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悟人生 第二十四個故事

  (第二十四個故事)

  唐池州南泉普愿禪師,對趙州從諗(禪師)十分器重,因而趙州成為南泉禪師的入室弟子!平常心是道”這句著名的禪語,便是南泉和尚對趙州說的。有一天,趙州又來問他的老師南泉,說:“道非物外,物外非道。那么,什么才是物外的道呢?”南泉沒有回答,拿起棍子就打,趙州把棍子接住,說:“你以后別打錯人了!

  對于這個公案,圣嚴法師曾經有過解說。他認為:“道非物外,物外非道”,首先得弄清楚“道”指的是什么?在佛教中,道有好幾種含意。第一指道路、路線,也是指修學佛法的法門。第二,指方向、目標,如成道成佛,希望證果。第三,指菩薩、覺悟,這是一種體驗,是一種證悟。因此,證道就是指親自體悟到了“道”是什么。對究竟義的佛法來說,“道”本身跟一般現(xiàn)象、一般世間的萬事萬物,都不能截然分開。原因在于:如果心外求道,那是外道,因為道不在心外,而是在心內。可是心又在哪里呢?如果說心在身體里,這也是錯的,身體中沒有一個東西叫做“道”。心既不在身外,也不在身內,而是一種生命的精神的活動。圣嚴法師認為亦可稱之為神識、智慧。神識是凡夫,智慧是賢圣。不論是神識,是智慧,都是同外界、外境相接觸而產生的反應。所以不能說它是在內或在外!暗婪俏锿,物外非道”,說的是同一句話,只不過兩種句型反復說而已。道不在物質現(xiàn)象之外,那不就是在物質現(xiàn)象之內呢?可是,若說,物質之外沒有道,那也是錯的。如果說物質現(xiàn)象就是道,這也是執(zhí)著。所以,只能說道不在物內也不在物外,道是非物外,非物內,即物外,即物內。如果把這又變成一種思辨而非實證,跟實際的體驗相脫離了,也是不對的。所以南泉禪師干脆不講,不回答,拿起棍子就打。打,是為了幫助趙州自己求證,自己體驗。趙州自悟得快,抓住他的棍子說:“我懂你的意思了,你別再打我了!笨窟壿、分析、推理的人,經常要逞口舌之辯,但在佛家,拋開了口舌之辯,強調自證自悟,這不是最高明的教育人、培養(yǎng)人的智慧么?

  一般人的智慧,離不開思考、辨析,而佛陀的智慧、佛法的智慧,卻可以不需依賴文字、語言、思辨、意念等邏輯的、符號的表達,而由直接的證悟,洞達真理本身。有了這種感悟、證悟,“你又何必再打我”呢?

  確實,在生活中,我們往往有許多感覺、感受,也并不都是可以用言語表述的。比如吃蘋果,吃梨子,你吃了,你知道它的味道,要叫你說出來,蘋果是什么味道?梨子是什么味道?就不那么好說了。想說也說不清。你用香皂,有“力士”的,有“夏士蓮”的,有“美加凈”的,讓你說出它們的香味來,恐怕只有用的人才知道,說也是說不清、無法可說的。即使有人來說,來描述一番,恐怕那香味,那蘋果、梨子的滋味,聽者仍然不得而知。這就是自證、自悟與語言無關的又一佐證。

  唐代比丘孚上座有一首名偈:

  憶著當年未悟時,

  一聲號角一聲悲。

  如今枕上無閑夢,

  大小梅花一樣香。

  “當年未悟”,時間流逝,人生苦短,迷昧彷徨,生死無常,一念想起,悲從中來。學佛者如果不參透生命的本源,不了悟生死的真相,那真是“一聲號角一聲悲”了。

  日本真觀禪師在中國留學二十年后,回到日本傳法。一位研究天臺宗的道文法師來向他請教說:“我自幼研習天臺‘法華思想\’,至今三十年,仍有一個問題始終不解!

  “法佛思想博大精深,只有一問不解,可見你有很深修持。但不知惟一的問題是什么?”

