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卷 南本大般涅槃經(jīng)

　　憍陳如品第二十五之一

　　爾時(shí)，世尊告憍陳如：“色是無常，因滅是色，獲得解脫常住之色；受想行識亦是無常，因滅是識，獲得解脫常住之識。憍陳如，色即是苦，因滅是色，獲得解脫安樂之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憍陳如，色即是空，因滅空色，獲得解脫非空之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憍陳如，色是無我，因滅是色，獲得解脫真我之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憍陳如，色是不凈，因滅是色，獲得解脫清凈之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憍陳如，色是生老病死之相，因滅是色，獲得解脫非生老病死相之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憍陳如，色是無明因，因滅是色，獲得解脫非無明因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憍陳如，乃至色是生因，因滅是色，獲得解脫非生因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憍陳如，色者即是四顛倒因，因滅倒色，獲得解脫非四倒因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憍陳如，色是無量惡法之因，所謂男女等身、食愛、欲愛、貪、瞋、嫉妒、惡心、慳心、摶食、識食、思食、觸食、卵生、胎生、濕生、化生、五欲、五蓋，如是等法皆因于色，因滅色故，獲得解脫無如是等無量惡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憍陳如，色即是縛，因滅縛色，獲得解脫無縛之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憍陳如，色即是流，因滅流色，獲得解脫非流之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憍陳如，色非歸依，因滅是色，獲得解脫歸依之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憍陳如，色是瘡疣，因滅是色，獲得解脫無瘡疣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憍陳如，色非寂靜，因滅是色，獲得涅槃寂靜之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

　　“憍陳如，若有人能如是知者，是名沙門、名婆羅門，具足沙門、婆羅門法。憍陳如，若離佛法，無有沙門，無婆羅門，亦無沙門、婆羅門法。一切外道虛假詐稱都無實(shí)行，雖復(fù)作相言有是二，實(shí)無是處。何以故？若無沙門、婆羅門法，云何而言有沙門、婆羅門？我常于此大眾之中作師子吼，汝等亦當(dāng)在大眾中作師子吼。”

　　爾時(shí)，外道有無量人聞是語已，心生瞋惡：“瞿曇今說我等眾中無有沙門及婆羅門，亦無沙門、婆羅門法，我當(dāng)云何廣設(shè)方便語瞿曇言，我等眾中亦有沙門，有沙門法，有婆羅門，有婆羅門法？”

　　時(shí)彼眾中有一梵志，唱如是言：“諸仁者，瞿曇之言，如狂無異，何可檢校？世間狂人或歌、或舞、或哭、或笑、或罵、或贊，于怨親所不能分別。沙門瞿曇亦復(fù)如是，或說我生凈飯王家，或言不生；或說生已行至七步，或說不行；或說從小習(xí)學(xué)世事，或說我是一切智人；或時(shí)處宮受樂生子，或時(shí)厭患呵責(zé)惡賤；或時(shí)親修苦行六年，或時(shí)呵責(zé)外道苦行；或言從彼郁頭藍(lán)弗、阿羅邏等稟承未聞，或時(shí)說其無所知曉；或時(shí)說言菩提樹下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或時(shí)說言我不至樹無所克獲；或時(shí)說言我今此身即是涅槃，或言身滅乃是涅槃。瞿曇所說如狂無異，何故以此而愁憒耶？”

　　諸婆羅門即便答言：“大士，我等今者何得不愁？沙門瞿曇先出家已，說無常、苦、空、無我、不凈，我諸弟子聞生恐怖，云何眾生無常、苦、空、無我、不凈？不受其語。今者瞿曇復(fù)來至此娑羅林中，為諸大眾說有常樂我凈之法，我諸弟子聞是語已，悉舍我去受瞿曇語。以是因緣，生大愁苦。”

　　爾時(shí)，復(fù)有一婆羅門作如是言：“諸仁者，諦聽！諦聽！瞿曇沙門名修慈悲，是言虛妄，非真實(shí)也。若有慈悲，云何教我諸弟子等自受其法？慈悲果者隨順?biāo)�意，今違我愿，云何言有？若有說言沙門瞿曇不為世間八法所染，是亦虛妄。若言瞿曇少欲知足，今者云何奪我等利？若言種姓是上族者，是亦虛妄。何以故？從昔已來，不見不聞大師子王殘害小鼠。若使瞿曇是上種姓，如何今者惱亂我等？若言瞿曇具大勢力，是亦虛妄。何以故？從昔已來，亦不見聞金翅鳥王與鳥共諍。若言力大，復(fù)以何事與我共斗？若言瞿曇具他心智，是亦虛妄。何以故？若具此智，以何因緣不知我心？諸仁者，我昔曾從先舊智人聞?wù)f是事，過百年已，世間當(dāng)有一妖幻出，即是瞿曇。如是妖惑，今于此處娑羅林中將滅不久，汝等今者不應(yīng)愁惱。”

