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之涅盤觀
一 涅盤之意義
我國佛教徒,都說學佛是為了了生死。是的,了生死是佛教的主要目標。真能了生死的,就是得到涅盤。涅盤是學佛者的最高理想,被稱為「一切圣者之所歸趣」。得涅盤,在佛法中占著主要地位,如神教以生天為最后目標一樣。到底什么是涅盤呢?對于涅盤的意義,要有透辟的了解,才會以此目標而盡力以赴,以求得最終理想的實現(xiàn)。然在佛法中,這是甚深而最難理解的,我想從淺入深的加以敘述。
涅盤,是印度話,含有否定、消散的意義。我國古譯作「滅」,「滅度」,即意味著某些東西的消散了,消除了,又超越了的意思。除了這消散、超越的意 [P214] 義以外,還含得有:自由,安樂,舒適的意義,或可用「樂」字來代表;當然這是不同于一般快樂的。唐玄奘譯為圓寂:圓是圓滿,是應有的一切功德都具足了;寂是泯寂,一切不良的成分都消散了。這就是平等,自在,安樂的理想境地。
「涅盤」這一名詞,不是佛所新創(chuàng)的術語。古代婆羅門教,及后來的印度教,都可說是以涅盤為歸趣的。涅盤,可說是印度文明的共同理想。但名詞雖同,內容卻不一樣。依佛法說,他們的涅盤觀,都是不究竟的。最庸俗的,以物欲享受的滿足為涅盤。如有一個外道,在飽食以后,拍拍他的肚子說,這就是涅盤了。一般印度宗教的涅盤,如呼吸停止,或心念似乎不起等,自以為涅盤,其實都不外乎禪定的境界。那末佛法的涅盤觀,是怎樣的呢?
二 從生死說起
一、身心和合?死生相續(xù):要了解涅盤,最好從生死說起。若不明白生死,也就不會理解涅盤。因為涅盤是消散了,安樂了的意義,而消解的就是生死;生 [P215] 死是苦,所以超生死的是樂,這像光明是黑暗的反面一樣。那什么是生死呢?例如人,從入母胎,出生,長大,由壯而老,末了是死:這就是生死的現(xiàn)象。生死有什么問題呢?因為人并不是死了就完事的。佛法的根本信念,是:我們是有情識的有情體,生了會死,而死了并不等于沒有,死了還是要生的。現(xiàn)在這一生,也是從過去的死而來的。無始以來,死了又生,生了又死,一直在如此的生死死生的無限延續(xù)中。像太陽從東方升起,向西方沒落,落而又起,起而又落一樣。本來,凡是宗教,都有來生的信仰,信仰死了還有。如死了就沒有的話,就根本不成其為宗教。如天主、耶穌教等,說人死了,不是生天國,就是落地獄?墒撬麄冎徽f未來有,不說過去有。佛法則從死后有生,了解到生前有死,一直是生死死生的無限延續(xù)。這樣的死生相續(xù),死生就成為問題了。好像一個國家,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亂極則治,治而復亂。有史以來,一直是這樣,永久這樣下去,真是太無意義,應該有永久的治平,一治永治而不再紛亂才好。這樣,我國就有大同的思想。我們每一個有情,也是這樣。生在這個世間,為了物質的占有, [P216] 享受,常常是求之不得。人與人在一起,有種種恩怨,是是非非,也引起苦痛。身體會生病,會衰老,最后是死。人在這從生而死的過程中,種種痛苦,沒法解免得了。如死了就什么沒有的話,倒也罷了,可是事實并不如此,此生死了,死了有生。而且,有時生到天國,好像快樂些,不久又墮落下來,還到人間,或者墮落到地獄、餓鬼、畜生去。這樣的升了又墮,墮了又升,叫你無可奈何的,一生又一生的受苦下去,簡直沒個了局。這真成為大問題了!
