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山方便開示 (1955年)

四月十六日開示

  今天雨水紛紛,寒風(fēng)徹骨,大家不避艱辛的插秧,為了何事呢?昔日百丈惟政禪師向大眾說:‘你為我開田,我為你說大義。’后來田已開了,師晚間上堂,僧問‘田已開竟,請師說大義。’師下禪床行三步,展手兩畔,以目示天地云:‘大義田即今存矣。’大家想想,百丈老人說了什么呢?要用心體會圣人的指點。我這業(yè)障鬼騙佛飯吃了數(shù)十年,還是摩頭不得尾,現(xiàn)在又不能陪大家勞動,話也沒有可說的,勉強應(yīng)酬講幾句古人的話,擺擺閑談,志公和尚《十二時頌》中辰時頌曰:‘食時辰,無明本是釋迦身,坐臥不知元是道,只么忙忙受苦辛。識聲色,覓疏親,只是他家染污人,若擬將心求佛道,問取虛空始出塵。’既然坐臥都是道,開田自然也是道,世法外無佛法,佛法與世法無二無差別;佛法是體,世法是用。莊子也說:‘道在屎尿’,所以疴屎放尿都是道。高峰老人插秧偈曰:‘手執(zhí)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六根清凈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佛法非同異,千燈共一光,你們今日插秧,道就在你手上,坐臥是道,插秧也是道。低頭就是回光返照,水清見天,心清就見性天,六根是眼耳鼻舌身意,和色聲香味觸法打交道,便不清凈,就沒有道了。佛性如燈光,房子一燈光滿。房內(nèi)雖有千燈亦皆遍滿光,光光不相礙。宇宙山河,森羅萬象,亦復(fù)如是,無所障礙;能回光返照見此性天,則六根清凈,處處是道。要使六根清凈;必須退步。退步是和《楞嚴經(jīng)》所說一樣,‘塵既不緣,根無所偶,反流全一,六用不行,十方國土,皎然清凈’,這就是退步原來是向前。若退得急,就進得快,不動是不成的。根不緣塵,即眼不被色轉(zhuǎn),耳不被聲轉(zhuǎn)等,作得主才不被轉(zhuǎn)。但如何才做得主呢?溈山老人說:‘但情不附物,物豈礙人。如今插秧,能不起分別心,無心任運,就不生煩惱。心若分別,即成見塵,就有煩惱,就是被苦樂境界轉(zhuǎn)了?鬃釉唬‘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心不在,即無分別;無分別,就無障礙,食也不知其味了。鼓山為霖道霈禪師,精究《華嚴》以《清涼疏抄》和《李長者論》,文字浩繁,不便初學(xué),乃從《疏》、《論)中纂其要者,另輯成書。由于專心致志,不起分別念故,有一次侍者送點心來,置硯側(cè),師把墨作點心吃了也不知。侍者再至,見師唇黑,而點心猶在案上。這就是心無分別,食而不知其味。我們今天插秧,能不起分別心,不生煩惱心嗎?若能則與道相應(yīng),否則坐臥不知元是道,只么忙忙受苦辛,長期在煩惱中過日子就苦了。煩惱即菩提,要自己領(lǐng)會。