　　爾時(shí)，復(fù)有一尼揵子答言：“仁者，我今愁苦，不為自身弟子供養(yǎng)，但為世間癡闇無眼，不識福田及非福田，棄舍先舊智婆羅門，供養(yǎng)年少，以為愁耳！瞿曇沙門大知咒術(shù)，因咒術(shù)力能令一身作無量身，令無量身還作一身，或以自身作男女像、牛羊象馬。我力能滅如是咒術(shù)，瞿曇沙門咒術(shù)既滅，汝等當(dāng)還多得供養(yǎng)受于安樂。”

　　爾時(shí)，復(fù)有一婆羅門作如是言：“諸仁者，瞿曇沙門成就具足無量功德，是故汝等不應(yīng)與諍。”

　　大眾答言：“癡人，云何說言沙門瞿曇具大功德？其生七日，母便命終，是可得名福德相耶？”

　　婆羅門言：“罵時(shí)不瞋，打時(shí)不報(bào)，當(dāng)知即是大福德相。其身具足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無量神通，是故當(dāng)知是福德相。心無憍慢，先意問訊，言語柔軟初無粗獷，年志俱盛，心不卒暴，王國多財(cái)無所愛戀，舍之出家如棄涕唾，是故我說沙門瞿曇成就具足無量功德。”

　　大眾答言：“善哉！仁者，瞿曇沙門實(shí)如所說成就無量神通變化，我不與彼捔試是事。瞿曇沙門受性柔軟，不堪苦行，生長深宮不綜外事，唯可軟語，不知伎藝書籍論議，請共詳辯正法之要。彼若勝我，我當(dāng)給事；我若勝彼，彼當(dāng)事我。”

　　爾時(shí)，多有無量外道和合共往摩伽陀王阿阇世所。王見便問：“諸仁者，汝等各各修習(xí)圣道是出家人，舍離財(cái)貨及在家事，我國人民皆共供養(yǎng)，敬心瞻視，無相犯觸，何故和合而來至此？諸仁者，汝等各受異法異戒，出家不同，亦復(fù)各各自隨戒法出家修道，何因緣故，今者一心而共和合，猶如葉落旋風(fēng)所吹聚在一處，說何因緣而來至此？我常擁護(hù)出家之人，乃至不惜身之與命。”

　　爾時(shí)，一切諸外道眾咸作是言：“大王諦聽！大王今者，是大法橋，是大法礪，是大法秤，即是一切功德之器，一切功德真實(shí)之性，正法道路，即是種子之良田也，一切國土之根本也，一切國土之明鏡也，一切諸天之形像也，一切國人之父母也。大王，一切世間功德寶藏即是王身。何以故名功德藏？王斷國事不擇怨親，其心平等如地水火風(fēng)，是故名王為功德藏。大王，現(xiàn)在眾生雖復(fù)壽短，王之功德如昔長壽安樂時(shí)王，亦如頂生善見忍辱那睺沙王、耶耶帝王、尸毗王、一叉鳩王，如是等王具足善法，大王今者亦復(fù)如是。大王，以王因緣，國土安樂，人民熾盛，是故一切出家之人慕樂此國，持戒精勤，修習(xí)正道。大王，我經(jīng)中說，若出家人隨所住國，持戒精進(jìn)，勤修正道，其王亦有修善之分。

　　“大王，一切盜賊，王已整理，出家之人都無畏懼。今者唯有一大惡人瞿曇沙門，王未檢校，我等甚畏。其人自恃豪族種姓，身色具足，又因過去布施之報(bào)多得供養(yǎng)，恃此眾事生大憍慢，或因咒術(shù)而生憍慢，以是因緣不能苦行，受畜細(xì)軟衣服臥具。是故一切世間惡人，為利養(yǎng)故往集其所，而為眷屬不能苦行。咒術(shù)力故，調(diào)伏迦葉及舍利弗、目揵連等。今復(fù)來至我所住處娑羅林中，宣說是身常樂我凈誘我弟子。大王，瞿曇先說無常、無樂、無我、無凈，我能忍之；今乃宣說常樂我凈，我實(shí)不忍。惟愿大王，聽我與彼瞿曇論議。”

　　王即答言：“諸大士，汝等今者，為誰教導(dǎo)而令其心狂亂不定，如水濤波、旋火之輪、猿猴擲樹？是事可恥，智人若聞即生憐愍，愚人聞之即生嗤笑。汝等所說非出家相。汝若病風(fēng)黃水患者，吾悉有藥能療治之；如其鬼病，家兄耆婆善能去之。汝等今者欲以手爪刨須彌山，欲以口齒齰嚙金剛。諸大士，譬如愚人見師子王饑時(shí)睡眠而欲悟之，如人以指置毒蛇口，如欲以手觸灰覆火，汝等今者亦復(fù)如是。善男子，譬如野狐作師子吼，猶如蚊子共金翅鳥捔行遲疾，如兔渡海欲盡其底，汝等今者亦復(fù)如是。汝若夢見勝瞿曇者，是夢狂惑未足可信。諸大士，汝等今者興建是意，猶如飛蛾投大火聚。汝隨我語，不須更說。汝雖贊我平等如秤，勿令外人復(fù)聞此語。”

