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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傳燈錄 第七卷

  景德傳燈錄 第七卷

  懷讓禪師第二世四十五人。馬祖法嗣十八人見錄。知

  潭州三角山總印禪師。

  池州魯祖山寶云禪師。

  洪州泐潭常興禪師。

  虔州西堂智藏禪師。

  京兆章敬寺懷暉禪師。

  定州柏巖明哲禪師。

  信州鵝湖大義禪師。

  伏牛山自在禪師。

  幽州盤山寶積禪師。

  籍陵芙蓉山太毓禪師。

  蒲州麻谷山寶徹禪師。

  杭州鹽官齊安禪師。

  婺州五泄山靈默禪師。

  明州大梅山法常禪師。

  京兆興善惟寬禪師。

  湖南如會禪師。

  鄂州無等禪師。

  廬山歸宗寺智常禪師。

  韶州渚涇山清賀禪師。紫陰山惟建禪師。封山洪浚禪師。練山神玩禪師。崛山道圓禪師。玉臺惟然禪師。池州灰山曇覬禪師。荊州新寺寶積禪師。河中府法藏禪師。漢南慈悲寺良津禪師。京兆府崇禪師。南岳周禪師。白虎法宣禪師。金窟惟直禪師。臺州柏巖常徹禪師。乾元暉禪師。齊州道巖禪師。襄州常堅禪師。荊南寶貞禪師。云水靖宗禪師。荊州永泰寺靈湍禪師。潭州龍牙山圓暢禪師。洪州雙嶺道方禪師。羅浮山修廣禪師。峴山定慶禪師。越州洞泉惟獻禪師。光明普滿禪師。已上二十七人無機錄語句不錄。

  懷讓禪師第二世法嗣。

  ○卷七·三角總印

  潭州三角山總印禪師。僧問:“如何是三寶。”師曰:“禾麥豆。”曰:“學(xué)人不會。”師曰:“大眾欣然奉持。”

  師上堂曰:“若論此事,眨上眉毛早已蹉過也。”麻谷便問:“眨上眉毛即不問,如何是此事。”師曰:“蹉過也。”麻谷乃掀禪床。師打之。麻谷無語。長慶代云:“悄然。”知

  ○卷七·魯祖寶云

  池州魯祖山寶云禪師。問:“如何是諸佛師。”師云:“頭上有寶冠者不是。”僧云:“如何即是。”師云:“頭上無寶冠。”

  洞山來參,禮拜后侍立。少頃而出,卻再入來。師云:“只恁么,只恁么,所以如此。”洞山云:“大有人不肯。”師云:“作么取汝口辯。”洞山乃侍奉數(shù)月。”

  僧問:“如何是言不言?”師云:“汝口在什么處。”僧云:“無口。”師云:“將什么吃飯。”僧無對。洞山代云他不饑吃什么飯。知

  師尋常見僧來便面壁。南泉聞云:“我尋常向僧道。向佛未出世時會取。尚不得一個半個。他恁么地驢年去。”玄覺云:“為復(fù)唱和語不肯語。”保福問長慶:“只如魯祖節(jié)文。在什么處被南泉恁么道?”長慶云:“退已讓于人。萬中無一個。”羅山云:“陳老師當(dāng)時若見。背上與五火抄。何故如此,為伊解放不解收。”玄沙云:“我當(dāng)時若見,也與五火抄。”云居錫云:“羅山玄沙總恁么道。為復(fù)一般,別有道理。若擇得出。許上坐佛法有去處。”玄覺云:“且道。玄沙五火抄打伊著不著。”主

  ○卷七·泐潭常興

  洪州泐潭常興禪師。僧問:“如何是曹溪門下客。”師云:“南來燕。”僧云:“學(xué)人不會。”師云:“養(yǎng)羽候秋風(fēng)。”

  僧問:“如何是宗乘極則事。”師云:“秋雨草離披。”

  又南泉躬至。見師面壁,乃拊師背問:“汝是阿誰。”曰:“普愿。”師曰:“如何。”曰:“也尋常。”師曰:“汝何多事。”

