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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傳燈錄 第九卷

  景德傳燈錄 第九卷

  懷讓禪師第三世上五十六人。

  洪州百丈懷海禪師法嗣三十人一十三人見錄。

  潭州溈山靈佑禪師。

  洪州黃檗山希運禪師。

  杭州大慈寰中禪師。

  天臺山普岸禪師。

  筠州常觀禪師。

  潭州石霜性空禪師。

  福州大安禪師。

  古靈神贊禪師。

  廣州和安通禪師。

  江州龍云臺禪師。

  洛京衛(wèi)國道禪師。

  鎮(zhèn)州萬歲和尚。

  洪州東山慧和尚。

  高安無畏禪師。東巖道曠禪師。那州素禪師。唐州大乘山吉本禪師。小乘山慧深禪師。楊州慧照寺昭一禪師。禎州羅浮鑒深禪師。

  洪州九仙山梵云禪師。百丈山涅槃和尚。江州盧山操禪師。越州禹跡寺契真禪師。

  筠州包山天性禪師。明州大梅山彼岸禪師。洪州遼山藏術禪師。升州祗阇山道方禪師。清田和尚。大于和尚。已上一十七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前虔州西堂藏禪師法嗣四人一人見錄。

  虔州處微禪師。雞林道義禪師。新羅國慧禪師。新羅國洪直禪師。已上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主

  前蒲州麻谷山寶徹禪師法嗣二人一人見錄。

  壽州良遂禪師。新羅國無染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古

  前湖南東寺如會禪師法嗣四人一人見錄。

  吉州薯山慧超禪師。舒州景諸禪師。莊嚴寺光肇禪師。潭州幕輔山昭禪師。已上三人無機緣語句不錄。知

  前京兆章敬寺懷暉禪師法嗣一十六人六人見錄。

  京兆薦福弘辯禪師。

  福州龜山智真禪師。

  朗州懷政禪師。

  金州操禪師。

  朗州古堤和尚。

  河中公畿和尚。柏林院閑云禪師。宣州玄哲禪師。河中寶堅禪師。西京道志禪師。絳州神佑禪師。西京智藏禪師。許州無跡禪師。壽州惟肅禪師。新羅國玄昱禪師。新羅國覺體禪師。已上一十人無機緣語句不錄。古

  前百丈懷海禪師第三世法嗣。

  ○卷九·溈山靈佑

  潭州溈山靈佑禪師者。福州長溪人也。姓趙氏。年十五辭親出家。依本郡建善寺法常律師剃發(fā)。于杭州龍興寺受戒。究大小乘經律。二十三游江西。參百丈大智禪師。百丈一見,許之入室。遂居參學之首。一日侍立。百丈問:“誰。”師曰:“靈佑。”百丈云:“汝撥爐中有火否。”師撥云:“無火。”百丈躬起深撥得少火。舉以示之云:“此不是火。”師發(fā)悟禮謝,陳其所解。百丈曰:“此乃暫時歧路耳。經云:“欲見佛性,當觀時節(jié)因緣。時節(jié)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忽憶。方省己物不従他得。故祖師云:悟了同未悟,無心亦無法。只是無虛妄凡圣等心。本來心法元自備足。汝今既爾,善自護持。”

  時司馬頭陀自湖南來。百丈謂之曰:“老僧欲往溈山可乎。”司馬頭陀參禪外蘊人倫之鑒,兼窮地理。諸方創(chuàng)院多取決可。對云:“溈山奇絕,可聚千五百眾。然非和尚所住。”百丈云:“何也。”對云:“和尚是骨人彼是肉山。設居之徒不盈千。”百丈云:“吾眾中莫有人住得否。”對云:“待歷觀之。”

  百丈乃令侍者喚第一坐來。即華林和尚也。問云:“此人如何。”頭陀令謦欬一聲行數步。對云:“此人不可。”又令喚典坐來即佑師也。頭陀云:“此正是溈山主也。”百丈是夜召師入室。”囑云:“吾化緣在此。溈山勝境,汝當居之。嗣續(xù)吾宗,廣度后學。”時華林聞之曰:“某甲忝居上首。佑公何得往持。”百丈云:“若能對眾下得一語出格,當與住持。”即指凈瓶問云:“不得喚作凈瓶,汝喚作什么。”華林云:“不可喚作木?突也。”百丈不肯,乃問師。師踢倒凈瓶。百丈笑云:“第一坐輸卻山子也。”遂遣師往溈山。