　　爾時(shí)，外道復(fù)作是言：“大王，瞿曇沙門所作幻術(shù)到汝邊耶？乃令大王心疑不信是等圣人。大王，不應(yīng)輕蔑如是大士。大王，是月增減、大海堿味、摩羅延山，如是等事，誰之所作？豈非我等婆羅門耶？大王，不聞阿竭多仙十二年中恒河之水停耳中耶？大王，不聞瞿曇仙人大現(xiàn)神通，十二年中變作釋身，并令釋身作羝羊形作千女根在釋身耶？大王，不聞耆[少/兔]仙人一日之中飲四海水，令大地干耶？大王，不聞婆藪仙人為自在天作三眼耶？大王，不聞羅邏仙人變迦富羅城作鹵土耶？大王，婆羅門中有如是等大力諸仙現(xiàn)可檢校，大王云何見輕蔑耶？”

　　王言：“諸仁者，若不見信故欲為者，如來正覺今者近在娑羅林中，汝等可往隨意問難，如來亦當(dāng)為汝分別，稱汝意答。”

　　爾時(shí)，阿阇世王與諸外道徒眾眷屬往至佛所，頭面作禮，右繞三匝，修敬已畢，卻住一面，白佛言：“世尊，是諸外道欲隨意問難，唯愿如來隨意答之。”

　　佛言：“大王且止，我自知時(shí)。”

　　爾時(shí)，眾中有婆羅門名阇提首那，作如是言：“瞿曇，汝說涅槃是常法耶？”

　　“如是，如是，大婆羅門。”

　　婆羅門言：“瞿曇，若說涅槃常者，是義不然。何以故？世間之法，從子生果相續(xù)不斷，如從泥出瓶、從縷得衣。瞿曇常說修無常想獲得涅槃，因是無常，果云何常？瞿曇又說，解脫欲貪即是涅槃，解脫色貪及無色貪即是涅槃，滅無明等一切煩惱即是涅槃。從欲乃至無明煩惱皆是無常，因是無常，所得涅槃亦應(yīng)無常。瞿曇又說，從因故生天，從因故墮地獄，從因得解脫，是故諸法皆從因生，若從因故得解脫者，云何言常？瞿曇亦說，色從緣生故名無常，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如是解脫若是色者當(dāng)知無常，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若離五陰有解脫者，當(dāng)知解脫即是虛空。若是虛空，不得說言從因緣生。何以故？是常是一，遍一切處。瞿曇亦說，從因生者即是苦也。若是苦者，云何復(fù)說解脫是樂？瞿曇又說，無常即苦，苦即無我。若是無常、苦、無我者，即是不凈。一切從因所生諸法，皆無常、苦、無我、不凈，云何復(fù)說涅槃即是常樂我凈？若瞿曇說，亦常無常、亦苦亦樂、亦我無我、亦凈不凈，如是豈非是二語耶？我亦曾從先舊智人聞?wù)f是語，佛若出世，言則無二。瞿曇今者說于二語，復(fù)言佛即我身是也，是義云何？”

　　佛言：“婆羅門，如汝所說，我今問汝，隨汝意答。”

　　婆羅門言：“善哉！瞿曇。”

　　佛言：“婆羅門，汝性常耶？是無常乎？”

　　婆羅門言：“我性是常。”

　　“婆羅門，是性能作一切內(nèi)外法之因耶？”

　　“如是，瞿曇。”

　　佛言：“婆羅門，云何作因？”

　　“瞿曇，從性生大，從大生慢，從慢生十六法，所謂地、水、火、風(fēng)、空五知根，眼、耳、鼻、舌、身五業(yè)根，手、腳、口聲、男女二根，心平等根，是十六法從五法生色、聲、香、味、觸。是二十一法，根本有三：一者、染，二者、粗，三者、黑。染者名愛，粗者名瞋，黑名無明。瞿曇，是二十五法，皆因性生。”

　　“婆羅門，是大等法，常無常耶？”

　　“瞿曇，我法性常，大等諸法悉是無常。”

　　“婆羅門，如汝法中，因常，果無常；然我法中，因雖無常，果是常者，有何等過？婆羅門，汝等法中有二因不？”

　　答言：“有。”

　　佛言：“云何為二？”

　　婆羅門言：“一者、生因，二者、了因。”

　　佛言：“云何生因？云何了因？”

　　婆羅門言：“生因者，如泥出瓶。了因者，如燈照物。”

　　佛言：“是二種因，因性是一。若是一者，可令生因作于了因，可令了因作生因不？”

　　“不也，瞿曇。”

　　佛言：“若使生因不作了因，了因不作生因，可得說言是因相不？”

　　婆羅門言：“雖不因作，故有因相。”

　　“婆羅門，了因所了，即同了不？”

　　“不也，瞿曇。”

　　佛言：“我法雖從無常獲得涅槃，而非無常。婆羅門，從了因得故常樂我凈，從生因得故無常、無樂、無我、無凈，是故如來所說有二，如是二語，無有二也。是故如來名無二語。如汝所說，曾從先舊智人邊聞：‘佛出于世，無有二語。’是言善哉！一切十方三世諸佛所說無差，是故說言佛無二語。云何無差？有同說有，無同說無，故名一義。婆羅門，如來世尊雖名二語，為了一語故。云何二語了于一語？如眼色二語生識一語，乃至意法亦復(fù)如是。”

