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善于說法的優(yōu)陀夷

　　第九十九、善于說法的優(yōu)陀夷

　　有一次，尊者優(yōu)陀夷在憍薩羅國游化，來到名叫「拘盤荼」的村落，住在一個屬于毘紐迦旃延婆羅門家族的芒果園中。

　　這天，一群跟隨著毘紐迦旃延女婆羅門學習的年輕人，來到芒果園中打柴，看到正坐在樹下的尊者優(yōu)陀夷容貌非凡，散發(fā)著解脫者的氣度，就過去禮拜問訊，請求說法。

　　尊者優(yōu)陀夷為這群年輕人說了種種法，并對他們多所勉勵，說得這群年輕人法喜充滿，趕緊回去向他們的老師女婆羅門稟報：

　　「老師！芒果園中來了一位很會說法的沙門，名叫優(yōu)陀夷�！�

　　「這樣�。∧菐臀艺埶�明天來家里吃飯，請他接受我的供養(yǎng)�！�

　　「好��！老師�！�

　　這群年輕人又回芒果園去邀請了尊者優(yōu)陀夷，而尊者也同意了邀請。

　　第二天，尊者優(yōu)陀夷應(yīng)邀來到女婆羅門老師的住處，接受了許多美食的供養(yǎng)。當尊者優(yōu)陀夷用餐完畢后，這位女婆羅門老師穿著華貴的鞋子，包著頭巾，坐在高座上，顯得有些驕慢地向尊者優(yōu)陀夷說：

　　「我有些問題想請教你，可以為我解說嗎？」

　　「姊妹！今天不是時候，改天吧�！�

　　第二天，那群年輕的學生們，又到芒果園去聽尊者優(yōu)陀夷說法了，同樣地法喜充滿回來，而尊者優(yōu)陀夷也同樣地應(yīng)邀接受供養(yǎng)，然后什么也沒說就走了。

　　第三天的情形也一樣，一連三天，尊者優(yōu)陀夷都是吃過飯就走，沒響應(yīng)女婆羅門的問題，也沒說法。

　　當?shù)谒奶欤�年輕學生們又向他們的老師報告時，女婆羅門不耐煩地說：

　　「年輕人！你們這么贊嘆沙門優(yōu)陀夷，可是一連三天來，我每次請他說法，他都推托不說！」

　　「老師！尊者優(yōu)陀夷很珍重法，而這三天來，每次你都穿著華貴的鞋，包著頭巾，不恭敬地坐在高座上，人家怎么會說呢？」

　　「如果是這樣，那再幫我邀請一次吧！」

　　這一次，女婆羅門改坐在低座上，誠敬地問尊者優(yōu)陀夷：

　　「大德！有沙門、婆羅門說：苦、樂是由其自體所生的『自作』，有說是苦、樂以外體性所生的『他作』，有說不是自體，也不是其它體性所生的『非自非他作』，尊者！您怎么說呢？」

