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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節(jié) 關(guān)房關(guān)房,德光照十方

  第七十八節(jié) 關(guān)房關(guān)房,德光照十方

  卻說在普陀山閉關(guān)的和尚,過去有諦閑法師、印光大師太虛大師等?谷談倮,筆者在山時,有五個閉關(guān)和尚,他們也是各有千秋。

  有一個是本山的出產(chǎn),那就是悅嶺庵修福師,是一個很有道德的老修行,他閉的是凈土關(guān),專修念佛法門,筆者也時常去請他開示。

  其他四位是外來的寶器。筆者最先認(rèn)識的是閉關(guān)最早的妙善和尚,談起這位大和尚來,他的行為品德是很值得我們效法的,真有“聞其風(fēng),貪夫廉,頑夫有立志”之慨!因為他與筆者是小同鄉(xiāng),所以見面時無話不談。關(guān)于他逃俗出家的一段傳奇性的趣話,與本文無涉,這里暫不談他。但說他未來普陀山前夕的一幕,在普陀山已傳為笑談的佳話。筆者因傳聞不詳,曾親自向他本人問過詳細(xì),現(xiàn)在把他告訴我的一段話寫在下邊,也可以做出家人的一個借鏡。他說:“我過去在常州天寧寺住禪堂,曾吐過幾次血,后來到揚(yáng)州高旻寺住,已經(jīng)是第三期的肺病,人人都說無藥可救了。承來果老和尚慈悲,有一座房子給我靜養(yǎng)三年,不念佛,不參禪,不看書,不做事,一切放下。經(jīng)過三年的修養(yǎng),不可藥救的三期肺病,已經(jīng)不藥而愈,不久就付法受記。三十三歲任高旻寺方丈,在位三年勞心焦思,身體又不好了。可是老和尚又不肯我退休,因此我就掛印而逃,擺脫了一切,無官一身輕,去過那行云流水的生涯。從此我可以為我己身大事打算了。那時逃到杭州靈隱寺掛單,討一個殿主師當(dāng),在大殿上打掃佛殿,上上佛前的供水,閑下來還是看我的老話頭(坐禪),寺主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也不希望有人知道我,我可以安心住下?墒呛镁安婚L,住了不到一個月,已經(jīng)被人識破認(rèn)出來了,靈隱寺的大和尚預(yù)備第二天請我到丈室吃齋。我得到這個消息,趕快打起包袱來又再開小差,一逃就逃到寧波阿育王寺掛單,當(dāng)小門頭兼打掃,每天掃掃落葉,除除亂草而已,還是參我的念佛是誰?滿以為這一下子可以沒有人知道我了。哪知住不到兩個月,有一天我正在園中掃落葉的時候,有一個曾在高旻寺掛單的禪和子,對著我納頭便拜,并說:‘大和尚什么時候來的?’我真氣他不過,為什么跑來打破我的飯碗。拋下掃帚,背起二斤半來,又是三十六著走為上策。心想天下之大,竟無我容身之處,南海普陀山在海當(dāng)中,恐怕沒有人認(rèn)識我了,后來就來到普陀山在前寺掛單。那是民國三十三年,前寺上客堂里人多,又有蚊子、虱子、臭蟲,天氣又熱,常住生活很苦,每天兩頓稀飯。我并不怕飲食苦,蚊子、臭蟲實在吃不消,后來有一個茅蓬和尚介紹我到洪筏房討念佛堂的單,我們到大殿拜佛時,他們正在敲鐘預(yù)備上晚殿,哪知有個老修行看見我,又是跪下來就拜。這一下子又把我急壞了,怎么海島上都不容許我住下去?回到前寺就預(yù)備打起包袱來過海去,可惜天晚無船,洪筏庵當(dāng)家圓曌法師,又趕來堅請,不得已就到那里住了六個月,未出山門半步,后來就在茅蓬閉了三年關(guān)。”