  是山峭絕,瓊?王無人煙。師猿猱為伍,橡栗充食。山下居民稍梢知之。帥眾共營梵宇。連率李景讓奏號同慶寺。相國裴公休嘗咨玄奧。由是天下禪學若輻湊焉。

  師上堂示眾云:“夫道人之心。質直無偽無背無面。無詐妄心行。一切時中視聽尋常,更無委曲。亦不閉眼塞耳。但情不附物即得。従上諸圣。只是說濁邊過患。若無如許多惡覺情見想習之事。譬如秋水澄駛清凈無為,澹濘無礙。喚他作道人,亦名無事之人。”

  時有僧問:“頓悟之人更有修否。”師云:“若真悟得本,他自知時。修與不修,是兩頭語。如今初心雖従緣得。一念頓悟自理。猶有無始曠劫習氣未能頓凈。須教渠凈除現業(yè)流識,即是修也。不道別有法教渠修行趣向。従聞入理,聞理深妙。心自圓明,不居惑地?v有百千妙義抑揚當時。此乃得坐披衣自解作活計。以要言之,則實際理地不受一塵。萬行門中不舍一法。若也單刀趣入。則凡圣情盡,體露真常。理事不二,即如如佛。”

  仰山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云:“大好燈籠。”仰山云:“莫只這個便是么。”師云:“這個是什么。”仰山云:“大好燈籠。”師云:“果然不識。”

  一日師謂眾云:“如許多人只得大識,不得大用。”仰山舉此語問山下庵主云:“和尚恁么道,意旨如何。”庵主云:“更舉看。”仰山擬再舉,被庵主踏倒。歸舉似師,師大笑。

  師在法堂坐,庫頭擊木魚;痤^擲卻火抄,拊掌大笑。師云:“眾中也有恁么人。喚來問作么生。”火頭云:“某甲不吃粥肚饑。所以喜歡。”師乃點頭。東使聞云:“將知溈山眾里無人。”臥龍云:“將知溈山眾里有人。”主

  普請摘茶,師謂仰山曰:“終日摘茶。只聞子聲,不見子形。請現本形相見。仰山撼茶樹。”師云:“子只得其用,不得其體。”仰山云:“未審和尚如何。”師良久。仰山云:“和尚只得其體,不得其用。”師云:“放子二十棒。”玄覺云:“且道,過在什么處。”主

  師上堂,有僧出云:“請和尚為眾說法。”師云:“我為汝得徹因也。”僧禮拜。后人舉似雪峰。雪峰云:“古人得恁么老婆心。”玄沙云:“山頭和尚蹉過古人事也。”雪峰聞之,乃問玄沙:“什么處是老僧蹉過古人事處。”玄沙云:“大小溈山。被那僧一問得百雜碎。”雪峰駭之乃休。主

  師謂仰山曰:“寂子速道,莫入陰界。”仰山云:“慧寂信亦不立。師云:“子信了不立,不信不立。”仰山云:“只是慧寂。更信阿誰。”師云:“若恁么,即是定性聲聞。”仰山云:“慧寂佛亦不見。”

  師問仰山:“涅槃經四十卷。多少佛說,多少魔說。”仰山云:“總是魔說。師云:“已后無人奈子何。”仰山云:“慧寂即一期之事。行履在什么處。”師云:“只貴子眼正,不說子行履。”

  仰山踏衣次,提起問師云:“正恁么時,和尚作么生。”師云:“正恁么時,我這里無作么生。”仰山云:“和尚有身而無用。”師良久,卻拈起問:“汝正恁么時作么生。”仰山云:“正恁么時和尚還見伊否。”師云:“汝有用而無身。”此語是二月中問答。師忽問仰山:“汝春間有話未圓今試道看。”仰山云:“正恁么時,切忌勃塑。”師云:“停囚長智。”

  師一日喚院主。院主來。師云:“我喚院主,汝來作什么。”院主無對。曹山代云:“也知和尚不喚某甲。”又令侍者喚第一坐。第一坐來。師云:“我喚第一坐。汝來作什么。”亦無對。曹山代云:“若令侍者喚,恐不來。”法眼別云:“適來侍者喚。”齋

  師問新到僧:“名什么。”僧云名月輪。師作一圓相問:“何似這個。”僧云:“和尚恁么語話。諸方大有人不肯在。”師云:“貧道即恁么,阇梨作么生。”僧云:“還見月輪么。”師云:“阇梨恁么道。此間大有人不肯諸方。”

