。艱險怪異,小人之文也。正大光明,君子之文也。得失自有命在,不可見有艱險怪異而得者便效之也。
三者從師,非只要學文藝,要以德行為本。但教我以文藝,而不教我以德行者,非賢師也。若遇賢師,須親如父母,敬如神明,終身依附可也。
古文、時文
有顛倒為稱,而人莫覺者。以古文為時文,以時文為古文是也。何也?今士子所作應(yīng)制舉業(yè)文字,皆命題于《學》、《庸》、《論》、《孟》、《易》、《書》、《詩》、《春秋》、《禮記》,則二帝、三王、周、孔、顏、孟諸圣賢之言也。而士子作文,如畫工寫真,一一若諸圣賢口中流出,豈不謂之「古文」,而反稱之曰「時」。今古文者,若傳若記,若辭若賦,種種所作,隨代不同,隨人各異,皆目前事,豈不謂之「時文」,而反稱之曰「古」。嗟乎!文亦何古何時之有?但其不悖于理,有利于人,正大光明,莊重典雅,達之天下而無能議,傳之萬世而不可易者,皆古也。抽黃對白,競巧爭奇,于理不協(xié),于人無益,艱險詭異,而讀之不可以句者,皆時也。唯詩亦然,豈必合選詩之格而即謂之古體,五言、七言之律而便謂之近體乎哉?此二論者,必大不愜人意,而吾無恤也。
顧廚俊及
士無樂乎其有名也,況聯(lián)聲接譽,號召于鄉(xiāng)閭,而推重于天下,尤非士之所宜有也。顧廚俊及之名,時人羨之,而識者憂之矣。范滂氏之言曰:「吾欲使善善同其清,惡惡同其污!股仆淝蹇梢印和湮,何分別太甚,而示人以不廣也。曷不曰「善善同其清,使惡者同歸于善」乎?或曰:八元八愷,以至周有八士,古今稱之。顧廚俊及何獨為不可?然彼之三八者,一門所生八子,而復八子皆賢。人以為罕見而稱之,何害焉?今四八者,乃異姓殊方之士,萃聚而顯名于一時。善疾惡,則惡亦疾善,朋黨之所由生,而大禍之所由起也。是故上士無名,中士避名,下士求名。
唐 文
俗有恒言:「唐詩、晉字、漢文章!菇贫创_也。字無關(guān)于世道。古人云「心正則筆正」足矣,奚以工為?置弗論。夫子曰:「詩可以興!菇裰,去三百篇甚遠,安望其能興乎?王弇州之言曰:「詩真無益于世哉!」置弗論。
至于文,漢最近古,其文渾厚樸茂,則誠然矣。然文貴有大議論,馳騁上下,足以抗折百家,辨駁是非,暢快心目者,則唐為勝。文貴有大理致,崇正辟邪,可以繼往圣而開來學,則宋為勝。斯二者,漢所不及也。孰曰漢獨擅文章乎?子瞻贊退之曰:「文起八代之衰!勾_論也,通之百世而不易也。晦庵之贊《西銘》曰:「某有此意,無子厚筆力!勾_論也,質(zhì)之先圣而不虛者也。
今之文何如?曰:今文如示兒之晬盤中所示,有價值數(shù)文錢者,有價值百千兩金者,無定也。亦置弗論。
燒香禱愿
予未出家時,上元日,隨眾致香于吳山之三官廟。于時士女雜沓,祝禱之聲如雷。聽之,則求財求官,求子求壽者。予再拜長跪而祝曰:「此上元天官賜福之辰,愚何德而敢望福?福愿加于有德者。其貧窮,我固安之也!褂谑菤w而書古詩一律于中堂。詩云:「每日清晨一炷香,謝天謝地謝三光。為求處處田禾熟,唯愿人人福壽長。國有忠臣扶社稷,家無逆子惱爺娘。四方平定干戈息,我若貧時也不妨。」相傳是邵堯夫作,而未知是否也。嗚呼!人人作如是心,不必官府治之,而天下太平矣。
舍宅為寺
唐白侍郎,舍所居作伽藍,號香山寺。宋張駙馬,舍所居作伽藍,號張家寺。近嵊縣諸生周繼實祖居,原佃某寺者。因復還為寺,而自徙他處,此尤人所難。蓋二公貴宦,而周則貧儒也。彼占寺為宅者獨何心也?雖然,占寺為罪不待論矣。有力大人,從而恢復之,奪宅為寺,是誠盛事,而有說焉。若夫昔曾占寺者在于百年之先,而今被奪宅者在于百年之后。是造業(yè)者幸免,而無辜者遭殃。投僧之悅,而乖佛之慈矣。然則宜何如?核其實,倍增其價,而善言以慰諭之可也。
家 譜
六道雖同具四生。而化生之人,自二帝三王以來罕見也。則誰非二帝三王時父母所生也?又推而極之,自劫初以來,所從出之原一也,而何必以家譜定世家乎?尤可笑者,王姓、曹姓之家,誰肯認曰莽、曰操者以為祖乎?李姓、楊姓、蔡姓、秦姓之家,誰肯認曰林甫、曰國忠、曰京、曰檜以為祖乎?則在德不在世家,亦明矣。狄將軍不認梁公,孰曰武弁之士無賢人君子乎哉!