人在世間,或是有錢的,有權勢的,有著作的,有發(fā)明的,受到人的恭敬,尊重,過著良好的生活。在這得意時,滿以為人生是頂理想的。可是時間過去,富的變貧了,權力喪失了,言論成為陳腐,發(fā)明又有新的來代替了。自以為滿意的人生,成為幻滅,陷于空虛的痛苦中。在這樣的生死延續(xù)過程中,就發(fā)生一種要求,要得到永遠的自由,永恒的安樂。這與要求天下大同,永久太平一樣。
人是多數(shù)怕死的,其實死有什么可怕?怕的是死了又生,生了還是苦,或者更苦,才是無可奈何的事。宗教都有此同一心境,惟有儒者,對此不加重視,所 [P217] 以沒有引起生死問題(儒者是不成為宗教的)。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對于死后,就這樣的不了了之。佛教深刻的注意到此,那怎樣去解決呢?要從人生是苦認識起。應該知道,病痛是苦,健康也一樣是苦。事業(yè)失敗時是苦,富貴在手時,也一樣是苦。不但人間是苦,地獄是苦,就是神教徒仰望的天國,也還是苦。因為生天還會墮落人間及地獄,沒有解除了墮落的可能性。如國家治平了,隨時會成為變亂,因為變亂的可能性,始終未曾解決。健康還會衰老,富貴會成為貧賤。人生的本質,是含有苦痛因素的,不能保持永恒的。所以生死的延續(xù)過程,始終是苦苦樂樂,哭哭笑笑。這個身心和合,死生相續(xù)的自己,就是真正的苦惱。
一般宗教,多數(shù)把人分為肉體與靈魂。以為人死了,肉體壞了,而靈魂是永恒的,還是那樣的,或者生到天上。不但多數(shù)的神教這樣說,甚至佛教的通俗說,也有類同此說的。一般的靈魂,印度有一特殊術語,叫做「我」。認為這本來是自由的,安樂的,不知怎的(當然各有各的解說),成為世間的苦痛有情,像 [P218] 囚在監(jiān)牢里似的。能脫出這苦難的塵世,就回復自在與安樂,這都是外道的想法。但一般都作此想:若沒有我,誰在生死輪回受苦呢?又是誰了生死呢?但佛法不作此說,不承認有此常恒安樂的自我。反認為這種自我的執(zhí)見,自我的愛染,正是生死苦惱的根源。「無我」,這是佛法異于一切宗教的特色。神教的幻想產物──我,靈,經科學考驗,解剖分析,都是無法得到的。所以佛但說身心和合,和合的相續(xù)的身心,經佛的智慧觀察起來,不是別的,只是五蘊,或說六界,或說六處?傊,無非身心的綜合活動,形成個體的假我而己。因此,佛法不像外道那樣,宣說真我、常我,而說:「但見于法,不見于我」。結胎出生,只是身心綜合活動的開始。到死了,舊的組合解體,又有新的組合自體活動開始。前生與后世的死生相續(xù),即是身心的和合活動。
二、報由業(yè)感?業(yè)從惑起:這是佛教一切學派所公認的事理。眾生在從生到死的一生中,在家庭,在社會,為國家,做的事,說的話,真是不計其數(shù)。這些身體的活動,語言的表達,都由善性惡性的內心所推動,都會留下一種或善或惡 [P219] 的力量,叫做業(yè),深深的在我們自己的身心中保存著,深切的影響自己,決定自己,這是大家可以體驗到的,如前天做了一件好事,一想起來,就會身心愉快。事情雖已過去,影響仍然存在,作了惡事,也是一樣。他會內心痛苦,好像大石壓在心頭,坐臥不寧。甚至不經意所作的,雖然力量極微,也會留存力量。如故意而作的,則成善業(yè)惡業(yè),影響力更大。惡業(yè),現(xiàn)生能障礙我們向善,如加入了黑社會,就會受他控制,不容易離開他,走上自新的路。這種惡力量,一直支配自己,死了會受到惡業(yè)所感的惡果。善業(yè),現(xiàn)生能抗拒惡力量,引發(fā)我們向善,將來會因善行而得樂果。行善有善、樂的結果,作惡有惡、苦的結果。這是一定的。平常人都勸人行善止惡,但為什么要行善呢?一般人總是以為:做好事或壞事,是會影響家庭,社會,國家的。這當然是對的,但影響最深切的,還是我們自己。如人類,有聰明也有愚癡;有強健也有病弱;對人有有緣或無緣;做事有順利或乖逆:人生千差萬別的遭遇,都由于過去的(或是今生以前所作的)業(yè)力所感,所以說「報由業(yè)感」。這個問題,只有佛才能徹底的說明他,解決他,神 [P220] 教者是無能說明的。有人拉了一個生來就瞎了眼的人,來到耶穌的面前,問:「為什么這個人生下來就是瞎子呢?是誰的罪呀?他也是從上帝那里來的,為什么別人的眼睛明亮,而上帝卻使他瞎眼呢」?這個問題,在神教中,原是不可能解答的。好在耶穌也還聰明,他說:「這不過上帝要在他身上,表現(xiàn)他的大能及權威吧了」!他隨手摸了瞎眼一下,眼睛便明亮了。當時,好多人贊美神,相信神的權威。其實,這一問題,根本不曾解決,F(xiàn)在世界上,千千萬萬生來就瞎了眼的,到底為了什么?也是為了顯現(xiàn)上帝的權威嗎?假使這千千萬萬的生盲,死了也還沒有得到醫(yī)治,而是上帝的意思,那上帝是最極殘酷的暴君了。像這些,唯有佛法的「報由業(yè)感」,才能解答問題。換句話說:一生一生所感受的,都從前生的善惡業(yè)力所招感。今生作了善惡業(yè),又會感來生的苦樂果。依著業(yè)力的影響,眾生便無休止的,一生又一生,受著不同的果報。自作自受,無關于神的賞罰?
