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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嚴法師思想行誼-《淺論釋圣嚴博士的律學(xué)與史學(xué)》(九)

  第七節(jié)《明末佛教研究》的論述重心

  ——人物和他們的思想

  《明末佛教研究》116(以下簡稱「明末佛教」)是圣嚴博士取得高等學(xué)位之后的作品,目的在于續(xù)成學(xué)位論文未竟之功!睹髂┓鸾獭返摹醋孕颉德栽:

  民國六十四年(1975)年春,我在東京立正大學(xué)通過的博士論文,題為《明末中國佛教の研究》,實則明末佛教的范圍很廣,那是宋以后中國佛教史上的一個大有為階段,我的主題研究,僅以明末四大師最后一位,蕅益智旭為中心,故在提出學(xué)位論文之后,即著手對于明末的佛教,作廣泛而深入的繼續(xù)研究。(頁1)

  在研究歷程的發(fā)展而言,這是一項正確的發(fā)展路線。因為圣嚴博士在修讀學(xué)位之前既未研究過史學(xué),也未寫過學(xué)術(shù)性的論文,故先以一個較小的范圍作探討的對象(至于論文題目作「明末中國佛教の研究」,則緣于出版者的商業(yè)考慮,前已言之),使自己研究負擔(dān)不致太重。及至完成學(xué)位論文之后,再據(jù)原已搜集的史料基礎(chǔ)再續(xù)作既深且廣的緝訪,進而對明末佛教作全面性的探討,此所謂先由「小題大作」進而「大題小作」的推進式發(fā)展!

  唯是《明末佛教研究》的書名很易跟《明末中國佛教の研究》相混,尤其全書譯成中文;書名改作《明末中國之佛教》,僅將其中的曰文假名「の」換作中文的「之」,更易使兩書的名題相混,似宜稍加潤色。譬如改作「明季佛教的探討」或「明末佛教人物及其思想(因為《明末佛教》的重心在此)」之類,或更善。誠然,仕邦的建議,不免有點「事后諸葛亮」了!

  明末的佛教,誠如圣嚴博士所言是「宋以后中國佛教史上一個有為的階段」,可惜仕邦對明史不熟,明代佛教史方面也僅寫過一篇〈明成祖對佛教的政治利用〉117,略沾了一點邊。因此對《明末佛教》僅能寫些「讀書報告」式的文字,并且對嚴公的史學(xué)方法提點意見而已。

  《明末佛教》全書分四章,依次論述禪宗、凈土宗、法相宗和居士佛教,今依其先后論述:

  第一章是〈明末的禪宗人物及其特色〉,全章分九節(jié),其中第三、四兩節(jié)中各有兩小節(jié),而第六、七兩節(jié)中又各有三小節(jié),如今僅論全章大意,各節(jié)題目從略。

  首先,關(guān)世謙先生在《智旭研究》的〈譯序〉中指出圣嚴博士著書能「充分利用表格方式」118如今《明末佛教》亦復(fù)如此,不過《智旭研究》中的各表往往不標示題目,而《明末佛教》則有之,屬于一種改進。本章有九個表,依次為:

  (一)〈明末禪宗人物資料表〉,在頁八至十八,〈表〉未有一說明,申言所收不獨僧侶亦有居士。

  (二)〈明末禪者的地理分布表〉,在頁二O至二一。

  (三)〈明末杰出禪僧世系表〉,在頁二三至二四。

  (四)〈明末禪籍一覽表〉,在頁二五至三一。內(nèi)更分四表,計為:(1)〈注、述、著、編、撰、集、輯),(2)〈明末編集之古德語錄〉,(3)〈明末諸禪師語錄〉,(4)〈明末諸家禪宗史傳〉。仕邦按,此〈表〉所述都是禪宗的著作,用「禪籍」二字,易使人誤以為「禪師的籍貫」,似宜改稱「禪門典籍」。

  (五)〈明末禪者以外作述種類資料表〉,在頁三二至三六。

  (六)〈明末禪者原始傳記資料表)在頁三八至四三。

  (七)〈臨濟宗禪者的省悟〉,在頁五五至五九。

  (八)〈曹洞宗禪者的省悟〉,在頁五九至六二。

  (九)〈尊宿們的省悟〉,在頁六四至六七。仕邦按,此所謂「尊宿」,據(jù)〈(一)表〉和〈(三)表〉應(yīng)屬于「未詳法嗣」的人物,如云棲袾宏(1506~1584)、達觀真可(1543~1603)、憨山德清(1546~1623)等。然而這些人物在明末都是投下很大很深影響力的大禪師,嚴公替他們想出使用「尊宿」這一敬稱,非常高明。

  讀了上述九〈表〉的題目,對本章的內(nèi)容,已獲得一個大概的印象了。

  其次,本章首節(jié)〈緒言〉略云:

  中國禪宗,雖以「不立文字」為其特色,它所留下的禪(宗典)籍,反而是中國佛教的諸宗派中最豐富的一派。(頁1)

  此事屬于治佛教史的學(xué)人們熟知的事,但將這事實正面提出,依仕邦所見,圣嚴博士是第一人。

  第三,〈緒言〉又略云:

  明末僅僅六十年間,竟比任何一個時期所出的燈錄更多,而且此一趨勢,延續(xù)到清之乾隆時代的一七九四年。在明末及清的二百年間,如果不是禪者中的人才輩出,豈會產(chǎn)生如此多的燈錄?如果不是禪者們重視法系的傳承,豈會有人屢屢編集燈錄?(頁3)

