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門驪珠集 第五篇 百丈、南泉及溈山門下 溈山靈佑

  第五篇百丈、南泉及溈山門下 溈山靈佑

  溈山靈佑(西元七七一─八五三年)

  曹溪惠能──南岳懷讓──馬祖道一──百丈懷海──溈山靈佑

  唐潭州大溈山靈佑禪師者,福州長谿人也,姓趙氏,年十五辭親出家,依本郡建善寺法常律師剃發(fā),於杭州龍興寺受戒,究大小乘經(jīng)律。(以上錄自《景德傳燈錄》卷九,《大正藏》五一.二六四頁中)

  佑以椎髻短褐,依本郡法恒律師,執(zhí)勞每倍於役,冠年剃發(fā),三年受具戒。時有錢塘上士義賓,授其律科,及入天臺,遇寒山子於途中,乃謂佑卅︰「千山萬水,遇潭即止,獲無價寶,賑恤諸子!褂禹樛径,危坐以思。旋造國清寺,遇異人拾得,申系前意,信若合符。遂詣泐潭,謁大智(百丈懷海)師,頓了祖意。(以上錄自《宋高僧傳》卷一一,《大正藏》五○.七七七頁中)

  二十三,游江西,參百丈大智禪師,百丈一見,許之入室,遂居參學(xué)之首。

  一日侍立,百丈問︰「誰?」師卅︰「靈佑!拱僬稍譬U「汝撥鑪中有火否?」師撥云︰「無火!拱僬晒鹕顡艿蒙倩,舉以示之云︰「此不是火?」師發(fā)悟,禮謝,陳其所解。百丈卅︰「此乃暫時岐路耳,經(jīng)云︰『欲見佛性,當觀時節(jié)因緣!粫r節(jié)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忽憶。方省己物,不從他得。故祖師云︰『悟了同未悟,無心亦無法!恢皇菬o虛妄凡圣等心,本來心法,元自備足,汝今既爾,善自護持!(以上錄自《景德傳燈錄》卷九,《大正藏》五一.二六四頁中)

  次日,同百丈入山作務(wù),百丈云︰「將得火來麼?」師云︰「將得來!拱僬稍譬U「在甚處」?師乃拈一枝柴,吹兩吹,度與百丈。百丈云︰「如蟲御木!

  時,師作典座。(中略)

  一日,司馬頭陀自湖南來,謂百丈云︰「頃在湖南尋得一山,名大溈,是一千五百人善知識所居之處!

  百丈云︰「老僧住得否?」司馬云︰「非和尚所居!拱僬稍譬U「何也?」司馬云︰「和尚是骨人,彼是肉山,設(shè)居,徒不盈千。」百丈云︰「吾眾中莫有人住得否?」司馬云︰「待歷觀之!

  時,華林覺為第一座,百丈令侍者請至,問云︰「此人如何?」司馬請謦欬一聲,行數(shù)步,司馬云︰「不可!

  百丈又令喚師,師時為典座,司馬一見,乃云︰「此正是溈山主人也!拱僬墒且,召師入室,囑云︰「吾化緣在此,溈山勝境,汝當居之,嗣續(xù)吾宗,廣度後學(xué)!

  華林聞之云︰「某甲忝居上首,典座何得住持?」百丈云︰「若能對眾下得一語出格,當與住持!辜粗竷羝繂栐譬U「不得喚作凈瓶,汝喚作什麼?」華林云︰「不可喚作木[木*突]也!拱僬赡藛枎,師踢倒凈瓶,便出去。百丈笑云︰「第一座輸卻山子也!箮熕焱伞

  是山峭絕,敻無人煙,猿猱為伍,橡栗充食,經(jīng)于五七載,絕無來者。師自念言︰「我本住持,為利益於人,既絕往還,自善何濟!辜瓷徕侄,行至山口,見蛇、虎、狼、豹,交橫在路,師云︰「汝等諸獸,不用攔吾行路,吾若於此山有緣,汝等各自散去;吾若無緣,汝等不用動,吾從路過,一任汝吃!寡杂,蟲虎四散而去。師乃回庵。未及一載,安上座(同為百丈弟子福州大安禪師,亦名懶安)同數(shù)僧,從百丈來,輔佐於師,安云︰「某甲與和尚作典座,待僧至五百眾,乃解務(wù)。」

  自後,山下居民,稍稍知之,率眾共營梵宇。

  連帥李景讓,奏號同慶寺,相國裴公休,嘗咨玄奧。由是,天下禪學(xué)輻輳焉。有得法上首,仰山寂禪師,故世稱溈仰宗。(以上錄自《溈山靈佑禪師語錄》,《卍續(xù)藏》一一九.八五○頁─八五一頁)

  師敷揚宗教凡四十余年,達者不可勝數(shù),入室弟子四十一人,唐大中七年(西元八五三年),正月九日,盥漱敷坐,怡然而寂,壽八十三,臘六十四。

  (以上錄自《景德傳燈錄》卷九,《大正藏》五一.二六五頁下─二六六頁上)

  附錄:語錄摘要

  (一)無事人

  師上堂示眾云︰「夫道人之心,質(zhì)直無偽,無背、無面、無妄詐心行,一切時中,視聽尋常,更無委曲,亦不閉眼塞耳,但情不附物,即得。(中略)譬如秋水澄渟,清凈無為,澹濘無礙,喚他作道人,亦名無事之人!