生死果報,既由業(yè)力而來,那么想解了生死,大家也許以為:把業(yè)力取消了 [P221] 就得?墒牵瑯I(yè)是不能取消(可以減少他的影響力)的,也是不必取消的。佛說:業(yè)從惑起,所以斷除了惑,生死就解脫了。什么是惑?惑是煩惱的別名,就是內心種種不正當?shù),不清凈的分子。有人以為:作惡業(yè),從貪,瞋,癡,慢等煩惱所引發(fā),可以說業(yè)從惑──煩惱而起。我們整天為國家,為民眾服務,這些善業(yè),那里也從煩惱起呢?不知道,這還是離不了煩惱。煩惱的根本,是(人無我愚)「我見」。作善作惡,一般人都是為我而作:為我的生活;為我的財富,健康;為我的名譽,權力;為我的家;為我的民族,國家:一切都以我為前提,以我為中心。如不是為了我的,就不感興趣了。所以不但作惡事,是由煩惱所引起;即使作善事,也還是離不了煩惱。從煩惱而來的善事業(yè),是不徹底的,可以變質的,可以演變而成為惡的。例如辦慈善事業(yè),當然是善的?墒菫榱恕肝业摹,見到別人辦的同一慈善事業(yè),就會競爭,甚至有意無意的破壞他。好的事情,要由我來做,別人做,就不表同情,或者破壞他。這樣,好的事情,由于有「我見」在作祟,不是偏執(zhí)自己的意見,就是偏重自己的利益,結果變壞了。為了我 [P222] 的家,我的國,我的教,處處從我出發(fā)。不能說沒有一些好的,但是與煩惱雜染相應,有時會演變得害盡世人。如西方神教徒的宗教戰(zhàn)爭之類。所以,一般人的活動,善的惡的,都不離「自我」的推動力,都是不離煩惱。這樣,善的感樂果,惡的就感苦果。在身心的動作時,一切都為著我,一切都拉來攝屬于我,最好聽我的意見,受我的支配──這就是「我見」的表現(xiàn)。我的意義是「主宰」:主是一切由我作主,宰是一切由我支配。我,便是生死的根源,罪惡的根源。我見,像一種凝聚的力量,使一切人,事,社會,國家,都無不通過我見,而構成關系,而集合于一(有集合,就有分散,有我也就有人了)。有此我見,形成一種向心力,起著凝聚集合作用。每一眾生的身心,不論人或動物,為什么會成為一個個的個體呢?就是因為有了我見,所作的善業(yè)或惡業(yè),受我見的影響,攝引,凝聚,招感為有異于其他的個體。如青年男女,結合為一個家庭。后來意見不和,鬧翻了,便離婚?墒牵挥龅因緣,又結合組織新的家庭。為什么離了又合?這由于自身的要求,為了自我而吸引對方的集合力。眾生的個體也如此:老了 [P223] ,死了,身心組合破壞了。但由于我(見與愛)的欲求,引發(fā)以我見為本的善惡業(yè)力,又感得一新的身心組合,新的個體。生而又死,死而又生的永遠延續(xù)下去。假使沒有這我見的集合力,就能解脫這生死不斷的現(xiàn)象。阿羅漢,佛,是已經了脫生死的。但他們在生時,與常人一樣,說話,做事,有種種的活動。他們的行業(yè)是善的(佛是純善的),但他們的善行,并不會成為招感生死的業(yè)力。為什么呢?因為圣者不像我們以「我見」為中心,會集成一個個體,一個破壞了,又要求個體的延續(xù)。圣者的我見,已經破除了,通達無我,所以一了百了,從此了脫生死。一切人在現(xiàn)實的身心世界中,永遠是顛倒的,都有自我永恒的要求(無常計常,無我執(zhí)我),好像自己是不會死的。等到死到頭來,還要求延續(xù),求未來的存在(這叫「后有愛」),所以死了,便依善惡業(yè)力去感果。如善業(yè)有力的,此后感得好果;惡業(yè)力強的,就感苦果。所以,未能了生死的,還是多作善業(yè),比較妥當?傊,死生由業(yè),業(yè)由煩惱,煩惱的根本是我見。我見不破,生死問題永遠不能解決。 [P224]
三 涅盤之一般意義
