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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瞻波城的布薩事件

  第一百零四、瞻波城的布薩事件

  有一次,佛陀住在瞻波城恒伽池邊,正好當?shù)厣畧F里有一位比丘犯了過錯,被其它比丘發(fā)覺了,大家都起來指責他?墒,那位犯錯的比丘,面對大家的指責,要不是找借口搪塞,就是顧左右言他地逃避,不愿意承認自己的錯誤,不但如此,而且還對來責問的比丘怒目相向。佛陀知道了,就告訴比丘們說:

  「比丘們,將這個人驅離!為什么要忍受這位異類對大家的傷害呢?比丘們!當他的真面目還沒被發(fā)覺時,大家會認為他是個好比丘,然而,一旦大家發(fā)覺他是團體中的敗類時,就應當趕他離開。為什么應當趕他離開呢?是為了不要讓其它真正的好比丘,被他污染的緣故!

  ※※※

  時間是在一個月圓日,地點則同樣是在瞻波城恒伽池邊。

  這天入夜之后,比丘們依照往例,都圍坐到佛陀的四周來,準備進行每半個月一次,由佛陀主持教說波羅提木叉的布薩。

  可是,這一回很不尋常,大家圍在佛陀四周端坐等待,時間一直在流逝,初夜時分過去了,佛陀仍然保持沉默,沒有要開始布薩的意思。于是,尊者阿難站起來,走到佛陀前面,合掌向佛陀請求道:

  「世尊!初夜過去了,大家也已經坐了很久,請佛陀開始教說波羅提木叉吧!」

  佛陀沒有回答!

  尊者阿難只好默默地回座。

  大家依然安靜地端坐著。

  中夜將過去了,佛陀還是不開口。尊者阿難再度起來請求:

  「世尊!中夜也將過去了,請佛陀開始吧!」

  佛陀沒有回答!

  尊者阿難只好又默默地回座。

  大家依然安靜地端坐著。

  整夜都將過去了,破曉時分已近,佛陀還是沉默著。這時,尊者阿難再一次地起來向佛陀請求:

  「世尊!快要天亮了,請佛陀開始吧!」

  這次,佛陀說話了:

  「阿難!大眾中有一位犯戒比丘,還沒懺悔!

  這時,尊者目揵連以他心神通,觀察在座的每一位,發(fā)現(xiàn)了那位犯戒比丘,就走到那位比丘身邊,對他說:

  「起來,學友!去見世尊,你不可以再和比丘們共。 

  那位比丘竟然沉默不語,依舊坐在原位,沒有起來的意思。

  尊者目揵連就這樣催了他三次,那位比丘依然如故。尊者目揵連只好強將他從座位拉起,架出門外,關門上閂,然后回來向佛陀報告:

  「世尊!您說的那位犯戒比丘,已經被我趕出去了,F(xiàn)在,大眾已經清凈了,請佛陀開始為我們說波羅提木叉吧!」

  佛陀對尊者目揵連所做的處置,表示嘉許,并且對大家說:

  「比丘們!從今以后,由你們自己舉行布薩,自行誦波羅提木叉吧!我不再參加布薩了。因為如來若在雜有不清凈成員的集會群中,教說波羅提木叉,論機緣論場合,都是不適當?shù)!?/p>

  按語:

  一、本則故事前段取材自《增支部第八集第一○經》、《中阿含第一二二瞻波經》,后段取材自《增支部第八集第二○經》、《中阿含第一二二瞻波經》。

  二、《增支部第八集第二○經》與《中阿含第一二二瞻波經》兩經的前半部相當,都是布薩事件的記述,但后半部完全不同!吨邪⒑谝欢安ń洝返暮蟀氩颗c《增支部第八集第一○經》相當,即本則故事前段所述,這部分與布薩事件驅離犯戒比丘的情節(jié)相通,但兩者前后銜接得有些勉強,所以,或將之視為兩個相關而獨立的教說,也許更為恰當。至于《增支部第八集第二○經》的后半部,講的是以大海的「八希有法」來譬喻佛陀的正法律的清凈,與前半部的布薩驅離事件雖也相關,但恐怕更似《增支部第八集第一九經》的重復,故略去不取。

  三、本篇后段布薩事件的真實性極高,因為除了南北傳《阿含》以外,各部律典,如《五分律》、《十誦律》、《善見律毘婆沙》等,也都有所記載(參見《大正藏》二十二冊第一八○頁下、二十三冊第二三九頁中、二十四冊第七○八頁上)。故事發(fā)生地點,各本所載不能完全一致,今依《中阿含第一二二瞻波經》、《五分律》、《十誦律》版的記載,取為瞻波城。

  四、布薩,原先是印度婆羅門教的傳統(tǒng)宗教活動,主要目的是為了齋戒清凈。佛陀認同這種精神,所以僧眾們每月初一、十五,也仿照這項傳統(tǒng)集會舉行布薩。佛教布薩的內容,當然有別于婆羅門教或其它外道,主要就是說波羅提木叉。波羅提木叉,原意為「善法的根本依止處」,演申為佛陀所制訂的戒條。后來以其有對治煩惱,引導趣向解脫的功能,所以也稱為「別解脫」、「從解脫」。布薩是每一位僧眾都必須參加的,布薩開始前,與會者若犯了戒,必須先依戒律懺悔處置(參考印順法師《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第一○七至一一三頁)。也就是說,佛教的布薩,是確保僧團清凈和諧的一個機制。

  五、初夜、中夜、后夜,是佛陀時代印度人對夜晚的劃分。如果夜晚是從傍晚六點開始,到隔天清晨六點黎明為止,初夜則是傍晚六點到晚間十點,中夜是晚間十點到零晨兩點,后夜是零晨兩點到清晨六點。

  六、瞻波城的布薩事件,對往后佛教布薩制度,開啟了新的一頁。從此以后,佛陀不再參加布薩,而由僧眾中的長老來輪流主持。如此一來,原來佛陀依戒條重于解說、教導的「說戒」,就轉而為重于憶持與規(guī)范的「誦戒」。再者,由于長老的輪流主持,所以對所誦的戒條,應有統(tǒng)一整理與分類的實務需求,可能因此而開啟了圣典結集之端,集成了《五波羅提木叉經》。這比「法」的圣典結集在佛滅后才正式展開要早了許多,推斷約在佛陀六十歲左右。(參考印順法師《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第一三三至一三四頁)

  七、故事中那位被驅離的比丘,到底犯了什么戒,經中并沒有說明,看來這并不是重點,重點反而是不坦承自己行為有錯,逃避悔改,甚至是陽奉陰違的行為。團體中如果存在這種人,形成壞的模樣,時間久了,其它原本沒問題的,也紛紛有樣學樣,就好像污染擴散開來一樣,最后形成一股歪風,整個團體無法清凈,好人紛紛求去,成了「劣幣驅逐良幣」的反淘汰。修行團體如此,一般團體也是如此。

  八、也許,或有以慈悲的理由,不忍將問題人物驅離,可是,悲智圓滿的佛陀,并不是這樣展現(xiàn)的。佛陀的理由是:「令無污其它真好比丘之故」、「莫令污染諸梵行者」,意思是說,不要讓團體其它成員受到污染。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團體中的一位問題人物,若對其他多數(shù)成員造成困擾,那么,對一位問題人物的慈悲接納,正是對其他多數(shù)善良成員的殘忍,結果,整體來說,慈悲的美意還是要落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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