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源老法師紀念文集

  道源老法師紀念文集

  白圣老法師等著述

  學出舟、光二老之門,以師承有自,因之,長老亦以律凈雙修為務(wù),平生以此自勵與作為化他之宗本,而致力倡弘戒法及念佛行門,老而彌篤!且亦時常主導結(jié)七熏修念佛,并出有“佛堂講話”等專書,宣揚凈土法門。···

  道源老法師紀念文集

  白圣老法師等著述

  道源老法師紀念集編輯委員會編輯

  上道下源老和尚行狀

  頌道老

  追思摯友話道老

  愿道源長老再來人間

  敬悼道源長老(一)

  紀念道源法師(二)

  敬悼當代‘說法第一\’的道源長老

  高山仰止,永懷道范

  追思教授和尚源公長老

  凈宗痛失導師

  敬悼上道下源老法師

  哭凈士宗導師戒和尚上道下源長老

  值得永遠尊奉的開示

  敬悼道源長者

  敬悼道源和尚

  我與道源和尚

  上道下源老和尚的風范

  懷念法和尚源公上人

  一門宏揚——敬悼道源長老

  平凡的高僧——源公院長

  慈悲的開示——香島親法悼念深

  懷恩·念恩·報恩

  道源老法師弘法在香港

  追思源公蒞港弘法功勛

  追思道源長老昔日在人間

  敬悼法乳恩師源公院長示寂感言

  長老最后的贈言與教誨——令我再次逃出大劫難

  紀念上道下源上人

  敬悼導師上道下源老和尚

  蓮宗十四祖道源大師傳

  永懷源公教授和尚

  我與源公長老的因緣

  敬悼道源長者

  永懷恩師源公上人

  與道源長者之因緣

  皈依道源上人因緣記

  凡夫見聞

  追憶上道下源長老

  為道源長老封棺法語

  道源長老起龕法語

  悟明長老為道源長老舉火荼毗法語

  傳供文疏

  祭文

  上道下源老和尚行狀

  維傳凈土宗海會寺開山上道下源老和尚,以世緣圓滿,于國歷四月十六日即夏歷三月一日下午七時許,安詳舍報,示寂于基隆八堵正道山海會寺。噩訊傳出,教界震動,傷耆德之西逝也。各方長老法師、護法居士、四眾弟子人等,聞訊云集于海會堂上,或為伸吊唁之忱,或為訴哀慟之情,而大眾同音稱念佛號之聲,盈于山谷,日夜無間,響徹霄漢,悲愴情懷化為懇切祈愿之誠,尤所罕見!蓋由于源公長老生平之德化所感乃爾也,爰簡述長老出家以來生平行誼之事略,用志追思云爾。

  源公長老,法名能信,又名騰欽,別號中輪,生平以道源之字行,光緒廿六年十月初五日誕生于河南省商水縣周口鎮(zhèn),俗姓王,父諱德馨,母陶氏,長老生而資稟穎慧,幼即入塾讀書。不幸年方九歲,即生母去世,二十歲時,相依為命之胞姊及嬸母亦先后亡故,因之頓感人生無常,油然萌出世志,蓋以慧根宿具,遂投本鎮(zhèn)之普靜堂,禮隆品上人為師而披剃出家焉。民國十二年,赴漢陽歸元寺依覺清律師,圓受具戒,從此之后,邁向參學佛法之大道,精進無間,敦勵志行,歷七十載如一日,以上弘下化為職志,紹隆圣教為素衷,蓋亦大權(quán)菩薩乘愿再來,為度眾生而示現(xiàn)者乎!

  長老為河南人,故于早歲參學、弘法之機宜,亦多在北方,曾參學于常熟虞山興福寺之慈舟大師,蘇州靈巖山寺印光大師,故于二老所弘之律、凈二門,聆益熏修者獨深厚,于平生之自行與化他,亦以此為素志而不踰也。雖然三十歲時曾至武昌佛學院,親近當時領(lǐng)導革新運動之佛教泰斗 太虛大師,然不久即離院,而逕往洪山寶通寺閉關(guān)潛修,蓋因機教所異,抑志趣使然耶?

  自三十四歲以后,為長老踏向教學弘法歷程時段。先應開封鐵塔寺凈嚴長老之聘任為佛學院教師;民國二十五年,受慈舟長老教命,南下福州代理法海寺之法界學苑教務(wù),四十一歲以還,歷任北平宏慈佛學院、八敬學院,及廣化寺佛學院等主座講席,長老曾于三十九歲時受聘任河北上方山兜率寺住持,即倡導舉辦僧眾結(jié)夏安居,講解律儀;并從此后,約十年間,曾六次任戒壇教授,每次必主講三壇戒本,倡弘律制,開千百年來提倡敷演毗尼之弘范,長老在教學弘法之余,為仰慕佛教圣跡,嘗朝禮四大名山之三——觀音菩薩靈場之普陀山、地藏菩薩靈場之九華山、及文殊菩薩靈場之五臺山,所過或隨緣應請講律、弘法,廣結(jié)善緣。且自早歲,即曾輔佐慈舟長老在北平凈蓮寺開講華嚴大經(jīng),爾后即時常應請至各地敷講經(jīng)律,我國佛教,自唐朝末葉武宗滅法之后,教運即衰頹不振,歷千余年來,講經(jīng)弘法者略無其人,偶或有之,傳統(tǒng)成習,不出“四部頭”而已!而源公長老雖師承傳統(tǒng)佛教,然生平不僅致力演揚經(jīng)律,且所敷講經(jīng)典,擴及大涅槃經(jīng)、仁王護國經(jīng)、華嚴經(jīng)、凈土三經(jīng)、梵網(wǎng)經(jīng)、遺教三經(jīng),般若心經(jīng),及大乘起信論、凈土往生論等,多所闡揚,雖云十九為真常心系之經(jīng)論,然以向為中國佛教傳統(tǒng)所重者,長老傾注心力發(fā)而宜講弘揚之,蓋亦難能希有之事,故每有敷講,必座無虛席,概見法緣之勝也。

  民國三十八年,神州變色,先于是年三月,江南局勢已趨混亂,源公長老,因得摯友同參白圣長老之勸,遂結(jié)束大陸之弘化事業(yè),聯(lián)袂瓢然來臺,初駐錫于臺北十普寺,嗣于基隆寶明寺講經(jīng)之緣,得修果、紹愿師徒之助,于民國四十年四月,即開山創(chuàng)建海會寺于八堵橋頭之正道山,自爾以還,長老之弘法活動,展開了新頁,其足跡遍及于全省各地,或應請敷講經(jīng)律,或主持傳戒,或出長教會,或開辦學院作育僧才,弘法宣化之勤,為法為人之誠,不倦不厭,亦不知老之垂暮矣。古德有云為“大法忘身”、為“圣教亡軀”之者,源公長老實當之無愧也,雖云扼于時局形勢,然以盛德所被,能不局于臺灣海島,不僅頻應香港教界之請,前往講經(jīng)、傳戒;且亦時應海外僑界之請,遠至南洋星、馬、泰、印各地;或領(lǐng)團前往日、韓、美等國,弘法游化。四十年來,源公長老之弘化業(yè)績,有目共睹,亦為我教界所同景仰。

  學出舟、光二老之門,以師承有自,因之,長老亦以律凈雙修為務(wù),平生以此自勵與作為化他之宗本,而致力倡弘戒法及念佛行門,老而彌篤!且亦時常主導結(jié)七熏修念佛,并出有“佛堂講話”等專書,宣揚凈土法門。

  源公長老,生而單寒,原本體弱,于來臺之初——五十一歲時,即嘗一病至于昏迷三日,幾至不起!幸得孫章安妮女士曹永德夫婦之悉心延醫(yī)救護,乃得痊可沉珂。自是吉人天相,抑亦與臺疆之因緣有在也。然以不勝之軀,而一生為法為教,又值世局變遷之會,歷盡炎暑風霜,勞累不息,竟能克享遐齡至八十九歲,可云奇哉,正所謂‘仁者必壽\’乎!以近九十年之歲月,其行歷事跡,固非后人所能詳悉。幸長老在生之日,曾自述其行年史事,由弟子仁光記述之成‘事略\’一書,于長老生平之行誼,敘之頗詳,可作為‘年譜\’之初稿也。惟于長老出家祖庭及嗣法、傳法之事,未及詳之。據(jù)悉,源公長老之剃度師隆品上人,系承臨濟宗下,即‘本覺昌隆、能仁圣果\’之隆字,源公法名為能信;而長老又曾受法于鼓山涌泉寺復仁老和尚,故嗣曹洞宗法于壽昌下鼓山續(xù)派第四十九世,法名騰欽云。

  佛言:世間無常,娑婆極苦!源公長老于無常之世克享長壽;于苦迫之地,興隆三寶,作大佛事,聲教廣被于華夏,功果莊嚴于凈土。惟今者遽爾西歸安養(yǎng),將此音容永邈,四眾悲悼之情,溢于言喻!祈愿長老寂光之靈垂慈,早日乘愿再來,廣度眾生。

  中華民國七十七年五月三日 嗣法門人晴虛(今明)拜挽

  頌道老

  白圣

  想起基隆道源老 最長道友亦知音 緬懷民國十八年 武漢初會始相親

  我住洪山寶通寺 他在武院研佛經(jīng) 同戒濟禪如兄弟 濟禪與我是同參

  從此有緣相識后 一直連系到如今 他想覓處能靜修 接他洪山去閉關(guān)

  后來我也發(fā)了心 同時閉關(guān)在洪山 七間關(guān)房同時閉 再找機會恐也難

  關(guān)主七人如下列 道源普貫及為寬 大鑫濟禪并空慧 連我同修七個關(guān)

  唯有普貫先他去 只剩六人三年圓 他們五人先后滿 我是最后始出關(guān)

