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楞嚴(yán)經(jīng)【般剌密諦主譯】

白話楞嚴(yán)經(jīng)

楞嚴(yán)經(jīng)卷一 （原文）

　　唐朝中天竺國（印度）沙門（出家人）般剌密諦 主譯

　　烏萇國（北印度）沙門（出家人）彌伽釋迦 譯語

　　菩薩戒弟子 前正議大夫 同中書門下 平章事 清河縣人 房融 執(zhí)筆記錄

　　（楞嚴(yán)經(jīng)，原藏于龍宮，龍樹菩薩到龍宮說法，見龍藏中有此經(jīng)，披閱之下，嘆為希有，遂默誦而出，錄呈印度國王，國王視其為國寶，嚴(yán)禁外流。般剌密諦尊者，弘法愿深，兩次冒險，思送中國以求宏揚，不幸皆為關(guān)卡查禁。尊者乃費數(shù)年時間，以蠅頭小字書于臘紙之上，剖膊藏于肉中，方得過關(guān)航海而來，于唐神龍元年抵達(dá)廣州，隨被房融請于制止寺，并將此經(jīng)譯成華文。

　　大佛頂：楞嚴(yán)經(jīng)又稱大佛頂悉怛多般怛羅無上寶印，佛頂光聚悉怛多般怛羅就是楞嚴(yán)咒，是一經(jīng)之最要，故取大佛頂三字，領(lǐng)一經(jīng)之名題。又佛頂最尊無上，喻此經(jīng)之尊貴。如來密因修證了義：成就如來的秘密因地，修證成佛的究竟明了的義理。諸菩薩萬行首楞嚴(yán)：諸菩薩的上萬種的行持法門中，最為究竟堅固的、顛撲不破的至理。經(jīng)：契理契機的經(jīng)典，由凡夫到成佛的路徑。）

　　一、圣眾云集，匿王請佛。

　　如是我聞：

　　有一段時間，釋迦牟尼佛在舍衛(wèi)城（在今印度北方邦北部，拉普底河南岸）的祗桓精舍（據(jù)說舍衛(wèi)城富商給孤獨長者，用金錢鋪地的代價購得祗陀太子在舍衛(wèi)城南的花園，作為釋迦牟尼在舍衛(wèi)國說法、駐留的場所，祗陀太子又將園中的林木捐獻給釋迦牟尼，故又稱為祗樹給孤獨園），與一千二百五十位大比丘（指年滿二十歲，受過具足戒的男性出家人。比丘有五種意譯：乞士、破煩惱、出家人、凈持戒、怖魔。）在一起，這些大比丘都是已經(jīng)徹底斷除了生死煩惱的大阿羅漢、使法脈流傳住持于世的佛法之子，他們超越了世間一切生死煩惱的束縛，而在十方的國土上，成就了莊嚴(yán)的威儀，他們隨從釋迦牟尼佛宏揚佛法，教化眾生，有著不可思議的智慧和能力，堪能完成佛的各種囑托，他們嚴(yán)格遵守佛制定的戒律，身心清凈，為三界眾生樹立了學(xué)習(xí)的楷模，他們應(yīng)化無量的身形，去度脫苦海中的眾生，又能救拔濟度未來的眾生，使所有眾生都能超越塵世的勞累，他們是以大智舍利弗、摩訶目犍連、摩訶拘尺羅、富樓那彌多羅尼子、須菩提、優(yōu)波尼沙陀等為首的弟子。

　　另外又有無量多的辟支佛（從佛世尊，聞法信受，觀四圣諦而出離生死的聲聞乘，與觀十二因緣，覺悟真空之理，而出離生死的緣覺乘，統(tǒng)稱為辟支佛），以及斷惑證真，已在無學(xué)位（學(xué)無所學(xué)）的大阿羅漢，還有一些初發(fā)心學(xué)佛的人，都一同來到佛的祗桓精舍，隨從大比丘們一起結(jié)夏安居（印度夏季有三個月的雨期，正是萬物萌發(fā)生長之時，為了避免僧尼外出時會在無意之中傷害了草木小蟲，所以規(guī)定在雨期必須居于精舍修行，自恣'是三個月圓滿后，即七月十四、十五、十六，三日為自恣日，大家說出自己的過錯，以便懺悔，互相勸勉、互相警惕），并反省自己的過錯。十方的眾菩薩，為了決斷心中最后的疑惑，也來欽敬奉事慈悲而又莊嚴(yán)的世尊，希望求得成佛的密義。這時佛鋪設(shè)座具，安詳自然的坐下，為眾人宣講深奧的道理，身心清凈的信眾都飽餐了佛法的盛筵，聽到了前所未有的妙法，和美的法音，傳遍了十方世界，以文殊菩薩為首的恒河沙數(shù)那樣多的菩薩，都聚集到了祗桓精舍。

　　這一天，正好是波斯匿王父親的忌日，波斯匿王為救度已故的父親，而準(zhǔn)備了齋飯，并且親自出宮，迎請佛陀到他的偏殿用齋。桌上擺滿了珍貴的菜肴，以及無上的妙味。眾大菩薩也被請來一起受供。城中又有其他長者和居士們，同時也準(zhǔn)備了齋飯，站在門口等候佛和弟子們來受供吃齋，佛便命文殊菩薩分派其他的菩薩和羅漢們，到各家去領(lǐng)受齋供。眾比丘中，只有阿難一人，先是接受了特別的邀請，由于路途遙遠(yuǎn)還沒有回來，沒有在文殊菩薩的這次分派之中，所以既沒有德高望重的比丘，也沒有阿阇黎（糾正弟子行為的軌范師）和他同行，阿難獨自一個人走在返回祗桓精舍的路上。