一、斷惑則得涅盤:上面已經說明,要解脫生死,必從斷煩惱,斷煩惱的根本──我見下手。眾生一向在生死中,有生有滅;若了生死而得涅盤,即是不生不滅,不生不滅是涅盤的特性。佛弟子修持定慧,漸斷煩惱,現(xiàn)生便能體驗到不生不滅的境地,叫做得涅盤。到這,我見為本的煩惱斷盡了,發(fā)業(yè)的力量也沒有了,也就不再感生死果。由于不起我見,做一切事,不再依自我中心而出發(fā),F(xiàn)在人,都會唱一些高調,什么大公無私啦,為大眾謀幸福啦,實則最熱心于公共福利的,也不免以我為活動的主力。惟有圣者,從最深徹的智慧中,徹底通達無我,才是最高的德行。斷煩惱的,必有高超的智慧,自覺到我見消除,煩惱不再起,生死永得解脫。很多人都誤會了!以為死了才叫涅盤。不知道真正得涅盤的,絕大多數(shù),都是在生存世間時,早就親切體證到涅盤了。如真能破除我見,體證涅盤的,一切是自由自在,無罣無礙,真是「哀樂不入于胸次」,「無往而不 [P225] 自得」。凡能親切體驗不生不滅的,名為證得涅盤。
現(xiàn)在的佛弟子,很少想現(xiàn)生得涅盤的。不是根機鈍,就是太懶散,這才把了生死這個問題,完全推到死了以后。從前,有一位比丘,獨自禪坐修行,有一外道見了說:「你是在修來生的安樂吧」!比丘答:「不!我修的是求現(xiàn)生樂」。因為涅盤的境地,是學者現(xiàn)生所能達到的,現(xiàn)生能得大自在,大解脫的。無奈末世的人根鈍,不肯精進,無所成就,觀念才慢慢的轉了,都把了生死與得涅盤,看成死后的事。佛教的本意,是注重現(xiàn)生的體驗的,要現(xiàn)生證得涅盤的。
二、業(yè)盡報息則入涅盤:我們的生死身,從過去的業(yè)力所感而來。有了這身心組織,便不能沒有欠缺,不能沒有痛苦。只要你誕生了,這一既成事實,在現(xiàn)生中,是不能完全解除的。所以,了脫生死,決不從苦果的改變上去著力。也不從業(yè)力的消除上去著力,因為有煩惱才會造業(yè),才會使業(yè)感果。如果能證無我,斷煩惱,得涅盤,業(yè)力就不會起作用,生死的連索,便從此截斷了。對于這,許多人不明白,發(fā)生誤會,引起很多疑問。他們以為:有什么業(yè),感什么報,這是 [P226] 佛說的。而且,作業(yè)而受果的,即使經過千劫萬劫,業(yè)力仍永不消失。因此就誤解:我們的生死,無法了脫。因為生前作了好多業(yè),還沒有受報得了,而今生又作了好多善惡業(yè)。將來再感生死時,也還是要造業(yè)的。這樣,豈不是業(yè)力愈造愈多,永遠受報不了,這怎能了生死而不受苦果呢?這個想法,就是不知道佛法的因果道理。要知道,有了業(yè)要感果,但還要有助緣,煩惱就是業(yè)力感果的要緣。如黃豆,是不是會生芽呢?會生長黃豆呢?誰都會說:是的,黃豆會生芽,會生黃豆。但黃豆的生芽結果,還要具足種種的因緣。例如,豆種要沒有變壞,要有適宜的溫度,水分等。如豆種壞了,或沒有水分等緣,他是不會生芽的。例此,業(yè)力所以會感生死果,也要煩惱來為他作滋生的助緣。如斷了煩惱,沒有助緣,業(yè)力也就無力生果了。所以說:業(yè)盡報息,則入涅盤。業(yè)盡的盡,不是沒有了,只是過去了,再也起不了作用。這樣,煩惱一斷,業(yè)種就干枯了,生死的果報,也就從此永息。
眾生都是有情愛的。母子,夫妻等愛,無論愛到怎樣深,都是有條件的愛; [P227] 只有愛自己──我愛,才是無條件的。所以佛說:「愛莫過于己」。人愛自己的生存;到了病勢嚴重時,還存有大概會活下去,可能會好起來的欲望。到了絕望時,也要把希望寄于未來,這叫后有愛。有的,只要聽到死字,就害怕起來。其實,病才痛苦,死了又不知苦痛,怕什么呢?他是怕沒有這個「我」呀!怕財富,權位,眷屬,都成為不是「我的」呀!由于這我愛的欲求,才會招感生死而不斷。如自我的愛見斷盡了,永不再感生死苦果;此生的報體結束了,就是入涅盤。出家人死了,一般都說某某和尚入涅盤,這實在太恭維了。如不斷煩惱而死去,一定是死生相續(xù),怎能說入涅盤呢?當破了我見,斷盡煩惱,證入法性時,名為得涅盤。涅盤是親切的體證了,但還不能沒有苦。有此身體存在,餓了還是要吃,冷了還是要穿,辛苦了還是會疲勞,會老,會病。不過,比平常人不同,雖然身體有苦,而不致引起憂愁懊惱等心苦,這叫有余涅盤,就是上文的「斷惑則得涅盤」。到最后死了,這個身心的組合離散了,不再引生新的自體,新的苦果,這叫無余涅盤,也就是「業(yè)盡報息則得涅盤」。 [P228]