　　婆羅門言：“瞿曇善能分別如是語義，我今未解所出二語了于一語。”

　　爾時(shí)，世尊即為宣說四真諦法：“婆羅門，言苦諦者，亦二亦一，乃至道諦亦二亦一。”

　　婆羅門言：“世尊，我已知已。”

　　佛言：“善男子，云何知已？”

　　婆羅門言：“世尊，苦諦，一切凡夫二，是圣人一，乃至道諦亦復(fù)如是。”

　　佛言：“善哉已解！”

　　婆羅門言：“世尊，我今聞法已得正見。今當(dāng)歸依佛法僧寶，唯愿大慈聽我出家。”

　　爾時(shí)，世尊告憍陳如：“汝當(dāng)為是阇提首那，剃除須發(fā)，聽其出家。”

　　時(shí)憍陳如即受佛敕，為其剃發(fā)。即下手時(shí)有二種落：一者、須發(fā)，二者、煩惱。即于坐處得阿羅漢果。

　　復(fù)有梵志，姓婆私吒，復(fù)作是言：“瞿曇所說涅槃常耶？”

　　“如是，梵志。”

　　婆私吒言：“瞿曇，將不說無煩惱為涅槃耶？”

　　“如是，梵志。”

　　婆私吒言：“瞿曇，世間四種名之為無：一者、未出之法名之為無，如瓶未出泥時(shí)，名為無瓶；二者、已滅之法名之為無，如瓶壞已，名為無瓶；三者、異相互無名之為無，如牛中無馬、馬中無牛；四者、畢竟無故名之為無，如龜毛兔角。瞿曇，若以除煩惱已名涅槃?wù)撸�涅槃即無，若是無者，云何言有常樂我凈？”

　　佛言：“善男子，如是涅槃，非是先無同泥時(shí)瓶，亦非滅無同瓶壞無，亦非畢竟無如龜毛兔角，同于異無。善男子，如汝所言，雖牛中無馬，不可說言牛亦是無；雖馬中無牛，亦不可說馬亦是無。涅槃亦爾，煩惱中無涅槃，涅槃中無煩惱，是故名為異相互無。”

　　婆私吒言：“瞿曇若以異無為涅槃?wù)撸�夫異無者無常樂我凈，瞿曇云何說言涅槃常樂我凈？”

　　佛言：“善男子，如汝所說，是異無者有三種無：牛馬悉是先無后有，是名先無；已有還無，是名壞無；異相無者，如汝所說。善男子，是三種無，涅槃中無，是故涅槃常樂我凈。如世病人：一者、熱病，二者、風(fēng)病，三者、冷病。是三種病，三藥能治。有熱病者，酥能治之；有風(fēng)病者，油能治之；有冷病者，蜜能治之，是三種藥能治如是三種惡病。善男子，風(fēng)中無油，油中無風(fēng)，乃至蜜中無冷，冷中無蜜，是故能治。一切眾生亦復(fù)如是，有三種�。阂徽�、貪，二者、瞋，三者、癡。如是三病有三種藥，不凈觀者能為貪藥，慈心觀者能為瞋藥，觀因緣智能為癡藥。善男子，為除貪故作非貪觀，為除瞋故作非瞋觀，為除癡故作非癡觀，三種病中無三種藥，三種藥中無三種病。善男子，三種病中無三藥故，無常、無我、無樂、無凈；三種藥中無三種病，是故得稱常樂我凈。”

　　婆私吒言：“世尊，如來為我說常無常，云何為常？云何無常？”

　　佛言：“善男子，色是無常，解脫色常；乃至識是無常，解脫識常。善男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觀色乃至識是無常者，當(dāng)知是人獲得常法。”

　　婆私吒言：“世尊，我今已知常無常法。”

　　佛言：“善男子，汝云何知常無常法？”

　　婆私吒言：“世尊，我今知我色是無常，得解脫常，乃至識亦如是。”

　　佛言：“善男子，汝今善哉！已報(bào)是身。”告憍陳如：“是婆私吒已證阿羅漢果，汝可施其三衣缽器。”

　　時(shí)憍陳如如佛所敕，施其衣缽。時(shí)婆私吒受衣缽已，作如是言：“大德憍陳如，我今因是弊惡之身得善果報(bào)。唯愿大德，為我屈意，至世尊所具宣我心。我既惡人，觸犯如來稱瞿曇姓，唯愿為我懺悔此罪。我亦不能久住毒身，今入涅槃。”

　　時(shí)憍陳如即往佛所，作如是言：“世尊，婆私吒比丘生慚愧心，自言頑嚚，觸犯如來爾瞿曇姓，不能久住是毒蛇身，今欲滅身，寄我懺悔。”

　　佛言：“憍陳如，婆私吒比丘已于過去無量佛所成就善根。今受我語如法而住，如法住故獲得正果，汝等應(yīng)當(dāng)供養(yǎng)其身。”