　　二、阿難平等行乞，遭遇摩登伽女之難。

　　這一天沒有人供奉食物給阿難，到了吃飯的時候，他就自已拿出飯缽，準(zhǔn)備在他所經(jīng)過的城中，挨家挨戶依次乞食。阿難心中想：最終能夠布施給他食物的人，就是他的齋主，而且不論是干凈還是污穢、高貴還是下賤，他都要以平等心，不加選擇地接受，從而使任何人都有機會因布施而得到無量的功德。因為阿難知道，以前佛曾批評過須菩提和大迦葉，他們雖然已成就了阿羅漢的果位，卻不能以平等心對待眾生（須菩提，專化有錢的人，認(rèn)為有錢的人應(yīng)該多種福，來生才能得到福報，所以他就舍貧乞富。大迦葉思想和他相反，認(rèn)為窮人太苦，應(yīng)該多代他們種福，做善事，使他們來生能得到富貴，如果不幫他們種福，那么，來生豈不是更加貧苦？所以他就舍富乞貧），阿難非常佩服佛對他們的公開批評，因為這同時也解除了大家對平等心的模糊認(rèn)識。

　　過了護城河，阿難慢步行過城門進入城內(nèi)，便調(diào)整身心，嚴(yán)肅而恭敬的依著求齋的方法（道側(cè)而行，左手持缽，次第乞食，得食不喜，不得亦不憂）進行乞食。這時阿難因為挨戶依次乞食，而進入一戶人家，被大幻術(shù)迷惑了。摩登伽女（'摩登伽'翻譯為下賤種，是其母名。此女名缽吉諦，譯為本性，意思是她雖為淫女，但本性仍未失。娑毗迦邏譯為黃發(fā)，是外道之一種，專修一種邪咒）用娑毗迦羅先梵天咒，迷惑了阿難，使他心意恍惚，進了摩登伽的室內(nèi)，摩登伽女以她動了淫心的身體，親撫阿難，阿難的戒體馬上就要被她毀掉了（殺生、偷盜、邪淫是佛家的根本大戒，受戒后就得清靜戒體，一但破戒，就好像生命斷絕一樣）。這時佛已知阿難遭遇摩登伽的迷惑，因此用罷齋飯馬上就向回走。波斯匿王和他的大臣，以及這些齋僧的長者、居士，也一齊跟佛回到祗桓精舍，想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三、文殊領(lǐng)命救護，世尊征詢心目所在。

　　這時世尊頭頂上放出像百寶光色一樣，朗照一切而強有力的光芒，光中現(xiàn)出千葉寶蓮，蓮華當(dāng)中有一尊化身佛，結(jié)跏趺坐，口里宣說出秘密神咒，并命文殊菩薩，持此咒前往救護阿難。一時間，摩登伽女的惡咒消滅，阿難和摩登伽羞愧難容，在文殊菩薩的勸說鼓勵下，他們一同來到了佛的住所。

　　阿難見到佛，一面向佛頂禮，一面悲傷的哭泣，痛恨自己久遠(yuǎn)以來，生生世世，一味地偏重多聞，而不注重實際修行的功夫，所以定力不夠，一遇著摩登伽女的邪咒就被迷惑了。因此殷切誠懇地求佛宣說，十方如來是怎樣修持才得成正果，證得菩提（無滅無生，不變不遷，無凈無染）正覺的道理？奢摩他（止，收攝心念不再追逐外境，心如止水、無取無著）、三摩地（觀照，觀一切法幻化不實）和禪那（止觀雙運，定慧等持），他們最初開始修行的方便？當(dāng)時又有數(shù)不盡的菩薩，以及十方世界的大阿羅漢、辟支佛（聲聞乘、緣覺乘）等，都愿意聽佛宣講這個道理，于是退歸本位而坐，默然靜聽，恭敬地領(lǐng)受佛陀的開示。

　　佛對阿難說："你和我同是釋迦族的子孫，都可以在家中盡享天倫之樂，但當(dāng)初你卻發(fā)心隨我出家，那么你在我的佛法中，見到了什么殊勝的美妙景象，才使你斷然舍去世間的深恩重愛？

　　阿難對佛說："我見到佛有三十二種美妙莊嚴(yán)無與倫比的形象，身體澄徹透明如琉璃一般。我自己心里時常思惟，這種美妙莊嚴(yán)之相，決不是世間男女情欲之愛所能產(chǎn)生的，為什么呢？男女交合，粗濁不堪，腥臭交織，膿血雜亂，決不能生出這樣明凈無暇，像紫金光色聚集一樣的身體，因此無限渴仰而隨佛剃度，落發(fā)出家。"

　　佛說："很好！阿難！你們應(yīng)當(dāng)知道一切眾生，從無始久遠(yuǎn)以來，生了又死，死了又生，相續(xù)不斷，都是因為不知道不生不滅的常住真心、清凈無染而又靈妙光明的心性本體！平常都被思維意識的妄想心所支配，妄想心并非是常住的真心，所以眾生都在生死苦海之中，輪回流轉(zhuǎn)，不能停息。你今天既然要想研求至高無上的成佛之道，真實明白地顯發(fā)你靈妙光明的心性本體，希望你直指心性，回答我的問題，你要知道，十方世界所有諸佛，也都是直指心性這同一條道路出離生死輪回的，直指心性了，就這樣從初發(fā)心一直到最后成佛，自始至終你的修行就永遠(yuǎn)不會產(chǎn)生絲毫的曲折。阿難！我現(xiàn)在問你，你當(dāng)初發(fā)心出家學(xué)佛，是因為見到我的三十二種形象，那么你是用什么看見的？ 感到喜愛快樂的又是誰呢？"