  ○卷七·西堂智藏

  虔州西堂智藏禪師者。虔化人也。姓廖氏。八歲従師二十五具戒。有相者睹其殊表,謂之曰:“師骨氣非凡。當(dāng)為法王之輔佐也。”師遂往佛跡巖,參禮大寂。與百丈海禪師同為入室。皆承印記。

  一日大寂遣師詣長安。奉書于忠國師。國師問曰:“汝師說什么法。”師従東過西而立。國”師曰:“只這個,更別有。”師卻過東邊立。國”師曰:“這個是馬師底。仁者作么生。”師曰:“早個呈似和尚了。”

  尋又送書往徑山。與國一禪師。語在國一章。屬連帥路嗣恭延請大寂居府。應(yīng)期盛化師回郡。得大寂付受納袈裟,令學(xué)者親近。

  僧問馬祖:“請和尚離四句絕百非。直指某甲西來意。”祖云:“我今日無心情。汝去問取智藏。”其僧乃來問師。師云:“汝何不問和尚。”僧云:“和尚令某甲來問上坐。”師以手摩頭云:“今日頭疼。汝去問海師兄。”其僧又去問海百丈和尚。海云:“我到這里卻不會。”僧乃舉似馬祖。祖云:“藏頭白,海頭黑。”

  馬祖一日問師云:“子何不看經(jīng)。”師云:“經(jīng)豈異邪。”祖云:“然雖如此。汝向后為人也須得。”曰:“智藏病思自養(yǎng),敢言為人。”祖云:“子末年必興于世也。”

  馬祖滅后。師唐貞元七年眾請開堂。李尚書翱嘗問僧:“馬大師有什么言教。”僧云:“大師或說即心即佛;蛘f非心非佛。”李云:“總過這邊。”李卻問師:“馬大師有什么言教。”師呼李翱。翱應(yīng)諾。師云:“鼓角動也。”

  制空禪師謂師曰:“日出太早生。”師曰:“正是時。”師住西堂后,有一俗士。問:“有天堂地獄否。”師曰:“有。”曰:“有佛法僧寶否。”師曰:“有。”更有多問,盡答言有。曰:“和尚恁么道莫錯否。”師曰:“汝曾見尊宿來邪。”曰:“某甲曾參徑山和尚來。”師曰:“徑山向汝作么生道。”曰:“他道一切總無。”師曰:“汝有妻否。”曰:“有。”師曰:“徑山和尚有妻否。”曰:“無。”師曰:“徑山和尚道無即得。”俗士禮謝而去。師元和九年四月八日歸寂。壽八十臘五十五。憲宗謚大宣教禪師。塔曰元和證真。至穆宗重謚大覺禪師。

  ○卷七·章敬懷暉

  京兆府章敬寺懷暉禪師。泉州同安人也姓謝氏。受大寂心印。初住定州柏巖。次止中條山。唐元和初。憲宗詔居上玄寺學(xué)者奔湊。

  師上堂示徒曰:“至理亡言,時人不悉。強習(xí)他事,以為功能。不知自性,元非塵境。是個微妙大解脫門。所有鑒覺,不染不礙。如是光明,未曾休廢。曩劫至今,固無變易。猶如日輪,遠近斯照。雖及眾色,不與一切和合。靈燭妙明,非假鍛煉。為不了故,取于物象。但如捏目,妄起空華。徒自疲勞,枉經(jīng)劫數(shù)。若能返照無第二人。舉措施為不虧實相。”

  僧問:“心法雙亡,指歸何所。”師曰:“郢人無污,徒勞運斤。”曰:“請師不返之言。”師曰:“即無返句。”后人舉之于洞山。洞山云:“道即甚易,罕遇作家。”知

  百丈和尚令一僧來伺候師。上堂次,展坐具禮拜了。起來拈師一只靸鞋。以衫袖拂卻塵了,倒覆向下。師曰:“老僧罪過。”

  或問:“祖師傳心地法門。為是真如心,妄想心。非真非妄心。為是三乘教外別立心。師曰:“汝見目前虛空么。”曰:“信知常在目前,人自不見。”師曰:“汝莫認影像。”曰:“和尚作么生。”師以手撥空三下。”曰:“作么生即是。”師曰:“汝向后會去在。”