西伯陰行善
史稱商紂拘文王于羑里。散宜生之屬,求有莘氏之美女,并二奇物以獻紂,文王得釋。此臣下所為,于文王無與,不足論。至于云:「西伯陰行善!埂戈帯怪蛔,不幾于誣圣人乎?夫子贊周曰「至德」。而「陰行善」,則陽為服事,密懷剿滅矣。文王固有是心哉?若曰「西伯彌行善」則可矣。
諸葛武侯
或曰:武侯才過淮陰,而迄無成功者,以淮陰平日名太微,而武侯平日名太著也。是則然,而以此盡二公則未也。興亡自有大數(shù),無專恃智力之理。司馬之才不及淮陰,而并三邦,成晉業(yè)之一統(tǒng)者,皆天也,非人所能為也。又昭烈將終,謂武侯曰:「嗣子可輔則輔之。不可,則君宜自取,毋令他姓得之。」有謂昭烈以是激武侯,武侯不得不效力。此說非是。昭烈明知嗣子之愚,令武侯自取者,此實語也。而武侯之精忠貫于日月,其曰「臣敢不鞠躬盡力,死而后已」者,亦實語也。不可以常人之情度古人,而妄議之也。
子 張
孔門諸友之論子張也,或曰「難與為仁」,或曰「然而未仁」。豈張固不仁之人乎?非然也。仁者心之德。抑子張才高志廣,而簡點稍疏。蓋微諷之,非大貶之也。觀其論交之言曰:「君子尊賢而容眾,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賢歟,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賢歟,人將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議者病其過高。然此正仁人長者之慈悲德量也。若曰彼雖言之,未必能耳,則可。病其言過高,則不可。又其言曰:「士,見危授命,見得思義。」「執(zhí)德弘,信道篤!构虑蛣傊,懔懔乎有子路之果、原思之廉、閔子之介。曾謂外飾容儀,而中無操守者,能如是乎?故知圣門之賢者不可輕議。
講道學
或問:今世道學先生,有敬信之如神明者,有非詆之如草芥者,孰是而孰非歟?曰:皆非也。夫子云:「學之不講,是吾憂也。」圣人憂學之不講,而今人非之可乎?但宜察其真實處何如耳。口如是,心亦如是,身亦如是。是全體圣賢,日親之猶恐其或后也?谥f,與心之所存、身之所行,了不相似。是商賈之輩,遠之唯恐其不早也。而可等視乎哉?
人告晦庵先生:「正心誠意之說,上所厭聞!瓜壬:「吾平生所學唯此四字。」又蔡季通臨貶,而志不少挫。又尹和靖入試,見題以正士為偽學,不對而出。又一賢者云:「自幼習讀《二程遺書》,未委是偽非偽。如以為偽,不愿考較。」講學誠如數(shù)君子,是之謂真道學也。吾唯恐講堂之不寬,講徒之不眾,講時之不久也。而可議其非哉?
