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門驪珠集 第八篇 臨濟(jì)至楊岐的禪師 臨濟(jì)義玄

　　第八篇臨濟(jì)至楊岐的禪師 臨濟(jì)義玄

　　臨濟(jì)義玄(西元?─八六七年)

　　南岳懷讓──馬祖道一──百丈懷海──黃檗希運(yùn)──臨濟(jì)義玄

　　鎮(zhèn)州臨濟(jì)義玄禪師,曹州南華人也,姓邢氏。幼負(fù)出塵之志,及落發(fā)進(jìn)具,便慕禪宗。

　　初在黃檗,隨眾參侍,時(shí)堂中第一座,勉令問話,師乃問︰「如何是祖師西來的的意?」黃檗便打。如是三問三遭打,遂告辭第一座云︰「早承激勸問話,唯蒙和尚賜棒,所恨愚魯,且往諸方行腳去。」

　　上座遂告黃檗云︰「義玄雖是後生,卻甚奇特,來辭時(shí),愿和尚更垂提誘�！�

　　來日,師辭黃檗,黃檗指往大愚。師遂參大愚。愚問卅︰「什麼處來?」卅︰「黃檗來�！褂挢ΙU「黃檗有何言教?」卅︰「義玄親問西來的的意,蒙和尚便打;如是三問,三轉(zhuǎn)被打,不知過在什麼處?」愚卅︰「黃檗怎麼老婆,為汝得徹困,猶覓過在�！箮熿堆韵麓笪蛟譬U「佛法也無多子�！褂弈藫o師衣領(lǐng)云︰「適來道我不會,而今又道無多子,是多少來,是多少來?」師向愚肋下打一拳,愚托開云︰「汝師黃檗,非干我事�！�

　　師卻返黃檗,黃檗問云︰「汝回太速生�！箮熢譬U「只為老婆心切。」黃檗云︰「遮大愚老漢,待見與打一頓�！箮熢譬U「說什麼待見,即今便打�！顾旃狞S檗一掌。黃檗哈哈大笑。

　　黃檗一日普請鋤薏谷次,師在後行。黃檗回頭見師空手,乃問︰「钁頭在什麼處?」師云︰「有人將去了也�！裹S檗云︰「近前來,共汝商量。」師近前叉手,黃檗竪起钁頭云︰「只這個(gè)天下人拈掇不起,還有人拈掇得起麼?」師就手掣得,竪起云:「為什麼卻在義玄手里?」黃檗云︰「今日自有人普請。」便歸院。

　　黃檗一日普請鋤茶園,黃檗後至。師問訊,按钁而立。黃檗卅︰「莫是困邪?」卅︰「才钁地,何言困�！裹S檗舉拄杖便打,師接拄杖,推倒和尚。黃檗呼︰「維那!維那!拽起我來�！咕S那拽起卅︰「和尚爭容得這風(fēng)漢?」黃檗卻打維那。師自钁地云︰「諸方火葬,我遮里活埋�！�

　　師一日在黃檗僧堂里睡,黃檗入來,以拄杖於床邊敲三下,師舉首,見是和尚,卻睡。黃檗打席三下,去上間,見第一座,黃檗卅︰「遮醉漢,豈不如下間禪客坐禪,汝只管[目*業(yè)]睡�！股献�卅︰「遮老和尚患風(fēng)邪?」黃檗打之。(中略)

　　師因半夏上黃檗山,見和尚看經(jīng),師卅︰「我將謂是個(gè)人,元來是唵黑豆老和尚�！棺�數(shù)日乃辭去。黃檗卅︰「汝破夏來,不終夏去。」卅︰「某甲暫來,禮拜和尚�！裹S檗遂打,趁令去。(中略)

　　師一日辭黃檗,黃檗卅︰「什麼處去?」卅︰「不是河南即河北去�！裹S檗拈起拄杖便打,師捉住拄杖卅︰「遮老漢,莫盲枷瞎棒,已後錯(cuò)打人�！裹S檗喚︰「侍者,把將幾案禪板來�！箮熦ΙU「侍者,把將火來�！裹S檗卅︰「不然,子但將去,已後坐斷天下人舌頭在�！箮熂幢惆l(fā)去。

　　(以上錄自《景德傳燈錄》卷一二,《大正藏》五一.二九○頁上─下)

　　附錄:語錄摘要

　　(一)不求佛果

　　道流,心法無形,通貫十方。在眼卅見,在耳卅聞,在鼻嗅香,在口談?wù)?在手執(zhí)捉,在足運(yùn)奔。本是一精明,分為六和合。一心既無,隨處解脫。山僧與麼說,意在什麼處?只為道流,一切馳求,心不能歇,上他古人閑機(jī)境。

　　道流,取山僧見處,坐斷報(bào)化佛頭。十地滿心猶如客作兒,等妙二覺擔(dān)枷鎖漢,羅漢辟支猶如廁穢,菩提涅槃如系驢橛。何以如此?只為道流不達(dá)三只劫空,所以有此障礙。若是真正道人,終不如是,但能隨緣消舊業(yè),任運(yùn)著衣裳,要行即行,要坐即坐,無一念心,希求佛果。緣何如此?古人云︰若欲作業(yè)求佛,佛是生死大兆。(以上錄自《臨濟(jì)慧照禪師語錄》,《大正藏》四七.四九七頁下)

　　(二)六度萬行唯造業(yè)