四月十七日開示

  世界上人由少至老,都離不了衣食住三個字,這三個字就把人忙死了。衣服遮身避寒暑,飲食少了就饑渴,若無房子住,風(fēng)雨一來無處躲避,所以這三個字一樣也少它不得。人道如此,其余五道亦是一樣,飛禽走獸虎狼蛇鼠,都要安身住處,要羽毛為衣,也要飲食。衣食住三事本來是苦事情,為佛弟子不要被它轉(zhuǎn)。佛初創(chuàng)教,要比丘三衣一缽,日中一食,樹下一宿,雖減輕了衣食住之累,但還是離不了它。現(xiàn)在時移世易,佛弟子也和世人一樣為衣食住而繁忙,耕田插秧一天到晚泡在水里,不泡就沒有得食。春時不下種,秋到無苗豈有收?可見一粥一飯,來處不易,要花時間,費工夫,勞心力,才有收成。為佛弟子,豈可端然拱手,坐享其成。古人說:‘五觀若明金易化,三心未了水難消。’出家人不能和俗人一樣,光為這三個字忙,還要為道求出生死。因為要借假修真,所以免不了衣食住。但修道這件事,暫時不在,如同死人。古云:‘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所以道人行履,一切處、一切事,勿被境轉(zhuǎn)。修道如栽田,谷子變秧,插秧成稻,割稻得米,煮米成飯。佛性如種子,眾生本性與佛無異,自心是佛,故曰佛性,這種子和秧稻米飯相隔很遠。不要以為很遠,就不相信這種子會成飯。成佛所以要先有信心,即把種子放在田里,等它發(fā)芽變秧,這時間又怕焦芽敗種,錯過時光,就是說修行要學(xué)大乘,勿誤入小乘耽誤前途。插了秧以后要鋤草,等于修道要除習(xí)氣毛病,把七情六欲,十纏十使,三毒十惡,一切無明煩惱都除凈,智種靈苗,就順利長成,以至結(jié)果。修行要在動用中修,不一定要坐下來閉起眼才算修行,要在四威儀中,以戒定慧三學(xué),除貪嗔癡三毒,收攝六根如牧牛一樣,不許它犯人苗稼。美女在前,俗人的看法是,前面一枝花,禪和子的看法是,迷魂鬼子就是她,眼能如是不被色塵所轉(zhuǎn),其余五根都能不被塵轉(zhuǎn),香不垂涎,臭不惡心,什么眉毛長,牙齒短,張三李四,人我是非都不管。拾得大士傳的彌勒菩薩偈曰:‘老拙穿袖襖,淡飯腹中飽,補破好遮寒,萬事隨緣了。有人罵老拙,老拙自說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涕唾在面上,隨他自干了,我也省氣力,他也無煩惱。者樣波羅蜜,便是妙中寶,若知者消息,何愁道不了。’也不論是非,也不把家辦,也不爭人我,也不是做好漢。跳出紅火坑,做個清涼漢。悟得長生理,日月為鄰伴。這是一切處都修道。并不限于蒲團上才有道。若只有蒲團上的道,那就要應(yīng)了四料簡的‘陰境若現(xiàn)前,瞥爾隨他去’。人生在世,人與人之間,總免不了說好說歹的,打破此關(guān),就無煩惱。說我好的生歡喜心,就被歡喜魔所惑,三個好,送到老;說我不好的,是我的善知識,他使我知過必改,斷惡行善。衣食住不離道,行住坐臥不離道,八萬細行,不出四威儀中。古人為道不虛棄光陰,睡覺以圓木作枕,怕睡久不醒,誤了辦道。不獨白日遇境隨緣要作得主,而且夜間睡覺也要作得主,睡如弓,要把身彎成弓一樣,右手作枕,左手作被,這就是吉祥臥。一睡醒就起來用功,不要滾過去滾過來,亂打妄想以至走精。妄想人人有,連念佛也是妄想,除妄想則要做到魔來魔斬,佛來佛斬,這才腳踏實地,不怕念起,只怕覺遲。如此用功,久久自然純熟。忙碌中,是非中,動靜中,十字街頭,都好參禪,不要只知忙于插秧,就把修行扔到一邊為要。