  有一僧來。繞師三匝振錫而立。師曰:“是是。”長慶代云:“和尚佛法身心何在。”其僧又到南泉。亦繞南泉三匝,振錫而立。南泉云:“不是不是。此是風(fēng)力所轉(zhuǎn)始終成壞。”僧云:“章敬道是。和尚為什么道不是。”南泉云:“章敬即是是汝不是。”長慶代云:“和尚是什么心行。”云居錫云:“章敬未必道是。南泉未必道不是。”又云:“這僧當(dāng)初但持錫出去恰好。”主

  師有小師行腳回。師問曰:“汝離此間多少年耶。”曰:“離和尚左右將及八年。”師曰:“辦得個什么。”小師于地畫一圓相。”師曰:“只這個,更別有。”小師乃畫破圓相后禮拜。

  僧問:“四大五蘊身中。阿那個是本來佛性。師乃呼僧名。僧應(yīng)諾。師良久曰:“汝無佛性。”唐元和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示滅。建塔于灞水。敕謚大覺禪師大寶相之塔。

  ○卷七·柏巖明哲

  定州柏巖明哲禪師。嘗見藥山和尚看經(jīng)。因語之曰:“和尚莫猱人好。”藥山置經(jīng)云:“日頭早晚也。”師云:“正當(dāng)午也。”藥山云:“猶有文采在。”師云:“某甲亦無。”藥山云:“老兄好聰明。”師云:“某甲只恁么。和尚作么生。”藥山云:“跛跛挈挈百丑千拙。且恁么過時。”

  ○卷七·鵝湖大義

  信州鵝湖大義禪師者。衢州須江人也姓徐氏。李翱嘗問師:“大悲用千手眼作么。”師云:“今上用公作么。”

  有一僧乞置塔。李尚書問云:“教中不許將尸塔下過。又作么生。”無對。僧卻來問師,師云:“他得大闡提。”

  唐憲宗嘗詔入內(nèi)。于麟德殿論議。有一法師問:“如何是四諦。”師云:“圣上一帝,三帝何在。”又問:“欲界無禪,禪居色界。此土憑何而立禪。”師云:“法師只知欲界無禪。不知禪界無欲。”法師云:“如何是禪。師以手點空。法師無對。帝云:“法師講無窮經(jīng)論。只這一點尚不奈何。

  師卻問諸碩德曰:“行住坐臥畢竟以何為道。”有對曰:“知者是道。”師曰:“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安得知者是道乎。”有對:“無分別是道。”師曰:“善能分別諸法相。于第一義而不動。安得無分別是道乎。”有對:“四禪八定是道。”師曰:“佛身無為,不墮諸數(shù)。安在四禪八定邪?”眾皆杜口。

  師又舉,順宗問尸利禪師。大地眾生如何得見性成佛。尸利云:“佛性猶如水中月?梢姴豢扇 ”因謂帝曰:“佛性非見必見。水中月如何攫取。”帝乃問:“何者是佛性。”師對曰:“不離陛下所問。”帝默契真宗,益加欽重。

  師于元和十三年。正月七日歸寂。壽七十四。敕謚慧覺禪師見性之塔。

  ○卷七·伏牛自在

  伊闕伏牛山自在禪師者。吳興人也姓李氏。初依徑山國一禪師受具。后于南康見大寂,發(fā)明心地。因為大寂送書于忠國師。國師問曰:“馬大師以何示徒。”對曰:“即心即佛。”國師曰:“是什么語話。”良久又問曰:“此外更有什么言教。”師曰:“非心非佛。”或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國師曰:“猶較些子。”師曰:“馬大師即恁么。未審和尚此問如何。”國師曰:“三點如流水。曲似刈禾鐮。”

  師后隱于伏牛山。一日謂眾曰:“即心即佛,是無病求病句。非心非佛,是藥病對治句。”僧問:“如何是脫灑底句。”師曰:“伏牛山下古今傳。”師后于隨州開元寺示滅。壽八十一。