　　阿難對佛說："世尊！這個喜愛快樂的心情，是用我的心和我的眼睛產(chǎn)生出來的，由眼睛看見如來殊勝的相貌，再由心里產(chǎn)生出喜愛快樂的感情，因此我發(fā)心出家修行，誓愿出離世間的生死輪回。"

　　四、阿難對自心的七種錯誤認(rèn)識。

　　佛對阿難說："象你說的那樣，這個喜愛快樂的心情，真的是由于心和眼睛所產(chǎn)生的，但假若你不知道心和眼睛在什么地方，那你永遠(yuǎn)不能降伏塵世的煩勞。比如國王被賊人侵犯，想要發(fā)兵去討伐，一定要先知道賊人藏在什么地方，同樣使你在塵世的煩勞中流轉(zhuǎn)的，是你的心與眼睛的過錯，那么我現(xiàn)在問你，你的心和眼究竟在什么地方？

　　阿難對佛說："世尊！一切世間十種不同種類的眾生（卵、胎、濕、化、有色、無色、有想、無想、非有色、非無色、非有想、非無想等十二類眾生中，除了無色以及非無色類眾生），都認(rèn)為他們能夠識別的心，在身體以內(nèi)，能夠看的眼睛，長在他們的臉上，縱然是佛陀您青色蓮花般的眼睛，也是長在您的臉上，現(xiàn)在再看我這地水火風(fēng)四大所組成的肉眼，也只是長在我的臉上，而能知能覺的識心，實在是在我的身體內(nèi)。"

　　佛問阿難："你現(xiàn)在坐在如來的講堂內(nèi)，看祗陀林，究竟在什么地方？"

　　阿難答道："世尊！這座廣大的重閣清凈講堂，在給孤獨園內(nèi)，祗陀林就在這座講堂的外邊。"

　　佛又問："你現(xiàn)在講堂中，先看見什么？"

　　阿難答道："世尊！我在堂中先看見如來，然后才看見大眾，再向外望出去，才看見外面的林園。"

　　佛又問："阿難！你能夠看到外面的林園，是因為什么才看見的呢？"

　　阿難答道："世尊！因為這座大講堂，門窗都是開著的，因此我在講堂中，能夠遠(yuǎn)遠(yuǎn)看見講堂外的林園。"

　　這時佛在大眾中，伸出了金色的手臂，摸著阿難的頭頂，告訴阿難和在座大眾："有一種三摩地（觀照），叫大佛頂首楞嚴(yán)王，包括了一切的修行法門，十方世界所有的佛，都是通過這一條微妙莊嚴(yán)之路，而超出生死輪回得成無上佛果的，你現(xiàn)在就仔細(xì)聽著！"阿難立即伏下身子頂禮世尊，領(lǐng)受佛陀慈悲的教誨。

　　佛對阿難說："如你所說，身在講堂，門窗洞開，能遠(yuǎn)遠(yuǎn)看見外面的林園。但是否也有眾生，在講堂內(nèi)看不見我釋迦牟尼佛，而只能見到講堂外的東西呢？"

　　阿難答道："世尊啊！在講堂中，而看不見如來，卻只能看見外面的林園和泉水，沒有這個道理。"

　　佛說："阿難，你就是這樣的��！你靈明了知的心，對當(dāng)前一切事物都明明了了。假若你所明明了了的心，確實存在于你的身體里面，那么就應(yīng)該先知道身體內(nèi)部的一切，但又有哪個眾生是先看見自己的身體內(nèi)部的一切，然后再看見外面的景物呢？縱然不能看見自己體內(nèi)的心肝脾胃等，那么指甲頭發(fā)的生長、肌肉脈搏的動轉(zhuǎn)與跳動，總應(yīng)該明明了了吧！為什么又不知道呢？既然對身體內(nèi)的事物一無所知，何以又能知道身體外的事物呢？因此應(yīng)當(dāng)知道，你剛才所說能知能覺的心，在身體內(nèi)部，這個說法是不對的。"

　　阿難點了點頭對佛說："聽到佛這樣的分析，已明白我的心其實在我身體的外面，為什么呢？譬如燈光，燈在室內(nèi)點燃，這燈光必然先照亮室內(nèi)的一切，然后透過房門,再照到外面的庭院。一切眾生，不能看見身體內(nèi)部，只能見到身外的景物，也正如燈光點亮在室外，便不能照亮室內(nèi)一樣，心在身外這個道理，我完全明白沒有疑惑了，這和佛的正確看法相比，大概沒有什么不同吧？"

　　佛告阿難說："現(xiàn)在這些比丘，剛才隨我到舍衛(wèi)城乞食行齋（食有四種：物有形質(zhì)，能用手執(zhí)取而食者謂之段食或摶食。鬼神吸取食物之氣味精華，而得飽滿謂之觸食。四禪天人，思惟禪定，身心怡悅，謂之思食。四空天人，禪定深入與八識相應(yīng)，身心愉快，謂之識食），現(xiàn)在回到祗陀林，我已經(jīng)用過齋飯了，你再看這些比丘，假如一個人吃飯時，眾人肚子能不能飽呢？"

　　阿難答道："不能啊，世尊！為什么呢？這些比丘雖然是阿羅漢，但各人有各人的身體，怎么能夠一個人吃飯，眾人的肚子都會飽呢？"