四月二十一日開示

  佛說三藏教,謂諸修行人修因證果,要經(jīng)歷三大阿僧祇劫的時期,才能成功,獨禪門修證很快,可以‘不歷僧祇獲法身’。兩相比較,前者要經(jīng)千辛萬苦才能成功,真是為難,后者只要識自本心,見自本性,當下頓斷無明,就可立地成佛,快得很。其實條條蛇都會咬人,不論小乘大乘,漸教頓教,想真正到家都不容易。諸位千山萬水,來到云居,都是為辦道講修行而來,總以為打了叫香,在蒲團上坐下來,止了靜就叫修行;開靜的鼓聲響了去睡覺,打三板起來上早殿,又是修行;開梆吃粥后,坐早板香又是修行;打坡板出坡,掘地種田,搬磚挑土,廚屎放尿,認為打閑岔,就忘記了修行了!秹(jīng)》說:‘自性能含萬法是大,萬法在諸人性中。’若單以坐香上殿為修行,出坡勞動時功夫往哪里去了呢?坐香上殿時功夫又從何處跑回來呢?以出坡勞動為打閑岔,有一處不能用功,則處處都不是話頭,都不能用功了。古人說:‘道向己求,莫從他覓。’我年輕時,在外面梯山航海,踏破鐵鞋,也是為了修行辦道看話頭,心中只求貪多,如猿猴摘果一般,摘了這個,丟了那個,摘來摘去,一個都不到手,F(xiàn)在眼光要落地了,才知道以前所為都是不對。楚石老人《凈土詩》云:‘人生百歲七旬稀,往事回觀盡覺非。每哭同流何處去,閑拋凈土不思歸。香云瑪瑙階前結(jié),靈鳥珊瑚樹里飛。從證法身無病惱,況餐禪悅永忘饑。’人生七十,古來已稀,更難望人人百歲,幾十年中所作所為,人我是非,今日回想過去的事,盡覺全非。何以覺得非呢?拿我來說,自初發(fā)心為明自己的事,到諸方參學(xué),善知識教我發(fā)大乘心,不要作自了漢。于是發(fā)心中興祖師道場,大小寺院修復(fù)了十幾處,受盡苦楚煩惱磨折,天堂未就,地獄先成。為人為法,雖是善因而招惡果,不是結(jié)冤仇,就是鬧是非,脫不了煩惱。在眾人會下,又不能不要臉孔,鸚鵡學(xué)語,說幾句古人典章,免被人見笑,而自己一句也做不到,F(xiàn)在老了,假把戲不玩了,不再騙人了,不造地獄業(yè)了,去住茅蓬吧。就來到云居。結(jié)果又是業(yè)障纏繞逃不脫,仍然開單接眾造業(yè),說了住茅蓬,又攪這一套,就是說得到,做不到,放不下,話頭又不知哪里去了,脫出那個牢籠又進這個羅網(wǎng)。寒山大士詩曰:‘人問寒山道,寒山路不通。夏天冰未釋,日出霧朦朧。似我何由屆,與君心不同。君心若似我,還得到其中。’夏天冰未釋,就是說我們的煩惱放不下,即如前幾天總組長為了些小事鬧口角,與僧值不和,再三勸他,他才放下。現(xiàn)在又翻腔,又和生產(chǎn)組長鬧起來,我也勸不了。昨天說要醫(yī)病,向我告假,我說:‘你的病不用醫(yī),放下就好了。’我這些話只會說他人,不會說自己,豈不顛倒,修行雖說修了幾十年,還是一肚子煩惱,食不下,睡不著,不知見什么鬼,誤了自己還是誤誰,臨插秧他就去了,我自己也不是的。說易行難,莫造來生業(yè),回頭種福田。前生沒有腳踏實地做功夫,沒種好善因,所以今生冤家遇對頭,都來相聚了。年輕人要留心,不要學(xué)我放不下。我癡長幾歲,有點虛名,無補真參實學(xué),各位要種好因,須努力自福田。

四月二十二日開示

  出家人天天講修道,如何謂之修道呢?修是修造,道是道理,理是人人的本心。這心是怎樣的呢?圣言所表,心如虛空,說一個空字有點籠統(tǒng),空有頑真之分。我們眼所見的虛空,就是頑空;那不變隨緣,隨緣不變,靈明妙用,隨處自在,能含一切萬物的才是真空,修行人要明白這樣的真空。識自本心,見自本性,清清白白,明見無疑,就是見道。拿北京來作比喻,若從地圖看北京,有方的圓的,橫的豎的,宮殿街道,南海西山等等名目,看到能背得出,終不如親到北京一次,隨你提起那里,他不用看圖就能說得清清楚楚,只看圖而未曾到北京的人,別人問起來雖然答得出,但不實在,而且有很多地方答不出的。修行人見道之后,如親到北京,親見‘本自清凈,本不生滅,本自具足,本無動搖,能生萬法’的本性,不同依文解義的人,只見北京圖而未親到北京。空就能擺得開,無掛無礙,不空就擺不開,就有掛礙,所說和所做就不一樣。所以說:‘空可空非真空,色可色非真色,無名名之父,無色色之母。’色空原來無礙,若實在明見此理,則任他天堂地獄,隨緣不變,不變隨緣,無掛無礙。不明此理的人,雖能說得天花亂墜,也無真實受用。古來有一位老修行,在大眾會下住了多時,度量很寬,待人厚道,常能勸人放下放下,有人問他:‘你這樣勸人教人,你自己做到?jīng)]有?’他說:‘我在三十年前就斷無明了,還有什么放不下呢?’后來覺得在大眾會下,還是有些不自由自在,所以就跑到深山住茅庵去。這回獨宿孤峰,無人來往,自由自在,以為就真無煩惱了。誰知有一天在庵中打坐,聽到門外有一群牧童,吵吵鬧鬧的說到庵里去看看,有說不要動修行人的念頭,又有說既是修行人,念頭是不會動的。后來牧童都進去了,老修行坐在蒲團沒有理他,他們找吃的找喝的鬧個不休,老修行不動不聲,牧童以為他死了,搖他也不動,但摸他身上還有暖氣。有人說:‘他入定了!’有人說:‘我不相信。’于是有人拿根草挑他的腿,老修行還是不動,挑他的手也不動,挑他的肚臍也不動,挑他的耳朵亦不動,挑他的鼻孔,老修行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于是大罵道:‘打死你這班小雜種!’那時觀世音菩薩在空中出現(xiàn)說:‘你三十年前斷了無明的,今天還放不下嗎!’可見說得一丈不如行一尺,說得一尺不如行得一寸,不被境轉(zhuǎn)真不容易!憨山大師《費閑歌》說:‘講道容易修道難,雜念不除總是閑,世間塵勞常掛礙,深山靜坐也徒然。’我們既為佛子,若不下一番苦心,徒然口說,也是無補于實際的。