  ○卷七·盤山寶積

  幽州盤山寶積禪師。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出。”僧曰:“學(xué)人未領(lǐng)旨在。”師曰:“去。”

  師上堂示眾曰:“心若無事,萬象不生。意絕玄機,纖塵何立。道本無體,因道而立名。道本無名,因名而得號。若言即心即佛,今時未入玄微。若言非心非佛。猶是指蹤之極則。向上一路,千圣不傳。學(xué)者勞形,如猿捉影。夫大道無中,復(fù)誰先后。長空絕際,何用稱量?占热缢,道復(fù)可說。夫心月狐圓,光吞萬象。光非照境,境亦非存。光境俱亡,復(fù)是何物。禪德,譬如擲劍揮空。莫論及之不及。斯乃空輪無跡,劍刃無虧。若能如是心心無知。全心即佛,全佛即人。人佛無異,始為道矣。禪德,可中學(xué)道。似地擎山,不知山之狐峻。如石含玉,不知玉之無瑕。若如此者,是名出家。故導(dǎo)師云:法本不相礙,三際亦復(fù)然。無為無事人,猶是金鎖難。所以靈源獨耀道絕無生。大智非明,真空無跡。真如凡圣,皆是夢言。佛及涅槃,并為增語。禪德,且須自看無人替代。三界無法,何處求心。四大本空,佛依何住。掣機不動,寂爾無言。覿面相呈,更無余事。珍重。”

  師將順世,告眾曰:“有人邈得吾真否。”眾皆將寫得真呈師。師皆打之。弟子普化出曰:“某甲邈得。”師曰:“何不呈似老僧。”普化乃打筋斗而出。師曰:“這漢向后。如風(fēng)狂接人去在。”師既奄化。敕謚凝寂大師真際之塔。

  ○卷七·芙蓉大毓

  毗陵芙蓉山大毓禪師者。金陵人也姓茫氏。年十二。禮牛頭山第六世忠禪師落發(fā)。二十三于京兆安國寺受具。后遇大寂密傳祖意。唐元和十三年。止毗陵義興芙蓉山。

  一日因行食與龐居士。居士接食次。師云:“生心受施,凈名早訶。去此一機,居士還甘否。”居士云:“當(dāng)時善現(xiàn)豈不作家。”師云:“非關(guān)他事。”居士云:“食到口邊,被他奪卻。”師乃下食。居士云:“不消一句。”居士又問師:“馬大師著實為人處。還分付吾師否。”師云:“某甲尚未見他。作么知他著實處。”居士云:“只此見知也無討處。”師云:“居士也不得一向言說。”居士云:“一向言說,師又失宗。若作兩向三向。師還開得口否。”師云:“直似開口不得,可謂實也。”居士撫掌而出。寶歷中歸齋云入滅。壽八十臘五十八。大和二年。追謚大寶禪師楞伽之塔。

  ○卷七·麻谷寶徹

  蒲州麻谷山寶徹禪師。一日隨馬祖行次。問:“如何是大涅槃。”祖云:“急。”師云:“急個什么。”祖云:“看水。”

  師與丹霞游山次。見水中魚,以手指之。丹霞云:“天然天然。”師至來日又問丹霞:“昨日意作么生。”丹霞乃放身作臥勢。”師云:“蒼天。”又與丹霞行至麻谷山。師云:“某甲向這里住也。”丹霞云:“住即且従。還有那個也無。”師云:“珍重。”

  有僧問云:“十二分教某甲不疑。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乃起立。以杖繞身一轉(zhuǎn)翹一足。云:“會么。”僧無對。師打之。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默然。其僧又問石霜:“此意如何。”石霜云:“主人勤拳帶累。阇梨拖泥涉水。”耽源問:“十二面觀音是凡是圣。”師云:“是圣。”耽源乃打師一摑。師云:“知汝不到這個境界。”

