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門驪珠集 第十篇 明末以來的禪師 虛云德清

　　第十篇 明末以來的禪師 虛云德清

　　虛云德清(西元一八四○─一九五九年)

　　無準(zhǔn)師范(西元一一七四─一二四九年)下三十八世

　　云居山真如寺虛云禪師,名古巖,又名演徹,字德清,湖南湘鄉(xiāng)蕭氏子。父玉堂,母顏氏,中年無出,禱于觀音大士,同夢長髯跨虎頂觀音者,躍登榻上,嗣誕一肉團(tuán),母驚絕,有賣藥翁剖得之,鞠於庶母王氏。

　　師生而茹素,不樂世典,見佛像梵書則喜。年十七遁南岳欲為僧,失路未果,父為娶田譚二女,咸不染。十九歲自泉州玉堂公任所亡鼓山,禮常開禪師薙染,明年受具於妙蓮和尚。任職鼓山滿四年,自水頭、園頭、行堂、典座,皆苦行事。二十七歲,散盡衣物,僅攜一衲、一褲、一履、一蓑衣、一蒲團(tuán),向後山中作巖洞生活。三年中,居則巖穴,食則松毛及青草葉,渴飲澗水。初一二年,時見勝境,不以為異,一心觀照及念佛,虎狼不侵,蛇蟲不損,幕天席地,心中歡悅,自以為四禪天人也。

　　三十一歲行腳,一日至溫州某山,得一禪人指詣天臺華頂龍泉庵,融鏡老法師,示卅︰「你知道古人持身,還知道古人持心否?觀你作為,近於外道,皆非正路,枉了十年功夫。(中略)你勉強(qiáng)絕粒,連褲子都不穿,未免顯奇立異,又何怪乎功夫不能成片呢?(中略)我教你,若聽,則在這里住;不聽,任去。」

　　令剃發(fā)沐浴,作務(wù),教看「拖死屍的是誰」的話。從此參究,并學(xué)天臺教觀。

　　四十三歲,七月初一日,自普陀山法華庵起香,三步一拜,五臺山為目的地,以報父母之恩。四十四歲臘月,至黃河鐵卸渡,以天晚不敢行,於路旁擺小攤之茅棚歇足,趺坐。夜甚寒,大雪漫漫,次早舉目一望,化為琉璃世界,雪深盈尺,無路可行,行人絕跡,先則枯坐念佛,因草棚無遮欄,蜷伏一角,雪愈大,寒愈甚,腹愈饑,僅存一息而正念不忘,後則漸入昏迷。如是五日雪止,第六日來一丐者,致問撥雪,以圍棚草,烤火煮黃米粥,令食,得暖氣而復(fù)生也。

　　丐者聞師系自南海起香朝五臺,因其取雪代水煮粥,而指釜中問師卅︰「南海有這個麼?」師卅︰「無�！关ふ哓ΙU「飲什麼?」師卅︰「水�！关ふ咴僦父�中雪溶成水卅︰「這是什麼?」師無語。

　　五十六歲(西元一八九五年),師在九華山茅蓬已住了三年,揚(yáng)州高旻寺住持月朗,到九華,稱今年高旻有朱施主法事,共打十二個七,請師下山,至大通荻港後,又沿江行,遇水漲,欲渡,忽失足墮水,浮沈一晝夜,流至采石磯附近,漁者網(wǎng)得之,喚寶積寺僧認(rèn)之,僧乃過去同住赤山者,驚卅︰「此德清師也�！诡�至寺,救蘇,然口鼻大小便諸孔流血。居數(shù)日,逕赴高旻,謁月朗和尚,即請代職,師不允,又不言墮水事,以高旻家風(fēng),拒請職,即以慢眾論罪,表堂打香板,病益加劇,血流不止,且小便滴精。師以死為待。

　　在禪堂中,晝夜精進(jìn),澄清一念,不知身是何物,經(jīng)二十余日,眾病頓愈,容光煥發(fā)。從此,萬念頓息,工夫「落堂」,晝夜一如,行動如飛。

　　一夕,夜放香時,開目一看,忽見大光明如同白晝,內(nèi)外洞徹。隔垣見香燈師小解,又見西單師在圊(廁)中,遠(yuǎn)及河中行船,兩岸樹木種種色色,悉皆了見。是時才鳴三板耳。

　　翌日,詢問香燈及西單,果然,師知是境,不以為異。

　　至臘月八九,第三晚,六枝香開靜時,護(hù)七例沖開水,濺師手上,茶杯墮地,一聲破碎,頓斷疑根,慶快平生,如從夢醒。自念出家,漂泊數(shù)十年,於黃河茅棚,被個俗漢一問,不知水是什麼。此次若不墮水大病,遇善知識,順攝逆攝,幾乎錯過一生,因述偈卅︰「杯子撲落地,響聲明瀝瀝;虛空粉碎也,狂心當(dāng)下息。」

　　又偈卅︰「蕩著手,打碎杯,家破人亡語難開;春到花香處處秀,山河大地是如來�！�

　　(以上錄自《虛云和尚年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