  按,圣嚴博士的話是對的,然而眾多傳燈錄的出現(xiàn),卻顯示了禪宗派系之爭的嚴重性。觀乎陳援庵先生《清初僧諍記(以下簡稱「僧諍記」)》119卷一〈濟洞之諍〉中的〈五燈嚴統(tǒng)諍〉和〈五燈全書諍〉所論,便知臨濟與曹洞兩宗在明末至清的斗諍之烈,而嚴公所論及的傳燈錄,往往是臨濟宗為了打擊曹洞宗而撰寫。例如費隱通容(1592~1660)所撰的《五燈嚴統(tǒng)》,陳援庵先生《僧諍記》略云:

  五燈嚴統(tǒng)サ五卷,費隱(通)容撰,前二十卷悉本五燈會元,僅將天皇(道)悟以后各代,及云門、法眼二宗,會元所標為青原下幾世者,改為南岳下幾世;又將庵六末未詳法嗣,移置十六卷后,而著無明慧經(jīng)、無異元來于其中,即謂之嚴統(tǒng)。如此著書,亦大易矣,顧與重刻會元一次何異,而乃以「嚴統(tǒng)」二字,排斥他宗(指曹洞宗)。(頁9)

  即其例。走筆至此,想到明末至清修撰傳燈錄的往往是臨濟宗的人物,然則臨濟史學(xué)何以如此發(fā)達?是中國佛教史學(xué)史上一個值得研究的題目。

  第四,〈緒言〉再略云:

  禪宗的重視傳承,本來是為了防止濫冒,所以要由傳承明確的明師,給予勘驗及印可之后,始得成為正統(tǒng)正式的禪法的繼續(xù)傳授印證者,但是,經(jīng)過南宋末期、元朝及明初,一度衰微之后的禪宗,能夠把握佛法命脈的真修真悟的禪者,便寥寥無幾,往往是上一輩的禪者們,為了維系禪宗寺院在形式上的世代相承,不致因了缺乏真正明眼人的接掌門戶,便趨于滅亡的厄運起見,對于尚未明眼的弟子,只要稍具才華,勉強能負起寺院的管理之責(zé)者,也就給予傳法的印可了。(頁5)

  此可謂一語道出了禪宗受時代沖擊而漸趨弱勢的原因,雖然達觀真可提出「嗣德不嗣法」之說(《明末佛教》頁51-52),也僅是一個理想而已,良可浩嘆!

  第五、本章第八節(jié)〈明末禪者重視鍛煉的方法〉略云:

  湛然圓澄(1516~1626)的《宗門或問》,謂趙州八十年行腳,靈云三十年方能了悟,子今用功幾年,而云根鈍機淺,蓋不之學(xué)耳。他又為了糾正一些人的錯誤觀念,認為禪者修行,必須離群獨居,不事人間的服務(wù),始克有大成就,又舉出如下的例子云:雪峯飯頭,悟妙道于鰲山,六祖肉身菩薩,而八月碓坊,舉例長期修行及為大眾的事服務(wù),也為一般貪求快速及避喧術(shù)靜的禪者們,作了迎頭棒喝。(頁75-76)

  按,嚴公所引圓澄的意見,可以印證于今日佛門的行事。澄公所反對禪者離群獨居,不事人間服務(wù),如今可謂反其道而行之。何則?如今僧尼們往往對社會服務(wù)過份熱心,至于禪修用功如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此外,今日流行「速食主義」的「禪七」,也跟古代大禪師的「八十年行腳,三十年了悟」大異其趣。這是時代沖擊之下所難免的事。

  第二章是〈明末的凈土教人物及其思想〉,全章分八節(jié),其中第七節(jié)中再分三小節(jié),又第八節(jié)中再分七小節(jié),各節(jié)題目亦從略。

  本章的表較少,僅立了三個表,它們是:

  (一)〈明末凈土教人物表〉,在頁八七至九九。

  (二)〈明末凈土教著述表〉,在頁一O二至一O五。

  (三)〈明末凈土教關(guān)系單篇文獻表〉,在頁一二八至一四二。按,本〈表〉所收是有關(guān)凈土教的單篇文字。

  緣于仕邦對凈土宗的歷史不熟又未有念佛經(jīng)驗,故圣嚴博士雖然在本章第七節(jié)〈明末凈土教的修證方法〉論及三位大師的修證方法,又第八節(jié)〈明末禪者的凈土思想〉中論及七位禪家僧俗的凈土思想,仕邦也不愿置喙。能夠提出一些私見的,僅有如下四點:

  第一,本章首節(jié)的〈緒言〉中認為「凈土宗」一名是民初受日本影響,而前此則稱此宗為「蓮宗」(頁85)。仕邦以為不然,因為南宋釋志盤(約1258~1269時人)《佛祖統(tǒng)紀》(大正藏編號二O三五),書中卷二六至卷二八便叫〈凈土立教志〉,〈志〉中專述念佛修凈土僧俗的事跡。120

  第二,〈表(一)〉所列舉凈土教人物之中,如云棲袾宏、憨山德清、達觀真可、湛然圓澄等都是前章述及的禪宗人物,一方面可見「禪凈雙修」的情況,另一方面也見凈土宗并非一個有形的宗派,如仕邦在前論《智旭研究》時所言及。至于第八節(jié)〈明末禪者的凈土思想〉,更見禪凈的不分家了。在這一節(jié)中有〈李卓吾的凈土思想〉,李氏是著名的評論小說《水滸傳》的人,讀此方知他不特是禪者,同時也是修持凈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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