  師問云巖云:“聞汝久在藥山是否。”巖云:“是。”師云:“藥山大人相如何。”云巖云:“涅槃后有。”師云:“涅槃后有如何。”云巖云:“水灑不著。”云巖卻問師:“百丈大人相如何。”師云:“巍巍堂堂,煒煒煌煌。聲前非聲,色后非色。蚊子上鐵牛,無汝下觜處。”

  師過凈瓶與仰山。仰山擬接。師卻縮手云:“是什么。”仰山云:“和尚還見個什么。”師云:“若恁么,何用更就吾覓。”仰山云:“雖然如此。仁義道中與和尚提瓶挈水。亦是本分事。”師乃過凈瓶與仰山。

  師與仰山行次。指柏樹子問云:“前面是什么。”仰山云:“只這個柏樹子。師卻指背后田翁云:“這阿翁向后亦有五百眾。”

  師問仰山:“従何處歸。”仰山云:“田中歸。”師云:“禾好刈也未。”仰山云:“好刈也。”師云:“作青見作黃見。作不青不黃見。”仰山云:“和尚背后是什么。”師云:“子還見么。”仰山拈起禾穗云:“和尚何曾問這個。”師云:“此是鵝王擇乳。”

  冬月師問仰山:“天寒人寒。”仰山云:“大家在這里。”師云:“何不直說。”仰山云:“適來也不曲,和尚如何。”師云:“直須隨流。”

  有僧來禮拜,師作起勢。僧云:“請和尚不起。”師云:“老僧未曾坐。”僧云:“某甲亦未曾禮。”師云:“何故無禮。”僧無對。同安代云:“和尚不怪。主

  石霜會下有二禪客到云:“此間無一人會禪。”后普請般柴。仰山見二禪客歇將一橛柴。問云:“還道得么。”俱無語。仰山云:“莫道無人會禪好。”歸舉似溈山云:“今日二禪客被慧寂勘破。”師云:“什么處被子勘破。”仰山便舉前話。”師云:“寂子又被吾勘破。”云居錫云:“什么處是溈山勘破仰山處。”知

  師睡次,仰山問訊。師便回面向壁。仰山云:“和尚何得如此。”師起云:“我適來得一夢。汝試為我原看。”仰山取一盆水與師洗面。少頃香嚴亦來問訊。師云:“我適來得一夢。寂子原了。汝更與我原看。”香嚴乃點一碗茶來。”師云:“二子見解過于鍰子。”僧云:“不作溈山一頂笠。無由得到莫傜村。如何是溈山一頂笠。”師即踏之。

  師上堂示眾云:“老僧百年后。向山下作一頭水牯牛。左脅書五字云溈山僧某甲。此時喚作溈山僧,又是水牯牛。喚作水牯牛,又云溈山僧。喚作什么即得。”云居代云:“師無異號。”資福代作圓相托起。古人頌云:“不道溈山不道牛。一身兩號實難酬。離卻兩頭應須道。如何道得出常流。”古

  師敷揚宗教凡四十余年。達者不可勝數。入室弟子四十一人。唐大中七年正月九日。盥漱敷坐怡然而寂。壽八十三臘六十四。塔于本山。敕謚大圓禪師,塔曰清凈。

  ○卷九·黃檗希運

  洪州黃檗希運禪師。閩人也。幼于本州黃檗山出家。額間隆起如肉珠。音辭朗潤志意沖澹。后游天臺逢一僧。與之言笑,如舊相識。熟視之,目光射人乃偕行。屬澗水暴漲,乃捐笠植杖而止。其僧率師同渡。師曰:“兄要渡自渡。”彼即褰衣躡波,若履平地。回顧云:“渡來渡來。”師曰:“咄,這自了漢。吾早知,當斫汝脛。”其僧嘆曰:“真大乘法器,我所不及。”言訖不見。

  師后游京師。因人啟發(fā),乃往參百丈。問曰:“従上宗乘如何指示。”百丈良久。師云:“不可教后人斷絕去也。”百丈云:“將謂汝是個人。”乃起入方丈。師隨后入云:“某甲特來。”百丈云:“若爾則他后不得辜負吾。”

  百丈一日問師:“什么處去來。”曰:“大雄山下采菌子來。”百丈曰:“還見大蟲么。”師便作虎聲。百丈拈斧作斫勢。師即打百丈一摑。百丈吟吟大笑便歸。上堂謂眾曰:“大雄山下有一大蟲。汝等諸人也須好看。百丈老漢今日親遭一口。”