  ○卷七·鹽官齊安

  杭州鹽官鎮(zhèn)國海昌院齊安禪師者。海門郡人也。姓李氏。生時,神光照室。復(fù)有異僧謂之曰:“建無勝幢。使佛日回照者,豈非汝乎。”遂依本郡云琮禪師。落發(fā)受具。后聞大寂行化于龔公山。乃振錫而造焉。師有奇相。大寂一見,深器異之。乃命入室,密示正法。

  僧問:“如何是本身盧舍那佛。”師云:“與我將那個銅瓶來。”僧即取凈瓶來。師云:“卻送本處安置。”其僧送瓶本處了。卻來再征前語。師云:“古佛也過去久矣。”有講僧來參。師問云座主蘊何事業(yè)。對云:“講華嚴經(jīng)。”師云:“經(jīng)中有幾種法界。”對云:“廣說則重重?zé)o盡。略說有四種法界。師豎起拂子云:“這個是第幾種法界。”座主沈吟徐思其對。師云:“思而知慮而解。是鬼家活計。日下孤燈,果然失照。”保福聞云:“若禮拜即吃和尚棒。”禾山代云:“某甲不煩和尚,莫怪。法眼代拊掌三下。”主

  僧問大梅,如何是西來意。大梅云:“西來無意。”師聞乃云:“一個棺材,兩個死尸。”玄沙云:“鹽官是作家。”師喚侍者云:“將犀牛扇子來。”侍者云:“破也。”師云:“扇子破,還我犀牛兒來。”侍者無對。投子代云:“不辭將去,恐頭角不全。”資福代作圓相,心中書牛字。石霜代云:“若還和尚即無也。”保福云:“和尚年尊,別請人好。”知

  師一日謂眾曰:“虛空為鼓,須彌為椎。什么人打得。”眾無對。有人舉似南泉。南泉云:“王老師不打遮破鼓。”法眼別云:“王老師不打。”齋

  有法空禪師到。請問經(jīng)中諸義。師一一答了,卻云:“自禪師到來,貧道總未得作主人。”法空云:“請和尚便作主人。”師云:“今日夜也。且歸本位安置明日卻來。”法空下去。至明旦,師令沙彌屈法空禪師。法空至師顧沙彌曰:“咄,這沙彌不了事。教屈法空禪師。卻屈得個守堂家人來。”法空無語。

  法昕院主來參。師問:“汝是誰。”對云:“法昕。”師云:“我不識汝。”昕無語。師后不疾宴坐示滅。敕謚悟空禪師。

  ○卷七·五泄靈默

  婺州五泄山靈默禪師者。毗陵人也。姓宣氏。初謁豫章馬大師。馬接之因披剃受具。后初參石頭。時裝腰便上方丈見石頭坐次便問。一言相契即住,不然便發(fā)。石頭據(jù)坐師便發(fā)去。石頭隨后逐至門外。召云:“阇梨阇梨。”師回首。石頭云:“従生至老只是這個。又回頭轉(zhuǎn)腦作什么。”師于言下忽然有省。便踏折拄杖。一住二十年為侍者。洞山云:“當(dāng)時若不是五泄先師。大難承當(dāng)。然雖如此,猶涉在途。”長慶云:“險。”玄覺云:“那個是涉在途處。”有僧云:“為伊三寸途中薦得。所以在途。”玄覺云:“為復(fù)薦得自己。為復(fù)薦得三寸。若是自己為什么成三寸。若是三寸,為什么悟去。且道,洞山意旨作么生。莫亂說,子細好。”齋

  唐貞元初。入天臺山,住白沙道場。復(fù)居五泄。僧問:“何物大于天地。”師云:“無人識得伊。”僧云:“還可雕琢也無。”師云:“汝試下手看。”

  僧問:“此個門中始終事如何。”師云:“汝道目前底成來。得多少時也。”僧云:“學(xué)人不會。”師云:“我此間無汝問底。”僧云:“和尚豈無接人處。”師云:“待汝求接,我即接。”僧云:“便請和尚接。”師云:“汝欠少個什么。”問:“如何得無心。師云:“傾山覆海晏然靜。地動安眠豈采伊。”

