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緣自在 第二章 人生智慧

  隨緣自在

  第二章 人生智慧

  《一心只讀圣賢書》

  無知讓我來世上又在世上添無知

  年少不識愁滋味年長才曉愁更愁

  早年有夢登云梯直入嶺上悟空亡

  壯時欲要平穩(wěn)過人事紛紛卻無常

  老來無求功及名心中已無憎與愛

  人生如戲曲終盡再有迷人輪流演

  恩怨情仇吵不完爭到頭來還是夢

  紅塵滾滾何時止妄念擾擾豈能休

  從今星月來為伴只見青山白云間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

  《諸葛亮家書》

  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yǎng)德;非澹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夫?qū)W須靜也,才須學(xué)也;非學(xué)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xué)。怠慢則不能勵精,險躁則不能冶性。年與時馳,意與歲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窮廬,將復(fù)何及!

  諸葛亮,是三國時代的重要人物,也是中國歷史上常讓后人歌頌的「一代偉人」,其智慧遠慮,忠心不渝,事蹟不勝枚舉,才情無人能敵,只可勉強用八個字來形容「高風(fēng)亮節(jié),萬世景仰!蛊溲孕,皆可為世人之典范。

  這封簡短的家書,代表諸葛先生對其子的勉勵與告誡,更可看出這位「天下第一軍師」的德行及胸襟,值得我們學(xué)習(xí)和效法!

  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yǎng)德;

  諸葛先生對其子告誡:要學(xué)君子之德行,則要具備「修身」和「養(yǎng)德」兩種要素。心中若能保持平靜,則身行就不會有所偏差;平常生活若能勤儉,則可培養(yǎng)良好的德性。

  非澹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

  若無澹泊名利之心,則會被慾望所蒙蔽,此時就無法彰顯,遠大的志向;若無寧靜沈穩(wěn)之心,則會受外境所影響,此時就無法生起,觀瞻的遠見。

  夫?qū)W須靜也,才須學(xué)也;

  要培養(yǎng)這樣的德行,唯有透過不斷的學(xué)習(xí)。然學(xué)習(xí)之要在於靜,靜則能專心一致,方可成就其學(xué)。一個人的才能,也非天生就有,亦要經(jīng)過不停的淬鏈,方可成就其才。

  非學(xué)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xué)。

  沒有勤奮的「學(xué)習(xí)」,則無以成就廣博的才能;沒有堅定的「意志」,則無以通達一切的學(xué)問。

  怠慢則不能勵精,險躁則不能冶性。

  怠惰則不會勵行,散漫則不能精專,故要精勤於學(xué);盲目則不會有智,躁動則不能有定,故要冷靜處世。

  年與時馳,意與歲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

  如不及時,把握人生,則年紀(jì)隨著時間而增長,意志隨著歲月而消沈。然而人終將會衰老,如枯木葉落,到時候再也不被世人所重用。

  悲守窮廬,將復(fù)何及!

  此時只能暗自悲傷,孤伶伶的獨守窮困潦倒的草廬,感嘆時不我與!此刻,后悔也就來不及了!

  結(jié)語:

  君子德行,當(dāng)修身於外,養(yǎng)德於內(nèi)。應(yīng)學(xué)內(nèi)圣外王之道,實為眾人之幸,百姓之福。在下為良民,在上為明君,君賢則民無怨,人善則君無事,君民一心,天下太平。

  君子功成而不居,身退以讓賢。人若能澹泊名利,則終生無憂;心若能寧靜致遠,則畢生無慮。正所謂:「無為,無所不為。」凡事盡心為國為民,無個人一點私欲,則此生不愧天地,不昧於良心,自然心安理得,清靜自在。

  一切的才學(xué),來自於學(xué)習(xí);所有的成就,源自於勤奮。故當(dāng)把握每個當(dāng)下,珍惜每寸光陰,讓自己的生命,照耀每位人心!