  筆者聽完這一段傳奇式的自述,半取笑的對他說:“和尚掛印而逃,棄方丈如敝屣,巢父、許由之流也!”他聽了也是笑笑。他的生活簡單得一無所有,顏回簞食瓢飲的陋巷生活,人謂之大賢,今見妙善和尚的生活較之顏回有過之而無不及。他三十六年七月出關(guān),住茅蓬,他是研究天臺止觀的,關(guān)于《四教儀》的教理他是無師自通,說起來頭頭是道。三十八年二月又在妙峰庵閉起法華關(guān)來,有一天筆者去叩關(guān)問道,在開示之余,我說:“請問和尚每天用些什么功?有沒有時間和我談話?”他被我這一問,笑笑說:“你不問我,我也沒有算算時間,現(xiàn)在可以算一下:我每天誦一部《法華經(jīng)》四小時,拜佛八百拜四個小時,靜坐三支香三小時,早晚兩堂功課兩小時,吃兩頓飯兩小時,睡覺六小時,共二十一小時,還有三小時可以與你們談?wù)勗挘?rdquo;筆者真是慚愧,看看人家,想想自己,出家以來,專打窮混,學(xué)德無成,馬齒徒增。尤其是來臺后,東奔西跑,美其名曰弘法,其實是阿彌陀佛,哪里還談到什么用功辦道呢?

  再有一個是壽冶和尚,在百子堂閉關(guān)。提起壽冶和尚,在國內(nèi)是一位有名的大德僧伽,他是四大名山之一的五臺山廣濟(jì)寺大和尚,也是上海普濟(jì)寺的方丈。他曾經(jīng)發(fā)無上道心,刺血寫經(jīng),把舌尖和手指頭刺出血來,寫了一部八十一卷的《華嚴(yán)經(jīng)》。他在百子堂掩關(guān)靜修,筆者也是不把他放過,不時去叩關(guān)請示,他是江蘇無錫人,出家的小廟子是在筆者的敝縣——如皋,承他不把我當(dāng)外人,也是無話不談。他是研究華嚴(yán)五教的,在關(guān)房里很用功,他說每天夜間只有兩個半小時睡覺,白天也不午睡,由此可見他老人家加功用行、解行并進(jìn)的程度了。后因時局變動而逃到越南西貢去,現(xiàn)在又在那里建大叢林,廣結(jié)眾僧緣了。

  更有一位塵空法師,他是在雙泉庵閉關(guān)。法師是湖北荊門人,九歲出家,精研戒律,追隨佛教領(lǐng)袖太虛大師前后達(dá)二十年,曾任漢藏教理院教務(wù)主任,數(shù)度主編《海潮音》,一生不做方丈,兩袖清風(fēng),是一個道地的禪和子、窮書生的樣子。大師門下的窮弟子,他可算是一個安貧樂道者。他在三十七年來山閉關(guān),關(guān)房是在后山四大房頭之一的雙泉庵,該庵當(dāng)家性涌法師,也是筆者的小同鄉(xiāng),所以我也在雙泉庵掛單自修,與塵空法師同住一庵,他在樓下閉關(guān),我在樓上自修,朝夕相見,無話不談,筆者無形中成為他的護(hù)關(guān)。我們共住一年多,更成為知音的道伴。妙善和尚、壽冶和尚、塵空法師,他們?nèi)耸峭晟,那年都是四十一歲,有人說他們是西方三圣乘愿同來普陀閉關(guān)的,這句話我們也不可把它等閑視之。

  還有一個關(guān)和尚是德圓老和尚,他是北京白衣庵的老和尚,他老的道德、戒行都很不錯,供養(yǎng)心特別好,在位二十年,不背大眾私下吃一頓飲食,喜舍心也很大,貧苦無告的窮人,他都熱心布施。他逃難到普陀,住在百子堂壽冶和尚處,想閉關(guān)沒有人成就。因為梅福庵當(dāng)家慶耀師,也是筆者的好朋友,所以我介紹德圓老和尚到他那里閉關(guān)。

  這幾處關(guān)房,這幾位大德,不但可稱為是佛教僧眾的模范,而且可以說是人類善良的慧星。這雖是一席之地的關(guān)房,而他們的德光卻能照耀十方。古人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筆者因為常常不斷的親近這些關(guān)和尚,所以自己在山上也發(fā)了兩天露水道心。到臺灣來,奔波各地為人忙,生活不安,住處不安,有時還在文字上討活計,這一點(diǎn)露水道心,也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想起來真是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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