降 僊
世人取桃木作乩以降仙,然多精靈不散之鬼。其能詩能文者,則在生聰慧人,滯于鬼錄,而未及受生,隨符請而來,非真仙也。間有真者,予少時曾聞之先君。靜庵胡端敏公,方兒童,值仙降,人問:「此子讀得書否?」曰:「讀得。」「做得官否?」曰:「做得。」「作何等官?」曰:「官至刑部尚書。」后果然。定官職于童時,而毫發(fā)不爽,其真仙矣。又予未出家時,讀書于月堂庵,有周春江者降仙。其詩高逸,所言事皆驗。雖未如端敏之奇中,亦非近日之孟浪矣。一友降仙園中,能詩,有同韻八律,皆媚灶語。偶問及予出家事,亦用前韻相譏刺。予還就彼韻刺之,且曰:「君真仙,當再有以見答!棺錈o答。而所許人科第、官爵,悉皆不應(yīng),其非仙可知矣。
夫乩之用桃者,以桃為五木之精,鬼所畏也。鬼乃為桃制。既曰仙,顧如鬼之受制于桃乎?而附桃為靈者,亦必假生人之精氣。則久久為之,于人有損。夫《易》,卜筮之書也。士君子何以不問休咎于《易》?又《易》曰:「積善余慶,積不善余殃!鼓魏螐氖掠谔邑酪?舍圣經(jīng)而崇鬼道,亦惑之甚矣!
信巫不信醫(yī)
《內(nèi)經(jīng)》以信巫不信醫(yī),列于五不治。而杭人尚巫,鄉(xiāng)村為尤甚。凡有疾也,或求簽,或灼龜,或問筄,或占易課,或打水碗,必詢審有禍祟否。彼師巫隨其胸臆,或曰犯某神,或曰沖某鬼,或曰先亡親屬求食,或曰帶血陰人作殃。病者思之,稍涉疑似,即便信受,一依所命而設(shè)祭禱!藥師經(jīng)》言:「宰殺眾生,呼諸魍魎,請乞福佑。病者無益,殺業(yè)具存!古紶柌∪,其惑彌固。乃至產(chǎn)育、痘疹,與鬼何與?亦復信之。
予家近菜市橋。橋東失火,立橋而觀者如堵。救火官至,一時驅(qū)逐。橋欄崩,水溺石壓而死者數(shù)十人。橫亡之魂不散為祟。予及諸善士等,為之誦經(jīng)禮懺,瑜伽施食,以超薦之,漸得平復。而丐者于夜深時,潛伏橋堍,裸體披發(fā),俟行人孤孑者,作鬼嘯聲逐之。被逐者惶怖疾趨,或遺囊橐,急取以去。其人歸家,因驚得病。問之師巫,曰:「橋鬼所著也!挂趾慰尚!
孔子請討陳恒
宋儒胡氏之言曰:「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仲尼此舉,先發(fā)后聞可也!股踉!胡氏之迂也。胡氏不足論,而今尚存其說于《集注》,為可惜也。當是時,夫子已告老,道在而權(quán)不在焉。軍國大務(wù),焉有不告于君,而動干戈于鄰國者?又豈有君曰「告夫三子」,違君命而不告者?魯之權(quán)獨擅于三子,三子不可,而夫子雖圣,亦末如之何也已矣。予少時于悟空寺見有降乩仙者,岳武穆公也。一生云:「公當時亦失策。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十二金牌不赴召可也!构载勒駧兹,作字曰:「君輩真白面書生耳。吾不從君命,將士孰從吾命乎?」此天理人情之至也。甚矣!胡氏之迂也。或曰:非迂也,胡氏錄有全文,晦庵蓋斷章取義也。
譏貶語不可輕發(fā)
一學使試士,有文中用「也與哉」三字者。學使大怒曰:「何有此等文法?」將黜之。傍一生曰:「不可黜也!队洝吩:『我吊也與哉?』《論語》曰:『鄙夫可與事君也與哉?』則古有明文矣!箤W使默然。因思古有言孔子無兄弟者,一童子應(yīng)聲曰:「何得云:『以其兄之子妻之!弧寡哉吣弧S忠挥讶藞@中作曲水流觴,扁其亭曰「暢敘幽情」。有數(shù)生入園見之曰:「何取義之俗也?或作『飛觴』,或作『流杯』,可也!褂讶诉m在園,趨而謂曰:「『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淮撕稳苏Z也?」數(shù)生默然。故知輕言譏貶不可不慎。
假方誤人
有居士患泄瀉,久療不愈。一僧云:「吾有方,但須陳年黃米一升。」居士與米,藥成,乍服即愈。余以施患者數(shù)人,亦愈。究其方,唯米一升,入巴豆百粒同炒,去豆,用米為丸而已,外無余藥。予未敢信。后予甥亦久泄,從居士諦問覓方。居士復詢彼僧,答如前。依方修合,才一服,腹絞痛大下,幾斃。此僧蓋恐人得其方,故以假者示人,而不知為害一至此也。悲夫!