  師在南泉時,普請擇菜。南泉問:“什么處去。”曰:“擇菜去。”南泉曰:“將什么擇。”師舉起刀子。南泉云只解作賓不解作主,師扣三下。

  一日南泉謂師曰:“老僧偶述牧牛歌,請長老和。”師云:“某甲自有師在。”師辭南泉,門送。提起師笠子云:“長老身材勿量大。笠子太小生。”師云:“雖然如此,大千世界總在里許。”南泉云:“王老師?爾。”師便戴笠子而去。后居洪州大安寺,海眾奔湊。裴相國休鎮(zhèn)宛陵。建大禪苑請師說法。以師酷愛舊山,還以黃檗名之。

  又請師至郡。以所解一篇示師。師接置于坐,略不披閱。良久云:“會么。”公云:“未測。”師云:“若便恁么會得,猶較些子。若也形于紙墨,何有吾宗。”裴乃贈詩一章曰:“自従大士傳心印。額有圓珠七尺身。掛錫十年棲蜀水。浮杯今日渡漳濱。一千龍象隨高步。萬里香華結勝因。擬欲事師為弟子。不知將法付何人。”師亦無喜色。自爾黃檗門風,盛于江表矣。

  一日上堂,大眾云集。乃曰:“汝等諸人欲何所求。”因以棒趁散云:“盡是吃酒糟漢。恁么行腳,取笑于人。但見八百一千人處便去。不可只圖熱鬧也。老漢行腳時;蛴霾莞掠幸粋漢。便従頂上一錐看他。若知痛癢,可以布袋盛米供養(yǎng)?芍锌偹迫耆绱巳菀住:翁幐薪袢帐乱。汝等既稱行腳。亦須著些精神好。還知道,大唐國內無禪師么。”時有一僧出問云:“諸方尊宿盡聚眾開化。為什么道無禪師。”師云:“不道無禪,只道無師。阇梨不見。馬大師下有八十四人坐道場。得馬師正眼者止三兩人。廬山和尚是其一人。夫出家人須有従上來事分。且如四祖下牛頭融大師。橫說豎說。猶未知向上關捩子。有此眼腦,方辨得邪正宗黨。且當人事宜不能體會得。但知學言語。念向皮袋里安著。到處稱我會禪。還替得汝生死么。輕忽老宿,入地獄如箭。我才見入門來。便識得汝了也。還知么,急須努力。莫容易事持片衣口食空過一生。明眼人笑汝。久后總被俗漢算將去在。宜自看遠近是阿誰面上事。若會即便會,若不會即散去。”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便打。自余施設,皆被上機。中下之流莫窺涯涘。唐大中年終于本山。敕謚斷際禪師,塔曰廣業(yè)。

  ○卷九·大慈寰中

  杭州大慈山寰中禪師。蒲坂人也。姓盧氏。頂骨圓聳其聲如鍾。少丁母憂,盧于墓所。服闋,思報罔極。于并州童子寺出家。嵩岳登戒習諸律學。后參百丈受心印。辭往南岳常樂寺。結茅于山頂。一日南泉至問:“如何是庵中主。”師云:“蒼天蒼天。”南泉云:“蒼天且置。如何是庵中主。”師云:“會即便會莫忉忉。”南泉拂袖而出。后住浙江北大慈山。

  上堂云:“山僧不解答話。只能識病。”時有一僧出師前立。師便下座歸方丈。法眼云:“眾中喚作病在目前不識。”玄覺云:“且道,大慈識病不識病。此僧出來,是病不是病。若言是病。每日行住不可總是病。若言不是病,出來又作么生。”趙州問:“般若以何為體。”師云:“般若以何為體。”趙州大笑而出。師明日見趙州掃地。問:“般若以何為體。”趙州置帚拊掌大笑。師便歸方丈。

  有僧辭師云:“去什么處。”僧云:“暫去江西。”師云:“我勞汝一段事得否。”僧云:“和尚有什么事。”師云:“將取老僧去。”僧云:“更有過于和尚者。亦不能將得去。”師便休。其僧后舉似洞山。洞山云:“阇梨爭合恁么道。”僧云:“和尚作么生。”洞山云:“得。”法眼別云:“和尚若去,某甲提笠子。”知

  洞山又問其僧:“大慈別有什么言句。”僧云:“有時示眾云:“說得一丈不如行取一尺。說得一尺不如行取一寸。”洞山云:“我不恁么道。”僧云:“作么生。”洞山云:“說取行不得底。行取說不得底。”云居云:“行時無說路。說時無行路。不說不行時,合行什么路。”樂普云:“行說俱到即本事無。行說俱不到即本事在。”古