　　佛對阿難說："假若你能知能覺的心，確實在身體外面，那么身體和心各就在一處，自然互不相干，心所知道的事，身體就不能感覺的到，在身體上的感覺，心就不能知道。我現(xiàn)在把我棉花一樣柔軟的手伸給你看，當(dāng)你眼睛看見時，心是不是會分別出來呢？"

　　阿難答道："是的，世尊。"

　　佛告阿難："眼睛看見時，心就能知道，可見身體和心是相知相干的，怎么能說心在身體外面呢？所以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你所說的能知能覺的心，住在身體外面，是不正確的！"

　　阿難對佛說："世尊！就向佛分析的那樣，由于不能見到身體內(nèi)部的緣故，心不在身體內(nèi)，又由于心和身體可以相知，身心不能分離，可見心并不身體外邊，我現(xiàn)在再仔細(xì)考慮，已經(jīng)知道心在一個地方了。"

　　佛說："在什么地方呢？"阿難說："這個能知能覺的心，既然不能知道身體的內(nèi)部，卻能看見身體外面的景物，就象我考慮的那樣，這個心一定潛伏在眼睛里（眼根是指眼睛能看的性能，不但指肉質(zhì)的眼球），如同一個人拿琉璃碗（琉璃是透明的淺綠色寶石）蓋在眼睛上一樣，雖然蓋住了雙眼，然而并不形成阻礙，眼睛隨便看見什么，心隨即就能辨別是什么，同樣我能覺能知的心，不能看見身體內(nèi)部，也是因為心潛伏眼睛里的緣故。能清清楚楚看見外面的景物，而沒有阻礙，也是因為心潛伏眼睛里的緣故。"

　　佛對阿難說："如你所說，心潛伏在眼睛里，就象琉璃碗蓋著眼睛一樣，但當(dāng)這個人用琉璃碗蓋著眼睛時，應(yīng)當(dāng)能見到山河大地，那么他能不能看見琉璃碗呢？"

　　"是的，世尊！這個人當(dāng)他拿琉璃碗蓋著眼睛時，實際上他是能見著琉璃碗的。"

　　佛對阿難說："既然你的心潛伏在眼睛內(nèi)，就像被琉璃碗蓋著眼睛一樣，當(dāng)你的心見到外面的山河大地時，為什么你的心不能見到自己的眼睛呢？假若心能看得見自己的眼睛，那么你所見的眼睛就等同于外在的景象，就不能說心隨著眼睛起分別覺知作用？假若你的心不能見到自己的眼睛，那么又怎么能夠說能覺能知的心，潛伏在眼睛里，像琉璃碗蓋著眼睛一樣呢！因此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你所說的能覺能知的心潛伏在眼睛里，就像琉璃碗蓋著眼睛一樣，這個說法是不對的。"

　　阿難對佛說："世尊我現(xiàn)在又有這樣的想法，眾生的身體，五臟六腑藏在身體內(nèi)，眼耳鼻口顯露在外面。深藏在體內(nèi)的即是黑暗的，顯露在體外的則是光明的。現(xiàn)在我面對著佛陀，睜開眼睛看見光明，就是看見外境，閉著眼睛，看見黑暗，就是看見內(nèi)臟。這個道理對不對呢？"

　　佛對阿難說："當(dāng)你閉眼看見黑暗的時候，這個黑暗的景象，是和你的眼睛相對的，還是不相對的呢？假若這個黑暗的景象，是與眼睛相對的，那么這個黑暗的景象，是在眼睛的前面，又怎么會成為你的內(nèi)臟呢？假若說這就是你的內(nèi)臟，那么你處在暗室中，沒有日月燈光時，這室內(nèi)的黑暗，不就都成了你的臟腑了嗎？假若這個黑暗景象，不和眼睛相對，那么你的眼睛又怎么能看見呢？假若說離開相對的由外而見的道理，不相對的事物也能夠相互看到的理論成立，閉著眼睛見到的黑暗,就是身體的內(nèi)部，那么睜開眼看見外景時，為什么不能看到自己的面孔呢？如果不能看到自己的面孔，那么不相對的事物也能夠相互看到的理論就不能成立！假若眼睛真能看見自己的面孔，那么你能覺能知的心和你的眼睛一定是掛在空中的，怎么會在你的身體內(nèi)呢？如果你的心和眼都在空中，那自然就不是你的身體，如果還是你的身體，那么現(xiàn)在我看到了你的面孔，我也就成了你的身體，你的眼睛已經(jīng)知道了，身體應(yīng)該不會覺察到，如果你硬要說：身是身、眼是眼，是兩種感覺，那么你就有兩個知覺，阿難一個人將來就應(yīng)該成就兩尊佛了？因此應(yīng)當(dāng)知道，你說閉著眼睛，看見黑暗，就是看見身體內(nèi)部，這個說法是不對的！"

　　阿難說："我常聽佛對四眾弟子（四眾是比丘、比丘尼、優(yōu)婆塞即男居士、優(yōu)婆夷即女居士）說：由于眾生的心動了，所以種種的法（法：一切事、一切理的通稱），種種的現(xiàn)象就出來了；又由于種種現(xiàn)象的產(chǎn)生，又使我們產(chǎn)生出種種的心念。我現(xiàn)在想，這個能夠思考的思維本體，就是我的心性。心性與境界相合之處，就是心之所在，心并不一定在身體的內(nèi)、外、或者中間三處。"