  (二)悟後修行

  有僧問︰「頓悟之人,更有修否?」

  師云︰「若真悟得本,他自知時,修與不修是兩頭語。如今,初心雖從緣得,一念頓悟自理,猶有無始曠劫習(xí)氣,未能頓凈,須教渠凈除現(xiàn)業(yè)流識,即是修也。不道別有法,教渠修行趣向,從聞入理,聞理深妙,心自圓明,不居惑地,縱有百千妙義,抑揚當時,此乃得坐披衣,自解作活計。以要言之,則實際理地,不受一塵;萬行門中,不舍一法。若也,單刀趣入,則凡圣情盡,體露真常,理事不二,即如如佛!

  (三)溈山僧及水牯牛

  師上堂,示眾云︰「老僧百年後,向山下作一頭水牯牛,左脅書五字云︰溈山僧靈佑。此時喚作溈山僧,又是水牯牛;喚作水牯牛,又云溈山僧。喚作什麼即得!(以上三則錄自《景德傳燈錄》卷九,《大正藏》五一.二六四頁下、二六五頁上─下)

  (四)百丈大人相

  云巖問師︰「百丈大人相如何?」師云︰「巍巍堂堂,煒煒煌煌,聲前非聲,色後非色,蚊子上鐵牛,無汝下嘴處。」

  (五)眼正與行履有別

  師問仰山︰「《涅槃經(jīng)》四十卷,多少佛說,多少魔說?」仰山云︰「總是魔說!箮熢譬U「以後無人奈子何!寡錾皆譬U「慧寂即一期之事,行履在什麼處?」師云︰「只貴子眼正,不說子行履!

  (六)喚執(zhí)事不喚人

  師一日喚院主,院主來,師云︰「我喚院主,汝來作什麼?」院主無對。

  又令侍者喚第一座,第一座來,師云︰「我喚第一座,汝來作什麼?」亦無對。

  (七)被勘破

  石霜(性空禪師)會下有二禪客到云︰「此間無一人會禪!贯崞照埌岵,仰山見二禪客歇,將一橛柴問云︰「還道得麼?」俱無語。仰山云︰「莫道無人會禪好!箽w舉似溈山云︰「今日二禪客被慧寂勘破!箮熢譬U「什麼處被子勘破?」仰山便舉前話。師云︰「寂子又被吾勘破也。」(以上四則錄自《景德傳燈錄》卷九,《大正藏》五一.二六五頁上─中)

  八)用與體

  師摘茶次,謂仰山云︰「終日摘茶,只聞子聲,不見子形!寡錾胶巢铇。師云︰「子只得其用,不得其體!寡錾皆譬U「未審和尚如何?」師良久。仰山云︰「和尚只得其體,不得其用!箮熢譬U「放子三十棒!寡錾皆譬U「和尚棒,某甲吃,某甲棒,阿誰吃?」師云︰「放子三十棒!

  (九)人人解脫

  仰山、香嚴侍立次,師云︰「過去、未來、現(xiàn)在,佛佛道同,人人得個解脫路!寡錾皆譬U「如何是人人解脫路?」師回顧香嚴云︰「寂子借問,何不答伊?」香嚴云︰「若道過去、未來、現(xiàn)在,某甲卻有個只對處。」師云︰「子作麼生只對?」香嚴珍重便出。師卻問仰山云︰「智閑恁麼只對,還契寂子也無?」仰山云︰「不契!箮熢譬U「子又作麼生?」仰山亦珍重出去。師呵呵大笑云︰「如水乳合!

  (一○)若有一解即未離心境

  師謂仰山云︰「汝須獨自回光返照,別人不知汝解處,汝試將實解,獻老僧看!寡錾皆譬U「若教某甲自看,到這里,無圓位,亦無一物一解,得獻和尚。」師云︰「無圓位處,原是汝作解處,未離心境在。」仰山云︰「既無圓位,何處有法,把何物作境?」師云︰「適來是汝作與麼解,是否?」仰山云︰「是!箮熢譬U「若恁麼,是具足心境法,未脫我所心在。元來有解,爭道無解獻我?許汝信位顯,人位隱在!

  (一一)呈語四層次

  師一日,索門人呈語,乃云︰「聲色外與吾相見!

  仰山凡三度呈語︰

  第一度云︰「見取不見取底!箮熢譬U「細如毫末,冷似雪霜。」

  第二度云︰「聲色外誰求相見?」師云︰「只滯聲聞方外榻。」

  第三度云︰「如兩鏡相照,於中無像。」師云︰「此語正也!

  仰山卻問︰「和尚於百丈師翁處,作麼生呈語?」師云︰「我於百丈先師處,呈語云︰如百千明鏡鑒像,光影相照,塵塵剎剎,各不相借!寡錾届妒禮拜。

  (一二)一粥一飯.不是粥飯僧

  師坐次,仰山問︰「和尚百年後,有人問,先師法道,如何只對?」師云︰「一粥一飯!寡錾皆譬U「面前有人不肯,又作麼生?」師云︰「作家?guī)熒!寡錾奖愣Y拜。師云︰「逢人不得錯舉!

  師因陸侍御入僧堂,乃問︰「如許多師僧,為復(fù)是吃粥飯僧?為復(fù)是參禪僧?」師云︰「亦不是吃粥飯僧,亦不是參禪僧!故逃譬U「在此作甚麼?」師云︰「侍御自他看!

  (一三)法住自位.非干我事

  仰山問︰「百千萬境一時來,作麼生?」師云︰「青不是黃,長不是短。諸法各住自位,非干我事!寡錾侥俗鞫Y。

  (以上六則錄自《溈山靈佑禪師語錄》,《卍續(xù)藏》一一九.八五二頁─八五八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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