  道老志愿在北方 河南東北賜兒山 親近慈老往北平 從此宏教辦學院

  后來北方鬧土患 被我接到南方來 我在上海興學業(yè) 他來負責當教席

  誰知上海遇共難 我又請他到臺灣 先住臺北十普寺 后來自己開道場

  興建基隆海會寺 到處宏法沒休閑 天生一付伶俐嘴 講起經(jīng)來人喜聽

  又能善巧方便說 深入淺出非一般 臺灣每年傳戒會 我們多半有參加

  戒期戒堂老三師 道源白圣及慧三 七七年度傳戒會 輪到道老海會寺

  自他有病入院后 不忘傳戒心難安 我等幾人同發(fā)愿 為他戒期一肩擔

  不想三月初一日 下午酉時出牢關(guān) 因我正處病態(tài)中 大家一律將我瞞

  后來被我知道了 眾人求我莫悲傷 人生百歲總不免 傷懷無益徒心酸

  幸好海會三壇戒 諸師協(xié)力功德圓 道老西方破顏笑 我等諸人心安然

  追思摯友話道老

  白圣口述

  悟莊筆錄

  道老于民國七十七年四月間與其弟子仁光法師相繼圓寂,令所有聞?wù)卟粍龠駠u。尤其是我,當消息傳來時,更是徹夜輾轉(zhuǎn)不能眠。

  道老住世八十有九年,為教為法,終生不遺余力,可謂化緣已盡,功成身退,他最后的遺愿——七七年傳授護國千佛三壇大戒會,也于十二月中旬圓滿結(jié)束,道老于常寂光中,必然頷首微笑。至于海會寺的建筑,自有其門下賢弟子完成,老人亦無所掛礙了。現(xiàn)在他的門人將出紀念集,索文于我,為紀念這位菩薩道上的好友,我當義不容辭而援筆疾書的。但是,我要以什么樣的文字,方足以舒泄我對他的懷念?!驀然間,腦海里所印現(xiàn)的,仍然是幾十年來相處的情景:從相認、閉關(guān)、弘法、辦學、來臺、傳戒、建道場,到他圓寂,一幕一幕,真叫我難以忘懷。我們的友誼自始至終,造次亦如是,顛沛亦如是,雖不必有伯牙、子期之情,卻有管仲、鮑叔牙之誼,讓我記下這段因緣,作為紀念,并教后昆,得良友之善。

  記得,我是在民國十九年認識他的,在我的簡歷中有一段這樣的記載:‘民國十九年,接道源法師到洪山寶通寺閉關(guān)。因道源法師在武昌佛學院任教職有年,常到洪山來,與我們談及他這多年來為教學辛勞,亟欲找個地方靜修或閉關(guān)。那時,我在寶通寺當班首,并兼知客,我的同參濟禪師也在寶通寺任知客,(濟禪師與道老是漢陽歸元寺,民國十二年的戒兄弟),我們商量,征求常住大眾同意,恭請道源法師到洪山寶通寺來閉關(guān)。’

  就著這個因緣,道老在寶通寺關(guān)房閉關(guān)了。次年(民國二十年)六月,我也進了關(guān)房閉關(guān)。當時在關(guān)房中的生活非常清苦,有幾件值得一提的趣事:我們的飲食是由常住上供應的,常住上并不富有,所以我們幾乎有半年是吃冬瓜的,偶有幾棵白菜,歡喜得很,即刻和面粉做餃子,(面粉是用人家給我們的供養(yǎng)金去買的),道老會做餃子,我會煮,二人分工合作做餃子吃。關(guān)中衣服不夠,道老甚至用被單縫制一條褲子,棉襖底布沒有了,棉絮松散的掉出來,還是這樣穿著。真的,所謂:‘問道不問貧了。\’當時一齊閉關(guān)的,除了道老與我外,還有普貫、濟禪、大鑫、惟寬、空慧等法師,有一次,我與道老病了,身體非常虛弱,普貫法師說,將糯米塞入蓮藕孔中蒸熟吃了很好,于是湊錢請人買了蓮藕糯米,依樣炮制,叫侍者小弟拿去蒸,小弟將它放在小灶上,生火蒸起來,自己卻跑出去玩,等他回來時,蓮藕已焦黑了,不能吃,大家心里都很不愉快,只見普貫法師拿起焦黑的蓮藕說:‘這是我發(fā)起的,再爛再黑我都要吃。’吃得苦頭苦臉的,弄得大家啼笑皆非。

  關(guān)中生活是這樣清苦,可是大家還是很用功,道老日夜精進用功不懈,甚至過午不食,非但持午,而且還打餓七——七天不吃東西,只有喝開水。常住大眾師知道了,都替他擔心,勸他不必太過刻苦用功,若是這樣刻苦用功的話,難免影響健康,況且他的身體本來就很單薄,再加上七天不吃東西,虛弱的情形,不言可知的。但他意志堅定,不從人勸,所幸餓七順利圓滿了,常住大眾師才放心,也為他慶幸。

  道老自閉關(guān)后,每天規(guī)定一小時會客,等我入了關(guān)房,他就謝絕見客,不與外人接觸,有事由我代表傳言。記得太虛大師到關(guān)房來看他時,也是由我接待的。雖然,他不接見外客,但我們兩人約定每天傍晚時分,即晤談一次,討論佛法,交換意見,時常為了一個問題,討論了好多次還不能解決,諸如:真如與無明的問題;最初一尊佛依何法修行的問題(即佛在先還是法在先的問題);雞與蛋孰先孰后等難以得到解答的問題。當時我們都有個結(jié)論,過了數(shù)十年也都忘了,因為當時在關(guān)中的筆記都遺失了,真可惜。

  道老三年關(guān)期圓滿,即被凈嚴法師請去河南開封鐵塔寺辦佛學院。我記得,當他出關(guān)時,到我關(guān)房門口告假,我們對拜下去,眼淚盈眶,講不出一句話來,道老是哭著走出去的,我在關(guān)房內(nèi)整整哭了一天。兩年多的相處,心志相投,與他交換知識,互相切磋,得益非淺,一旦分離,怎能不依依不舍呢?況佛教中有言:‘同學善知識,勝于一切知識。’因平日交往,有彼此提示,互相警策之功。

  道老到了河南之后,先后親近慈舟老法師、圓瑛老人。追隨慈舟老法師到北平辦學;隨侍圓瑛老人到上海弘法。二十四年秋天,我在九華山,他隨圓瑛老人在兩湖弘法,寫信邀我到湖北漢陽歸元寺聽圓瑛老人講圓覺經(jīng)。經(jīng)期圓滿,他又被體敬法師請去福州辦佛學院,之后,住持張家口外賜兒山道場。以后數(shù)年,我們沒有見面,只有書信往來而已。

  我因左手寫字,不成體格,不免潦草不清,有一次,他把我寫信的字及‘白圣\’的名字,剪下來寄還給我,并咨問我:‘這幾個字,你認得嗎?’我看了不好意思,隨即覆信認錯。以后寫字時就特別注意,可是時間久了,舊習難改,還是亂畫一氣的。

  民國三十六年,他在北平,鑒于時局不靖,要離開北平到上海來,正好我在上海靜安寺辦佛學院,即請他南來當教務(wù)主任。三十八年,上海局勢又不安定,他想去廣東南華寺親近虛云老和尚,我堅持他到臺灣來,因三十七年我已接住臺北十普寺了,他來臺灣可以住在十普寺。他接受了我的意見,到臺北來了,并住在十普寺。那時十普寺住了很多大陸來的法師,如智光、南亭、戒德、默如、妙然、云霞等諸位法師,生活是清苦了一點,但大家都能安之若素。這幾位法師在大陸時多半是弘法利生的法師,所以在十普寺發(fā)起講經(jīng)法會,由智光、南亭、道源三位法師主講,并舉行念佛凈七。后因智光、南亭二老各有道場;十普寺講經(jīng)法會,就由道老主持了。

  道老來臺的第二年,生了一場大病,幾幾乎要往生西方了,大概化緣未盡,興建道場之愿未滿,不久即告痊愈,所謂:‘大病不死,必有后福。’道老病愈之后,即籌建海會寺道場,及到處講經(jīng)說法,曾榮任中國佛教會理事長三年,出席東南亞世界佛教會議,并領(lǐng)團訪問美加等國。道老的弘法事業(yè),除了講經(jīng)說法外,還弘揚律宗,傳授三壇大戒并創(chuàng)辦能仁佛學院于海會寺,他的戒子、學生遍海內(nèi)外。

  道老一生汲汲乎弘法度生,終年宣講佛法不懈,誨人不倦,我常以這位老友作為精神的領(lǐng)導者,他的智慧、他的悲愿,都成了我精神的支柱。而今斯人已萎,不僅是我個人的損失,更是佛教的損失,時逢末法,邪師說法如恒河沙,而法將相背,不更憑添了邪魔的猖狂乎?!敘述至此,悲不能勝,僅以心香一瓣,祈吾友念眾生苦,早日倒駕慈航,是所至禱!

  民國七十八年一月靜養(yǎng)中

  愿道源長老再來人間

  印順

  四月十六日,八九高齡的道源長老,久病而終于離開了人間。對中國佛教來說,是一件大事,值得舉行追思與贊頌的!

  道老曾親近前輩名德慈舟老法師,并輔助慈公講經(jīng)。道老一生弘法,著重在持戒,念佛,應該是有得于慈公老法師的。道老來臺灣四十年,在基隆八堵的正道山,建立起莊嚴的海會寺;曾任中國佛教會理事長,東山佛學院院長等;講經(jīng)與傳戒,那是次數(shù)太多了!晚年,常聽說他老有病,又常聽說在香港等地講經(jīng)。一生為法而盡力,雖說海會寺重修還沒有落成,不能主持海會寺今冬的戒會,似乎有愿未盡,其實世間事是從來沒有圓滿的,盡了能夠盡到的責任,應該是無所掛礙了!

  民國四十六年五月,我與道老一同出席泰國佛元二千五百年的慶典。我這才知道,也就從此贊說:‘講經(jīng)法師中,道源長老第一’!他不但口才好,尤其態(tài)度的懇切自然,說真就像是真的,說假就像是假的,真是不可多得!六十年初冬,我在大病中,拒絕了第二次開刀。我自己知道,即使再開刀而好轉(zhuǎn),體力衰弱,也不能對佛法有什么裨益。但是道老來了,憑他舌燦蓮花的口才,說得我非再挨一刀不可。就是這一刀,使我拖到了現(xiàn)在,道老卻先離去了!我一直有這樣的信念:‘業(yè)緣未盡死何難\’!一生福薄緣慳,體弱多病而還要活下去,實在乏味!先走一步的長老們,我總是羨慕他們,稱贊他們是有福的。道老以八九高齡,功德無量而去,那真是太有福報了!

  道源長老應該是愿生西方極樂凈土的;不過從佛法衰微,人類苦悶著想,我祝愿道老,還是再來人間吧!