　　爾時(shí)，憍陳如從佛聞已，還其身所而設(shè)供養(yǎng)。

　　時(shí)婆私吒于焚身時(shí)作種種神足。諸外道輩見是事已，高聲唱言：“是婆私吒已得瞿曇沙門咒術(shù)，是人不久復(fù)當(dāng)勝彼瞿曇沙門。”

　　爾時(shí)，眾中復(fù)有梵志，名曰先尼，復(fù)作是言：“瞿曇，有我耶？”如來默然。

　　“瞿曇，無我耶？”如來默然。

　　第二、第三亦如是問，佛皆默然。

　　先尼言：“瞿曇，若一切眾生有我、遍一切處、是一作者，瞿曇，何故默然不答？”

　　佛言：“先尼，汝說是我遍一切處耶？”

　　先尼答言：“瞿曇，不但我說，一切智人亦如是說。”

　　佛言：“善男子，若我周遍一切處者，應(yīng)當(dāng)五道一時(shí)受報(bào)。若有五道一時(shí)受報(bào)，汝等梵志何因緣故，不造眾惡為遮地獄，修諸善法為受天身？”

　　先尼言：“瞿曇，我法中我則有二種：一、作身我。二者、常身我。為作身我，修離惡法不入地獄，修諸善法生于天上。”

　　佛言：“善男子，如汝說我遍一切處，如是我者若作身中，當(dāng)知無常。若作身無，云何言遍？”

　　“瞿曇，我所立我，亦在作中，亦是常法。瞿曇，如人失火燒舍宅時(shí)，其主出去，不可說言舍宅被燒、主亦被燒；我法亦爾，而此作身雖是無常，當(dāng)無常時(shí)我則出去，是故我我亦遍亦常。”

　　佛言：“善男子，如汝說我亦遍亦常，是義不然。何以故？遍有二種：一者、常，二者、無常。復(fù)有二種：一、色，二、無色。是故若言一切有者，亦常亦無常，亦色亦無色。若言舍主得出不名無常，是義不然。何以故？舍不名主，主不名舍，異燒異出故得如是。我則不爾。何以故？我即是色，色即是我，無色即我，我即無色，云何而言色無常時(shí)我則得出？善男子，汝意若謂一切眾生同一我者，如是即違世出世法。何以故？世間法名父母子女，若我是一，父即是子，子即是父，母即是女，女即是母，怨即是親，親即是怨，此即是彼，彼即是此。是故若說一切眾生同一我者，是即違背世出世法。”

　　先尼言：“我亦不說一切眾生同于一我，乃說一人各有一我。”

　　佛言：“善男子，若言一人各有一我，是為多我，是義不然。何以故？如汝先說我遍一切，若遍一切，一切眾生業(yè)根應(yīng)同，天得見時(shí)佛得亦見，天得作時(shí)佛得亦作，天得聞時(shí)佛得亦聞，一切諸法皆亦如是。若天得見非佛得見者，不應(yīng)說我遍一切處。若不遍者，是即無常。”

　　先尼言：“瞿曇，一切眾生我遍一切，法與非法不遍一切。以是義故，佛得作異，天得作異。是故瞿曇不應(yīng)說言，佛得見時(shí)，天得應(yīng)見；佛得聞時(shí)，天得應(yīng)聞。”

　　佛言：“善男子，法與非法非業(yè)作耶？”

　　先尼言：“瞿曇，是業(yè)所作。”

　　佛言：“善男子，若法非法是業(yè)作者，即是同法，云何言異？何以故？佛得業(yè)處有天得我，天得業(yè)處有佛得我，是故佛得作時(shí)天得亦作，法與非法亦應(yīng)如是。善男子，是故一切眾生法與非法若如是者，所得果報(bào)亦應(yīng)不異。善男子，從子出果，是子終不思惟分別：‘我唯當(dāng)作婆羅門果，不與剎利、毗舍、首陀而作果也。’何以故？從子出果，終不障礙如是四姓。法與非法亦復(fù)如是，不能分別：‘我唯當(dāng)與佛得作果，不與天得作果；作天得果，不作佛得果。’何以故？業(yè)平等故。”

　　先尼言：“瞿曇，譬如一室有百千燈，炷雖有異，明則無差。燈炷別異，喻法、非法；其明無差，喻眾生我。”

　　佛言：“善男子，汝說燈明以喻我者，是義不然。何以故？室異燈異，是燈光明亦在炷邊、亦遍室中。汝所言我若如是者，法非法邊俱應(yīng)有我，我中亦應(yīng)有法非法。若法非法無有我者，不得說言遍一切處。若俱有者，何得復(fù)以炷明為喻？善男子，汝意若謂炷之與明真實(shí)別異，何因緣故，炷增明盛，炷枯明滅？是故不應(yīng)以法非法喻于燈炷，光明無差喻于我也。何以故？法、非法、我，三事即一。”

　　先尼言：“瞿曇，汝引燈喻，是事不吉。何以故？燈喻若吉，我已先引。如其不吉，何故復(fù)說？”