　　佛對阿難說："就象你剛才說的那樣，因為種種現(xiàn)象的產(chǎn)生，以致種種心念也隨之而生，心性與境界相合之處，就是心之所在。假如你的心沒有自己的本體，就不能與任何事物相合。假若沒有自體也能與外物相合，那么豈不是十九界是由七塵合和而成（佛家有十八界、六塵之說，至于十九界、七塵本無其名，何況其實），因此這個道理是不對的。假若你能知能覺的心，是有自體的，那么當(dāng)你用手摸一下自己的身體時，你的知覺之心是從體內(nèi)出來的呢？還是從外面進入你的身體內(nèi)的呢？假若這個知覺是從身體內(nèi)出來的，那么當(dāng)他回到身內(nèi)時，應(yīng)當(dāng)能見到自己的五臟六腑，假若這個知覺是從身體外而來的，就應(yīng)當(dāng)先見到你的臉面。"

　　阿難說："能看見東西的是眼睛，能夠知覺的是心而不是眼睛，你說心能夠看見東西這是不對的。"

　　佛說："假若說能看見東西的是眼睛，那么你在室內(nèi)時，這個房子的門能不能看見東西呢？那些死了的人，眼睛都還在，都應(yīng)當(dāng)能看見東西。但假若死人能看見東西，又怎么能說他是死人呢？阿難，再說你能覺能知的心，假若確有自體存在，那么你這個心，到底是一個自體還是多個自體呢？現(xiàn)在這個能知能覺的心在你的身上，這個心到底是遍滿你的身體呢？還是不遍滿你的身體呢？假若心是一個自體，那么你用手捏痛你一只胳膊的時候，你的另一胳膊和兩條腿都應(yīng)該同時感覺到痛了，但假若你四肢都感覺到痛，那么你就不能知道什么地方被捏痛了。假若你能知道是那一部份被捏痛了，那么你能知能覺的心是一個自體，這個道理自然就不能成立。假若心是多個自體，那么你就成了若干個人了，哪一個人才是你呢？假若說，心是周遍全身的，就同捏痛你的胳膊的道理一樣了，一捏就應(yīng)當(dāng)遍體皆痛，假若心不是周遍全身的，那么當(dāng)打你的頭的同時，又打你的腳，你的頭感到痛了，腳應(yīng)該是沒有知覺的，但是現(xiàn)在你并不是這樣，因此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思維體與境界相合之處，就是心之所在，這個說法是不對的。"

　　阿難對佛說："我也曾聽佛和文殊菩薩等那些佛法的王子，在一起談?wù)撔男哉鎸嶓w相的時候，世尊也說過，心不在體內(nèi)，也不在體外。我現(xiàn)在再仔細(xì)考慮，心在體內(nèi)卻見不到臟腑，在體外身心又不能相互知覺。在體內(nèi)卻見不到臟腑，所以心不會在體內(nèi)。身心能夠相互知覺，所以心在體外也是不對的�，F(xiàn)在身心能夠相互知覺，但又見不到體內(nèi)的臟腑，那么心應(yīng)當(dāng)在中間？"

　　佛說："你說中間，中間必定不是模糊不清的，一定有他固定的所在。現(xiàn)在你所謂的中間，中間在哪里呢？是在某一個地方，還是在你的身體上呢？假若在身體上，在表層皮膚上不能說是中，在身體中間，那就是在體內(nèi)了。假若在某一個地方，那這個中是能夠標(biāo)示出來，還是不能標(biāo)示出來？如果你標(biāo)示不出來，就說明沒有這樣一個地方，要是能夠標(biāo)示出來，那么你所標(biāo)示的地點就不會是一個固定的地方，為什么呢？譬如有人把某一個地方，標(biāo)示為中間時，那么從東方看去他就是西，從南方看去他就是北，既然所標(biāo)示的中間混亂不清，心的處所也就雜亂不定了。"

　　阿難說：我所說的中間，不是這兩種意思。如你過去所講的，能見的眼睛和所見的外物互為因緣，就產(chǎn)生了中間的知覺意識。眼睛有分別外物的特性，色塵的外物無知無覺，知覺之心就產(chǎn)生于眼和外物之中，這就是心的所在。

　　佛說："你的心假若是存在于能分別的眼和無知覺的外物之中，那么你所說的心體，是兼具眼和外物二者呢？還是不兼具二者呢？假若心體兼具二者，那么物體和心體就相互混雜了，外物是沒有知覺的，而眼睛能夠分別覺知，那么你的一顆心就成了兩個敵對的部分，一半有知覺一半無知覺，那你又把什么當(dāng)做中間呢？心不能兼具兩者，既不是眼睛的分別覺知，也不是外物的無覺無知，那么心也就沒有了自己的體性，你所說的中間又是個什么形相呢？因此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心在中間，這個道理是不對的。"

　　阿難對佛說："世尊！我從前看見佛與大目連、須菩提、富樓那、舍利弗四位大弟子一起宣講佛法時，常常說：能夠覺知分別事物的心性，既不在體內(nèi)，也不在體外，更不在中間，不在一切地方。一切都不執(zhí)著，就叫做心，那我什么都不執(zhí)著，這是不是叫做心呢？"

　　佛對阿難說："你說能夠覺知分別事物的心性，不在一切地方。那么世間山河大地以及虛空，還有水中游的、陸地上走的、空中飛的，這些所有的物象叫做為一切，你所說的不執(zhí)著之心，是在這一切物象之中呢？還是不在這一切物象之中？如果這一切物象之中沒有一個心存在，那就同烏龜身上的毛，兔子頭上的角一樣，本來就沒有還說什么不執(zhí)著呢？如果這一切物象之外，還有一個不執(zhí)著心存在，那就不能說他是沒有的，如果這個不執(zhí)著的心，是無形無象的，那就同龜毛兔角的無相同。如果不執(zhí)著的心不是無形無象的，那他就必定是一個物象，有物象就一定有處所存在，有存在就有所著，又怎么能說不執(zhí)著呢？所以你說的一切都不執(zhí)著就是覺知之心，是不對的。"

