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佛法研究佛法 八、華譯圣典在世界佛教中的地位

  八、華譯圣典在世界佛教中的地位

  世界佛教教友會,主旨在聯(lián)系世界每一角落的佛教。從精神的聯(lián)系,到達和諧合作;從發(fā)揚佛陀的最高文化,去實現(xiàn)覺世救人的事業(yè)。所以首先應該承認,世界的任何佛教,都是佛教的一流,不能片面地武斷的自是非他,不能輕率的誹撥大乘為非法,也不能傲慢的輕視聲聞佛教為焦芽敗種。惟有在互相信諒的友誼下,客觀的善意的去研求修學,才能從相互了解,做到彼此溝通。才能抉取佛教的精髓,淘汰塵垢!8嘝糠,而發(fā)展為適應時代的,攝導現(xiàn)代的,覺世救人的佛教。

  佛法是一味同源的,也是多方適應的。在適應不同民族,不同環(huán)境,不同時代中,發(fā)展為似乎非常不同的形態(tài)。然如從發(fā)展的傾向,發(fā)展的規(guī)律;從演變中的內(nèi)在聯(lián)結(jié),外界適應去研求,即會覺得:世界不同形態(tài)的佛教,是可以溝通,可以合作的。如通泛的說,各有他的特點、缺點,應站在平等的立場,尊重真理 [P262] 而舍短從長。這才能日進于高明,而更近于佛陀的真實,契合如來的本懷。

  從印度佛教去印證世界佛教全體時,佛教的從一味而分流,是這樣的:一、約教典說:佛法先有法與毗奈耶的集出流通。到西元前后,關(guān)于法──阿含的參究者,或著重聲聞行,著重于緣起法相有的分別,撰集為阿毗達磨;蛑胤鸬屡c菩薩行,著重于緣起法性空的體證,即有空相應的摩訶衍經(jīng)集出流通。西元三世紀,龍樹依性空大乘經(jīng),抉擇阿含與阿毗達磨,而撰中觀諸論。同時前后,大乘經(jīng)即傾向于真常的,唯心的,有『勝鬘』,『涅槃』等經(jīng);其后又有『楞伽』等經(jīng)出現(xiàn)。在真常唯心大乘的發(fā)達過程中,一切有系的經(jīng)師,瑜伽師,承受性空的唯心的大乘經(jīng),而撰述瑜伽唯識等論典,成為一大系。約從西元五世紀起,從真常唯心的大乘中,更流出秘密瑜伽的續(xù)部。從這發(fā)展流化的過程去了解,一切教典間的承先啟后,不同傾向,是可以明白的分別出來。

  二、從教乘說:起初,佛法就是佛法,更沒有分別。到西元前后,分化為聲聞乘與菩薩乘。在菩薩乘的經(jīng)典中,即有小乘與大乘的分判。二三世紀起,菩薩 [P263] 乘又有真常唯心的教典出現(xiàn)。這一類經(jīng)中,即有「有空中」三教,或「小大一」三乘的分別。對于菩薩乘,這次后流通的,重于佛果,所以又特稱為佛乘。五世紀起,妙有的佛乘中,又分流出陀羅尼乘。這對于一切佛法,即判為三藏,波羅密藏(含得顯教大乘的一切),陀羅尼藏;或四諦行,波羅蜜多行,具貪行。這種教判的分化,表示佛法分流與發(fā)展的全貌。太虛大師的三期說,即與此相合:

  初五百年──小行大隱時期……  巴利語系屬此

  中五百年──大主小從時期……  華語文系重于此

  后五百年──密主顯從時期……  藏文語系屬此

  中國的華文佛教──日本佛教也從此流出,在印度三期佛教中,重于中期,即以菩薩乘為本,前攝聲聞乘而后通如來乘。在這世界佛教發(fā)展的時代,應值得特別的重視,因為惟有從華文圣典的探研中,才能完整的理解佛教的內(nèi)容。今從教典來說:一、「阿含」:四阿含是全部具有的!褐泻慌c『雜含』,屬于說一切有系!洪L含』屬分別說系,『增一含』屬于大眾系。雖沒有巴利語系那樣 [P264] 的,保有完整的一家專籍,但不屬一家,自有他的長處(藏文系全缺)。

  二、「毘奈耶」:藏文系但是有部新律;巴利語系但是赤銅鍱律,而華文圣典中有:

  圖片

  大 眾 系 的──────────────   摩訶僧祇律

  ┌─化地部的────────  五分律

  ├─法藏部的────────  四分津

  分別說系的─┼─飲光部的────────  戒本

  └─銅鍱部的────────  善見律論

  ┌舊的──────────  十誦律

  說一切有系的─┤

  └新的──────────  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

  犢 子 系 的──正量部的────────   二十二明了論

  這樣的兼收并蓄,最適宜于作比較的研究。

  三、「阿毗達磨」:這本是上座系三大派(分別說,說一切有,犢子)所共 [P265] 信的。藏文系但有──六足的『施設足論』一分,與晚起的『俱舍論』。巴利語系有七論。華文圣典,雖特詳于有部,而實通有諸家的阿毗曇。屬于有部的,有六足論,『發(fā)智』與『婆沙論』,『阿毗曇心論』(及釋),大成于對抗『俱舍』的『順正理論』及『顯宗論』。屬于分別說系的,有『舍利弗阿毗曇論』,這是可以貫通南傳北傳阿毗曇論的唯一要典。有『解脫道論』,即巴利語系『清凈道論』的異本。屬于犢子系的,有『三彌底部論』,『三法度論』。晚起(西元三、四世紀起)的論典,出入于有部、經(jīng)部,而有取舍從長的綜合性的,有著名佛教界的『俱舍論』,有影響中國佛教極深的『成實論』。依此分別看來,初期的三藏,雖不曾受到中國佛教主流的尊重,但文典的豐富,實為研求聲聞的學派分流,以及從聲聞而流衍為菩薩藏的有力文證。如忽略了這些華文圣典,我可以斷言,是不可能完成協(xié)調(diào)世界佛教,溝通世界佛教的責任的!

  四、「性空大乘經(jīng)」與五、「真常大乘經(jīng)」:華文系的圣典,極為完備,與藏文系相近。『般若』,『華嚴』,『大集』,『涅槃』──四大部(或加寶積 [P266] 為五大部),都是部帙龐大的。在這里,可以指出華文圣典的特色:一、華文的種種異譯,一概保持他的不同面目,不像藏文系的不斷修正,使順于后起的。所以,從華文圣典研求起來,可以明了大部教典的次第增編過程;可以了解西方原本的先后大有不同。這不但不致于偏執(zhí)一文,而次第的演變,也可以從此了解。二、華文的大乘經(jīng),在兩晉以前傳譯的,與西域佛教──罽賓山區(qū)為中心,擴展到西方的吐火羅,西南的梵衍那,那揭羅,東南的健陀羅,東北的竭叉,子合,于闐,特別有關(guān)。這在中國佛教界,造成了深厚的佛教核心思想。北印學者菩提留支譯的『十地論』,『楞伽經(jīng)』,都有非常的特色。

  六、「中觀」:與藏文系的中觀,是相當不同的。華文所傳,為初期的,特別是龍樹撰述的論典。如『般若經(jīng)』釋的『大智度論』,『十地經(jīng)』釋的『十住毗婆沙論』。都不但是深理的中觀,而且是廣明菩薩大行的。后期的中觀,即瑜伽系興起以后的,龍樹后學的論典。華文僅有清辯的『般若燈論』,沒有藏文系那樣的學派眾多。堅慧的『入大乘論』,無著的『順中論』,表示了從中觀而向 [P267] 瑜伽的行進。

  七、「瑜伽」唯識:華文非常完備,有『十地論』,『攝論』,『成唯識論』三大家。藏文系以安慧派為主,近于華文的攝論家。而華文正統(tǒng)的唯識家,是以護法為主的!撼晌ㄗR論』代表了陳那、護法、戒賢,這一學系的大成,為華文圣典的!3殧寶!與唯識相隨行的「因明」,比起藏文系,陳那、法稱的作品,傳譯得不完備。這表示了中華民族性的不大重視邏輯,不大重視言論的諍辯;這限定了過去中國佛教的論師派,不能占有主流的地位。

  八、「秘密瑜伽」:事部(日本稱為雜密),行部的『大日經(jīng)』,瑜伽部的『金剛頂經(jīng)』,華文都有譯傳。惟有無上瑜伽部,受了時代的限制,即無上瑜伽盛行時,中國陷于衰亂的狀態(tài)中。受了性習的限制,所以淫欲為道的法門,不能為中國的知識分子所信受。秘密瑜伽,充滿于藏文系的圣典中。

  從以上的敘述中,可知華文系的圣典,雖以中期的大乘為主,而教典的傳譯 [P268] ,是不限于中期的。晚期的佛教,已有了頭緒。初期的佛教,有著豐富的傳譯。所以從華文圣典去理解,向前攝取巴利文系的聲聞三藏,向后參考藏文系的晚期中觀、無上瑜伽,那末印度佛教一千六七百年的發(fā)展全貌,也即是流傳于今日世界的三大文系佛教,可能獲得一完整的、綜貫的、發(fā)達而又適應的真確認識。太虛大師說:「依流傳在中國者,攝持錫蘭傳者,及擇取西藏傳者,為一批評而綜合而陶鑄之新體系,庶幾為著述印度佛教史之目標歟」!這不但是印度佛教史研究的目標,應該是協(xié)調(diào)世界佛教,溝通世界佛教,取舍從長而發(fā)展為適應現(xiàn)代、攝導現(xiàn)代的世界佛教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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