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樹六論附錄（四）

　　龍樹六論附錄(四)

　　三、通達二諦的方法

　　通達二諦須依了義經(jīng)不依不了義經(jīng)。什么叫做『了義經(jīng)』呢?了義就是義已究竟、已決定和無須再引別的經(jīng)典來解釋它的意義,這種經(jīng)典叫做了義經(jīng)。什么叫做『不了義經(jīng)』呢?不了義就是義未究竟、未決定和須再引別的經(jīng)典來解釋它的意義,這種經(jīng)典叫做不了義經(jīng)。又了義經(jīng)和不了義經(jīng)中所說明的主要不同點在哪里呢?如《無盡慧經(jīng)》中說:

　　何等名為了義契經(jīng),何等名為不了義契經(jīng)?若有安立顯示世俗,此等即名不了義契經(jīng);若有安立顯示勝義,此等即名了義契經(jīng)。

　　怎樣是顯示世俗諦和勝義諦的呢?《無盡慧經(jīng)》中又說:

　　若有由其種種名言宣說有我、有情、命者、養(yǎng)者、士夫、補特伽羅、意生、儒童、作者、受者,無主宰中顯示主宰,此等名為不了義經(jīng)。若有顯示空性、無相、無愿、無作、無生、不生、無有情、無命者、無補特伽羅、無主宰等諸解脫門,此等是名了義契經(jīng)。

　　此即說名依了義經(jīng),不依不了義經(jīng)。此段文舉例說明某種經(jīng)中若說有我、有補特伽羅、有作者和有有情等義者,即是顯示世俗諦的;某些經(jīng)中若說空、無自性、無我和無生等義者,即是顯示勝義諦的。

　　歷代解釋了義及不了義經(jīng)的大德很多,其中應(yīng)依何人的教授才能徹底通達了義經(jīng)呢?曰:當(dāng)依龍樹大師的教授。因為龍樹是佛親口授記為正確解釋佛經(jīng)義理的人,如《楞伽經(jīng)》中說:

　　南天竺國中,大名德比丘,厥名為龍樹,能破有無宗。世間中顯我,無上大乘法,得初歡喜地,往生極樂國。

　　佛既授記龍樹大師為能破『自性有』和『斷滅無』二邊,而如理顯示無上中道法義者,那么依他的教授,解了義經(jīng)而求通達真實義的智慧即是最殊勝的方法。

　　圣龍樹菩薩的六部論

　　法尊法師

　　這里說的六部論,就是《中觀論》、《精研論》、《回諍論》、 《七十空性論》、《六十正理論》、《寶鬘論》。龍樹菩薩造論方面本來很廣泛。有世間性的,如《般若百論》等,廣說人世間立身處世的道理與說明菩薩處世利生的方便;如《方便百論》等,則闡述醫(yī)理、明菩薩濟世治病的方法。這都是五明中的共同學(xué)處。有贊頌性的,如《出世贊》、《法界贊》、《三身贊》、《般若波羅蜜多贊》等,廣述三寶的微妙功德,令眾生界未信者信,信者增長。有屬密法的,如集密的生起次第、圓滿次第等。在顯教方面又有解釋大乘經(jīng)文的,如《大智度論》、《十住毗婆沙》、《稻稈經(jīng)釋》等;有解釋大乘經(jīng)義的。這里又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博引各種大乘經(jīng)中相應(yīng)文句來成立甚深中道了義的,即《集經(jīng)論》,其中廣引《十萬頌般若經(jīng)》、《菩薩藏經(jīng)》、《三摩地王經(jīng)》等無量大乘經(jīng)文,用以成立緣起性空甚深中道,是為如來一代時教中的究竟了義;另一種是用種種破立道理,成立緣起性空甚深了義的,即現(xiàn)在所要說的六部理論。

　　這六部論又可分為兩類:一類是以宣說遠離有無二邊之緣起真實義為主的,有四部論;一類是以宣說要用不墮有無二邊之中道方能解脫生死為主的,有二部論�，F(xiàn)在僅就六部論簡介如下。

　　先談四部論。

　　一、《中觀論》

　　正破人法自性。被破的對象是計諸法有自性者所立人法有自性的宗旨�！吨杏^論》是廣破他們所立宗義,以闡顯人法無自性成立自己的宗旨。人法無自性,即是緣起性空義。故《中觀論》的主要宗旨是:廣明緣起性空甚深了義,附帶闡明在解脫生死或成大菩提方面,都須首先要通達此甚深了義,然后才能達到解脫、菩提的目的。