　　「姊妹！體證真實的解脫阿羅漢都不這樣說，因為苦、樂是由別的原因生成的。」

　　「那怎么說呢？」

　　「阿羅漢說，從其因緣而生起種種的苦、樂。

　　讓我來問你，請依你的意思照實回答。

　　有眼嗎？」

　　「有�！�

　　「有眼可見的色嗎？」

　　「有�！�

　　「有視覺的辨別、認識，然后由認識等因緣，而生起苦、樂、不苦不樂的感受嗎？」

　　「嗯，的確是這樣子的，尊者優(yōu)陀夷！」

　　「有由于耳、鼻、舌、身、意等認識因緣，而生苦、樂、不苦不樂的感受嗎？」

　　「有的，尊者優(yōu)陀夷！」

　　「這就是阿羅漢所說的：從其因緣而生起種種的苦、樂�！�

　　「尊者優(yōu)陀夷！這就是阿羅漢所說的從其因緣而生起種種的苦、樂嗎？」女婆羅門再次認真地確認道。

　　「正是，姊妹！」尊者優(yōu)陀夷肯定地答。

　　「那阿羅漢是如何說滅除從因緣而生的苦、樂、不苦不樂的呢？」

　　「讓我再問你：如果能滅除眼而永不再生起，還會有由視覺認識等因緣，而生起苦、樂、不苦不樂的感受嗎？」

　　「不會了，沙門！」

　　「像這樣，能滅除耳、鼻、舌、身、意，而且永不再生起，還會有由這些感覺認識因緣，而生起苦、樂、不苦不樂的感受嗎？」

　　「不會了，沙門！」

　　「這就是阿羅漢所說的：因緣生起的苦、樂、不苦不樂滅除了�！�

　　說到這里，女婆羅門當下遠塵離垢，得法眼清凈，見法、得法；知法、入法，不再疑惑，不必再靠別人而領(lǐng)悟佛法，在正法中無所畏懼，就從座位起來，合掌對尊者優(yōu)陀夷說：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堅定而不退失地領(lǐng)悟了正法，從現(xiàn)在起，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伽，終身歸依三寶。」

　　按語：

　　一、本則故事取材自《雜阿含第二五三經(jīng)》、《相應(yīng)部第三五相應(yīng)第一三三經(jīng)》。

　　二、尊者優(yōu)陀夷，又譯為迦留陀夷、烏陀夷，是佛陀為王子時的侍友，在僧團中，頗具爭議，如：

　　?依《善見律毘婆沙》的記載，說「佛為說法，即得羅漢」，可能是隨佛出家不久，就證得阿羅漢果。（大正二四?七九○下）

　　?依《增壹阿含第四品第一經(jīng)》的記載，說尊者優(yōu)陀夷「善能勸導(dǎo)，福度人民」，也就是說他很能說法，勸導(dǎo)一般人歸信佛法。

　　?依《十誦律》記載，說尊者曾在舍衛(wèi)城，教化了千家的夫婦得道證果。（大正二三?一二一下至一二二下）

　　?依《增壹阿含第四九品第七經(jīng)》的記載，說尊者長得很黑，有一天黃昏到一位長者居士家乞食，由長者家一位懷孕媳婦端食物出來供養(yǎng)尊者，但因為下雨，天色昏暗，那位媳婦以為自己見到了鬼，驚嚇過度而流產(chǎn)，舍衛(wèi)城的人都議論紛紛，對尊者優(yōu)陀夷極不諒解，佛陀因此而制訂了「過午不食」的戒律。

　　?依《中阿含第二二成就戒經(jīng)》的記載，尊者當眾反對舍利弗尊者一個有關(guān)滅盡定的教說，而尊者阿難也在場，但保持沉默，沒支持尊者舍利弗，結(jié)果尊者優(yōu)陀夷受到佛陀的責備，還連累了尊者阿難也受到佛陀唯一的一次責備。

　　三、尊者優(yōu)陀夷，對女婆羅門老師帶著驕慢神態(tài)的問法，不予響應(yīng)，是很有道理的。這就像已經(jīng)盛得滿滿的杯子，怎能再容下新的呢？

　　四、女婆羅門老師所提的「自作」、「他作」、「非自非他作」（或說「自他共作」），是當時常見的外道思想，在《阿含經(jīng)》中還有許多經(jīng)論及。不論是「自作」、「他作」、「共作」，都是從永恒不變自體（自性）的觀點出發(fā)的，與佛陀教說的緣起法格格不入，尊者優(yōu)陀夷就從這里導(dǎo)入緣起的教說，讓女婆羅門一下子就悟入佛法的心髓，而證得了初果。

　　五、有關(guān)「自作」、「他作」、「共作」等非緣起的自性見，后來龍樹菩薩在其所作的《中論》中，也有深刻且廣泛的論破。

　　六、尊者優(yōu)陀夷說的滅除眼等六根，不能光從字面上解讀，以為那是讓眼不見、耳不聽等，或是殘害自己的感官器官（參看故事第三九〈佛法的修根〉)。我們當更注意到「永不再生起」（《雜阿含第二五三經(jīng)》原文用「滅無余」），那是指解脫者的不再生死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