　　五、超越生死輪回，心須認(rèn)清的兩種根本。

　　此時阿難在大眾之中，立既從座上起來，偏袒著右邊的肩頭，右膝跪在地上，雙手合掌恭敬的對佛說："我是佛最小的弟弟，一向得到佛的慈悲愛護，雖然現(xiàn)在出了家，但仍然依持著佛的憐愛而驕傲放縱，以至于雖然聽到很多佛法，但沒有證得無漏的智慧，斷除一切煩惱，所以不能夠降伏娑毗羅咒，被邪咒迷惑，沉溺于摩登伽女的淫室內(nèi)，這都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在哪里的結(jié)果，現(xiàn)在只希望世尊，以大慈大悲憐憫之心，為我和在坐的大眾開示修習(xí)奢摩他的正確途徑，也使那些不信佛法、善根斷滅的眾生，破除他們的錯誤見解。"把話講完后，便五體投地，和在座的大眾一起，以無比饑渴的心情，翹首佇立，欽敬期待著聽聞佛陀的教誨。

　　這時世尊，從他的面門上放種種顏色的光芒，光芒閃耀猶如百千個太陽，諸佛世界都產(chǎn)生六種震動（晃動、涌現(xiàn)、升起、震動、吼叫、擊打），十方微塵一樣多的國土霎那間顯現(xiàn)出來，并在佛的威力和神通下，合成為一個世界，這些世界中的所有大菩薩，都在自已的國土上，雙手合掌，敬聽釋迦牟尼佛的教誨。

　　佛對阿難說：一切眾生，自無始久遠(yuǎn)以來，迷真心逐妄想，而有種種的顛倒錯誤，迷已為物，造下種種惡業(yè)，自然形成痛苦煩惱的種子，如同瘋長而聚集的枝杈，從一個根本發(fā)生，愈長愈多，那些尋求解脫之道的人們，不能得成無上的正知正覺，而是成為聲聞、緣覺，甚至成為外道、諸天的魔王以及魔子魔民，這都是因為不知道兩種根本，盲修瞎練，修來修去就象在蒸煮砂石，想使之成為美味的飯菜一樣，縱然經(jīng)過象塵沙一樣多的大劫，最終也不能成就，是哪兩種根本呢？阿難！第一種是無始以來的生死根本，就是你現(xiàn)在和一般眾生，把追逐外境，而攀取不舍的攀緣心，當(dāng)成是你的真心自性。第二種是無始以來不染不著的菩提正覺之心（不染不著的正覺之心曰菩提。無生無滅心性本體曰涅槃），元本就不生不滅的涅槃清凈妙體，就是你現(xiàn)在識知之心精純無染正覺妙明的本元，他能夠生起一切的能緣與所緣，但又超越了能緣與所緣之外的那個心性本體。由于這些眾生，認(rèn)識不到本來就光明寂然的心性自體，雖然終日應(yīng)用，卻不能自已認(rèn)識到，以至于認(rèn)假為真，枉受六道七趣的輪回之苦！

　　六、妄想識心非是真心，乃生死流轉(zhuǎn)之根本

　　阿難，你今天要想知道修學(xué)奢摩他的正確道路，愿意出離生死苦海，我現(xiàn)在再問你。于是如來舉起金色的手臂，屈握著他那帶有五幅輪紋的手指，問阿難說："你看見沒有？"

　　阿難答道："看見了。"

　　佛說："你看見什么？"

　　阿難說："我看到如來舉起手臂，屈指握成光明拳，照耀著我的心和眼睛。"

　　佛說："你用什么看見的？"

　　阿難說："我和大家一樣，都是用眼睛看見的。"

　　佛對阿難說："你現(xiàn)在答復(fù)我，如來屈指為光明拳，照耀著你的心和眼睛，你的眼睛是看得見的，那么你又以什么為心來接受我拳頭的照耀呢？

　　阿難說："如來現(xiàn)在追問心在哪里，而我就用這個心仔細(xì)地推求尋找。這個能夠推求尋找的，就是我的心。"

　　佛厲聲喝道："亂說！阿難！這不是你的心！"

　　阿難迫不及待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雙手合掌對佛說："這不是我的心，那他應(yīng)該是什么呢？"

　　佛對阿難說：這是你對眼前外境所生出的虛幻妄想,它迷惑了你真正的心性，使你從無始以來直到今天，以此幻相為真實，認(rèn)賊為子，迷失了你原本常住的真心，所以枉受生死輪回之苦。

　　阿難對佛說：世尊啊，我是佛最寵愛的弟弟，因為心中敬愛佛陀的緣故，才使我發(fā)心出家，現(xiàn)在我的心不只單獨供養(yǎng)如來一人，乃至于象恒河沙一樣多的國土上的所有的佛和善知識，我都以廣大勇猛無比的決心，去承侍和供養(yǎng)，經(jīng)受種種嚴(yán)峻的考驗，行人所不能行，忍人所不能忍，都是用這個心，縱然是我做出誹謗佛法，永遠(yuǎn)退失善根之事，也是用這個心，如果您說這不是心的話，那就等于我沒有心，如同草木土石一樣了，因為我離開這個覺知之心，就什么都沒有了，為什么您說這不是心呢？我實在是驚恐萬分！而且在座的大眾，也沒有不疑惑的，還是請您老人家大慈大悲，給我們這些沒有悟道的人講一講這個道理。