  《法華經》中云:‘有情無情,同圓種智’;ú輼淠,也能成佛嗎?”

  “三十年來你掛念花草樹木能否成佛,這與你何益?你應該關心的是自己如何成佛?”

  道文吃驚地說:“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請問,我怎樣能成佛呢?”

  真觀禪師說:“你說只有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就要靠你自己解決了。”

  人,只有轉向對自我生命的內求中去獲得啟悟。信是自己的信,解是自己的解,行靠自己行,悟也要靠自己去悟了。未悟時,處處問人。若能自問,方能自悟。自悟自證,當然“枕上無夢”,有夢也與道相應,與理相合,與佛法相融相通。大悟小悟,都如梅花清香,何有分別哉?

  但是,悟有深有淺,證也就有虛有實。

  佛教中“一絲不掛”的典故很多。這里卻說一個最著名的:

  溫州凈居寺比丘尼玄機,她來參訪雪峰禪師。雪峰問:“從何處來?”玄機答:“大日山來!庇謫:“日出了沒有?”回答:“日出就會融化雪峰!毖┓鍐:“你名叫什么?”回答:“玄機!庇謫:“每天織多少?”玄機回答:“寸絲不掛!眴柕竭@里,我們也能感覺到,這位比丘尼很懂得禪門的機鋒,回答很有禪味、禪機。但是,當她“禮拜而退”,告辭就向外走的時候,雪峰禪師突然喊住她:“你的袈裟拖在地上啦!”玄機回頭一看,禪師笑著說:“好一個寸絲不掛!”

  “一絲不掛”(寸絲不掛),本是心地清凈、毫無掛礙的意思。當雪峰禪師一說“袈裟拖地”,她馬上扭頭就看,出現(xiàn)普通人的反應,這說明她并沒有做到心中了無掛礙。剛才還說“寸絲不掛”,應該心無絲掛才對,若悟“寸絲不掛”,應該心無絲掛才對,若悟“寸絲不掛”的心,原不存在,怎會有袈裟拖在地上?雪峰禪師機鋒一點,馬上驗出對方只是在知識上、理念上,或言辭思辨上懂得了禪語禪意,卻沒有解決內心的證悟、徹悟,只有“解”還不夠,還要“證”。當然,玄機尼師能說要達到自證、實證,確實還要一番功夫哩!

  一念就在“當下”,實證也在“當下”。

  有一出家人,去問崇慧禪師:“達摩未到中國之前,中國有沒有佛法?”禪師說:“沒來之前的事暫且擱著,你自己的事怎么樣了?”這個出家人弄不明白,呆立在那里。崇慧禪師又說:“萬古長空,一朝風月!边@一點化,讓對方豁然開朗。

  萬古是時間,長空是空間。太遠太空,不切實際。出家人進修行,活在當下。佛法處處,佛法就在當下。無處不是佛法,無時不有佛法。達摩帶來了達摩禪,與中國有沒有佛法沒有關系,跟當下亦沒有關系!耙怀笔茄矍啊⑹钱斚!帮L月”是具體,是自然如是,法爾如是。無數(shù)的“一朝”,延續(xù)成為“萬古”,無邊“風月”才會展現(xiàn)“長空”。沒有無數(shù)的一朝風月,也就沒有了萬古長空。觀萬古長空,而不著力于一朝風月(眼前、當下),就是空言玄談,毫無修為的意義。只有抓緊當下,著力當下,認識了一朝風月,才能發(fā)現(xiàn)萬古長空,體悟萬古長空。失去了一朝風月,也就夫去了萬古長空;失去了眼前、當下,也就失去了過去未來。你努力修持,心上用功,體解大道,一點一滴做起,把握了一朝風月,即與萬古長空合而為一。佛家講實際,這就是實際,F(xiàn)代人講現(xiàn)實,這就是現(xiàn)實。若說現(xiàn)實主義,佛法就是現(xiàn)實主義。一朝風月,是著力于現(xiàn)實。萬古長空,是發(fā)現(xiàn)了發(fā)展了更廣大的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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