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門驪珠集 第十篇 明末以來的禪師 無明慧經(jīng)

  第十篇 明末以來的禪師 無明慧經(jīng)

  無明慧經(jīng)(西元一五四八─一六一八年)

  青原下三十四世

  無明慧經(jīng)禪師,撫州崇仁裴氏子。生而穎異,智種夙彰。九歲入鄉(xiāng)校,問其師卅︰「浩然之氣,是個(gè)什麼?」師無以應(yīng)。年十八,游上清,慨然有天際真人之想,遂棄筆硯,欲卜隱而未果。

  年二十一,寓新城之洵溪,偶過居士舍,見案頭有《金剛經(jīng)》,閱之如獲故物,輒踴躍不自禁。士卅︰「汝見甚麼道理,乃爾?」師卅︰「吾見其功德,果如虛空不可量。」士大驚卅︰「子若出家,必為天人師。」師於是日即斷葷酒,決出世志。

  時(shí)邑有蘊(yùn)空忠禪師,佩小山老人密印,隱於廩山。師往從之,執(zhí)侍三載,柔退緘默,喜怒不形。嘗疑《金剛經(jīng)》四句偈。一日見〈傅大士頌〉卅︰「若論四句偈,應(yīng)當(dāng)不離身!购鲇X身心蕩然,因述偈,有「本來無一字,徧界放光明」之句。後益披尋梵典,默符心得,自謂泰然矣。

  一日,與諸兄弟,論《金剛經(jīng)》義甚快,廩山聞之卅︰「宗眼不明,非為究竟!箮熷釂柀U「如何是『宗眼』?」山拂衣而起。師心甚疑之,繼得《五燈會元》讀之,見諸祖悟門,茫然自失,思前所得,總皆不似,乃請益於山,山卅︰「老僧實(shí)不知,汝但自看取!褂墒怯雒詯,畫夜兀兀然,若無聞見者,眾皆謂師患癡矣。凡八閱月,一日見僧問興善寬卅︰「如何是道?」寬卅︰「大好山!挂汕橐婕,忽豁然朗悟,如夢初醒。信口占偈卅︰「欲參無上菩提道,急急疏通大好山;知道始知山不好,翻身跳出祖師關(guān)!

  入方丈,通所悟,山卅︰「悟即不無,卻要受用得者,不然,恐只是汞銀禪也!箷r(shí)年二十有四。

  是冬辭廩山,結(jié)茅於莪峯。茲山林巒幽險(xiǎn),虎豹縱橫,人跡罕至。師孑然獨(dú)居,形影相吊,食弗充,則雜樹葉野菜啖之。嘗大雪封路,竟絕食者數(shù)日。一夕,山境喧甚,聲若崖崩,林谷震動(dòng),俄若眾馬爭馳,直抵庵後,師不覺驚起。因憶廩山之囑,乃卅︰「小境尚動(dòng),況生死乎?」即起然燈,信手抽《會元》一卷閱之,正值珪禪師為岳神受戒章,珪謂岳神卅︰「汝能害空與汝乎?」忽廓然無畏,山境遂寂。乃卅︰「圣人無死地,今日果然!故鲑食蕪[山卅︰「透徹乾坤向上關(guān),眉毛不與眼相參;圣凡生死俱拋卻,管甚前三與後三。」

  廩山卅︰「此子見地超曠,他日弘揚(yáng)佛祖之道,吾不如也!(中略)至是,始請廩山到峩峯薙落受具。

  師生而孱弱,如不勝衣。及住山日,慕百丈之風(fēng),不顧形骸,極力砥礪︰晝則鑿山開田,不憚勞苦;夜則柴門不掩,獨(dú)行岡上,迄五鼓始息,率以為常。

  師自住峩峯,足不下山者,二十八載,至萬歷戊戌歲(西元一五九八年),眾鄉(xiāng)紳請師住寶方,師年五十有一也。雖臨廣眾,不以師道自居,日率眾開田,齋甫畢,已荷钁先之矣。

  庚子(西元一六○○年)春,師自以未及遍參為歉,乃西登匡廬,遡流上武昌,歷荊襄,復(fù)北走中原,訪無言宗主於少林(中略),北渡江,抵五臺,訪瑞峯老人於宰殺溝。(中略)下臺山入燕都,講肆宗席,靡不徧歷。(中略)乃旋歸寶方,癸卯(西元一六○三年)始開堂。

  (以上錄自《永覺元賢禪師廣錄》卷一五,《卍續(xù)藏》一二五.五七五─五七七頁〈無明和尚行業(yè)記〉)

  附錄:語錄摘要

  (一)只有看話頭

  參學(xué)之士,道眼未明,但當(dāng)看個(gè)話頭。要立個(gè)堅(jiān)固志,如一人與萬人敵,安其放意,殺出方了,孳孳然,念念然,管甚麼色,管甚麼聲。冤也不管,親也不管,佛也不管,凡也不管,是非不管。有死對頭在,護(hù)生須是殺,殺盡始安居。雖然如是,最是省力,不須念經(jīng),不須拜佛,不須坐禪,不須行腳,不須學(xué)文字,不須求講解,不須評公案,不須受歸戒,不須苦行,不須安閑;於一切處,只見有話頭,明白不見於一切處。倏然一時(shí)瞥地,如日昇空,十方普遍,盡大地是個(gè)話頭,所謂「打破大散關(guān),直入解脫門」。到恁麼時(shí)節(jié),方是得力處,故云︰「得力處便是省力處」也。

  到此,始有說話分,方可見人,探竿在手,得大自由,不受羅籠?醋谝驳,看教也得,游方也得,混眾也得,獨(dú)居也得。所以云︰「我為法王,於法自在。」

  (二)禪者實(shí)可憐

  在欲行禪,火里生蓮。拈起木杓,撞破蒼天,償佛祖?zhèn)?結(jié)眾生緣。所以,吃不得好吃、行不得好行、坐不得如意坐、眠不得自在眠。不許依佛座、不許傍祖邊、不許游地獄、不許住人天。心不得揣、口不得言。只得如虛空相似,究竟都來實(shí)可憐。

  (以上錄自《無明慧經(jīng)禪師語錄》卷一,《卍續(xù)藏》一二五.六、一二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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