  《孔子之道》

  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

  曾子曰:「唯。」

  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

  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節(jié)錄《論語里仁篇》

  禪宗的公案有一千七百多則,皆是直指人心,令人拍案叫絕。孔門的公案,盡在此則,以心傳心,使人嘆為觀止。

  孔子常讚嘆顏回,本應(yīng)傳法於他,怎奈其人超凡入圣,先走一步。由以下對話,可知夫子對顏回的認可:

  一者、「安貧樂道」,故子曰:「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诡佔与S遇而安,他人隨境則轉(zhuǎn)。

  二者、「力行仁道」,故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其余則日月至焉而已矣!诡佔訒r時不離正道,他人片刻即失。

  三者、「聞一知十」,子謂子貢曰:「女與回也孰愈?」對曰:「賜也,何敢望回?回也,聞一以知十;賜也,聞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與女弗如也。」顏子利根上智,夫子自謙與子貢皆不如也。

  顏回仙逝之后,孔子觀曾子的德行,傳法於他。后來曾子解釋孔子所述之《大學(xué)》其傳十章,而由門人記錄之。以下節(jié)錄曾子之德行:

  一者、「三省吾身」,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xí)乎?」自述進德修業(yè),日日省察,時時惕勵。

  二者、「謙虛寬容」,曾子曰:「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曾子教人為學(xué)謙卑,待人寬容。

  三者、「遠大志向」,曾子曰:「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遠乎?」曾子期勉讀書人,要有崇高的理想,肩負起弘揚仁道的責(zé)任。

  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

  夫子觀曾子雖是可教,但未悟大道,於是要傳心法於他,故不問而自說:「曾參呀!我所領(lǐng)悟的大道,此一理可以貫通天地萬物。您是否已體悟到了?」曾參當(dāng)下契入,不假思量回答:「知道了!箮熗揭粏栆淮,以心印心,孔門已有傳人了!

  但同樣的道理,子貢卻無法領(lǐng)會。子曰:「賜也!女以予為多學(xué)而識之者與?」對曰:「然。非與?」曰:「非也!予一以貫之。」夫子問子貢:「您以為我的學(xué)問,是由博學(xué)多聞,而后記憶起來的嗎?」子貢說:「是的,難道不是這樣的嗎?」夫子答:「不是的,我是以一理來貫通一切的道理啊!」

  六祖大師言:「一切即一,一即一切。」歸納起來,一切天地萬物,皆由自心所變現(xiàn)出來的;演繹出去,由自心演變所有的一切萬象。

  孔子所悟的「吾道一以貫之」,正如六祖所說的「我此法門,從一般若生八萬四千智慧!构圣人所悟的真理,可說是殊途同歸。

  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大道之理體,無以言說,故曾子只能勉為其難的從事相來說:「夫子所講的吾道一以貫之,只是教我們行『忠』、『恕』二字而已!

  何謂「忠」?中心為忠。所謂中心,就是至誠無私的心。何謂「恕」?如心為恕。所謂如心,便是以無私的心,來推己及人。故朱熹言:「盡己之謂忠,推己之謂恕!

  子貢曾問夫子:「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菇K身可以將心比心,替人著想,便是有仁之人。

  學(xué)問貴於知行合一,而非學(xué)術(shù)研究,光說不練紙上談兵。六祖言:「迷人口說,智者心行!构试诹私饪组T心法之后,應(yīng)依教而行,才不負圣意。

  《大學(xué)之道》

  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后,則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脩其身;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脩,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脩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節(jié)錄《大學(xué)》

  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最大學(xué)問,莫過於利人利己。故先要恢復(fù)自己清明之德,不再被貪欲所染,無明所蔽;進而將此修學(xué),教導(dǎo)於大眾,讓世人都能回歸自性,以達到真、善、美之人生。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

  學(xué)習(xí)之要,首在方向,如船出航,必有目標(biāo)。有此標(biāo)的,心方能定,如船在湖,人定於上。心定之后,自然能靜,如風(fēng)吹船動,風(fēng)停船靜。心中寧靜,便能安穩(wěn),如船浮海,安然寂靜。心能安靜,思慮清明,如水無波,可照晴空。深思熟慮,便有心得,如船靠岸,終抵目標(biāo)。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后,則近道矣。

  物有本末,故人不可捨本逐末,自不量力。本在「明明德」,則先固其根本;末在「親民」,然后有能力助於人。

  事有終始,故事不可有始無終,半途而廢。始於「知止」,則心當(dāng)先止於一;末於「能得」,則后方能有所心得。

  能知本末、終始,則近於大學(xué)之道。此是為學(xué)之次第!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古之圣人,欲助於天下人,必先學(xué)治國;國由家而成,故先學(xué)齊家;家由人所組,故先學(xué)修身;身由心而動,故先學(xué)正心。修行修身,修身修心,心正一切正;心邪萬事邪。