　　“善男子，我所引喻都亦不作吉，以不吉隨汝意說。是喻亦說離炷有明，即炷有明。汝心不等，故說燈炷喻法非法，明則喻我。是故責(zé)汝，炷即是明，離炷有明；法即有我，我即有法，非法即我，我即非法。汝今何故，但受一邊，不受一邊？如是喻者于汝不吉，是故我今還以破汝。善男子，如是喻者即是非喻，是非喻故于我即吉、于汝不吉。善男子，汝意若謂若我不吉，汝亦不吉，是義不然。何以故？見世間人自刀自害，自作他用，汝所引喻亦復(fù)如是，于我則吉，于汝不吉。”

　　先尼言：“瞿曇，汝先責(zé)我心不平等，今汝所說亦不平等。何以故？瞿曇，今者以吉向己，不吉向我，以是推之，真是不平。”

　　佛言：“善男子，如我不平能破汝不平，是故汝平、我之不平即是吉也。我之不平破汝不平，令汝得平，即是我平。何以故？同諸圣人得平等故。”

　　先尼言：“瞿曇，我常是平，汝云何言壞我不平？一切眾生平等有我，云何言我是不平耶？”

　　“善男子，汝亦說言，當(dāng)受地獄，當(dāng)受餓鬼，當(dāng)受畜生，當(dāng)受人、天。我若先遍五道中者，云何方言當(dāng)受諸趣？汝亦說言，父母和合然后生子。若子先有，云何復(fù)言和合已有？是故一人有五趣身。若是五處先有身者，何因緣故為身造業(yè)？是故不平。善男子，汝意若謂我是作者，是義不然。何以故？若我作者，何因緣故自作苦事？然今眾生實(shí)有受苦，是故當(dāng)知我非作者。若言是苦非我所作不從因生，一切諸法亦當(dāng)如是不從因生，何因緣故說我作耶？善男子，眾生苦樂實(shí)從因緣，如是苦樂能作憂喜，憂時(shí)無喜，喜時(shí)無憂，或喜或憂，智人云何說是常耶？善男子，汝說我常。若是常者，云何說有十時(shí)別異？常法不應(yīng)有歌羅邏時(shí)乃至老時(shí)，虛空常法尚無一時(shí)，況有十時(shí)？善男子，我者非是歌羅邏時(shí)乃至老時(shí)，云何說有十時(shí)別異？善男子，若我作者，是我亦有盛時(shí)衰時(shí)，眾生亦有盛時(shí)衰時(shí)，若我爾者云何是常？善男子，我若作者，云何一人有利有鈍？善男子，我若作者，是我能作身業(yè)、口業(yè)、意業(yè)。若是我所作者，云何口說無有我耶？云何自疑有耶？無耶？善男子，汝意若謂離眼有見，是義不然。何以故？若離眼已別有見者，何須此眼，乃至身根亦復(fù)如是。汝意若謂我雖能見，要因眼見，是亦不然。何以故？如有人言：‘須曼那華能燒大村。云何能燒？因火能燒。’汝立我見，亦復(fù)如是。”

　　先尼言：“瞿曇，如人執(zhí)鐮則能刈草，我因五根見聞至觸亦復(fù)如是。”

　　“善男子，人鐮各異，是故執(zhí)鐮能有所作。離根之外更無別我，云何說言我因諸根能有所作？善男子，汝意若謂執(zhí)鐮能刈，我亦如是，是我有手耶？為無手乎？若有手者，何不自執(zhí)？若無手者，云何說言我是作者？善男子，能刈草者即是鐮也，非我非人。若我人能，何故因鐮？善男子，人有二業(yè)：一則執(zhí)草，二者執(zhí)鐮。是鐮唯有能斷之功，眾生見法亦復(fù)如是，眼能見色從和合生。若從因緣和合見者，智人云何說言有我？善男子，汝意若謂身作我受，是義不然。何以故？世間不見天得作業(yè)，佛得受果。若言不是身作，我非因受，汝等何故從于因緣求解脫耶？汝先是身非因緣生，得解脫已，亦應(yīng)非因而更生身。如身，一切煩惱亦應(yīng)如是。”

　　先尼言：“瞿曇，我有二種：一者、有知，二者、無知。無知之我能得于身，有知之我能舍離身。猶如壞瓶，既被燒已，失于本色更不復(fù)生；智者煩惱亦復(fù)如是，既滅壞已更不復(fù)生。”

　　佛言：“善男子，所言知者，智慧知耶？我能知乎？若智慧知，何故說言我是知耶？若我知者，何故方便更求于智？汝意若謂我因智知，同華喻壞。善男子，譬如刺樹，性自能刺，不得說言樹執(zhí)刺刺；智亦如是，智自能知，云何說言我執(zhí)智知？善男子，如汝法中，我得解脫，無知我得，知我得耶？若無知得，當(dāng)知猶故具足煩惱。若知得者，當(dāng)知已有五情諸根。何以故？離根之外別更無知。若具諸根，云何復(fù)名得解脫耶？若言是我其性清凈離于五根，云何說言遍五道有？以何因緣為解脫故修諸善法？善男子，譬如有人拔虛空刺，汝亦如是。我若清凈，云何復(fù)言斷諸煩惱？汝意若謂不從因緣獲得解脫，一切畜生何故不得？”