  后屬唐武宗廢教。師短褐隱居。大中壬申歲重剃染。大揚宗旨。咸通三年二月十五日。不疾而逝。壽八十三臘五十四。僖宗謚性空大師定慧之塔。

  ○卷九·平田普岸

  天臺平田普岸禪師。洪州人也。于百丈門下得旨。后聞天臺勝概,圣賢間出。思欲高蹈方外,遠追遐躅。乃結茅騫草,宴寂林下。日居月諸,為四眾所知。創(chuàng)建精藍,號平田禪院焉。有時謂眾曰:“神光不昧,萬古徽猷。入此門來,莫存知解。”

  有僧到參,師打一拄杖。其僧近前把住拄杖。師曰:“老僧適來造次。”僧卻打師一拄杖。師曰:“作家作家。”僧禮拜。師把住曰:“是阇梨造次。”僧大笑。師曰:“這個師僧今日大敗也。”有偈示眾曰:“大道虛曠,常一真心。善惡勿思,神清物表。隨緣飲啄,更復何為。”終于本院。今山門有遺塔存焉;食丶有揎,賜額曰壽昌。岸禪師即壽昌開山和尚也。

  ○卷九·五峰常觀

  筠州五峰常觀禪師。有僧問:“如何是五峰境。”師云:“險。”僧云:“如何是境中人。”師云:“塞。”有僧辭。師云:“阇梨向什么處去。”僧云:“臺山去。”師豎起一指云:“若見文殊了,卻來這里。與汝相見。”僧無對。

  師問一僧:“汝還見牛么。”僧云:“見。”師云:“見左角,見右角。”僧無對。師自代云:“見無左右。”仰山別云:“還辨左右么。”主

  又有僧辭。”師云:“汝去諸方。莫謗老僧在這里。”僧云:“某甲不道和尚在這里。”師云:“汝道,老僧在什么處。”僧豎起一指。”師云:“早是謗老僧也。”

  ○卷九·石霜性空

  潭州石霜山性空禪師。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若人在千尺井中。不假寸繩,你若出得此人。即答汝西來意。”僧曰:“近日湖南暢和尚出世。亦為人東語西話。”師喚沙彌,拽出死尸著。沙彌即仰山也。齋

  沙彌后舉問耽源:“如何出得井中人。”耽源曰:“咄癡漢誰在井中。”仰山后問溈山:“如何出得井中人。”溈山乃呼慧寂。寂應諾。溈山曰:“出也。”及住仰山,嘗舉前語謂眾曰:“我在耽源處得名,溈山處得地。”

  ○卷九·福州大安

  福州大安禪師者。本州人也。姓陳氏。幼于黃檗山受業(yè)。聽習律乘。嘗自念言:“我雖勤苦,而未聞玄極之理。”乃孤錫游方,將往洪井。路出上元,逢一老父。謂師曰:“師往南昌當有所得。”師即造于百丈。禮而問曰:“學人欲求識佛,何者即是。”百丈曰:“大似騎牛覓牛。”師曰:“識后如何。”百丈曰:“如人騎牛至家。”師曰:“未審始終如何保任。”百丈曰:“如牧牛人,執(zhí)杖視之。不令犯人苗稼。”師自茲領旨,更不馳求。同參佑禪師創(chuàng)居溈山也。

  師躬耕助道。及佑禪師歸寂。眾請接踵住持。師上堂云:“汝諸人總來就安求覓什么。若欲作佛,汝自是佛。而卻傍家走,忽忽如渴鹿趁陽焰。何時得相應去。阿你欲作佛。但無如許多顛倒攀緣妄想惡覺垢欲不凈眾生之心。則汝便是初心正覺。佛更向何處別討。所以安在溈山三十來年。吃溈山飯,屙溈山屎,不學溈山禪。只看一頭水牯牛。若落路入草便牽出。若犯人苗稼,即鞭撻調伏。既久可憐生受人言語。如今變作個露地白牛。常在面前。終日露迥迥地,趁亦不去也。汝諸人各自有無價大寶。従眼門放光,照山河大地。耳門放光,領覽一切善惡音響。六門晝夜常放光明。亦名放光三昧。汝自不識取影在四大身中。內外扶持,不教傾側。如人負重檐従獨木橋上過。亦不教失腳。且是什么物任持便得如是。汝若覓毫發(fā)即不見。故志公和尚云:內外追尋覓總無。境上施為渾大有。”