  敬悼道源長老(一)

  默如

  民國十六年,我們還是二十多歲的時候,不期然而然的同在虞山興福寺法界學院同學。道老比我年長六歲,出家、受戒、當參學,可算是對等的。道老出生河南,出家后,行腳經(jīng)過常州而到虞山,我是出生在江蘇,過江而到常熟,這樣的因緣會遇,道老在同學中,他是名列前茅。那時,是研習賢首學,聽四分戒。道老的佛學基礎(chǔ),那時已打好了。每次作文,他也寫得輕快流利。學長是寬融法師,四川人,后來也拜了興福的法,惜未能繼承,寬融是會寫文章的。我和道老在虞山讀書,大概是一年時間有余。一年后,寺方改組,道老他去,我仍在虞山讀三十頌論。自此:道老到北方去,修學、弘法,當方丈,而我到杭州、閩南,再轉(zhuǎn)到常州。一別二十年,直到政府還都南京,我在常熟繼承寶巖法脈時,始知道源法師在上海弘法。因此,我在上海拜訪,重溫舊誼,一見之下,我問起:‘你是能信法師么\’?他說:‘我是能信\’,我說,‘那一位是道源法師\’?他說:‘我就是道源。此名根據(jù)華嚴經(jīng),信為道源功德母’。原來在常熟同學時,以能信出名,二十年后,才知道道老的這個大名。此次相見,不多時日。到了三十八年,我和戒德法師,事前和大醒、慈航二法師聯(lián)系,要到寶島來,暫住上海,等候飛機,又巧遇道老,他在上海住久了,熟人多,幫忙我們購票,終能同機飛臺;到臺第一天,我們同在十普寺掛單。直到今日,道老福德圓滿,對于了生脫死的一著,有了相當?shù)陌盐?捷足先登,搶先一步。由于功夫深,自然要先成佛去了。

  我們同住在寶島,彼此雖不同住一寺,精神上,還是很有關(guān)顧的。如印順法師,要算是同學,(在寶島的同學,我和戒德、及道老、印老四人,這是僅存的)精神上,也還是相關(guān)顧的。好多年前,我們的福德因緣不足,道老、印老都很表示同情,在這里,我特向常寂光中的道老,敬申謝忱!

  道老氣質(zhì)剛直,為人爽快,能夠成就人,這是一種菩薩行。

  其次,他的弘法精神很高,盡管老年體弱,只要有因緣,有人來請求他,他總能體會人意,奮勇無畏的講經(jīng)說法,遠至國外,不以為勞,旨在負起擔荷如來家業(yè)的使命。

  他的講經(jīng)說法,有條理,有次序,有章法,不亂說,不瞎扯。只要聽者定下心來聽,自然會感到精神上的無比悅樂的收獲?谠~音調(diào),雖不是一百分的國語,而是明白流利,土話俗語很少,所以耐人愛聽,他的修行,步趨慈舟老人,足踏實地的言行合一,行解相應,足資僧界的軌范。

  他的身體算是堅強而標準的,畢竟人生是伴著生老病死的。年齡一年一年逝去,七、八、九十歲的人,怎能久而不變呢!他近十多年來,偶有大病小災,情理中事,幸而他的福德的感召,有好幾位大心護法的人,愿意犧牲一切,而來為他效勞、服務(wù)、奉獻。菩薩發(fā)心利人,也得到所利之人的發(fā)心來奉獻于菩薩的。

  七十七年、三月廿二日、法云寺

  紀念道源法師(二)

  默如

  人皆有他的行事和歷程,甚或有他的個性和特點,道源長老是我六十年來的同學,在我意識上簡要的分析一下,我覺得他有這樣的三類型態(tài)是很值得大家一致的學習和仰慕的:

  一、不怕濁浪摧擊的巖石。

  二、荷負懺悔主義的使命。

  三、亮起福德光明的燈塔。

  一、地球是成住壞空的,人生是生老病死的,沒有一個人不死,沒有一個地球不滅。只是受時間的沖擊,慢慢的來,有一天到來,免不了要消要完的。江山要改,社會也變。如何的改、如何的變,不是我們能推算的事。怎樣是好,怎樣是不好,也不十分標準的。也有人說:多數(shù)人贊成為好,少數(shù)不能敵過多數(shù)的,這種理論是無可非議。試問:世界上,是作惡者多,還是行善者多,媒體新聞打開來看,社會究竟是會什么事?儒家主張隱惡而揚善,媒體新聞該具道義感嗎?我們的道老,在這瞬息萬變的社會上,雖然他不參預任何是非的場合,盡管東風吹來,西風吹去,他是安然自得,不能動其心、改其性。舉世溷濁的污水惡浪襲擊沖擁而來,他是一幢堅牢特挺的巖石在那兒卓立著,能與萬浪敵。此所謂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也矣夫!

  二、文明是個美聽名詞:精神文明,是道德的升華。物質(zhì)文明,是科技的升華。雖然,精神也有偽善的文明,科技更有殘害的文明,因此,精神物質(zhì)兩種文明,都不能真的文明起來了。文明的真價一旦失去,這世界要蒙被上黑暗的陰影。三十日的到臨,這個罪惡的帳無法結(jié)清。基督教的彌撒,佛教的懺悔應運而生。活的人要拜懺消災,死的人要拜懺往生,宗教徒有了事做了,由此獲利而謀生而弘法利人。雖然,這并非全無濟世利人之功的。因為,人的世界,造罪滿大地,積惡如恒沙,舉足動步,無半造業(yè),人生何其不知苦也。我們的道老,他也在拜懺嗎?他不是現(xiàn)在寶島風行七皇九皇的人,他是怎樣荷負懺悔主義的使命的呢?他在這滔滔爭奪的世界上,他是不爭不奪,靜以制動,適時而安,息下人我是非,創(chuàng)造安寧的天地,使得罪念無從得生。這便是古人說的‘罪從心起將心懺、心若滅時罪亦亡,心亡罪滅兩俱空,是則名為真懺悔。’對于當前諸般顛倒的紛爭中,他能不隨風倒,一面倒,而能提起正義感來。在中正的立場上去喚曉大義,開示因果報應。如果言之無效,他也不必強人所能。原來他是荷負懺悔主義的,若如迫人而為,結(jié)人以怨,那又不合懺悔主義了。如此,他是能荷負懺悔主義的使命了。

  三、一個人,要修德、要積福、要勤學、要利人,而后才能使人敬、使人服、受人恭養(yǎng)、得人資助,獲得福果、延續(xù)壽命。道老諸緣具足,賢子賢孫滿庭芬芳。創(chuàng)辦教育、譽滿中外,桃李遍天下。榮任中佛會長。正道山上、創(chuàng)建偉大道場。法徙授記,傳燈有人。壽命延長,八十有九,強過釋尊十年。由其德學利人悲愍深弘之愿,自然而有事業(yè)功德之效果啊。真華法師說:‘道老萬福具備,似乎作品不多。’其實,言教不及身教的,老子五千言,肇論也不怎樣長篇大作,道老何作讓焉。

  道老悼文,我已有一篇,其令孫函索為文,茲再等從其原則性發(fā)之,恕不一一事證。

  民國七十八年五月二十二日臺北市法云寺

  敬悼當代‘說法第一\’的道源長老

  真華

  多年前我曾約略統(tǒng)計:從民國三十八年以后,由大陸各地陸續(xù)來臺的長老、法師,總共不過七十人左右。可是,目前再屈指算算,健在的尚不到三十人。在這尚不到三十人之中,八十歲以上的占五人;七十歲以上及將近八十歲的占四人;六十五歲以上及將近七十歲的占九人;其他有的已過六十歲,有的已到六十歲,有的則已接近六十歲。照此情形看來,過個十年八年,大陸來臺長老、法師們,就所存無幾了!我說這話并非意味著,沒有大陸長老法師的領(lǐng)導,在臺灣的中國佛教就會滅亡,而是說現(xiàn)在許多本省青年法師,雖然也能講能說能寫,但在統(tǒng)理大眾方面,總覺得好像缺點什么似的,份量和形象,在廣大的信眾心目中,似乎都顯得有些那個。現(xiàn)在大家熟悉而又甚受敬重的道老走了,高僧又弱了一個,言念及此,怎能不令人覺得中國佛教界,愈來愈感到空虛貪乏了呢!

  那么,道源長老,究竟是怎樣的一位長老?茲就所知,略述如下:

  長老名能信別號中輪,道源乃其字也。民前十二年(即公元一八九九年)舊歷十月五日,誕生于河南省商水縣周口鎮(zhèn)。俗家姓王,父諱德馨,母親陶氏,七歲入塾就讀,九歲生母棄養(yǎng),因不容于庶母,由嬸母收養(yǎng)撫育,得以成長。年二十時,不幸相依為命的胞姊及嬸母亦相繼去世,頓感人生無常,及恩愛別離之苦,遂毅然投本鎮(zhèn)普靜堂隆品上人座下剃度出家。民國十二年長老二十四歲,赴漢陽歸元寺依覺清律師求受三壇大戒,從此邁向參學求法,自他二利的道路。長老生平參學、弘法的事跡雖然甚多,總不外大陸和臺灣兩個時期。

  長老在大陸受戒后參學時期,曾于常熟虞山興福寺親近律宗大德慈舟大師,于蘇州靈巖山寺親近印光大師,于武昌佛學院親近佛教泰斗太虛大師,以及于上海圓明講堂親近圓瑛大師,并與歷任中國佛教會理事長的白圣長老有同參之誼,一齊閉開于洪山寶通寺。據(jù)白老所撰‘恭祝道源老法師八十大壽\’一文中說:‘民國十九年,我接道源法師到洪山寶通寺閉關(guān)。....道老在關(guān)中,非但持午,且打過餓七—七天僅喝開水,不吃任何東西。也不與外人接觸,有事由我代表傳言。記得太虛大師到關(guān)房看他,也是由我接待(按:白老此時也在閉關(guān),二人的關(guān)房且僅隔一墻壁。)’從這幾句話中,即可以看得出,長老為道犧牲的精神,和守善固執(zhí)的性格。大家都知道生逢末法時代,出家眾‘持午\’者尚不多見,況‘打餓七\’乎?又,長老親近太虛大師的時間,并沒有多久(據(jù)長老自述事略說:三十歲詣武昌佛學院,親近太虛大師;三十一歲同白圣法師閉關(guān)于洪山寶通寺。),竟能夠蒙當時教界獨一無二的國際級的大師垂青,是何等的榮幸?然而我們的道老,卻不因此而破例予以‘接待\’,這不正是所謂‘吾愛吾師,尤愛真理’的具體表現(xiàn)嗎?