  師元和十三年三月二十三日。沐浴焚香端坐告眾云:“法身圓寂,示有去來。千圣同源,萬靈歸一。吾今漚散,胡假興哀。無自勞神,須存正念。若遵此命,真報吾恩。儻固違言,非吾之子。”時有僧問:“和尚向什么處去。”師曰:“無處去。”曰:“某甲何不見。”師曰:“非眼所睹。”洞山云作家。言畢,奄然順化。壽七十有二臘四十一。

  ○卷七·大梅法常

  明州大梅山法常禪師者。襄陽人也。姓鄭氏。幼歲従師于荊州玉泉寺。初參大寂。問:“如何是佛。大寂云:“即心是佛。師即大悟。唐貞元中。居于天臺山余姚。南七十里梅子真舊隱。時鹽官會下一僧。入山采拄杖。迷路至庵所。問曰:“和尚在此山來多少時也。”師曰:“只見四山青又黃。”又問:“出山路向什么處去。”師曰:“隨流去。”僧歸,說似鹽官。鹽官曰:“我在江西時,曾見一僧。自后不知消息。莫是此僧否。”遂令僧去請出師。師有偈曰:“摧殘枯木倚寒林。幾度逢春不變心。樵客遇之猶不顧。郢人那得苦追尋。”

  大寂聞師住山。乃令一僧到問云:“和尚見馬師得個什么便住此山。”師云:“馬師向我道即心是佛。我便向這里住。”僧云:“馬師近日佛法又別。”師云:“作么生別。”僧云:“近日又道非心非佛。”師云:“這老漢惑亂人未有了日。任汝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其僧回舉似馬祖。”祖云:“大眾,梅子熟也。”僧問禾山:“大梅恁么道,意作么生。”禾山云:“真師子兒。”自此學(xué)者漸臻師道彌著。

  師上堂示眾曰:“汝等諸人,各自回心達本。莫逐其末。但得其本,其末自至。若欲識本,唯了自心。此心元是一切世間出世間法根本。故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心但不附一切善惡而生。萬法本自如如。”

  龐居士問師:“久響大梅,未審梅子熟也未。”師云:“你向什么處下口。”士云:“與么則百雜碎也。”師云:“還我核子來。”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云:“蒲花柳絮竹針麻線。”

  夾山與定山同行言話次。定山云:“生死中無佛即非生死。”夾山云:“生死中有佛即不迷生死。”二人上山參禮。夾山便舉問師:“未審二人見處那個較親。”師云:“一親一疏。夾山云:“那個親。”師云:“且去,明日來。”夾山明日再上問師。”師云:“親者不問問者不親。”夾山住后自云:“當(dāng)時失一只眼。”齋

  忽一日謂其徒曰:“來莫可拒,往莫可追。”従容間,復(fù)聞鼯鼠聲。師云:“即此物非他物。汝等諸人善護持之。吾今逝矣言訖示滅。壽八十八臘六十有九。智覺禪師延壽贊曰:“師初得道,即心是佛。最后示徒,物非他物。窮萬法源徹千圣骨。真化不移何妨出沒。”

  ○卷七·興善惟寬

  京兆興善寺惟寬禪師者。衢州信安人也。姓祝氏。年十三,見殺生者。盡然不忍食。乃求出家。初習(xí)毗尼,修止觀。后參大寂,乃得心要。唐貞元六年。始行化于吳越間。八年,至鄱陽。山神求受八戒。十三年,止嵩山少林寺。

  僧問:“如何是道。”師云:“大好山。”僧云:“學(xué)人問道,師何言好山。”師云:“汝只識好山,何曾達道。”問:“狗子還有佛性否。”師云:“有。”僧云:“和尚還有否。”師云:“我無。”僧云:“一切眾生皆有佛性。和尚因何獨無。”師云:“我非一切眾生。”僧云:“既非眾生,是佛否。”師云:“不是佛。”僧云:“究竟是何物。”師云:“亦不是物。”僧云:“可見可思否。”師云:“思之不及,議之不得。故云不可思議。”