　　先尼言：“瞿曇，若無我者，誰能憶念？”

　　佛告先尼：“若有我者，何緣復(fù)忘？善男子，若念是我者，何因緣故，念于惡念，念所不念，不念所念？”

　　先尼復(fù)言：“瞿曇，若無我者，誰見誰聞？”

　　佛言：“善男子，內(nèi)有六入，外有六塵，內(nèi)外和合生六種識，是六種識因緣得名。善男子，譬如一火，因木得故名為木火，因草得故名為草火，因糠得故名為糠火，因牛糞得名牛糞火；眾生意識亦復(fù)如是，因眼、因色、因明、因欲名為眼識。善男子，如是眼識，不在眼中乃至欲中，四事和合故生是識，乃至意識亦復(fù)如是。若是因緣和合故生，智不應(yīng)說見即是我乃至觸即是我。善男子，是故我說眼識乃至意識，一切諸法即是幻也。云何如幻？本無今有，已有還無。善男子，譬如酥面、蜜、姜、胡椒、蓽茇、蒲萄、胡桃、石榴、桵子，如是和合名歡喜丸，離是和合無歡喜丸；內(nèi)外六入是名眾生、我、人、士夫，離內(nèi)外入無別眾生、我、人、士夫。”

　　先尼言：“瞿曇，若無我者，云何說言我見、我聞、我苦、我樂、我憂、我喜？”

　　佛言：“善男子，若言我見我聞名有我者，何因緣故世間復(fù)言，汝所作罪，非我見聞？善男子，譬如四兵和合名軍，如是四兵不名為一，而亦說言我軍勇健、我軍勝彼；是內(nèi)外入和合所作亦復(fù)如是，雖不是一，亦得說言我作、我受、我見、我聞、我苦、我樂。”

　　先尼言：“瞿曇，如汝所言，內(nèi)外和合，誰出聲言我作我受？”

　　佛言：“先尼，從愛無明因緣生業(yè)，從業(yè)生有，從有出生無量心數(shù)，心生覺觀，覺觀動(dòng)風(fēng)，風(fēng)隨心觸喉舌齒唇，眾生想倒聲出說言我作、我受、我見、我聞。善男子，如幢頭鈴，風(fēng)因緣故便出音聲，風(fēng)大聲大，風(fēng)小聲小，無有作者。善男子，譬如熱鐵，投之水中出種種聲，是中真實(shí)無有作者。善男子，凡夫不能思惟分別如是事故，說言有我及有我所、我作、我受。”

　　先尼言：“如瞿曇說無我、我所，何緣復(fù)說常樂我凈？”

　　佛言：“善男子，我亦不說內(nèi)外六入及六識意常樂我凈，我乃宣說滅內(nèi)外入所生六識名之為常，以是常故名之為我，有常我故名之為樂，常我樂故名之為凈。善男子，眾生厭苦斷是苦因，自在遠(yuǎn)離是名為我，以是因緣，我今宣說常樂我凈。”

　　先尼言：“世尊，唯愿大慈為我宣說，我當(dāng)云何獲得如是常樂我凈？”

　　佛言：“善男子，一切世間從本已來，具足大慢、能增長慢，亦復(fù)造作慢因、慢業(yè)，是故今者受慢果報(bào)，不能遠(yuǎn)離一切煩惱得常樂我凈。若諸眾生欲得遠(yuǎn)離一切煩惱，先當(dāng)離慢。”

　　先尼言：“世尊，如是，如是，誠如圣教。我先有慢，因慢因緣故稱如來爾瞿曇姓。我今已離如是大慢，是故誠心啟請求法，云何當(dāng)?shù)贸�樂我凈�?rdquo;

　　佛言：“善男子，諦聽！諦聽！今當(dāng)為汝分別解說。善男子，若能非自、非他、非眾生者，遠(yuǎn)離是法。”

　　先尼言：“世尊，我已知解得正法眼。”

　　佛言：“善男子，汝云何知已解已得正法眼？”

　　“世尊，所言色者，非自、非他、非諸眾生，乃至識亦復(fù)如是。我如是觀，得正法眼。世尊，我今甚樂出家修道，愿見聽許。”

　　佛言：“善來比丘。”即時(shí)具足清凈梵行，證阿羅漢果。

　　外道眾中復(fù)有梵志，姓迦葉氏，復(fù)作是言：“瞿曇，身即是命，身異命異。”如來默然。第二、第三亦復(fù)如是。

　　梵志復(fù)言：“瞿曇，若人舍身，未得后身，于其中間豈可不名身異命異？若是異者，瞿曇何故默然不答？”

　　“善男子，我說身命，皆從因緣，非不因緣。如身命，一切法亦如是。”

　　梵志復(fù)言：“瞿曇，我見世間有法不從因緣。”

　　佛言：“梵志，汝云何見世間有法不從因緣？”

　　梵志言：“我見大火焚燒榛木，風(fēng)吹絕焰墮在余處，是豈不名無因緣耶？”