  長老于洪山閉關(guān)三年后,即應河南省名德凈嚴法師之聘,至開封河南佛學院任教,并利用假期之便,朝禮九華、普陀二大名山以廣見聞。民國二十五年,受慈舟老人之命,代理福州法海寺法界學苑教務(wù);翌年該學苑遷往北平凈蓮寺,復助慈老講華嚴經(jīng),并提倡‘持戒念佛,解行并重’,一時聲譽遠播,四眾景仰。二十七年長老三十九歲,任河北省上方山兜率寺住持,舉行結(jié)夏安居,為眾講戒;四十一歲任北平宏慈佛學院(二十年前,因往印度朝圣寂于加爾各答的續(xù)明法師,即出身于宏慈佛學院)及八敬學院主講,同時又兼廣化寺佛教學院教授。從此直到離開大陸前夕,長老曾六次連任戒壇教授,每次必講沙彌律儀,及比丘、菩薩戒本,俾使受戒者,由受戒而學戒;由學戒而持戒;由持戒而弘戒。戒壇中提倡講戒,實從長老始,因以往傳戒師多‘說\’而不‘講\’故也。除此之外,又曾任察哈爾佛教會理事長,于朝五臺山時,應廣濟茅蓬壽冶和尚請講比丘戒,于天津居士林講圓覺經(jīng),于大悲院講地藏經(jīng),于長春般若寺講金剛經(jīng),并于三十七年冬,重游普陀山時,于百子堂講普門品,及代理上海靜安寺佛學院院務(wù)等。

  民國三十八年,長老五十歲。是年三月,上海已進入備戰(zhàn)狀況,北方陷入中共地區(qū)的難民,潮水般的涌向京滬一帶,以致人心惶惶,不可終日,眼看一片大好錦繡河山,即將變成火海!長老在不得已的情勢下,只好結(jié)束大江南北弘法利生事業(yè),而隨白老來到臺灣,展開另一將近四十年的弘法活動,顯得更積極、更勇猛、更忙碌;忙碌的幾乎到了‘食無求飽,居無求安’地步。先是在臺北十普寺講八大人覺經(jīng),接著到新竹靈隱寺協(xié)助慈(航)老辦學。是年九月到十二月之間,又分別應中壢圓光寺及基隆寶明寺之請,講金剛經(jīng)與主持佛七。一個半百老人避難初抵寶島,即如此匆匆的到處奔波弘法,真可說當時長老中的健者!實際上他老卻是個體弱多病的人,不然也就不會在三十九年初即大病了一場,幾乎不治?墒,病得雖是那么嚴重,出了醫(yī)院在寶明寺調(diào)養(yǎng)期間,仍計劃著,如何創(chuàng)建海會寺弘揚凈土法門;如何將中國佛教的優(yōu)點發(fā)揚光大,使深受日本佛教不良影響的臺省教胞,在觀念上能有所改變。因為他初到臺灣就有這種想法和看法。所以在民國五十年,海會寺傳授三壇大戒,他以得戒和尚的立場,才慨乎其言的把他的看法很詳細的說出。他說:‘臺灣的佛教,受了日本統(tǒng)治的影響,有住廟為住持而仍結(jié)婚生子,并自以為是出家人者,此是末法時代的衰弱現(xiàn)象!不過,日本佛徒之如此者,可以原諒;臺灣僧人之如彼者,則殊為痛心!我們知道:日本僧人娶妻,始于親鸞上人,因為日皇御妹,逼婚親鸞,如若不從,整個日本佛教都將遭大劫,所以親鸞上人權(quán)衡輕重,犧牲自己。但于結(jié)婚之后,即退出寺院,另組居士佛教的日蓮宗以專宏凈土,復因得皇族擁助,此宗大展,今之東本愿寺、西本愿寺,便是其支派。日本寺廟,總數(shù)約五萬,東、西本愿兩寺即約占三萬,其勢力之盛,于此可見!距今六、七十年前,日本‘明治維新\’,鑒于人口之不足,便通令青、壯年僧人,一律娶妻,老年僧人則仍保持其凈戒。但后來老的日益衰謝,代起之者,均為有妻有子的和尚了,但這都是由于惡王的逼迫所致。臺灣的和尚,未受政治的壓迫,何以也要學日本和尚娶妻生子?’接著又說:‘民國三十八年以前,臺灣的出家人,在社會的地位日漸衰落,人民對佛教的信仰也日益下降,故只有還俗的沒有出家的。自三十八年以后,由于大陸來臺的大德們,提倡傳戒,到目前為止共傳十一次,道源本人即參加了八次,所以風氣已經(jīng)好轉(zhuǎn)。....將來本省佛教之興,全賴出家眾,尤其男出家眾;因為女眾往往化度不如男眾,男眾是社會中堅之故。然而既然出家受戒,便得持戒清凈,不可再去半僧半俗,食肉娶妻了!否則自己破了戒,佛教也無法振興起來!’

  道老這種為法為人的精神,以世俗說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以佛法說是‘念念相續(xù),無有間斷;身語意業(yè),無有疲厭’!在大陸時期他老求法弘法的經(jīng)過,已略如上述,其在臺灣將近四十年的弘法過程,大約計算一下,所講經(jīng)、律、論,大小部頭即有二十八種之多,其中包括:法華經(jīng)、楞嚴經(jīng)、大涅槃經(jīng)、圓覺經(jīng)、仁王護國經(jīng)、凈土三經(jīng)、賢首五教儀、大乘起信論、往生論、以及律典各種戒本等;一種且有講數(shù)次或十數(shù)次者。他如:主持佛七,參加傳戒,辦佛學院等,無一不盡力而為,亦無一不講不說。記得民國五十三年三月,我隨侍印順導師環(huán)島游化,路經(jīng)屏東東山寺時,道老正在那里上課。他以院長身份,請導師為學生開示,并要我也請幾句。不料這一講,即與東山佛學院結(jié)下了當一年教師,任六年院長之緣,說來這還真要感謝道老!

  由于道老講經(jīng)時口齒清晰,辯才無礙,引喻說譬,生動精彩,常使聽眾笑不可仰,或淚流滿面。然道老高居法座之上,卻如如不動,照講不誤,絕不因為聽眾之哭笑有所改變,其定力之深,由此可見一斑。同時他講經(jīng)時,不管場所大小,一定是座無虛席;有時坐在地上的聽眾,比坐在椅子上的聽眾還要多。因此,我覺得:道老實不愧是目前中國佛教界長老中‘說法第一\’的長老!

  從民國四十一年,臺南白河大仙寺第一次傳三壇大戒時起,臺灣每年都有一次傳四眾戒的大會(民國四十四年有兩次:一是臺北十普寺,一是基隆月眉山),除白老外,擔任戒壇三師和尚次數(shù)最多的就是道老。計有:七次任得戒,三次任羯摩,十二次任教授,一次任尊證;傳在家菩薩戒被聘為得戒則多達二十次。道老也曾當選過中國佛教會理事長;于理事長任內(nèi)不僅曾率團出席在印度召開的第七屆世界佛教徒友誼大會,第一屆世界華僧大會,也是由他和白老共同主持其事。除此之外,他有十次以上出國或游化紀錄,足跡遍及美、加、日、韓、印、泰、星馬等國,而香港更是他老經(jīng)常前往弘法之地,法緣之勝,少有人及。道老七十六歲那年,自己創(chuàng)辦能仁佛學院,為了培育僧材,除了每日親自上課外,并請戒德、顯明等法師講學,我則被聘為掛名‘教務(wù)主任\’,且講‘唯識三十頌\’及‘廣五蘊論\’等。憶及此事,仍感到他老人家辦學的苦心十分可佩!當時海會寺的設(shè)備及其他條件,并不能辦學,住處不夠,幾個男眾睡在骨灰塔下;經(jīng)濟不足,每日喝冬瓜湯!我那時住在臺北市木柵棲霞山莊,每周到八堵上課,有時需轉(zhuǎn)兩次車,坐車的時間比上課的時間還多,為了節(jié)省時間,就干脆乘計程車。當?shù)览现懒诉@件事,就說:‘真華法師!我可是個窮辦學的啊,來回坐公車的車馬費,我勉強供養(yǎng)得起,坐計程車來上課,我可沒辦法供養(yǎng)喲’!其實,我壓根兒就沒準備要他老供養(yǎng),他老卻一定叫仁光一次送我兩百元的鐘點費(車馬費在內(nèi),一節(jié)課一百元),我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的收下。不過,每一個月拿到仁光交給我的臺幣八百元后,待適當?shù)臋C會我總是以供養(yǎng)老法師為理由退回。所以三年來我不僅是掛名教務(wù)主任,也是義務(wù)老師。我所以這樣做,在公的方面是,他是為佛教培育人才;私的方面說,他是我們河南省唯一在臺灣的長老。因為這種關(guān)系,民國四十三年我在基隆暖暖山上住茅蓬,即常去海會寺去親近他,聽他開示。那時默如老法師也住在我茅蓬旁邊的金山院。一天我陪默老去看道老,中飯的菜肴很豐富。飯后默老問他:‘你平時吃的菜,也跟今天差不多吧?’道老說:‘今天的菜是專為老同學(按:道老與默如是虞山興福寺同學)來才準備的,平時半個月我也難得吃一塊豆腐!’我則插嘴說:‘老法師的戒子滿臺灣,皈依徒弟也很多,隨便供養(yǎng)一點也夠你的生活費用了,何必這樣刻苦呢?’他說:‘人家供養(yǎng)是求福的,應該用在建寺、印經(jīng)、救濟苦惱眾生方面,怎可以用在自己享受方面去。’默老聽了瞇著眼晴對道老微笑,我也無話可說了!