四月二十三日開示

  佛教的月刊上常說,佛門遭難,濫傳戒法,規(guī)矩失傳,真理埋沒,這些話我也常講。前幾十年我就說,佛法之敗,敗于傳戒不如法。若傳戒如法,僧尼又嚴守戒律,則佛教不致如今日之衰敗。我自己慚愧,初出家時不知什么是戒,只知苦行,以為吃草不吃飯等等就是修行,什么大乘、小乘、三藏十二部,都不知道。鼓山是福建省的名勝地方,有幾百僧人,有叢林,有茅蓬,遠近聞名,我就到鼓山出家。鼓山戒期只有八日,實際傳戒工作只有四五天,從四月初一日新戒掛號進戒堂后,馬上就教規(guī)矩,省略了很多手續(xù),又沒有比丘壇,新戒受戒什么名目都不知,初八日在頭上燃了香,戒就算受完了。后來我到各處一跑,傳戒的情形各有不同:天臺山國清寺戒期五十三天,盡是小和尚受戒;普陀山戒期十八天,名叫羅漢戒;天童寺戒期十六天,寶華寺戒期五十三天,安徽寧國府戒期三天,徽州某寺戒期更快,一晝夜就完事,名叫一夜清。后來看經(jīng)律,才知這樣茍且傳戒是不如法的。《楞嚴經(jīng)》說:‘若此比丘,本受戒師,及同會中,十比丘等,其中有一不清凈者,如是壇場,多不成就。’可見三師七證這十師中,有一不清凈者,戒就白傳。《楞嚴》又說:‘從三七后,端坐安居,經(jīng)一百日,有利根者,不起于座,得須陀洹,縱其身心,圣果未成,決定自知,成佛不謬。’近代傳戒,不問清凈不清凈,如法不如法了。中國佛教,自漢明感夢,騰蘭二尊者初來此土,不足十師,不得授具,但與道俗剃發(fā),披服縵條,唯是五戒十戒而已。曹魏嘉平二年曇摩迦羅譯出《僧祇戒心》,初行受戒法,沙門朱士行為此土受具足戒之始。梁武帝約法師受具足戒,太子公卿道俗從師受戒者四萬八千人。此應(yīng)是受菩薩戒。唐道宣律師于凈業(yè)寺建石戒壇,為岳讀沙門再受具戒,撰《戒壇圖經(jīng)》。宋真宗升州崇勝寺,賜名甘露戒壇,詔京師立奉先甘露戒壇,天下諸路皆立戒壇,凡七十二所;实哿⒌慕鋲,受戒的人要經(jīng)過考察的。初受沙彌戒,梵語沙彌,華言息慈,謂息惡行慈也。七歲至十三歲名驅(qū)烏沙彌。佛世小兒出家,阿難不敢度。佛言:‘若能驅(qū)食上烏者聽度。’十四歲至十九歲,名應(yīng)法沙彌,謂正合沙彌之位,以其五歲依師調(diào)練純熟,堪以進具也。二十歲至七十歲,叫名字沙彌,本是僧之位,以緣未及,故稱沙彌之名。比丘戒要滿二十歲才能受,很嚴格的,有未滿者,佛聽從出世日算起,以閏年抽一月,以大月抽一日,補足助成二十歲。古有許多大祖師,未拘定年齡者也不少。清代以來,皇帝多是菩薩應(yīng)世,如順治出家,康熙、雍正都受菩薩戒,由國主開方便,凡是僧人不經(jīng)考察,都能受戒。不知慈悲反成不好,以前傳戒還可以,如寶光寺、昭覺寺、寶華山、福州鼓山、怡山等處,猶尚慎重,其他叢林小廟都在傳戒,乃至城隍土地,會館社壇,都傳起戒來。我因此在《三壇正范·后跋》略云:‘更有招帖四布,煽誘蠱惑,買賣戒師,不尊壇處,淫祠社宇,血食宰割之區(qū),亂為壇地,彼此迷惑,竊名網(wǎng)利,襲為貿(mào)易市場,本是清凈佛土,翻為地獄深坑。’近來《弘化月刊》指責(zé)濫傳戒法的話,說得更不好聽。我過去每年也在傳戒,地獄業(yè)造了不少,其中有點緣故,欲想挽回后進,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初到云南雞足山,看不到一個憎人,因為他們都穿俗服,所以認不出誰是僧人。