　　這時，佛希望阿難及在座大眾都能接受真心自性本來就不生不滅的這個真理（于無生之法，忍可于心，不動不退，是名無生法忍），于是坐在獅子座上（獅子為百獸之王，佛說法如獅子吼，破一切邪見），摩著阿難的頭頂對他說："我常常說一切境界現(xiàn)象的產(chǎn)生，都不過是自心所顯現(xiàn)，一切的因果、整個的世界、甚至是一粒微塵，都是因為心而形成體相。阿難！所有世界的一切所有的東西，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草一葉，一絲一縷，一根一結(jié)，若追究它的根源，都有它們各自的體性，即使是虛空，也有虛空的名字和相貌，何況清凈靈妙、光明圣潔、能夠生起一切萬法的真心，又怎么會沒有自已的本體呢？

　　假若你一定要堅持認(rèn)為，用你的意識分別知覺，所能了解到的這個性能，就是你的真心，那么這個心就應(yīng)當(dāng)離開了色、香、味、觸等一切你所面對的境界之外，單獨有一個完全獨立的體性存在。比如你現(xiàn)在聽我說法，這是因為聽見聲音，你才有分別意識的知覺產(chǎn)生，但即使你現(xiàn)在能夠滅掉一切引起見聞覺知的外在境界，在內(nèi)只守著一個幽閑空洞的境界，這也不過是意識分別心所造作的一種影像而已。我并不是強迫你認(rèn)為，這些都不是真心，但你對這個心，應(yīng)該自己仔細(xì)揣摩一下，假如離開眼前的一切境界，仍然有能分別的自性存在，那么這就是你的真心了。假如這個能分別的性能，離開了眼前的境界就沒有了自己的體性，那就不過是外境顯現(xiàn)的一種影像而已。外在的現(xiàn)象不是永遠(yuǎn)存在的，當(dāng)現(xiàn)象滅亡的時候，那你的心就等于是烏龜身上的毛、兔子頭上的角，這樣你自性的本體也就同時斷滅了，又有誰來修證本心自性是不生不滅的這個真理呢？"

　　這時阿難和在座大眾，都默不作聲，無能發(fā)問，不知所措？佛對阿難說：世間一切修行學(xué)法之人，縱然能修成九次第定（初禪、二禪、三禪、四禪、空無邊、識無邊、無所有、非想非非想、滅受想定），也不能斷除一切煩惱習(xí)漏成而為阿羅漢，都是因為他們執(zhí)著有生有滅的妄想，誤認(rèn)為就是真實不變的心性，所以你如今雖然聽到很多的佛法，但還是不能成就圣人（大阿羅漢、菩薩、佛）的果位。

　　七、借盲人有心而喻燈同眼，直指見性是心非眼

　　阿難聽了以后，又再次悲傷地流出了眼淚，五體投地，然后長跪合掌對佛說：自從我追隨佛陀發(fā)心出家以來，倚仗佛的威德神通，常常自己這樣想，不用自己辛苦地去修行，將來如來一定會把三摩地賞賜給我，卻不知道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身心，本來是不能互相代替的，而且迷失了我本有的真心，身體雖然已經(jīng)出家，但心與道還不相應(yīng)，如同一個窮孩子，舍棄自己富有的父親，遠(yuǎn)逃到他方乞討一樣。今天才知道，我雖然聽到很多的佛法，但如果不依法修行，就等同于完全沒有聽過法，這就象一個人只是說說食物，始終不能把肚子說飽一樣。世尊！我們現(xiàn)在被這二種障礙（一是不知生死根本，用攀緣心為自性。二是不識菩提涅槃凈體）所纏縛，確實是因為我不知道本來就寂然常住的真心自性的緣故，希望如來可憐我和在座的大眾，徹底地揭示出靈妙光明的真心，打開我們的見道之眼。

　　這時如來從胸前"卐"(萬德莊嚴(yán)、萬行圓滿之意)字中，涌現(xiàn)出種種寶光，光明閃耀，有成百上千種顏色。十方所有微塵數(shù)那樣多的諸佛世界，都被這光明所同時照亮，這光遍灌十方所有世界中眾如來的頭頂，又回旋到阿難以及在座大眾。

　　佛對阿難說：我現(xiàn)在為你樹起佛法的大旗幟，也使十方世界的一切眾生，獲得微妙秘密難知的清凈妙明心性，得到清凈的智慧之眼。阿難！你以前回答過我，看見我的光明拳，那么這拳的光明，因為什么而有呢？是怎么成為拳頭的？你又是用什么看見的呢？

　　阿難說：由于佛的全身就像閻浮檀金（須彌山南有閻浮檀樹果汁入水，沙石成金，此金最勝，一粒置常金中，盡皆失色，放於暗室，光耀如白晝）一樣，金光赤焰猶如一座寶山，這都是由清靜心所生，所以就有光明，我實在是用眼睛看見的，世尊屈握五輪指給人們看，所以有拳的形相。

　　佛對阿難說：如來今天真真切切地告訴你，那些有智慧的人，也需要用譬喻才能使他開悟。阿難！譬如說我的拳頭，如果沒有我的手，就不可能有我的拳頭，如果沒有你的眼睛，你就什么也看不到，以你眼睛的觀見，來比喻我的拳頭形成的道理，其含義是不是相同的呢？