  問:“一切施為是法身用。如何是法身。”師云:“一切施為是法身用。”僧云:“離卻五蘊如何是本來身。”師云:“地水火風受想行識。”僧云:“這個是五蘊。”師云:“這個異五蘊。”

  問:“此陰已謝彼陰未生時如何。”師云:“此陰未謝,那個是大德。”僧云:“不會。”師云:“若會此陰,便明彼陰。”

  問:“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時如何。”師云:“汝用得但用。”僧乃脫膊繞師三匝。師云:“向上事何不道取。”僧擬開口。師便打云:“這野狐精出去。”

  有僧上法堂,顧視東西不見師。乃云:“好個法堂,只是無人。”師従門里出云:“作么。”無對。

  雪峰和尚因入山。采得一枝木,其形似蛇。于背上題云:“本自天然,不假雕琢。寄來與師。”師云:“本色住山人,且無刀斧痕。”

  人問師:“佛在何處。”師云:“不離心。”又云:“雙峰上人有何所得。”師云:“法無所得。設有所得,得本無得。”

  有僧問云:“黃巢軍來和尚向什么處回避。”師云:“五蘊山中。”僧云:“忽被他捉著時如何。”師云:“惱亂將軍。”

  師大化閩城二十余載。唐中和三年十月二十二日。歸黃檗寺示疾而終。塔于楞伽山。敕謚圓智禪師證真之塔。

  ○卷九·古靈神贊

  福州古靈神贊禪師。本州大中寺受業(yè)。后行腳,遇百丈開悟。卻回本寺。受業(yè)師問曰:“汝離吾在外,得何事業(yè)。”曰:“并無事業(yè)。”遂遣執(zhí)役。一日因澡浴命師去垢。師乃拊背曰:“好所佛殿而佛不圣。”其師回首視之。”師曰:“佛雖不圣,且能放光。”

  其師又一日在窗下看經。蜂子投窗紙求出。師睹之曰:“世界如許廣闊不肯出。鉆他故紙,驢年出得。”其師置經,問曰:“汝行腳遇何人。吾前后見汝發(fā)言異常。”師曰:“某甲蒙百丈和尚指個歇處。今欲報慈德耳。”其師于是告眾致齋。請師說法。師登座舉唱百丈門風。乃曰:“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其師于言下感悟曰:“何期垂老得聞極則事。”師后住古靈,聚徒數載。臨遷化剃沐聲鍾,告眾曰:“汝等諸人還識無聲三昧否。”眾曰:“不識。”師曰:“汝等靜聽,莫別思惟。”眾皆側聆。師儼然順寂。塔存本山焉。

  ○卷九·和安通

  廣州和安寺通禪師者。婺州雙林寺受業(yè)。自幼寡言,時人謂之不語通也。因禮佛,有禪者問云:“座主禮底是什么。”師云:“是佛。”禪者乃指像云:“這個是何物。”師無對。至夜具威儀禮問禪者云:“今日所問,某甲未知意旨如何。”禪者云:“座主幾夏耶。”師云:“十夏。”禪者云:“還曾出家也末。”師轉茫然。禪者云:“若也不會,百夏奚為。”禪者乃命師同參馬祖。行至江西,馬祖已圓寂。乃謁百丈,頓釋疑情。

  有人問:“師是禪師否。”師云:“貧道不曾學禪。”師良久,卻召其人。其人應諾。師指棕櫚樹子其人無對。古

  師一日令仰山將床子來。仰山將到,師云:“卻送本處。”仰山従之。”師云:“床子那邊是什么物。”仰山云:“無物。”師云:“這邊是什么物。”仰山云:“無物。”師召云:“慧寂。”仰山云:“諾。”師云:“去。”

  ○卷九·龍云臺

  江州龍云臺禪師。有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云:“老僧昨夜欄里失卻牛。”