　　爾諸方言道,有修有證,莫錯(cuò)。設(shè)有修得者,皆是生死業(yè)。

　　爾言六度萬行齊修,我皆見是造業(yè)︰求佛求法,即是造地獄業(yè);求菩薩亦是造業(yè);看經(jīng)看教亦是造業(yè)。

　　佛與祖師是無事人,所以有漏有為,無漏無為,為清凈業(yè)。

　　有一般瞎禿子,飽吃飯了,便坐禪觀行,把捉念漏,不今放起,厭喧求靜,是外道法。祖師云︰「爾若住心看靜,舉心外照,攝心內(nèi)澄,凝心入定,如是之流,皆是造作�！�

　　是爾如今與麼聽法底人,作麼生擬修他、證他、莊嚴(yán)他?渠且不是修底物,不是莊嚴(yán)得底物。若教他莊嚴(yán),一切物即莊嚴(yán)得,爾且莫錯(cuò)。(以上錄自《臨濟(jì)慧照禪師語錄》,《大正藏》四七.四九九頁中)

　　(三)不勞分別取相

　　道流,真佛無形,真法無相。爾只麼幻化上頭作模作樣?設(shè)求得者,皆是野狐精魅,并不是真佛,是外道見解。

　　夫如真學(xué)道人,并不取佛,不取菩薩、羅漢,不取三界殊勝。逈無獨(dú)脫,不與物拘;乾坤倒覆,我更不疑。十方諸佛現(xiàn)前,無一念心喜;三涂地獄頓現(xiàn),無一念心怖。緣何如此?我見諸法空相,變即有,不變即無。三界唯心,萬法唯識,所以夢幻空花,何勞把捉?唯有道流目前�，F(xiàn)今聽法底人,入火不燒,入水不溺;入三涂地獄,如游園觀;入餓鬼、畜生而不受報(bào)。緣何如此?無嫌底法,爾若愛圣憎凡,生死海里沈浮,煩惱由心故有,無心煩惱何拘?

　　不勞分別取相,自然得道須臾。爾擬傍家波波地學(xué)得,於三只劫中,終歸生死。不如無事,向叢林中、床角頭,交腳坐。(以上錄自《臨濟(jì)慧照禪師語錄》,《大正藏》四七.五○○頁上)

　　(四)逢著便殺

　　道流,爾欲得如法見解,但莫受人惑。向里向外,逢著便殺︰逢佛殺佛、逢祖殺祖、逢羅漢殺羅漢、逢父母殺父母、逢親眷殺親眷,始得解脫。不與物拘,透脫自在。

　　如諸方學(xué)道流,未有不依物出來底。山僧向此間,從頭打──手上出來手上打,口里出來口里打,眼里出來眼里打,未有一個(gè)獨(dú)脫出來底,皆是上他古人閑機(jī)境。

　　山僧無一法與人,只是治病解縛。爾諸方道流,試不依物出來,我要共爾商量。十年五歲,并無一人,皆是依草附葉、竹木精靈、野狐精魅,向一切糞塊上亂咬。瞎?jié)h!枉消他十方信施,道我是出家兒。作如是見解,向爾道︰無佛無法,無修無證,只與麼傍家擬求什麼物?瞎?jié)h!頭上安頭,是爾欠少什麼?

　　道流,是爾目前用底,與祖佛不別,只麼不信,便向外求?莫錯(cuò)!向外無法,內(nèi)亦不可得。爾取山僧口里語,不如休歇無事去。

　　已起者莫續(xù),未起者不要放起,便勝爾十年行腳。

　　約山僧見處,無如許多般,只是平常著衣、吃飯,無事過時(shí)。(以上錄自《臨濟(jì)慧照禪師語錄》,《大正藏》四七.五○○頁中─下)

　　(五)諸祖接人高峻.臨濟(jì)有著衣方便

　　道流,山僧佛法,的的相承。從麻谷和尚(寶徹,馬祖道一法嗣)、丹霞和尚(天然,石頭希遷法嗣)、道一和尚(南岳懷讓法嗣)、廬山(歸宗智常禪師,馬祖道一法嗣)、石頭和尚(希遷,青原行思法嗣),一路行遍天下,無人信得,盡皆起謗。

　　如道一和尚用處,純一無雜,學(xué)人三百五百,盡皆不見他意。如廬山和尚,自在真正順逆用處,學(xué)人不測涯際,悉皆茫然。如丹霞和尚,翫珠隱顯,學(xué)人來者,皆悉被罵。如麻谷用處,苦如黃檗,近傍不得。如石鞏(慧藏,馬祖法嗣)用處,向箭頭上覓人,來者皆懼。

　　如山僧今日用處,真正成壞,翫弄神變,入一切境,隨處無事,境不能換。但有來求者,我即便出來看渠,渠不識我,我便著數(shù)般衣。學(xué)人生解,一向入我言句�？嘣�,瞎禿子,無眼人,把我著底衣,認(rèn)青黃赤白。我脫卻,入清凈境中,學(xué)人一見,便生忻欲;我又脫卻,學(xué)人失心,茫然狂走,言我無衣。我即向渠道,爾識我著衣底人否?忽爾回頭,認(rèn)我了也。(以上錄自《臨濟(jì)慧照禪師語錄》,《大正藏》四七.五○一頁中─下)

　　(六)遇著便打

　　臨濟(jì)見僧來,舉起拂子,僧禮拜,師便打。別僧來,師舉拂子,僧并不顧,師亦打。又一僧來參,師舉拂子,僧卅︰「謝和尚見示�！箮熞啻颉�

　　(以上錄自《景德傳燈錄》卷二八,《大正藏》五一.四三六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