他們?nèi)恢v修持,不講殿堂,連香都不燒,以享受寺產(chǎn),用錢買黨派龍頭大哥以為受用。我看到此情形,就發(fā)心整理雞足山,開禪堂坐香、打七,無人進門;講經(jīng),無人來聽;后來改作傳戒,從前僧家未有傳戒受戒者,這回才初創(chuàng),想用戒法引化,重新整理,因此傳戒期限五十三天,第一次就來八百多人,從此他們才知有戒律這一回事。慢慢的勸,他們也就漸漸和我來往,漸知要結(jié)緣,要開單接眾,要穿大領(lǐng)衣服,要搭袈裟,要上殿念經(jīng),不要吃煙酒葷腥,學(xué)正見,行為逐漸改變。我借傳戒,把云南佛法衰敗現(xiàn)象扭轉(zhuǎn)過來。鼓山以前傳戒只八天,只有比丘、優(yōu)婆塞進堂,沒有女眾,各處遠近寄一圓與傳戒師,給牒,在家人搭七衣,稱比丘、比丘尼,名為寄戒。我到鼓山改為五十三天,把這寄戒不剃發(fā)搭衣等非法風(fēng)氣都改了,很多不愿反對的,弄到有殺人放火的事件發(fā)生,豈非善因反招惡果。請慈舟法師來鼓山辦戒律學(xué)院,他自己行持真是嚴守戒律,我很敬重他的。辦道這事,總在自己,不在表面。古來三壇戒法,每一壇都要先學(xué)足三年才傳授的。佛滅后,上座部分至五百部,事情復(fù)雜多了。佛在世時亦方便,有十七群比丘,年未滿二十而受比丘戒的祖師也多,如不講懺悔,縱至百歲亦是枉然,每見幾十歲的老法師不守戒的也不少。這些情況,老禪和子都知道,初發(fā)心的要謹慎護戒。學(xué)習(xí)大小乘經(jīng)律論,以求明白事理,清凈覺地本來不染一塵,但佛事門中就不舍一法,出家受戒,先受沙彌十戒,此十戒中,前四是性戒,后六是遮戒。次受比丘戒,有二百五十戒,尼眾有三百四十八戒,不離行住坐臥四威儀和身口七支。菩薩三聚凈戒,一攝律儀戒,無惡不斷,起正道行,是斷德因,修成法身;二攝善法戒,無善不積,起助道行,是智德因,修成報身;三攝眾生戒,無生不度,起不住道,是恩德因,修成化身。持戒有小乘大乘之別,小乘制身不行,大乘制心不起;小乘在三千威儀八萬細行中制身不犯,大乘連妄想都打不得,一打妄想就犯戒,大乘講雖容易,行起來就難了。舍利弗過去在因地中想行菩薩道,離開茅庵,不做自了漢,發(fā)大愿心,入世度眾生,到十字街頭打坐去。有一天,見一女人大哭而行,舍利弗問她何故如此傷心?女曰:‘我母親有重病,醫(yī)生說要世人活眼睛才醫(yī)得好,這事難辦,我感到失望,所以傷心痛哭。’舍利弗曰:‘我的眼睛給你好不好?’女曰:‘謝謝你!真是菩薩,救苦救難。’舍利弗遂把右眼給她。女曰:‘錯了,醫(yī)生云須用左眼才對!’舍利弗勉強又把左眼挖出給她,這女人拿起左眼聞一聞,說:‘這眼是臭的,不能用。’棄之而去。舍利弗覺得眾生難度,便退了菩薩心。你看修行菩薩道難不難!受比丘戒時,戒和尚問:‘汝是丈夫否?’答曰:‘是丈夫。’受菩薩戒時,戒和尚問:‘汝是菩薩否?’答曰:‘是菩薩。’問:‘既是菩薩,已發(fā)菩提心未?’答曰:‘已發(fā)菩提心!’既如此說,就要做得到,否則腳未踏實地,被人罵一句就放不下,動起念頭,就招墮了。既受了三壇大戒,你我想想,像不像沙彌、比丘、菩薩呢?自檢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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