　　二、《精研論》

　　它是廣破異計立量、所量等十六句義。這十六句義,是印度當(dāng)時最流行的一種異學(xué)用以成立自己主張的能立方法論。用十六句義成立人法皆有自性,是當(dāng)時在學(xué)術(shù)界方面很有影響的一派。龍樹菩薩造《中觀論》是廣破異學(xué)所立宗義的。指出他們提出在論理方法上來堅持自己的宗義說:諸辯論者,都共許此十六句義,既有此能立方法,則亦必有其所立的人法自性。龍樹菩薩因之更造此《精研論》,針對異學(xué)的十六句義,一一抉擇破其自性,指出十六句義,也唯是從分別假立的東西,沒有一種是實有自性的。能立的十六句義既都無自性,更不可能成立人法為有自性。故此論專是從破人法自性的能立方法論方面作為中心的。

　　三、《回諍論》

　　它是《中觀論·初品》的余論�！吨杏^論》揭出『如諸法自性,不在諸緣中』的論點而廣破諸法有自性時,異學(xué)提出了攻難云:『若謂一切法,都無有自性,汝語亦無性,不能遮自性』。龍樹菩薩為解答異學(xué)的這種攻難,故又造了《回諍論》,說明語言也是緣起法,也是自性空。并指出語言雖是空無自性,然有能立、所立,能破、所破的作用。龍樹菩薩在成立一切法皆無自性的宗派里①(即龍樹自宗),它的能量、所量等的破立作用,皆極合理,皆能成立;唯在計諸法有自性的宗派里,它的能量、所量等一切作用,皆說不通,皆不得成立。《中觀論》中也曾在總的方面說:『以有空義故,一切法得成;若無空義者,一切則不成。』這正是說明無自性中的一切作用皆得成立的道理,但還沒有詳細地指出能立、能破作用皆應(yīng)道理的理由。因之,被人誤解為:中觀自宗都無所立。本論特別說明了語言雖無自性,而有能立、能破的作用,對這點作出極為應(yīng)理的說法后,指出異學(xué)的異執(zhí)更沒有立足的余地了。

　　四、《七十空性論》

　　是《中觀論·第七品》的余論�！吨杏^論·第七品》說:『如幻亦如夢,如干達婆城,所說生住滅,其相亦如是』此偈是指有為法之三有為相,如幻如夢,皆無自性。異學(xué)對此難云:若破生住滅有自性者,則佛經(jīng)說『有生住滅三有為相』,不應(yīng)道理。龍樹菩薩為解答異學(xué)的這種攻難,故又造這部《七十空性論》來說明佛說有生住滅等種種諸法,都是依著世間名言而說的,并不是因為它的本身別有自性而說它為有的。因此論說『生住滅有無,以及劣等勝,佛依世間說,非是依真實』。這說明,佛不但對三有為相,并且有時說『有』說『無』,有時說『劣』說『等』說『勝』等等種種差別,也都是依著世間名言而說的,不是依著它別有真實有自性而說的。這就解答了異學(xué)的『佛既說有生住滅,則生住滅應(yīng)有自性;倘生住滅沒有自性,則佛不應(yīng)說有生住滅』的攻難。

　　又此論在廣破生住滅等自性之后,又云:『此法一切法,皆是自陸空,故佛說諸法,皆從因緣起,勝義唯如是。然佛薄伽梵,依世間名言,施設(shè)一切法』。這就說明,諸法的真理勝義,就是緣起性空。至于生、住、滅、有、無、劣、等、勝等等一切差別相,皆是依世間名言假立的,并不是因為它有那么一種自性才說它是某相的。

　　雖然《中觀論》也有『諸佛依二諦,為眾生說法:一以世俗諦,二第一義諦』,也說自性空為勝義諦,生住滅等為世俗諦法,然沒有像《七十空性論》中那樣詳細地說明并確切地指出世俗諦法是『名言中有』,而『名言中有』也就是『唯由名言安立為有』的意思�！吨杏^論》對世俗諦法,究竟是怎樣安立為有的,還使人不大容易明白。雖然對于自性不空的宗派,給指出了許多正理上的過失,而成立了一切法皆無自性。所遺憾的是對于生住滅等種種差別,皆由名言增上安立為有的意義只有具體而微地說了一點,由之對于唯由名言安立為有的道理上和一切破立作用方面,這一極關(guān)切要的理論還沒有充分發(fā)揮�！镀呤�空性論》即闡明了這些道理,以補《中觀論》之不足。所以這部論是《中觀論》的余論。

　　另兩部論是『要以不墮有無二邊之中道,方能解脫生死』為中心的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