  民國六十五年,美國開國二百年紀念,中國佛教會名義上是組團前往致賀(其實此時美國已與我國沒有外交關(guān)系),實則是參觀訪問。道老擔任顧問,我為副團長,團長是悟明法師,凈心法師則是秘書。因為全團都是素食,旅行社怕麻煩不愿包辦,每到一處必須自己設(shè)法解決民生問題。有先見之明的團員們,多帶有個人可以吃一個月的素菜,住進旅館有白飯、開水(美國人多飲水生,入境隨俗,所以也有喝生水的。)即可就食。道老師徒好像沒有此項準備,所以一到吃飯時,大家紛紛供養(yǎng);如偶爾遇到華人開的菜館可以買到素菜,各人則把自己帶的菜收起,全體出錢,同桌而食,但道老的一份,總是有人爭著付賬。因此他老不止一次的說:‘大家對我太好了!’其實,全團幾乎百分之八十都是他的戒子,有機會能夠向他老表示些許敬意,誰不滿心歡喜?由以上兩件事,即可知道他的物質(zhì)生活,是如何的清苦了!按常理推斷,他生活得應該是很好的。

  道老晚年,雖視覺已欠聰,但其心識的反應,講說的辯才卻無稍減。民國六十八年新竹翠壁巖寺傳授四眾大戒,白老得戒,道老羯磨,我敬陪末座,忝為教授。那時道老體力雖已很差,出入且都需人扶持,然講起戒來卻毫不馬虎。不過,由于二千幾百度的老近視,戒本上的字必須寫成一寸大小,才能勉強看得清楚。尤其是在比丘戒登壇時,因為時間有限,他念得太慢,我替他著急,也替他難過。心想:你老人家這么一大把年紀了,何必再這樣子辛苦呢?后來我把心內(nèi)所想,親口告訴了他。他說:‘真華法師,我很感謝你!我那想再參加戒期,是不得已呀!這次戒期過后,以后絕不再參加傳戒!’可是,三年前臺北臨濟寺傳授五十三天的大戒,他老人家又被聘擔任教授和尚。當他老人家?guī)е琶陆?高喊著「汝等隨我登壇受戒’后,即由兩名侍者先把他老架上壇座時,我坐在尊證位子上看到難過得幾乎流出淚來,與我鄰座的一位尊證則說了一聲:‘殘酷\’!但我知道他老人家又‘是不得已\’的!

  大約就在妙通寺傳戒后不到兩個月吧?確實的日子我已記不得。不吃人間煙火食的廣欽老和尚圓寂了!接著又有幾位長老、法師,和兩位長者居士接踵而逝!我因去臨濟寺為賢頓法師傳供,聽說道老住在三軍總醫(yī)院,傳了供用飯后,即邀廣元、圣嚴二師同往看他。他的雙目那時雖已幾乎完全模糊,但大聲跟他講話,尚能分辨出我們?nèi)说穆曇簟N覀兿蛩麊柡?并希望他早日康復出院。看似玩笑他卻又很認真的說:‘阿彌陀佛近來正在極樂世界,召開凈土大會,廣欽和尚,賢頓、煮云二位法師,李炳南、朱鏡宙二位居士,他們都參加大會去了!我道源已向阿彌陀佛請假,等到民國七十七年,海會寺傳了戒,我再去報到。’可巧今年正是七十七年,但距海會寺傳戒的時間卻還有半年多!這是因為他老人家假條子上沒寫明日期呢?抑是阿彌陀佛有重要案子要與他商榷,才提早請去的?然不管怎樣,這次海會寺傳戒,他老未能親自主持,的確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據(jù)說在他往生半月以前,仁光也將去世時,對仁光開示說:‘惟一是今年的傳戒不能圓滿!你不能看到戒場圓滿,我也不能,這是我們的福報修得不夠!’其實,他老人家的福報是不錯的。他生平雖沒有什么物質(zhì)享受,但在教界的德望卻是很高。壽命已將近九十,徒弟徒孫無數(shù),戒子信徒更是滿臺灣;久病住院,有人扶持;一切所需,應有盡有;臨命終時,四眾助念;有病無苦,安詳而逝!最難得的是不久前又收晴虛、宏榮二人為法子,這些那是沒福報的人能夠擁有?至于不能夠親自主持傳戒,不能夠親眼看到海會寺重建落成,聽說也已有了妥善安排,老人家也應該心無掛礙了!我覺得道公老人,生平美中不足的只有一點:‘就是講的經(jīng)典雖多,留的著作太少’!‘佛堂講話\’雖已出了許多版;‘阿彌陀經(jīng)講錄\’也已問世,如以他老一生對佛法的成就,實在不成比例。希望他老人家講過的法華、楞嚴、大涅槃經(jīng)等,有人保存筆記或錄音帶。自動獻出,請其法眷、學生發(fā)心予以整理,一年至三年之間,能夠出版流通,才能使他老的‘法身常在而不滅也。\’一星期前贊頌會推我給道老寫傳略,抱病寫了兩千多字以限時掛號寄去海會寺。前天朱斐居士來電話說,菩提樹要為道老出紀念刊,也要我寫一篇湊數(shù)。只好把早幾天寫的傳略加以補充,題為‘敬悼當代\‘說法第一’的道源長老\’,這實在不夠格作為道老的正傳,但將來如有人發(fā)心為他老人家寫傳,多少也許會有點參考價值吧!

  大德云亡,人天眼滅;祈我道公,乘愿再來!

  七十七年五月十日真華于新竹福嚴佛學院

  高山仰止,永懷道范

  凈心

  民國七十七年冬,在基隆八堵海會寺,參加傳戒工作的一個多月中,雖然由于源公得戒和尚已圓寂,而不能再像從前的三壇大戒會中親聆教誨,卻有機會每天在其覺靈座前上香禮拜,聊慰孺慕之情。

  在海會寺戒期中,早晨起來,要到大殿或齋堂巡視新戒之前,我都會先到源公得戒和尚紀念堂,向他老人家上一支香,恭恭敬敬的頂禮三拜之后,瞻仰他懸掛在堂上的慈容,良久之后才離去。

  每當看到他向凈心微笑的慈容,凈心的耳朵就會很清楚的聽到他老人家再三交代:‘凈心啊!你是我的第一戒子,你要負起責任,幫忙我把海會寺這一次的三壇大戒傳好!’的這一句話。凈心是民國四十三年秋,在獅頭山元光寺,稟受三壇大戒的。斯時源公第一次擔任得戒和尚之職,而凈心被選派為沙彌首,因此,源公常說凈心是他的第一戒子。其實他老人家的學德,凈心萬分之一都還沒有學到,怎堪接受第一戒子之賜稱。

  記得民國七十六年冬,凈心在臺北圓山臨濟寺幫忙中佛會傳戒工作時,源公住在臺北三軍總院,曾由宏玄師兩次來電話,要凈心到三軍總院,凈心倆次去拜見他老人家,所交代的都是七十七年冬季,海會寺傳授三壇大戒之事。當時源公雖然四大違和,但精神卻依然非常清朗,從戒會的設(shè)備談到引禮、引贊師的人選問題。他老人家親自挑選人員,由宏玄師記下來。當時他老人家正在病苦中,卻仍這樣用心于傳戒之事,這種為法忘軀的精神,使凈心深為感動!七十七年春節(jié)過后,源公要悟明長老與凈心一起去看他,于是與悟公三師父相約到三軍總院,見面時對傳戒之事,又作了一次更詳細的交代,并命凈心代為向中佛會呈文申請及印通啟、聘書等有關(guān)資料。同時并交代:到時候如果自己無法參加傳戒工作時,三師和尚應該如何重作安排。當時悟公與凈心都安慰他老人家,一定能依愿把三壇大戒傳圓滿,但老人家度生功德已經(jīng)圓滿了,所以戒期未到,就先歸西了。當凈心站在道公遺像之前,回想這些往事,又連想到佛門長老去了一位,就少了一位,常不覺悲從中來,暗自流淚!

  當海會寺正在籌備傳戒工作的緊要關(guān)頭,源公得戒和尚與仁光法師卻相繼西歸,海會寺常住諸師,在一個月中,相繼失去了偉大的導師與實際負責人,其悲傷可想而知!可是宏品、宏琳、宏玄諸師,卻能化悲痛為力量,堅強起來,積極趕工,籌建戒期所需樓房設(shè)施,使戒會能如期舉行。這是源公冥中的加被,也是海會寺常住諸師,一年多來忍苦努力得來的成就,是值得令人感動的!

  由于源公得戒和尚生前三番五次的交代,須負責把戒傳好,而凈心亦在他老人家面前,答應盡責而為,所以自從成立‘傳戒委員會\’,被指派為執(zhí)行副主任委員以后,就常常與海會寺負責籌備傳戒工作的法師們保持聯(lián)系,向他們提供籌備上的意見,在戒會一個多月中,更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從事傳戒工作。在得戒和尚白公上人的領(lǐng)導,羯摩和尚悟明老法師、教授和尚了中大法師的輔佐,以及戒師寮全體引禮引贊師們的合作,把三壇大戒與在家戒傳授圓滿,總算對他老人家有所交代。

  在這一次傳戒會中,很難得的是:一、護法居士們,擁護戒場的熱誠,尤其是秩序組的居士們,日夜分班輪流巡邏寺境內(nèi)外,尤其是大殿,齋堂、戒寮,都嚴密的守衛(wèi),使閑雜人等,無法混入,得以充分保持戒場的清凈莊嚴。當附佛法的外道,要來散發(fā)邪書時,只來到山下,就把他們擋回去了,有異教份子要來搗亂,也被制伏趕下山。若不是他們那么熱心,大力擁護戒會,可能會重演中佛會傳戒時,糾眾抗議,或者會發(fā)生更嚴重的擾亂戒場的事件,一個多月的戒會,能夠順利圓滿,我很感謝眾居士們的護戒。二、是所有出家新戒們,教性堅強,對未來的佛教,有深厚的責任感。他們都關(guān)心佛教的前途,紛紛要求我,為他們成立一個組織,繼續(xù)教導他們,使他們有充實紹隆佛法能力的機會;他們這種為佛教的精神,是很難得的。居士們的熱心護戒,新戒們對佛教的熱誠,還不都是源公得戒和尚的高德,冥中加護之所致呢!

  凈心自嘆宿根淺薄,不能長時親近源公得戒和尚,卻也有幸,能在歷屆傳戒期間中,短期領(lǐng)受教益,凈心自民國四十四年十一月,在臺南縣關(guān)仔嶺碧云寺首次擔任傳戒會引禮師之職,三十多年來,幾乎每年都參加傳戒工作,而源公得戒和尚,也幾乎每年都在三壇大戒中任三師之職。雖然每次才得以親近短短一個多月,或在家戒會更短的一星期,但其風范,對凈心的影響很大,領(lǐng)受的法益也很多,凈心都將從長老所得者作為學習的指南;玆舉數(shù)事,以緬懷其德,并與后學者共勉!