  念由意而發(fā),故先學(xué)誠意;意由知而起,故先學(xué)其知;但要能致知,必格物之理。程顥云:「萬物靜觀皆自得!剐迣W(xué)或修行,全在此「觀」字!觀天地,則知人事;觀自然,則悟大道。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

  觀事物至究竟處,便能了知一切皆是因緣所生,事事相關(guān),物物相連,不可獨立而生存。故大道無私無欲,學(xué)者當(dāng)法此道,革除物欲,破除己私,則心無蒙蔽,智慧通達。

  意誠則心念正,心正則能修身,有德則能家齊,家齊方知治國;德智之君治國,定能國泰民安,天下太平也。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自天子到平民,從圣賢至平庸,皆以「修身」作為處世之本。豈有本亂,而末能治之理?怎有顛倒、輕重不分之事?

  故圣人告誡:要明白為學(xué)之次第,首重於修身,以達到「物格知至」之境,方能救濟於天下人也。

  《中庸之道》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呻x,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發(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節(jié)錄《中庸》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天無私無為,長養(yǎng)一切,使萬物各正其命,其性非善非惡。依天性至善至真而為,便合乎正道。但人迷失本來天性,貪著五欲六塵,故要修學(xué)回歸正道,此作為便是「教化」。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此正道,片刻不可離;若可離去,即非正道也。因離正即邪,故六祖惠能言:「欲得見真道,行正即是道!闺y怪佛陀弟子們「八正道」,使身、口、意三業(yè)清凈而獲得解脫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

  所以,君子應(yīng)時時戒惕有過,謹言慎行,雖人不見其過,亦要「戒慎」;誠惶誠恐,畏懼有錯,雖人不聞其錯,亦要「恐懼」。君子不畏人之見聞,只戒恐己之墮落!

  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言行可現(xiàn),過錯可顯,心念隱微難顯現(xiàn)。小人於顯現(xiàn)處,故作虛偽,為博得眾人之讚賞;君子修身,不為虛名,故獨處之時,戒慎其心念而已。

  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發(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

  君子於起心動念未發(fā)之前,即要體悟本性,此謂之「中」;遇到境界來臨時,發(fā)出言行皆符合禮節(jié),此謂之「和」。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

  中之體,為天下人之本性也;和之用,為天下人之通道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君子若能領(lǐng)悟「中和」之體用,方能明白天尊地卑,乾坤定位之理,能知一切萬物生育演變的由來。故《易經(jīng)‧繫辭上傳》曰:「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怪链藙t能明天道,以推人事;以不變,來應(yīng)萬變。

  此中庸之道,孔門之心法,學(xué)者若能徹悟,則一生受用不盡矣!

  《孟子之道》

  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yǎng)其性,所以事天也。殀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

  ──節(jié)錄《孟子盡心篇》

  不知心是何物,又如何能盡其心?本是無心,因境而起。如鏡本無物,因物而應(yīng);物去,則不留也。

  觀心方能知心,知心生滅虛妄不實,故六祖大師言:「心原是妄。」既是緣生緣滅之相,又何必執(zhí)著此心,事事放於心,念念不捨呢?知心,才能盡其心;直探盡處,畢竟空寂,故知其性矣!

  性本空無,故要「悟空」,六祖大師亦言:「本來無一物。」天道自然,自性亦復(fù)如是,故言:「知其性,則知天矣!

  性為心之體,心是性之用。事事皆能存乎妙心,必是涵養(yǎng)德性者,此人處事,應(yīng)乎天道,順乎人心也。

  人之價值,非命之長短,切勿憂心;而在是否修其身,養(yǎng)其德。若明其理,便可安身立命也!