  元和四年。憲宗詔至闕下。白居易嘗詣師問曰:“既曰禪師,何以說法。”師曰:“無上菩提者。被于身為律,說于口為法。行于心為禪。應(yīng)用者三,其致一也。譬如江湖淮漢在處立名。名雖不一,水性無二。律即是法法不離禪。云何于中,妄起分別。”又問:“既無分別何以修心。”師云:“心本無損傷。云何要修理。無論垢與凈一切勿起念。”又問:“垢即不可念,凈無念可乎。”師曰:“如人眼睛上,一物不可住。金屑雖珍寶,在眼亦為病。”又問:“無修無念又何異凡夫耶。”師曰:“凡夫無明,二乘執(zhí)著。離此二病,是曰真修。真修者,不得勤,不得忘。勤即近執(zhí)著忘即落無明。此為心要云爾。”

  有僧問:“道在何處。”師曰:“只在目前。”曰:“我何不見。”師曰:“汝有我故,所以不見。”曰:“我有我故即不見,和尚見否。”師曰:“有汝有我,展轉(zhuǎn)不見。”曰:“無我無汝還見否。”師曰:“無汝無我,阿誰求見。”

  元和十二年二月晦日。升堂說法訖,就化。壽六十三臘三十九。歸葬于灞陵西原。敕謚大徹禪師元和正真之塔。

  ○卷七·東寺如會

  湖南東寺如會禪師者。始興曲江人也。初謁徑山,后參大寂。學(xué)徒既眾。僧堂內(nèi)床榻為之陷折。時稱折床會也。自大寂去世。師;奸T徒以即心即佛之譚誦憶不已。且謂佛于何住而曰即心。心如畫師而云即佛。遂示眾曰:“心不是佛智不是道。劍去遠矣,爾方刻舟。”時號東寺為禪窟焉。

  相國崔公群出為湖南觀察使。見師問曰:“師以何得。”師曰:“見性得。”師方病眼,公譏曰:“既云見性,其奈眼何。”師曰:“見性非眼,眼病何害。”公稽首謝之。法眼別云:“是相公眼。”古

  師問南泉:“近離什么處來。”云:“江西。”師云:“將得馬師真來否。”泉云:“只這是。”師云:“背后底你。”無對。長慶代云:“大似不知。”保福云:“幾不到和尚此間。”云居錫云:“此二尊者盡扶背后。只如南泉休去,為當(dāng)扶面前,扶背后。”古

  崔相公入寺,見鳥雀于佛頭上放糞。乃問師曰:“鳥雀還有佛性也無。”師云:“有。”崔云:“為什么向佛頭上放糞。”師云:“是。伊為什么不向鷂子頭上放。”

  仰山來參。師云:“已相見了,更不用上來。”仰山云:“恁么相見莫不當(dāng)否。”師歸方丈,閉卻門。仰山歸,舉似溈山。溈山云:“寂子是什么心行。”仰山云:“若不恁么,爭識得他。”復(fù)有人問師曰:“某甲擬請和尚開堂,得否。”師曰:“待你將物裹石頭暖即得。”彼無語。藥山代云:“石頭暖也。唐長慶發(fā)卯歲。八月十九日歸寂。壽八十。敕謚傳明大師,塔曰永際。

  ○卷七·鄂州無等

  鄂州無等禪師者。尉氏人也。姓李氏。初出家于龔公山。參禮馬大師,密受心要。后往隨州土門。嘗謁州牧王常侍者。師退將出門。王后呼之云:“和尚。”師回顧。王敲柱三下。師以手作圓相。復(fù)三撥之便行。

  師后住武昌大寂寺。一日,大眾晚參。師見人人上來,師前道不審。乃謂眾曰:“大眾適來聲向什么處去也。”有一僧豎起指頭。”師云:“珍重。”其僧至來朝上參次。師乃轉(zhuǎn)身面壁而臥。佯作呻吟聲。云:“老僧三兩日來不多安樂。大德身邊有什么藥物,與老僧些少。”僧以手拍凈瓶云:“這個凈瓶什么處得來。”師云:“這個是老僧底。大德底在什么處。”僧云:“亦是和尚底,亦是某甲底。”唐大和四年十月示滅。壽八十二。