  一、責任心深重——每次傳戒法會,從戒期開始,進住傳戒常住,一直到戒期圓滿離開戒常住,一個多月中,他老人家謝絕一切外務(wù)與應酬,天天都坐鎮(zhèn)在傳戒常住中。他老人家說:‘既然答應人家為傳戒師,就得把它當作一回事,要認真負責,怎么可以離開工作崗位。’這種做事盡責的精神,真令人欽佩,也值得我們效法!

  凈心參加傳戒工作的前一段很長時間,都是由白公上人、源公得戒和尚與慧三老法師,擔任三師和尚——我們把它稱謂老三師,他們?nèi)焕先思?都坐鎮(zhèn)在傳戒常住中,由白公上人負責管教新戒,源公講解戒律,慧老領(lǐng)新戒上殿過齋堂,他們?nèi)焕虾蜕?分工合作,每天都跟新戒菩薩生活在一起,所以對新戒們的感化力也很大,以后這種情形就漸漸的起了變化,也許現(xiàn)在的出家人,善根愈來愈淺薄,所以今后三師和尚都能天天坐鎮(zhèn)于傳戒常住的情形,恐怕會越來越難得了。

  二、事前充分準備,使聽者得大法益——源公得戒和尚,在大陸時,曾任河南佛學院教師,代理法界學苑教務(wù),亦擔任宏慈佛學院、八敬學院主講及廣化寺佛學院教授,也在廣濟寺冬季戒期,連任六次教授阿阇黎之職。在大陸已講過多次比丘戒與沙彌律儀,而在臺灣的三壇大戒會,只要他老人家參加三師之職,比丘戒與沙彌律儀,都是由他老人家主講,對于這兩種律儀,已經(jīng)講過二、三十遍,而他老人家記性又非常好,就是不看律本,閉著眼睛他都能夠一字不漏的講解下去,但他老人家,在講解之前,都一定會再仔細的看正文與注解。凈心曾向他老人家請問說:‘戒和尚講解戒律幾十遍,都會背了,為什么事先還要先看一遍呢?’他老人家開示說:‘無論講解經(jīng)律、通俗演講,或短短的開示,事先都需要有充分的準備,所講的內(nèi)容才能豐富而條理分明。’又開示說:‘你要知道,凡是來聽法的人,都是渴望得到法益的。我們?nèi)绻孪葲]有充分準備,臨時心中沒有東西,就會東抓西扯敷衍了事,既空洞又雜亂,讓聽講的人,得不到法益而失望,而我們浪費了那么多聽法者寶貴的時間,也是有罪過的!’他老人家最后教誡說:‘你以后無論講經(jīng)講律或演講開示,都得事先有充分的準備,不要以為已經(jīng)講熟識了,就大意敷衍了事,切記!’得戒和尚的這一番寶貴開示,讓凈心受用良多!凈心曾于數(shù)年前,為了一場二個小時,以‘太空時代的佛法\’為題的演講,到書局購買了十幾本參考書,準備將近二十個小時的資料,就是受他老人家這種偉大精神所影響!

  三、為護念新戒,祈求三寶加被——源公得戒和尚,每在戒期中,一空下來,就手執(zhí)念珠,念佛經(jīng)行,然后到佛前禮拜,尤其是早晨念佛畢,向佛禮拜時,都是口里念念有詞。凈心會不解的問其故,和尚說:‘末法時代的眾生,善根淺薄,業(yè)障深重,我怕這些新戒子們,會被宿業(yè)所障而不能順利受戒,所以我每天都念大悲咒觀世音菩薩圣號多遍,虔誠祈求三寶加被,讓全體新發(fā)心的戒子們,遠諸魔障,都能受得清凈戒!’老人家護念新戒的心,是何等的慈悲!若不是凈心好奇的請教他,又把它公開出來,誰能知道老人家天天為新戒們祈求的這一番大慈悲心呢!一位高僧的德范,是要從平凡之中去注意體會,才能發(fā)覺其偉大之處的!

  四、提倡講戒,革新傳戒芳范——據(jù)三壇傳戒正范記載,有‘過毗尼日用\’、‘過四分大律\’的佛事。所謂‘過\’,是由戒師讀過一遍,其儀式是新戒集齋后,引禮師帶班首迎請戒師,師至戒壇行禮如儀后,全體新戒長跪合掌,師登座高聲朗過(高聲讀過)字句清白,使聞?wù)吡巳幻靼。過完后,命新戒起立,師則誡勉各人回堂后,須認真讀背學習,切須奉行云。而‘十戒律題\’亦只簡單開示十戒名目之后,仍是由戒師朗讀。由是可以知道,從前的三壇大戒會中,是不詳解律儀的。在得戒和尚年譜里,有一段記載是:‘又廣濟寺每年冬期開壇傳戒,師連任六次教授阿阇黎,在戒期中,詳解三壇戒律......在近代中,于傳戒會內(nèi),講演戒律,當自師始!’

  民國十九年,得戒和尚與白公上人,曾在洪山寶通寺同閉關(guān),是志同道合的好同參,他們兩位老人家,都主張傳戒必須講解戒律。因此,只要有他們兩位擔任三師和尚的三壇大戒會,必定都會為出家新戒們講解沙彌律儀、毗尼日用、比丘(尼)戒、梵網(wǎng)經(jīng)菩薩戒,為在家新戒們,講解三皈五戒、在家菩薩戒,使求戒者,知道戒律的內(nèi)容,而能如律行持。聽說最初在大仙寺傳授三壇大戒,要講解戒律時,有人說:‘傳戒就傳戒,還講什么戒!’但受戒而不知戒律的內(nèi)容,怎么能持戒呢?源公得戒和尚與白公上人所建立的芳范我們一定要繼承下去!

  五、無礙辯才,無與倫比——源公得戒和尚,每次在三壇大戒會中,都是負責講解沙彌律儀與比丘戒本,而且都是指定仁光法師翻譯沙彌律儀,凈心翻譯比丘戒本。仁光法師是源公上人的隨身翻譯,對老人家的口音與所要發(fā)揮的道理,都了然于心,而且一句一句,很忠實的翻譯出來,是一位很難得的翻譯專才。

  凈心自民國四十四年,在碧云寺三壇戒會中,替他老人家翻譯比丘戒本以來,只要他老人家擔任三師,講解比丘戒本,都指定凈心為翻譯。他指定要凈心翻譯的主要原因是,他老人家講幾句,凈心就替池翻出幾句,不遺漏不增加,而且有二百五十條戒那么長的比丘戒本,在短短幾天就得講完,講的時候必須趕快,而凈心能夠配合他老人家趕時間,所以他老人家就指定非要凈心翻譯不可了。

  源公得戒和尚的辯才無礙,說法時條理分明,深入淺出,普應群機,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他老人家在講解沙彌律儀時,因為時間充足,所以對于律儀含義,發(fā)揮得淋漓盡致,都是配合在沙彌戒正授前兩天,講解過午不食戒,對佛陀當時制訂過午不食戒的因緣、含義、持午的利益講解詳盡,使全體新戒,都能發(fā)心持不非時食戒!

  依律制,沒有受過具足戒者,不能看比丘(尼)大律,所以在戒期中,必須登壇受具足戒后,才能開始講比丘(尼)戒,從比丘戒正授后到菩薩戒正授,中間只有六天空隙,又扣除一天托缽、一天請戒懺摩佛事,就剩下四天,只有八個小時可以講比丘戒,但翻譯扣除一半,所以實際上,要講解一部二百五十戒條的比丘戒律只有短短四小時,而他老人家,卻能充分把握其重點,該解說的還是說得很清楚,而且一部戒本,一定會把它講完,絕對不會留個尾巴,或者前面漫漫講,后面用念的。這種伸縮自如,控制分配時間的得當,也是值得弘法講經(jīng)的后學所效法!凈心為他老人家翻譯比丘戒本,近二十遍,而每次都有新的道理的發(fā)揮,使凈心獲益良多!

  六、燃燒自己、照亮別人,油盡燈滅而后已——源公得戒和尚,本來身體就不大健壯,但他老人家,無論是講經(jīng)或傳戒,都一定提起精神撐到底,這種精神真令人感動不已!

  記得民國五十七年冬,在基隆市十方大覺寺,三壇大戒會中,有一天講解沙彌律儀時,凈心看他老人家神色不對,講下來時,凈心到戒和尚寮去看他,摸他的額頭,非常的燙,于是趕快通知仁光法師找醫(yī)生來,一量體溫,竟是發(fā)燒到四十度,凈心懇請他老人家要多休息幾天,可是第二天退燒了,又堅持上臺講戒了。發(fā)高燒后,法體非常虛弱,凈心扶他上座,又扶他下來,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源公得戒和尚,最后一次參加三壇大戒會,是民國七十四年冬妙通寺的傳戒會。那個時候,他老人家一動身就會氣喘。他上法座,一定要休息一下,等喘過了才能開講,講完下座,回到戒師寮,背靠椅子上,喘了一陣子,才能恢復正常?吹剿先思肄罩厦鼮樾陆,凈心當開堂,雖然工作繁雜而辛苦,卻也不敢叫苦了。

  據(jù)范進村居士的紀念文寫道,源公老人這幾年來,雖然法體違和,卻還是常為蓮友講經(jīng)開示。這種‘燃燒自己,照亮別人,油盡燈滅而后已’的精神,不知以后還有幾人?

  源公得戒和尚的偉大芳范,是嘆莫能盡的,以上所列舉,只是凈心在傳戒會親近時,以凡夫俗眼所見之一少部份而已!其他大德的紀念文章之中,對源公得戒和尚的高德,有更完美的贊嘆,因此,凈心就只有以這一支禿筆列舉數(shù)事,以永懷其道范!

  這幾年來,賢頓、隆道、廣欽、慧三諸長老,乃至源公得戒和尚等諸大善知識,都相繼入涅槃。諸大善知識,說走就走了,可是要培育出一位善知識,談何容易?深嘆佛教人才凋零之余,祈愿源公得戒和尚與諸先德們,倒駕慈航,乘愿再來,廣度眾生,同登覺岸!