　　佛言：“善男子，我說是火亦從因生，非不從因。”

　　梵志言：“瞿曇，絕焰去時(shí)不因薪炭，云何而言因于因緣？”

　　佛言：“善男子，雖無薪炭，因風(fēng)而去，風(fēng)因緣故，其焰不滅。”

　　“瞿曇，若人舍身，未得后身，中間壽命，誰為因緣？”

　　佛言：“梵志，無明與愛而為因緣，是無明、愛二因緣故，壽命得住。善男子，有因緣故，身即是命，命即是身；有因緣故，身異命異。智者不應(yīng)一向而說身異命異。”

　　梵志言：“世尊，唯愿為我分別解說，令我了了得知因果。”

　　佛言：“梵志，因即五陰，果亦五陰。善男子，若有眾生不燃火者，是則無煙。”

　　梵志言：“世尊，我已知已，我已解已。”

　　佛言：“善男子，汝云何知？云何解？”

　　“世尊，火即煩惱，能于地獄、餓鬼、畜生人天燒燃。煙者即是煩惱果報(bào)，無常不凈，臭穢可惡，是故名煙。若有眾生不作煩惱，是人則無煩惱果報(bào)。是故如來說，不燃火則無有煙。世尊，我已正見，唯愿慈矜，聽我出家。”

　　爾時(shí)，世尊告憍陳如：“聽是梵志出家受戒。”

　　時(shí)憍陳如受佛敕已，和合眾僧聽其出家受具足戒，經(jīng)五日已得阿羅漢果。

　　外道眾中復(fù)有梵志，名曰富那，復(fù)作是言：“瞿曇，汝見世間是常法已，說言常耶？如是義者，實(shí)耶？虛耶？常、無常、亦常無常、非常非無常，有邊、無邊、亦有邊亦無邊、非有邊非無邊，是身是命、身異命異，如來滅后如去、不如去、亦如去不如去、非如去非不如去？”

　　佛言：“富那，我不說世間常、虛、實(shí)，常、無常、亦常無常、非常非無常，有邊、無邊、亦有邊無邊、非有邊非無邊，是身是命、身異命異，如來滅后如去、不如去、亦如去不如去、非如去非不如去。”

　　富那復(fù)言：“瞿曇，今者見何罪過不作是說？”

　　佛言：“富那，若有人說世間是常，唯此為實(shí)，余妄語者，是名為見。見所見處，是名見行，是名見業(yè)，是名見著，是名見縛，是名見苦，是名見取，是名見怖，是名見熱，是名見纏。富那，凡夫之人為見所纏，不能遠(yuǎn)離生老病死，回流六趣受無量苦，乃至非如去非不如去亦復(fù)如是。富那，我見是見有如是過，是故不著，不為人說。”

　　“瞿曇，若見如是罪過不著不說。瞿曇，今者何見何著何所宣說？”

　　佛言：“善男子，夫見著者名生死法，如來已離生死法故，是故不著。善男子，如來名為能見能說，不名為著。”

　　“瞿曇，云何能見？云何能說？”

　　佛言：“善男子，我能明見苦集滅道，分別宣說如是四諦。我見如是故能遠(yuǎn)離一切見、一切愛、一切流、一切慢，是故我具清凈梵行，無上寂靜獲得常身，是身亦非東西南北。”

　　富那言：“瞿曇，何因緣故常身非是東西南北？”

　　佛言：“善男子，我今問汝，隨汝意答。于意云何？善男子，如于汝前燃大火聚，當(dāng)其燃時(shí)，汝知燃不？”

　　“如是，瞿曇。”

　　“是火滅時(shí)，汝知滅不？”

　　“如是，瞿曇。”

　　“富那，若有人問：‘汝前火聚，燃從何來？滅何所至？’當(dāng)云何答？”

　　“瞿曇，若有問者，我當(dāng)答言：‘是火生時(shí)，賴于眾緣。本緣已盡，新緣未至，是火則滅。’”

　　“若復(fù)有問：‘是火滅已，至何方面？’復(fù)云何答？”

　　“瞿曇，我當(dāng)答言：‘緣盡故滅，不至方所。’”

　　“善男子，如來亦爾，若有無常色乃至無常識因愛故燃，燃者即受二十五有，是故燃時(shí)可說是火東西南北；現(xiàn)在愛滅，二十五有果報(bào)不燃，以不燃故不可說有東西南北。善男子，如來已滅無常之色至無常識，是故身常。身若是常，不得說有東西南北。”

　　富那言：“請說一喻，唯愿聽采。”

　　佛言：“善哉！善哉！隨意說之。”

　　“世尊，如大村外有娑羅林，中有一樹，先林而生足一百年。是時(shí)林主，灌之以水隨時(shí)修治，其樹陳朽，皮膚枝葉悉皆脫落，唯貞實(shí)在。如來亦爾，所有陳故悉已除盡，唯有一切真實(shí)法在。世尊，我今甚樂出家修道。”

　　佛言：“善來比丘。”說是語已，即時(shí)出家漏盡證得阿羅漢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