四 涅盤之深究
一、蘊苦永息之涅盤 煩惱的根本是我見,是迷于無我的愚癡,這惟有無我的深慧,才能破除他。有了甚深的空(無我)慧,便能破我見,體驗到人生的真理,獲得大自在。這是現(xiàn)在生所能修驗的,也是圣者所確實證明的。等到此生報體結束后,不再受生死果,這就是入涅盤了。大阿羅漢都是這樣的,釋迦佛八十歲時,也這樣的入了涅盤。如進一層推求,就難于明白。一般人想:入了涅盤,到那里去呢?證了涅盤,是什么樣子呢?關于這,佛是很少講到的。總是講:生死怎樣延續(xù),怎樣斷煩惱,怎樣就能證涅盤。入了涅盤的情形,原是不用說的,說了也是不明了的。比方一個生盲的人,到一位著名的眼科醫(yī)生處求醫(yī),一定要問個明白,眼明以后,是什么樣子的,醫(yī)生怎么說也沒有用吧!因為他從來無此經驗,沒法想象。只要接受醫(yī)治,眼睛明亮了,自然會知道,何必作無謂的解說。若一定要問明了才肯就醫(yī),那他的眼睛,將永無光明的日子。涅盤也是這樣, [P229] 我們從無始以來,都在生死中轉,未曾證得涅盤,所以入涅盤的境地,怎么想也想不到,怎么說也說不到,正如生盲要知的光明情形一樣。佛教是重實證的,只要依著佛的教說──斷煩惱,證真如的方法去修習,自然會達到自覺自證,不再需要說明了。
凡夫心境,距離圣境太遠了,無法推測,也不易說明。但世人愚癡,總是要作多余的詰問。所以,佛曾因弟子所問而說過譬喻。佛拿著一個火,手一揮動,火就息滅了。佛問弟子:火到那里去呢?這不能說火是什么情形,也不能說火到那里去了。生死滅了,證入涅盤,要問是什么樣子,到什么地方去,也與火滅了一樣的不可說明。再說一個經中常說的譬喻吧!因冷氣而結水成冰,有大冰山,小冰塊,什么情形都有,各各差別。這像眾生從無始以來,各有煩惱,各各業(yè)感,各各苦果,也是各各差別不一。冷氣消除了,冰便溶化為水而歸于大海。這如發(fā)心修行的,斷煩惱,解脫生死苦果而入涅盤一樣。這時候,如問,冰到那里去了,現(xiàn)在那塊冰是什么樣子,那是多余的戲論。既已溶化,不能再想象過去的個 [P230] 體;水入大海,遍一切水中,所以是「無在無不在」。解脫生死而證入涅盤,也是這樣,不能再以舊有的個體去想象他。有些人,總覺得入涅盤以后,還是一個個的,還是會跑會說的,不過奇妙的很而已。這只是把小我的個體去推想涅盤,根本不對!如說某人入涅盤,是可以的;以為入涅盤后,仍是一個個的,便成大錯。如說黃河的水,長江的水,流到海里,是可以這樣的。但在流入大海以后,如還想分別:那是黃河水,那是長江水,這豈非笑話。眾生為什么在生死海中,不能徹底解脫?就因為以我為中心,執(zhí)著一個個的個體為自我,總是畏懼沒有我,總要有個我才好。因此,永遠成為個體的小我,一切苦痛就跟著來了,得了涅盤的,如大小冰塊的溶入于大海,豈可再分別是什么樣子!到達涅盤,便是融然一味,平等平等。經上說:「滅者即是不可量」。涅盤(滅)是無分量的,無數(shù)量的,無時量與空量的。平等法性海中,不可分別,不能想作世間事物:一個個的,有分量,有方所,有多少。從前,印度有一位外道,見人死了,會說:某人生天,某人生人間,某人墮地獄。但一位阿羅漢入滅了,外道看來看去,再也看 [P231] 不出,不知道現(xiàn)在什么地方。這是說明了:入了涅盤,是無所從來,也無所去的;無所在,也無所不在的。我們沒有證得涅盤,總是把自我個體看為實在,處處從自我出發(fā)。聽到消除了自我的涅盤,反而恐怖起來。所以理解涅盤是最困難的,難在不能用我及有關我的事物去擬想,而人人都透過我見去擬想他,怎么也不對,入了涅盤,身心都泯寂了。泯,滅,寂,意思都相近。這并非說毀滅了,而是慧證法性,銷解了相對的個體性,與一切平等平等,同一解脫味。到這里,就另有一問題,大小乘便要分宗了!