  追思教授和尚源公長老

  開證

  道源老法師是臺灣光復后,關(guān)仔嶺仙草埔大仙寺第一屆傳戒大會的三師,是我的教授和尚,老人家的法相莊嚴,流利的講經(jīng)口才,辯才無礙,待人和藹,法音柔和,令人可親,是我一向衷心敬仰的一位長老。

  我曾經(jīng)三次禮請老法師在宏法寺講經(jīng)弘法,轉(zhuǎn)正*輪,因此老法師和我的法緣也特別深刻。

  老法師‘待人接物\’很‘謙虛\’,叫我都稱呼:‘開證和尚!’,在幾十年前,我剛受過戒,那個時候我還是沒有什么名氣的小和尚,但是我已擔任了宏法寺的住持,照理講:老法師是我戒師,我是戒子,戒師叫戒子直稱某某名字是合理的。可是,老法師很客氣,每一次都稱呼我:‘開證和尚!’從這呼喚的聲中,令我深深的體會到:老法師的為人慈悲。對下一代的器重、愛惜、提拔和鼓勵,并尊重下一代的地位,有如師友之情,至親至切,不愧為一位長老、善知識的風范。這種風范乃是老人家以身作則的一種身教,教我們學佛應虛心謙卑,才能處處受益,這真是難能可貴的慈悲法門。

  源公、白公、慧三公,是眾所知識,三位一體的老同參——先覺;酃谟诔纸渥晕,白公擅長于禪機示眾,源公即專于教觀講學弘經(jīng),廣結(jié)善緣。又以專修凈土,念佛法門作為指歸,老人家一生以弘法是愿、凈土為歸為其平生的軌則,實為末法時代度化眾生,最密切而且契機;亦是老法師應世、應機的一片婆心。

  ‘弘法是家務(wù);利生為事業(yè)’是佛弟子的本份,老法師一生忙于講經(jīng)弘法,數(shù)十年如一日,年以繼月的弘法于海內(nèi)外;并且也擔任過佛教領(lǐng)袖——中佛會理事長之席,又為傳戒會上之大師,直至臨終八十多歲之晚年,不退其利生之本愿,堪稱是后學之善知識。老法師的一生,真可以說已經(jīng)做到了:‘弘法是家務(wù);利生為事業(yè)’,盡到了為佛弟子的大任。

  ‘所作皆辦\’,化緣已竟。諸佛出現(xiàn)于世,度化眾生,必有菩薩化身助教。老法師到了臺灣不久,即擇地八堵創(chuàng)建海會寺,得弟子仁光為佐助,老法師的講經(jīng)弘法,皆由仁光擔任翻譯臺語,常隨弘法數(shù)十年,功不唐捐。

  諸佛住世化度眾生,必有其化緣,化緣若盡,即入涅槃,老法師亦復如是。助教的仁光法師先走了,老法師化綠已竟,‘自知時至\’,也隨即長辭娑婆,入般涅槃。

  雖然如是,老法師的遺容及法身永在,留下‘佛堂講話\’、‘觀無量壽經(jīng)講錄\’、‘阿彌陀經(jīng)講錄\’、‘金剛經(jīng)講錄\’......等,另有很多講錄、錄音帶等諸弟子正在整理中,亦將陸續(xù)印行,永久住世度化眾生,繼續(xù)老法師生前度生之本愿。另外,老法師還有得法的法子,如晴虛、遠悟......等,均一時之俊秀,老法師的衣缽繼承有人矣。

  老法師還有后顧之憂歟?未竟之愿,唯有傳戒之一大事,然亦有其人如囑進行圓滿,老法師可以安息矣!讓弟子至心頂禮,念一句——彌陀圣號,祝我的教授和尚,蓮登上品,早日乘愿再來。南無阿彌陀佛!

  開證作禮敬頌 七十七、八、十五

  凈宗痛失導師

  釋廣元

  四月十七日晨,當我接聽到基隆海會寺電話,報告道源長老已于昨日下午七時半,在四眾弟子念佛聲中,安詳舍報示寂在寺中的噩耗,不勝震驚哀痛。因為與他老同住三軍總醫(yī)院的長徒仁光法師,剛剛往生不久,半個月內(nèi),師徒竟雙雙舍壽世間,怎不令佛教界震驚,緇素同悲!十八日上午,我趕到海會寺,瞻禮了長老右脅而臥,安詳示寂的遺容,并參加了大殮封棺典禮,暨首次召開的圓寂贊頌籌備委員會議。

  長老二十歲出家,為了上求下化,曾隨緣參學,輾轉(zhuǎn)大江南北,足跡遍歷十數(shù)省,吃盡了常人不能吃的苦,忍盡了常人不能忍的氣,然道心因之愈堅,佛學因之愈深,聲譽也隨之愈隆。來臺后,經(jīng)常抱病講經(jīng)、傳戒、打佛七、四十年如一日,燃燒自己,照亮眾生,真正做到了終生以‘弘法是家務(wù),利生為事業(yè)’的職志。他的豐功碩德,必將永垂不朽,國家與佛教典制,自有表彰,無庸我多事煩述,謹敬記我親近長老時的見聞與特殊因緣,以志哀思與孺慕。

  長老不僅深入佛法,智慧如海,說法時,辭鋒銳利,辯才無礙,見解精辟。就是在世法上的知識,亦見聞多廣。我每拜謁,恭聆開示,品嘗法乳甘露之余,聊起天來,只聽他上下古今,經(jīng)緯東西,會心處,如電光石火一般,發(fā)人深省;他輕描淡寫的話中,實蘊含深奧的禪機,往往令我樂而忘返。如少加留意,也無不是睿智題材。連我早期在中央日報副刊發(fā)表的‘陳州太昊陵\’、‘開封鐵塔\’等拙文,都是隨聽隨記出來的。他每與我見面,總是要我報告些佛教人事動態(tài)與新聞,他說我不屬與任何派系,講話比較客觀可信。

  長老于民國十九年,發(fā)心在洪山寶通寺閉關(guān),先持午,繼之打餓七,——七天不吃任何食物,僅能喝白開水。但他每日仍照常大便,難免心起疑惑,第五天再大便后,觀察所瀉稀水,盡呈黑色。他略加深思,便恍然大悟。原來他在閉關(guān)前數(shù)年,曾因治肚痛病而吸食些時大煙,雖未成癮,但日久胃腸內(nèi)宿煙積膏不消,結(jié)成痞塊,醫(yī)師束手的病,竟因打餓七,大量的吃水,沖洗排瀉好了。真是一功兩德,太不可思議了!

  六十四年七月,星云大法師組團赴日、韓訪問,電話請我參加,我回報他,道安長老曾請過我,我已婉謝了。星師追問理由,我老實說,現(xiàn)正趕工建新大殿,沒有多余的錢出國了。不料星師竟說:‘我請你當副團長,只要你肯屈就,來往機票及食宿所有費用,我全負責’。在盛情殊遇下,我加入了中國佛教日、韓訪問第二團的行列。(后聞道安長老對此事甚不諒解,因為早于六十二年七月訪日本時,我曾是他團下的副團長。)當時道源長老,亦愿隨團游化,星師禮請他委屈為顧問。臨上飛機時,仁光法師再三拜托我要多侍護老和尚,我自是義不容辭。每日上下車及行動,我皆扶持著他老。唯到了公開訪問或宴會時,他卻一反常態(tài),要我走在他前面,坐在他上面,我一禮讓,他即板起面孔說教:‘這是公事,你是副團長,必須按職位排班,循序進止,免得惹外國人恥笑。私底下你如何辛苦照顧我,我都生受干領(lǐng)了’。長老謙沖為懷,公私分明,受教之余,永記難忘!

  六十六年春,長老發(fā)心創(chuàng)辦能仁佛學院,當時聞名求學的僧、尼青年,多遠來自新加坡、馬來西亞、香港、美國等地。承他老聘請我為教授,當時,我已分別在華嚴專宗學院與妙清佛學院教書了。我每周一,由山佳坐火車到八堵,要一個多小時,下車后步行十幾分鐘到山下路口,再循級爬山十分鐘,方能抵達寺中。八堵冬日多風雨,衣服常被打濕。記得一次課后下山,步行車站途中,遇臺風雨,又叫不到車,冒雨苦行了二十分鐘,到達車站時,已變成了落湯雞,狼藉不堪!難免懊惱生退心。返寺后,聞長老已來過兩次電話慰問了。感愧之心,不禁油然而生。我為了報答長老垂護提攜恩德,發(fā)心義務(wù)輔教兩年,后借故而懇請停課,未全始終,頗感內(nèi)疚。唯長老慈悲心切,善能俯念下情。過年拜年時,反而下心含笑,軟言慰問,使我益增愧感!

  長老對律學之深入,當代可說第一。惟對中國比丘、比丘尼二部正受,比丘三人一壇,比丘尼拜男眾之制度,究竟出自那部律上?曾囑我代為查律,我卻因循至今,不曾報命。真是罪不可恕!然對長老追根究底的治學精神,卻欽佩得五體投地。

  七十五年正月,我循例到海會寺與長老拜年,他含笑的說:‘聽說你現(xiàn)在有錢了\’。我連忙岔言,‘我僅是達到了不化緣、不做經(jīng)懺、不靠布施而能自力生活的心愿罷了。說有錢,尚談不上’,他接著說:‘你雖財源無問題,但聽說你的兩個出家徒弟都往生了,至今尚沒有徒弟。我想這與你大殿寮房塔院的地理,似乎有關(guān),致妨害人丁不旺。我有個在家皈依弟子,名唐正一,精通堪輿學,前曾指導曹永德居士的祖墳改向,而得好果。我特別介紹他與你好好看看’。說吧,即找仁光法師抄下唐居士地址與電話。適臺北市議長張建邦先生,信某地理師說,如將現(xiàn)安葬在我公墓內(nèi)的岳父姜紹謨長者的墓向改變,可當?shù)讲块L,他便叫內(nèi)弟姜文銘托我請地理師,我趁緣介紹了唐正一居士來山為之勘察改向,順便也為我寺殿看看,他說好得很,我直接了當告訴他,人丁不旺,他才說出大殿右后山塔院較高,我接受他在大殿正前方做一弧形假山的建議,時至今日,依然故我。我自知少師徒緣,勉求不得也。惟對長老垂護之恩,終身難忘!