  ○卷九·衛(wèi)國道

  京兆衛(wèi)國院道禪師。僧到參,師問:“何方來。”僧云:“湘南來。”師云:“黃河清未。”僧無對。溈山代云:“小小狐兒。要過但知過用疑作什么。”齋

  師因疾,有人來問疾,師不出。其人云:“久聆和尚道德。忽承法體違和。請和尚相見。”師將缽鐼盛缽?耆。令侍者擎出呈之。其人無對。

  ○卷九·鎮(zhèn)州萬歲

  鎮(zhèn)州萬歲和尚。僧問:“大眾云集,合譚何事。”師云:“序品第一。”歸宗柔別云:“禮拜了去。”主

  ○卷九·東山慧

  洪州東山慧和尚。游山見一巖。僧問云:“此巖有主也無。”師云:“有。”僧云:“是什么人。”師云:“三家村里覓什么。”其僧又問:“如何是巖中主。”師云:“還氣急么。”有小師行腳回,師問:“汝離吾在外多少時耶。”小師云:“十年。”師云:“不用指東指西,直道將來。”小師云:“對和尚不敢謾語。”師喝云:“這打野木埋漢。”

  ○卷九·清田和尚

  清田和尚。一日與瑫上座煎茶次。師敲繩床三下,瑫亦敲三下。師云:“老僧敲有個善巧。上座敲有何道理。”瑫曰:“某甲敲有個方便。和尚敲作么生。”師舉起盞子,曉:“善知識眼應須恁么。”煎茶了,瑫卻問:“和尚適來舉起盞子意作么生。”師云:“不可更別有也。”

  大于和尚與南用到茶堂。見一僧近前不審,用云:“我既不納汝,汝亦不見我。不審阿誰。”僧無語。師云:“不得平白地恁么問伊。”用云:“大于亦無語。”師乃把其僧云:“是你恁么,累我亦然。”打一摑。用便笑曰:“朗月與青天。”侍者到看,師問云:“金剛正定一切皆然。秋去冬來且作么生。”侍者云:“不妨和尚借問。”師云:“即今即得,去后作么生。”侍者云:“誰敢問著某甲。”師云:“大于還得么。”侍者云:“猶要別人點檢在。”師云:“輔弼宗師,不廢光彩。”侍者禮拜。

  前虔州西堂藏禪師法嗣

  ○卷九·虔州處微

  虔州處微禪師。僧問:“三乘十二分教體理得妙。與祖師意為同為別。”師云:“恁么即須向六句外鑒。不得隨他聲色轉。”僧曰:“如何是六句。”師曰:“語底,默底,不語,不默?偸,總不是。汝合作么生。”僧無對。

  師問仰山:“汝名什么。”對曰:“慧寂。”師曰:“那個是慧,那個是寂。”曰:“只在目前。”師曰:“猶有前后在。”寂曰:“前后且置,和尚見什么。”師曰:“吃茶去。”

  前蒲州麻谷山寶徹禪師法嗣

  ○卷九·壽州良遂

  壽州良遂禪師。初參麻谷。麻谷召曰:“良遂。”師應諾。如是三召,三應。麻谷曰:“這鈍根阿師。”師方省悟,乃曰:“和尚莫謾。良遂若不來禮拜和尚。幾空過一生。”麻谷可之。

  前湖南東寺如會禪師法嗣

  ○卷九·薯山慧超

  吉州薯山慧超禪師。洞山來禮拜次。師曰:“汝已住一方。又來這里作么。”對曰:“良價無奈疑何。特來見和尚。”師召良價。價應諾。師曰:“是什么。”價無語。師曰:“好個佛,只是無光焰。”

  京兆章敬寺懷暉禪師法嗣

  ○卷九·薦福弘辯

  京兆大薦福寺弘辯禪師。唐宣宗問:“禪宗何有南北之名。”師對曰:“禪門本無南北。昔如來以正法眼付大迦葉。展轉相傳至二十八祖菩提達磨。來游此方為初祖。暨第五祖弘忍大師。在蘄州東山開法時,有二弟子。一名慧能。受衣法居嶺南,為六祖。一名神秀,在北揚化。其后神秀門人普寂。立本師為第六祖。而自稱七祖。其所得法雖一。而開導發(fā)悟,有頓漸之異。故曰南頓北漸。非禪宗本有南北之號也。”帝曰:“云何名戒。”師對曰:“防非止惡謂之戒。”帝曰:“何為定。”對曰:“六根涉境,心不隨緣名定。”帝曰:“何為慧。”對曰:“心境俱空,照覽無惑,名慧。”帝曰:“何為方便。”對曰:“方便者,隱實覆相權巧之門也。被接中下,曲施誘迪,謂之方便。設為上根言舍方便。但說無上道者,斯亦方便之譚。乃至祖師玄言忘功絕謂。亦無出方便之跡。”