小乘的修學者,做到生死解脫了,便算了事,苦痛既已消除,也再不起什么作用了。這是小乘者的涅盤觀,大乘卻有更進一步的內容。這可分兩點來說:一、約體證的現(xiàn)(相)實(性)一味說:聲聞者證入法性平等時,離一切相。雖也知道法性是不離一切相的,但在證見時,不見一切相,惟是一味平等法性。所以說:「慧眼于一切法都無所見」。聲聞學者的生死涅盤差別論,性相差別論,都是依據(jù)古代圣者的這種體驗報告而推論出來。但大乘修學者的深悟,在證入一切 [P232] 法性時,雖也是不見一切相(三乘同入一法性;真見道),但深知這性相的不相離。由此進修,等到證悟極深時,現(xiàn)見法性離相,而一切如幻的事相,宛然呈現(xiàn)。這種空有無礙的等觀,稱為中道;或稱之為真空即妙有,妙有即真空。由于體證到此,所以說:「慧眼無所見而無所不見」。依據(jù)這種體證的境地,安立教說,所以是性相不二論,生死涅盤無差別論。在修行的過程中,證到了這,名為安住「無住涅盤」,能不厭生死,不著涅盤,這是小乘證悟所不能及的。但大小的涅盤,不是完全不同,而是大乘者在三乘共證的涅盤(法性)中,更進一層,到達法性海的底里。
二、約修持的悲愿無盡說:小乘者的證入涅盤,所以(暫時)不起作用,除了但證空性,不見中道而外,也因為他們在修持時,缺乏了廣泛的慈悲心。像游泳的人,如發(fā)生了危險,那不想救人的,只要自己爬到岸上休息,便覺得沒事,更不關心他人的死活。有些想救人的,自己到了岸,見別人還在危險中,便奮不顧身,再跳進水里去,把別人拉到岸上來。菩薩在修行的過程中,有大慈悲,有 [P233] 大愿力,發(fā)心救度一切眾生。所以自己證悟了,還是不斷的救度眾生。在為人利他所受的苦難,菩薩覺得是:無上的安慰,最大的喜樂,沒有比這更幸福了。由于菩薩悲愿力的熏發(fā),到了成佛,雖圓滿的證入涅盤,但度生無盡的悲愿,成為不動本際而起妙用的動力,無盡期的救度眾生,這就大大不同于小乘者的見地了。但圓滿成佛以后,救度眾生,不再像眾生一樣,救此就不救彼,在彼就不在此。佛的涅盤,是無在無不在的,是隨眾生的善根力所感而起應化的──現(xiàn)身,說法等。佛涅盤是有感必應,自然起用,不用作意與功力的。佛般涅盤,像日光的遍照一切一樣,一個個的眾生,像一所所的房屋。有方窗,光射進來,就有方光;有圓孔,光射進來,就有圓光。光是無所謂方圓的。所以,現(xiàn)一切身,說一切法,都是隨眾生的機感而現(xiàn)的。如釋迦佛的在此土誕生,出家,成佛,說法,入涅盤,都是應化身;圓證涅盤的佛,是早己證法身了。因此,如想象圓證涅盤的佛,是一個個的,在這里在那里的,是壽長壽短的,便不能了知大乘涅盤的真義,不知應化身的真義了。必須放棄小我個體的觀念,才有悟解證入涅盤的可能。 [P234] 涅盤,是沒有人與我等種種分別。所以了解涅盤,非從生死苦果,即小我個體的消散去了解不可。入了涅盤,如說永恒,這即是永恒,因為一切圓滿,不再會增多,也不會減少,也就不會變了。說福樂,這便是最幸福,最安樂;永無苦痛,而不是相對的福樂了。要說自由,這是最自由,是毫無牽累與罣礙的。沒有一絲毫的染污,是最清凈了。所以,有的經中,描寫涅盤為「常樂我凈」。這里的我,是自由自在的意思,切不可以個體的小我去推想他。否則,永遠在我見中打轉,永無解脫的可能。以凡夫心去設想涅盤,原是難以恰當?shù)。所以佛的教說,多用烘云托月的遮顯法,以否定的詞句去表示他,如說:不生不滅,空,離,寂,滅等?墒潜娚怯薨V的,是執(zhí)我的,多數(shù)是害怕涅盤的(因為無我了);也有不滿意涅盤,以為是消極的。純正而真實的佛法,眾生顛倒,可能會疑謗的,真是沒法的事。好在佛有無量善巧方便,為了這種深深執(zhí)我的眾生,又作另一說明。