  長老近數(shù)年來,健康每下愈況,及至示寂前,已多次住院。我最后一次看他的病,記得是三月二十一日上午,我進入病房問好后,呈上他要我為海會寺新建的六和樓寫的三個大字。及我珍藏張大千居士所書‘藏經(jīng)樓\’真跡的照片,他當即首肯,當面囑付我代為放大、制匾的工作,并要我到五號病房與仁光法師商議匾額的尺寸。惜仁師病得更重,已不能說話。我當即有:‘說不定他會先長老而往生\’的預感,卻不幸一念成讖!長老病危中,卻仍懸念著海會寺的工程,乃至寫字做匾的小事,亦要他想到做到,如是操心勞神,若非具有大悲愿力,焉能承受得了。

  ‘佛教遽喪長老、凈宗痛失導師。\’這是我撰書的挽聯(lián),悼念一代高僧的示寂。

  敬悼上道下源老法師

  會性

  三月初二上午,海會寺長途電話:‘上道下源老法師,于昨晚七時三十分往生了!’真是晴天霹靂!初三日,匆匆趕上基隆八堵海會寺,瞻仰源公遺容。

  回憶我第一次拜見 源公,是在民國三十八年五月。臺北十會寺住持白公長老請:智光、南亭、道源三位老法師講經(jīng),要求中壢圓光寺臺灣佛學院院長慈航老法師派學生去翻譯臺語,當時慈公院長即命我去。五月初,偶中時分到十普寺,一進大門,便見 源公在大殿門口經(jīng)行,我即趨前要向 源公頂禮,源公叫我先到大殿禮佛,我禮佛三拜,然后頂禮 源公。當下問知我是慈航法師派來當翻譯的, 源公很高興,送我到寮房,垂詢求學情況。是晚,智光老和尚講‘釋迦如來成道記\’,我譯臺語。成道記十二日才講完。其次南亭老法師講‘怡山發(fā)愿文\’,最后是 源公講‘八大人覺經(jīng)\’,都沒翻譯,因?qū)W院于六月初一要結(jié)業(yè),必須回去。

  是年十月,中壢圓光寺請 源公講金剛經(jīng),我有事到中壢,便即往圓光寺聽經(jīng),這是第一次聽到 源公的法音。

  民國三十九年六月,圓光寺請 源公講‘大乘起信論\’,我專程到圓光寺參聽, 源公要我翻譯,以聽眾多數(shù)是客家人,乃為翻譯客家語。只聽十多天,因事回山,沒有聽完,覺得很可惜!雖然如此,我已得到很大的法益。有一天,源公在講起信論時,說:‘當法師講經(jīng)說法,要破“三關(guān)”,是那三關(guān)?一、名關(guān),二、利關(guān),三、恭敬關(guān)。’

  后來我閱‘寒笳集\’,蕅益大師說:

  ‘倘名關(guān)未破,利鎖未開,藉言弘法利生,止是眼前活計。一點偷心,萬劫纏繞。縱透盡千七百公案,講盡三藏十二分教,興崇梵剎如給孤獨園,廣收徒眾如無相好佛;無明業(yè)識不斷,俱為自誑自欺!’

  我把 蕅祖的法語與 源公的開示,奉為座右銘,時時提醒自己,要‘破三關(guān)\’。這是我聽 源公說法,獲益最大,受用最多的一次!

  民國四十一年冬,臺南大仙寺傳授三壇大戒, 源公為教授和尚、我是新戒沙彌頭,同時為譯語,還得做戒常住與戒師間的‘橋梁\’,整理新戒名冊等。這是臺灣光復后,第一次傳戒,期間只有半個月,沒有時間講戒, 源公深感遺憾!

  民國四十三秋,獅頭山元光寺傳戒,為光復后第二次傳授三壇大戒——論地方,大仙寺傳戒,最為適宜,兩年來,白公再三勸請大仙寺再傳戒,可是大仙寺總是不肯發(fā)心。我所住持的元光寺,大殿重建完成,白公長老勸我發(fā)心傳戒,但我覺得地方小,條件不夠,不敢冒然承擔;白公說:地方小沒關(guān)系,只要接受能容納的范圍就可以傳。當時我便決定以一百名戒子為限。六月上旬,我到海會寺請 源公為得戒和尚,這時我又想到,臺灣光復以來,受戒風氣未開,是否有人發(fā)心來求戒呢? 源公說:

  ‘你既發(fā)心傳戒,無論戒子多少,就是三個人,也是決定要傳!因為,傳戒是為續(xù)佛慧命、住持佛法,不為名聞利養(yǎng)呀!’

  是的,傳戒是‘為令正法得久住故\’,何必顧慮戒子多少?我便積極籌備傳戒諸事。

  戒期于八月十五開堂,九月十五圓滿,除了正受,每日上午講戒,下午演禮,三十二天,順利圓滿。源公的德望所感,戒子超過預期多多,計出家眾一百五十二人(菩薩比丘三十二,菩薩比丘尼一百二十),在家戒七十五人。

  玆敬錄得戒和尚所撰同戒錄如下:

  同戒錄序

  予于三十八年,初識會性法師,見其乃二十余歲之青年,竟能博覽教典,精嚴戒律,篤修凈行;嘆曰:此臺灣佛教之僧寶也!

  四十一年冬,臺南大仙寺,開光復后第一次戒壇,予以欲講說戒律,故濫竽教授之職。三師七證,暨引禮諸師,多系外省人,以語言不通,作法辦事,諸多困難!會師適來受戒,由其擔任譯語,輔助事務(wù),大仙寺之戒期,得以順利完成,會師與有力焉。唯予未能實行講戒之愿,虛位教授之名,不無遺憾耳!

  四十二年春,會師受聘為獅頭山元光寺住持。以深知戒法之重要,擬開第二次戒壇。于是增修殿宇,儲備齋糧,禮請傳戒諸師,奔走諸方,歷時年余,方始就緒,其辛勞可知矣。

  會師約予任得戒和尚,予以;淺薄,戒律生疏,辭不敢就。會師因之往返于敝寺者三。予曰:予之參加戒場,愿為新戒講戒耳!如不許講說,徒具虛名,實無甚意思也。會師曰:必請我公者,蓋為講戒耳。予曰:若然,予仍任教授可也。會師曰:此次聘請之三師,有妙果、如凈二老人,彼二老皆推我公為得戒和尚;且獅山諸剎,亦一致歡迎!非我一人之意也;且此次戒期,定為三十二日,每日上午講戒,下午演禮,決不變更!幸勿辭焉。予不得已,勉為承之。但以德薄能鮮,妄居十師之首,衷心甚為慚愧!無時不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履薄焉!于此戒期之中,能將沙彌、比丘、菩薩之戒相,略為解說,使受戒者稍知戒律之名義,是皆會師之知見正確,愿力弘毅,有以致之。

  愿諸新戒菩薩:見賢思齊,各發(fā)愿行,多開戒壇,多講戒律,多多成就僧寶,則本省佛法庶幾可以中興矣。

  中華民國四十三年歲次甲午秋九月中輪沙門道源序于基隆市正道山凈土宗海會寺。

  自獅頭山傳戒之后,臺灣的傳戒風氣漸開。民國四十四年春,臺北十普寺、基隆月眉山靈泉寺,先后傳授三壇大戒。四十五年起,中國佛教會規(guī)定每年傳授三壇大戒一次。

  臺灣佛教,一向有‘神佛不分\’、‘僧俗不分\’的毛病。由提倡傳戒,這種毛病,才漸漸減少。這也是源公注重講戒成就的功德。

  民國五十三年起,我住在屏東鄉(xiāng)下。屏東東山寺佛學院請 源公為院長,源公嘗親自到鄉(xiāng)下邀我到佛學院講課,從五十三年的下半年至五十五夏,第一屆畢業(yè),兩年之間,我在東山講過華嚴三品——凈行品、賢首品、普賢行愿品,大乘起信論,溈山警策文。 源公每一學期來講一部或一品經(jīng),在這兩年中,時得親近,獲益良多!

  民國七十二年春,我患眼疾,不能講學。七十三冬,佳冬慈恩寺傳在家菩薩戒,請 源公為得戒和尚,我去慈恩寺拜見 源公,他老人家十分關(guān)心我的眼疾,要為我介紹眼科醫(yī)生。我于七十四年臘月中旬在三總手術(shù)白內(nèi)障,日漸恢復視力。

  去年臘月下旬,我到三總看 源公,他老人家聞悉我眼疾已愈,至為歡喜!一再垂詢近況。恐源公過于疲勞,話說完即告辭,沒想到這就成為最后一次親聆教誨!

  噫!際此末法,群魔亂舞,邪正不分,是非莫辨,正須 源公大吹法螺,高樹戒幢之時,源公卻于此時舍報生西!我輩薄福,得不到源公多住世以度化眾生,而今,只有祈求源公長老,早日乘愿再來!

  哭凈士宗導師戒和尚上道下源長老

  釋廣仁

  道源長老,為近代有數(shù)之高僧,知者識者,莫不贊之譽之。佛門不幸,眾生福薄,老人于七十七年四月十六日舍壽生西,佛門緇素,莫不哀悼!

  經(jīng)有云:‘合會有離,生必有死’;儒書亦云:‘生者寄也,死者歸也’。生死乃必然事,雖如是云,生離死別,人生大事,有幾人無動于衷者?

  源公老人之寂也,緇素之流,有幾人不痛哭流涕?有幾人不哀傷逾恒?良以際此國步方艱,教亦多難之際,實賴源公長老如是高德,撐佛教之津梁,作中流之砥柱,老人一生為佛教講經(jīng)、弘法、傳戒、辦學、主持梵剎,歷盡艱辛,備嘗苦楚,真可謂六十年來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老人修持有素,其志彌堅,一切時中均在凈念相繼,無有間斷,誓度眾生,無有疲倦。老人寂后,各方所送挽聯(lián)、挽幃、誄詞等,不下兩百幅之多,菩提樹雜志并出?,刊出悼念道老之文章亦有數(shù)十篇之多,道盡老人一生參學、利生弘法、以及示寂之情景,而海會寺諸師,為永久紀念源公長老一生弘法之豐功偉績,擬出專集永為紀念,多方征稿,廣仁亦被征稿之一,而老人言教身教之德行早被緇素諸德表而出之于前,仁特將老人與仁之關(guān)系及瑣事寫出,亦以見老人之慈悲與偉大處。老人為仁之戒和尚,遠在民國四十二年,苗栗縣獅頭山元光寺傳授三壇大戒,仁報名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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