避 嫌
注《論語》者曰:「避嫌之事,賢者且不為,況圣人乎?」「賢者」二字不妥,當云“大賢且不為」可也。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乃至叔嫂授受不親,禮也,非專為不賢者設(shè)也。故魯男子閉門不顧?quán)弸D,古今稱其善學柳下惠,未聞病其為不賢也。是知不避嫌有二:非超情離見大人之境界,則越禮犯分、小人而無忌憚?wù)咭。故?「有伊尹之志則可,無伊尹之志則篡也!狗啪螽愂,如之何可以常人為之,而曰吾賢者不應(yīng)避嫌也?
烹 刑
嗚呼!烹刑起于何時乎?酈生說齊王下之。淮陰進兵,齊王怒,烹酈生。韓生譏項王「沐猴而冠」,項王怒,烹韓生。夫刑至于死,極矣。烹之慘毒,甚于斬首,亦甚于碎身。齊、項終于滅亡,花報也,果在地獄也,固無足論。所可惜者,悲矣哉,酈生乎!胡不棲遲山谷,茍全性命于亂世,而掉三寸之舌以博功名乎?悲矣哉,韓生乎!胡不三緘守分,自保其身,而橫為譏刺以構(gòu)斯難乎?東門黃犬之嗟,我不為惡之嘆,千載有余恨矣。嗚呼傷哉!
惜 福
萬歷初,道學諸君子,設(shè)講于公孤山。飯食時,陽和張公,與朱孝子漸逵同席。陽和僅食豬肉數(shù)臠。朱勸請食魚,又勸請食雞。陽和曰:「魚、肉二味足矣,雞決不敢奉命。」嗟呼!陽和以世家子,狀元及第,而惜福如是,謂志不在溫飽者非歟?有居小宦而窮奢極欲,陳十二席,則十二童子各執(zhí)金壺侍側(cè),不免于敗,宜也?刹唤浜?
孟 子
或問一生:「孟子之時,周尚為共主也。其謁齊、梁諸君,或曰『保民而王』,或曰『于王何有』,或曰『是心足王』,或曰『王猶反手』,或曰『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諸君王,將置周天子于何地?夫子曰:『吾從周。』而極贊管仲之尊周。何孟子不然?」生無以對。予謂此時勢使然,雖圣賢不能違時而逆勢也。夫子生于周衰,而孟子又當其衰之甚矣。列國之僭稱王者已幾過半,周僅寄空名于一線之未絕耳。孟子之意有二:一則闡揚自古王天下之大道,一則杜絕無道求王者之狂心也。文、武、成、康之澤湮滅幾盡,如燈欲燼,如日欲沈。夫子而處此,亦無如之何也已矣。以是而咎孟子,不可也。
茅 容
客訪茅容,坐久,聞內(nèi)有割雞者,意謂必啖己。及具飯,唯糲飯菜羹耳。殺雞為黍,奉母非奉客也,客大感嘆。容之賢,加人一等矣。大與容反者,吾見二人焉。一俗士,竭甘旨以供妻母,而所生母則吝心于一筍。一僧人,盡綺麗以供幼徒,而所生母至寄食于他方。吾不知其何心也,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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