二、身心轉依之涅盤 「轉依」,是大乘佛教特有的術語。轉依即涅盤,表 [P235] 示身心(依)起了轉化,轉化為超一般的。這可說是從表顯的方法來說明涅盤。依,有二種:一、心是所依止,名為「染凈依」。依心的雜染,所以有生死;依心的清凈,所以得涅盤。心是從染到凈,從生死到涅盤的通一性。在大乘的唯識學中,特重于這一說明。二、法性(空性)是所依止,名為「迷悟依」。法性是究竟的真性,迷了他,幻現(xiàn)為雜染的生死;如悟了,即顯出法性的清凈德性,就名為涅盤。從心或從法性──依的轉化中,去表顯涅盤的德用,是大乘有宗的特色。
一、約染凈依說轉:我們的煩惱,業(yè),苦果,是屬于雜染的;圣者的戒定慧等功德,是屬于清凈的。而染與凈,都以心為依止。這個所依心,唯識學中名為阿賴耶識,即心識活動的最微細部分;最深細的阿賴耶識,成為生死與涅盤的樞紐。眾生的生死苦,由于心識中有不凈種子(功能)。由此不凈的種子,生起煩惱,業(yè),果。如從不凈種,生起貪、瞋等煩惱心行,于是所有的身口行為,都成為不凈業(yè),如殺、盜、淫等。即使是作善,因從自我出發(fā),所作的也是雜染業(yè), [P236] 要感生死苦果(生人天中)。此報由業(yè)感,業(yè)從惑起的因果,實在都是從不凈的種子而發(fā)現(xiàn),F(xiàn)起的不凈行,又還熏成種種不凈的種子。雜染種子積集的染心,持種現(xiàn)起,又受熏成種,因果不斷,這才延續(xù)流轉于苦海之中。這個雜染種子所積集的雜染心──阿賴耶識,從業(yè)感報來說,他是受報的主體,所以叫異熟識。從形成個體的小我來說,他是攝取及執(zhí)取的阿賴耶識,而被我見錯執(zhí)為自我(因為阿賴耶識,有統(tǒng)一性,延續(xù)性,而被錯執(zhí)為是常是一的自我)的對象。依阿賴耶識而有雜染的種現(xiàn)不斷,那不是永遠不能解脫雜染的生死嗎?不!好在心的深處,還有清凈的種子。所以,眾生是既非純善的,也不是純惡的,而是心中含藏著一切染凈功能種子。眾生并不是沒有清凈的功能──無漏種子,而是向來被雜染功能遮蔽了,才成為雜染的一家天下,煩惱業(yè)苦現(xiàn)行,不得解脫,要求得解脫,就要設法,把心中深藏的清凈種子,使他發(fā)現(xiàn)出來。如信三寶,聽法,誦經,持戒等,即是開始轉化。像走路一樣,向來走錯了,現(xiàn)在要換個方向走,向佛道走去。依佛法而作不斷的熏習,漸使雜染的力能減低,清凈的功能增強,發(fā)展為 [P237] 強大的清凈潛力。再進步,把雜染的功能完全壓伏,從無漏的清凈種子,現(xiàn)起清凈的智慧等,煩惱自然被伏斷了。一向為雜染所依的雜染心,現(xiàn)在轉化為清凈法的所依,就叫做轉依(究竟轉依在佛位)。悟證以后,清凈的功德現(xiàn)前,雜染的力能被壓伏,但染法的潛力還在,不時還要起來。這要經過不斷的治伏階段,與煩惱余力搏斗,到最后,達到純凈地步,才徹底消除了不凈的種子,而得究竟的清凈解脫,也就是得到究竟的涅盤。修持的方法,不外乎修戒定慧,修六度,四攝。到達轉染成凈,不但消除了一切雜染,而且成就無量的清凈的功德,無邊殊勝力量。所以大乘的涅盤,不是什么都沒有了,也不是毫無作用。
究竟轉依了的清凈心,和現(xiàn)在的雜染阿賴耶識不同,F(xiàn)在是虛妄分別的,與雜染相應的。到那時,轉識成智,是無分別的。圓滿的大智慧,具足種種利生妙用,一切清凈的功德都成就。清凈的功德成就,在『阿含經』中,也透露這一消息。佛的弟子舍利弗尊者,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入了涅盤。他的弟子均提沙彌,如法的火化了以后,把舍利──骨灰?guī)Щ厝ヒ姺,非常的悲傷。佛就問他:「均?[P238] !你和尚入滅了,他無漏的戒定功德,和深廣的智慧,也都過去而沒有了嗎」?「沒有過去」!讣热簧揽鄿缛チ,一切清凈功德都不失,那何必哭呢」!這是同于大乘涅盤,具足功德的見地。約染凈依說,著重戒定慧功德的熏修,轉染成凈,苦果消散了,卻具足一切功德。所以成了佛,能盡未來際度眾生,隨感而應,現(xiàn)身說法。