  《老子之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節(jié)錄《道德經(jīng)》

  道,可道,非常道。

  大道若可言說,則非是真常不變之道。故《莊子‧知北游》云:「道不可言,言而非也!沟辣緹o形無相,乃不可言說,佛則曰:「不可說。」非佛吝法不說,而是言即乖,說即差矣!故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有「體」必有「用」,體無形而用有相,故《周易‧繫辭上傳》云:「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形而上者,指道之體;形而下者,指道之用。

  「道體」無形無相,「道用」卻有跡可尋。道用則為:在天謂之「天道」,如一年有春夏秋冬之運行;在人謂之「人道」,如人有生老病死之循環(huán)。道體則是:在天謂之「天心」,見不到,摸不著,但能生一切萬物;在人謂之「人心」,看不到,找不著,但能生一切萬法。此為道之「體」、「用」也。

  因此,智者當(dāng)觀天道以明人道,故《周易‧繫辭上傳》云:「是以明於天之道,而察於民之故。」仁者當(dāng)悟天心以知人心,故老子言:「圣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

  名,可名,非常名。

  大道若可定名,則非是真常不變之名。道本無名,強名為道;人本無名,強名為人。萬物之名,皆由人心妄起分別;萬物之相,皆由人心妄起對待。

  「名」本無名,是由人付與之「假名」。智者深明此理,故不與人爭名,不與物爭強,因為一切盡是「虛名」。故在《莊子‧逍遙游》有云:「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

  常人言:「我不爭名!箤嵎侨灰!是人不知其爭?爭名爭利,爭先爭強,爭權(quán)爭勢,爭是爭對,爭尊爭貴,爭寵爭艷…等,無時無刻無不爭。

  智者因不被名相所縛,故內(nèi)心無所罣礙;愚者抓住名相不放,則內(nèi)心患得患失。《壇經(jīng)》云:「心不住法,道即通流;心若住法,名為自縛!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道體無形無相,陰陽未分,天地未成之前,便有此道;道用已有形相,陽清上升為天,陰濁下沈為地,天地以成,陰陽交合,故一切萬物由此而生。

  「無」指道體,因體本無相無名。未有天地,便有此道,故名:「天地之始。」因此老子言:「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有」指道用,因用已有相有名。既有天地,則陰陽交合,而后萬物生矣,故名:「萬物之母!挂虼恕吨芤‧序卦傳》云:「有天地,然后萬物生焉!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

  故常於虛無體中,要觀道用之妙有;亦常於妙有用中,要觀道體之虛無。

  於無中,要觀其妙有。正如《心經(jīng)》所言:「空不異色!蛊湟鉃,空不離有,有因空而成。於有中,要觀其虛無。則是:「色不異空!蛊湟鉃,有不離空,空因有而立。

  修道之功夫,唯在「觀」字。如觀身:生、老病、死之變化;觀心:生、住、異、滅之無常;觀境:成、住、異、滅之變遷。因透過觀照,方能徹底瞭解真相;如憑意識想像,只不過是個人之推理,莫能徹見真理。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

  此有、無兩者,名雖有異,卻同出於道,皆是玄奧。

  有無非二,體用一如,故《心經(jīng)》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體如地,用如屋,有地始可建屋,無地一切不立;心是人之體,言行是人之用,無心何能言行,言行必從心出。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道之深奧難測,實為一切變化之門戶。老子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构嗜f物由道而生。

  俗云:「萬變不離其宗。」宗為根本之意。不離其宗是「無」的本體,萬變是「有」的妙用。所有事物之演變,不離此道矣!

  佛經(jīng)言:「萬法由心生。」六祖惠能證悟時,曾云:「何其自性,能生萬法!褂纱藲v歷可證明,「道」為眾妙之門,「心」為人之樞紐。故修道當(dāng)修心,方是真修行也。

  《心中有佛》

  現(xiàn)今學(xué)佛的人很多,真懂佛法的很少;口念佛的人且多,心中有佛的且少。

  達摩祖師曾感嘆的說:「明道者多,行道者少;說理者多,通理者少!蛊湟馑紴,知道佛法的人多,能依教奉行的少;講經(jīng)說法的人多,能通達義理的少。雖是如此,但暗自潛修,密證佛法者,亦有其人。

  城中有位老太婆,她與釋迦牟尼佛同日同時生,別人很想常常見到佛,而她卻不想見到佛。每當(dāng)她看到釋迦牟尼佛進城的時候,就趕緊迴避,儘管如此,老太婆不論走到那里,總是見到佛。於是她以雙手遮臉,但在十指縫中依舊見到佛。