  帝曰:“何為佛心。”對曰:“佛者,西天之語,唐言覺。謂人有智慧覺照為佛心。心者,佛之別名。有百千異號,體唯其一。本無形狀。非青黃赤白男女等相。在天非天,在人非人。而現天現人,能男能女。非始非終,無生無滅。故號靈覺之性。如陛下日應萬機。即是陛下佛心。假使千佛共傳。而不念別有所得也。”帝曰:“如今有人念佛如何。”對曰:“如來出世為天人師善知識。隨根器而說法。為上根者開最上乘頓悟至理。中下者未能頓曉。是以佛為韋提希,權開十六觀門。令念佛生于極樂。故經云:是心是佛,是心作佛。心外無佛,佛外無心。”

  帝曰:“有人持經念佛持咒求佛如何。”對曰:“如來種種開贊。皆為最上一乘。如百川眾流,莫不朝宗于海。如是差別諸數,皆歸薩婆若海。”帝曰:“祖師既契會心印!金剛經》云:無所得法如何。”對曰:“佛之一化,實無一法與人。但示眾人。各各自性同一法寶藏。當時然燈如來。但印釋迦本法而無所得。方契然燈本意。故經云: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是法平等,修一切善法不住于相。”

  帝曰:“禪師既會祖意。還禮佛轉經否。”對曰:“沙門釋子,禮佛轉經。蓋是住持常法,有四報焉。然依佛戒修身。參尋知識,漸修梵行。履踐如來所行之跡。”

  帝曰:“何為頓見,何為漸修。”對曰:“頓明自性與佛同儔。然有無始染習。故假漸修對治。令順性起用。如人吃飯,不一口便飽。”是日辯師對七刻。賜紫方袍,號圓智禪師。仍敕修天下祖塔,各令守護。

  ○卷九·龜山智真

  福州龜山智真禪師者。楊州人也。姓柳氏。受業(yè)于本州華林寺。唐元和元年。潤州丹徒天香寺受戒。不習經論,唯慕禪那。初謁暉禪師。暉問曰:“何所而至。”真曰:“至無所至,來無所來。”暉雖默然,真亦自悟。尋抵婺州五泄山。會正原禪伯。長慶二年同游建陽。受郡人葉玢請居東禪。至開成元年,往福州長溪。邑人陳亮黃瑜。請于龜山開創(chuàng)。一日示眾曰:“動容眴目無出。當人一念凈心本來是佛。”乃說偈曰:“心本絕塵何用洗。身中無病豈求醫(yī)。欲知是佛非身處。明鑒高懸未照時。”

  后值武宗澄汰。有偈二首,示眾曰:“明月分形處處新。白衣寧墜解空人。誰言在俗妨修道。金粟曾為長者身。”其二曰:“忍仙林下坐禪時。曾被歌王割截支。況我圣朝無此事。只令休道亦何悲。”暨宣宗中興,乃不復披緇。咸通六年終于本山。壽八十四臘六十。敕謚歸寂禪師,塔曰秘真。

  ○卷九·東邑懷政

  朗州東邑懷政禪師。仰山來參。師問:“汝何處人。”仰山曰:“廣南人。”師曰:“我聞。廣南有鎮(zhèn)海明珠是否。”仰山曰:“是。”師曰:“此珠何形狀。”仰山曰:“白月即現。”師曰:“汝將得來否。”仰山曰:“將得來。”師曰:“何不呈似老僧看。”仰山曰:“昨到溈山。亦就慧寂索此珠。直得無言可對無理可宣。”師曰:“真師子兒大師子吼。”

  ○卷九·金州操

  金州操禪師。一日請米和尚齋。不排座位。米到展坐具禮拜。師下禪床,米乃就師位而坐。師卻席地而坐。齋訖米便去。侍者曰:“和尚受一切人欽仰。今日座位,被人奪卻。”師曰:“三日若來,即受救在。米果三日后來云:“前日遭賊。”僧問鏡清:“古人遭賊意如何。”清云:“只見錐頭利,不見鑿頭方。”主

  ○卷九·朗州古提

  朗州古提和尚。尋常見僧來每云:“去汝無佛性。”僧無對;蛴袑φ,莫契其旨。一日仰山慧寂到參。師云:“去汝無佛性。”寂叉手近前,應諾。師笑曰:“子什么處得此三昧。”寂曰:“我従溈山得。”寂問曰:“和尚従誰得。”師曰:“我従章敬得。”

  ○卷九·河中公畿

  河中公畿和尚。僧問:“如何是道,如何是禪。”師云:“有名非大道。是非俱不禪。欲識此中意。黃葉止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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