對于佛果的大般涅盤,切勿作「我」想,我想與涅盤是永不相應的。轉依的佛涅盤,以大菩提(覺)為本,徹證無我法性,所以佛佛平等,相融相入。具足一切功德的佛涅盤,徹證無我,沒有分別,所以從對立矛盾等而來的一切苦痛,成為過去。
二、約迷悟依說轉:佛有無量善巧,為了適應眾生,還有另一方便,約迷悟依說轉依。這個依,指法性而說,或名真如。真是非假的,如是不二的,這就是一切法空性,事事物物的實相。眾生為什么輪回生死?即因不悟法性,顛倒妄執(zhí),造業(yè)受苦。若修持而悟證了法性,即得解脫。法性是不二的,所以說:「在圣 [P239] 不增,在凡不減」!心經』所說的:「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也就是這個。諸法空性,雖本來如此,但無始以來,有無明、我見,不凈的因果系,迷蒙此法性,像烏云的籠蓋了晴空一樣。雖然迷了,雜染了,而一切眾生的本性,還是清凈的,光明的,本來具足一切功德的。一般人都覺得,生死流轉中,有個真常本凈的自我,迷的是我,悟了解脫了,也還是這個我,F(xiàn)在說:眾生雖然迷了,而常住真性,不變不失。這對于怖畏空無我的,怖畏涅盤的,是能適應他,使人容易信受的。佛在世時,有外道對佛說:「世尊!你的教法,什么都好,只有一點,就是「無我」,這是可怕的,是無法信受的」。佛說:「我亦說有我」,這就是如來藏。外道聽了,便歡喜信受。照『楞伽經』說:由于「眾生畏無我」;為了「攝引計我外道」,所以方便說有如來藏。眾生迷了如來藏,受無量苦;若悟了如來藏,便得涅盤,一切常住的,本具的清凈功德,圓滿的顯發(fā)出來。中國佛教界,特別重視這一方便,大大的宏揚。但是,如忽略了佛說如來藏的意趣,便不免類似外道的神我了。要知道,這是佛為執(zhí)我外道所說 [P240] 的方便。其實,如來藏不是別的,即是法空性的別名。必須通達「無我如來之藏」,才能離煩惱而得解脫。
約法性空說,凡圣本沒有任何差別,都是本性清凈的,如虛空的性本明凈一樣。在眾生位,為煩惱,為五蘊的報身所蒙蔽,不能現(xiàn)見,等于明凈的虛空,為烏云所遮一樣。如菩薩發(fā)心修行,逐漸轉化,一旦轉迷成悟,就像一陣風,把烏云吹散,顯露晴朗的青天一樣。云越散,空越顯,等到浮云散盡,便顯發(fā)純凈的晴空,萬里無云,一片碧天,這就名為最清凈法界,也就是究竟的涅盤。
五 結說
生死是個大問題,而問題全由我執(zhí)而來,所以要了生死,必須空去我見,無我才能不相障礙,達到究竟的涅盤。凡圣的分別,就在執(zhí)我與無我。圣者通達無我,所以處處無礙,一切自在。凡夫執(zhí)我,所以觸處成障,入了涅盤,無牽制,無沖突,無迫害,無苦痛,一切是永恒,安樂,自在,清凈。而這一切,都從空 [P241] 無我中來。
涅盤的見地,如苦痛的消散,無分別,無分量,寂靜,平等,這在大小乘中,都是一樣的,都是從無我觀中,消除個我的對立而說明的。而大乘的特色,主要在悲智一如的凈德,隨感而應。
涅盤,不是說明的,不是想象的。要覺證他,實現(xiàn)永恒的平等與自由,必須從實踐中,透過無我的深慧去得來。(慧瑩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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