  ○卷七·歸宗智常

  廬山歸宗寺智常禪師。上堂云:“従上古德不是無知解。他高尚之士,不同常流。今時不能自成自立,虛度時光。諸子莫錯用心。無人替汝,亦無汝用心處。莫就他覓。従前只是依他解,發(fā)言皆滯。光不透脫只為目前有物。”

  僧問:“如何是玄旨。”師云:“無人能會。”僧云:“向者如何。”師云:“有向即乖。”僧云:“不向者如何。”師云:“誰求玄旨。”又云:“去,無汝用心處。”僧云:“豈無方便門令學(xué)人得入。”師云:“觀音妙智力,能救世間苦。”僧云:“如何是觀音妙智力。”師敲鼎蓋三下,云:“子還聞否。”僧云:“聞。”師云:“我何不聞。”僧無語。師以棒趁下。

  師嘗與南泉同行。后忽一日相別。煎茶次,南泉問云:“従前與師兄商量語句。彼此已知。此后或有人問。畢竟事作么生。”師云:“這一片地大好卓庵。”泉云:“卓庵且置,畢竟事作么生。”師乃打卻茶銚便起。泉云:“師兄吃茶了。普愿未曾吃茶。”師云:“作這個語話。滴水也銷不得。”

  僧問:“此事久遠如何用心。”師云:“牛皮鞔露柱。露柱啾啾叫。凡耳聽不聞。諸圣呵呵笑。”

  師因俗官來。乃拈起帽子兩帶云:“還會么。”俗官云:“不會。”師云:“莫怪老僧頭風(fēng)不卸帽子。”

  師入園取采次。師畫圓相,圍卻一株。語眾云:“輒不得動著這個。”眾不敢動。少頃,師復(fù)來,見菜猶在。便以棒趁眾僧云:“這一隊漢無一個有智慧底。”

  師問新到僧:“什么處來。”僧云:“鳳翔來。”師云:“還將得那個來否。”僧云:“將得來。”師云:“在什么處。”僧以手従頂擎棒呈之。師即舉手作接勢,拋向背后。僧無語。師云:“這野狐兒。”

  師鏟草次,有座主來參。值師鋤草忽見一條蛇。師以鋤鏟。座主云:“久向歸宗。到來只見個粗行沙門。”師云:“是你粗是我粗。”主云:“如何是粗。”師豎起鋤頭。主云:“如何是細。”師作斬蛇勢。主云:“與么則依而行之。”師云:“依而行之即且置。你什么處見我斬蛇。”主無語。

  云巖來參,師作挽弓勢。巖良久作拔劍勢。師云:“來太遲生。”有僧辭去。師喚:“近前來,吾為汝說佛法。”僧近前。師云:“汝諸人盡有事在。汝異時卻來這里。無人識汝。時寒,途中善為去。”

  師上堂云:“吾今欲說禪,諸子總近前。大眾進前。”師云:“汝聽觀音行,善應(yīng)諸方所。”僧問:“如何是觀音行。”師乃彈指云:“諸人還聞否。”僧曰:“聞。”師云:“一隊漢向這里覓什么。”以棒趁出大笑歸方丈。

  僧問:“初心如何得個入處。”師敲鼎蓋三下云:“還聞否。”僧云:“聞。”師云:“我何不聞。”師又敲三下問:“還聞否。”僧云:“不聞。”師云:“我何以聞。”僧無語。師云:“觀音妙智力,能救世間苦。”

  江州刺史李渤問師曰:“教中所言須彌納芥子,渤即不疑。芥子納須彌,莫是妄譚否。”師曰:“人傳使君讀萬卷書籍還是否。”李曰:“然。”師曰:“摩頂至踵,如椰子大。萬卷書向何處著。”李俛首而已。

  李異日又問云:“大藏教明得個什么邊事。”師舉拳示之云:“還會么。”李云:“不會。”師云:“這個措大,拳頭也不識。”李云:“請師指示。”師云:“遇人即途中授與。不遇即世諦流布。”

  師以目有重瞳。遂將藥手按摩。以致目眥俱赤。世號赤眼歸宗焉。后示滅。敕謚至真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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