　　阿難說：是這樣的，世尊。如果沒有我的眼睛，就什么也看不到，用我的眼睛來比喻如來拳頭的形成，事實上是同一個道理。

　　佛對阿難說：你說是同一個道理，其實完全不是這樣的！為什么呢？比如一個沒有手的人，他的拳頭畢竟是不會有的，但那些沒有眼睛的人，就不是什么都看不見！為什么這樣說呢？你試著到路上去問問那些盲人，你看見什么了嗎？那些盲人必然會答復(fù)你說，我現(xiàn)在眼前只是一片黑暗，再也看不見其他的東西。以這個道理來看，眼前的境界顯然有黑暗的一面，但能見的體性又有什么虧損呢？

　　阿難說：那些盲人，眼前只看見一片黑暗，那叫什么見呢？

　　佛對阿難說：那些盲人沒有眼睛，只能夠看見黑暗，與有眼人在暗室中所見的黑暗，兩種黑暗是相同呢還是不相同呢？

　　是的世尊！暗室中的人與那些盲人所見的黑暗，是一樣的，沒有差別。

　　阿難！若是一個盲人，看見全是一片黑暗，忽然恢復(fù)了視覺，又看見了眼前種種的事物，這就叫眼見，那些處于黑暗中的人，看見前面全是黑暗，忽然得到了燈光，也看見了眼前種種的事物，那么是不是就應(yīng)該叫做燈見呢？假若就叫做燈見，燈能夠有見，就不應(yīng)把它叫做燈了，再說既然是燈在看見事物，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呢？因此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燈能顯現(xiàn)事物，這樣能夠看見東西的，是眼睛不是燈，眼能夠顯現(xiàn)事物，那個能見的本性，是你的心而不是眼睛！

　　八、借客人不住而喻塵搖，現(xiàn)驗見性常住無動

　　阿難雖然聽了佛所說的這些話，和在座的大眾一樣，口里已沒有什么話可以發(fā)問了，但心里沒有徹底明白，還希望如來用慈愛的音聲，再進一步明確開示，于是大家都恭敬合掌，專心的等待佛慈悲的教誨。

　　這時世尊，伸出他的柔軟如綿、金光如網(wǎng)的手，張開五輪指，教誨并指示阿難和在座的大眾說：我最初成就佛道時，在鹿園中，為阿若多（既阿若驕陳那，又譯為驕陳如，為最早聽聞佛法的第子之一）等五個比丘以及你們四眾弟子說，一切眾生，不能成就無上的菩提正覺或者阿羅漢果位，都是因為客塵煩惱所誤，誰能說一說，你們當(dāng)時是因為什么而開悟，才成就今天的圣果的呢？

　　這時驕陳那（阿若多之姓氏，）起立對佛說：我身為長老（年高德重之人），在大眾中獨自得到了"見解第一"的稱號，是因為悟到了"客塵"二字而成就果位的。世尊！譬如旅客，投宿到旅店中，或是飲食，或是住宿，食宿完畢后，整頓行裝再向前行，并不想安住下來，若真是這里的主人，自然不會離開，我就這樣思惟，變動不住的就是客人，長住不去的就是主人，"客"的含義就是不住。又如雨后初晴，燦爛的陽光照耀在天空，陽光射入門戶的空隙中，在透過門隙的光線當(dāng)中，可以看到空中塵埃飛揚的景象，塵埃在空中飛揚飄搖，虛空始終寂然不動，我就這樣思惟，澄凈寂然的名為虛空，飛揚飄動的名為塵埃，"塵"的含義就飛揚飄動。

　　佛說：正是如此！

　　即時如來在大眾中，把他的五輪指屈起來，屈起來又伸開，伸開又屈起來。對阿難說：你現(xiàn)在看見什么？

　　阿難說：我見如來那長有百幅輪紋的手掌，在大眾中一開一合。

　　佛對阿難說：你看見我的手在眾中一開一合，到底是我的手有開有合，還是你的能見之性有開有合呢？

　　阿難說：世尊的寶手在眾中一開一合，我看見如來的手自己開合，不是我的能見之性有開有合（佛手在阿難見性之中，不住如客，而阿難見性，無有開合如主）。

　　佛進一步問：什么東西在動？什么東西是靜的？

　　阿難說：是佛的手在不住地動，而我的見性，尚且連靜相也不可得，又哪里會有動相存在呢？

　　佛說：是的，就是這樣。

　　如來于是從百寶輪掌中，發(fā)一道寶光在阿難右邊，阿難就扭頭向右邊看。再放一道寶光在阿難左邊，阿難又扭頭左邊看。

　　佛問阿難：今天你的頭為什么搖動�。�

　　阿難說：如來放出寶光在我的左右，我左右觀看，所以頭就跟著左右搖動。

　　佛又問阿難：你看寶光，左右搖頭的時候，是你的頭在動，還是你的見性在動呢？

　　阿難說：是我的頭自己動，我的見性尚且不存在有靜止的說法，又哪里會有搖動呢？

　　佛說：正是這樣的。

　　于是如來對大家說：假若眾生以搖動的名之為塵，以不停住的名之為客。那么！你們看阿難，頭盡管在搖動，然而能見之性并沒有搖動，你們再看我的手在一開一合，而你們的能見之性卻沒有開舒與卷縮，為什么你今天總是以變動的為自身,以動蕩不定的現(xiàn)象的為真實境界呢？自始至終，認(rèn)定生滅不息的妄念，以至迷失了自己的真性，顛倒錯亂行事。你所執(zhí)著的心性不是真實的，只是認(rèn)外物為自己，所以使你輪回于六道生死之中，自作自受，流轉(zhuǎn)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