  老太婆因心中有佛,所以到處見到佛;我們因心中有我,因此時時見到我。覺悟之人,了知諸法無我;愚迷之人,處處執(zhí)著有我。

  學(xué)佛應(yīng)老實面對自己,不要於外在的形式上打轉(zhuǎn),而要於心地上下功夫,不要遇到境界現(xiàn)前,才臨時抱佛腳,那就悔時已晚了。

  《真假不分》

  世人常把假當(dāng)真,卻把真當(dāng)假。世間所有盡是變化無常,我們則當(dāng)它是常存不失;一切諸法皆無有不變的實體,我們則當(dāng)它是有不變的實我。

  佛陀手拿一顆珠子給眾人看,問是什么顏色?然后把珠子放入袖中,空手伸出手來給大眾看,再問這珠子是什么顏色?

  眾人答:「世尊!您手上根本沒有珠子,哪里還談得上什么顏色!」

  佛陀感嘆的說:「世間的人竟然迷惑到這種地步!我拿出假珠子,您們都能說出它的顏色;然而拿出真的珠子,您們卻不見它的存在。」

  有顏色的珠子,是由因緣所組成,等到緣盡之時,它又在哪里?有形體的肉身,亦是因緣所生成,等到緣滅之時,它又在哪里?心中無形無相的明珠,不隨時間、空間等因緣而改變,正所謂:「不生不滅」;生命雖在六道輪迴,但其佛性卻是恆久不失,故言:「在圣不增,在凡不減!

  人不要盲目去追逐虛假不實的現(xiàn)象,或是執(zhí)著貪愛不實的假我;而要去體悟生命的實相,以及自由自在的無我。故要去體會「那看不到的現(xiàn)象,聽不到的聲音。」就在那個當(dāng)下……。

  《隨便問問》

  人常談?wù)搫e人的是非,卻不見自己的過錯;人常聊一些沒有意義的話,卻講不出能啟示人的言語。這是多數(shù)人的通病,也是我們的盲點。

  有人問佛陀:「這世界的一切是永恆的嗎?」佛陀默而不答。

  那人再問:「這世界的一切是變化無常的嗎?」佛陀依舊不回答。

  此人再也按捺不住就說:「世尊您有圓滿的智慧,為什么卻不告訴我答案?」

  佛陀終於回答:「因為您只不過是,隨便問問罷了!

  什么是重要?什么又是不重要?人常找一些無聊的話題在談,不但浪費自己的生命,也在消磨別人的時間,這樣好嗎?

  不懂虛心求教,必然無所受益;不知誠意求法,必然無所領(lǐng)悟。所以我們要時常自我觀照,有沒有在做無意義的事。

  《無有定法》

  同時植兩棵樹苗,其生長的結(jié)果,卻是不同;同時教導(dǎo)兩位學(xué)生,其領(lǐng)悟的道理,卻是有差。

  世間的道理有時一樣,有時卻是不一;「同」的是每天都有二十四小時,「異」的是每天所發(fā)生的事情都不一樣。

  有位外道問佛陀:「請問世尊,您昨天說什么法?」佛陀回答:「我說定法!

  再問:「世尊,您今天又說什么法?」

  佛陀回答:「我說不定法。」

  外道接著問:「世尊,您昨天說定法,今天為什么說不定法呢?」

  佛陀回答:「昨天是定,今天不定。」

  人皆會往生,這是定法;但不見得同時走,這是不定法。因此,佛常隨因緣而說法。

  佛之弟子,須菩提曾感悟的說:「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

  法是由因緣而生,所以實無定法可言,若行者能明白此理,便不會執(zhí)取哪一法,且可應(yīng)用無礙。

  《覺而不見》

  凡夫見到什么,就會執(zhí)著此相;聽到什么,就會執(zhí)著此聲;遇到什么,就會執(zhí)著此事。執(zhí)著使人蒙蔽真相,執(zhí)著讓人不明真理。

  有一天,佛陀獨自坐在樹下。有兩位過路的商人問他:「世尊,請問您剛才有看見車子經(jīng)過嗎?」佛陀答:「沒有」。

  另一人再問:「世尊,請問您剛才有聽到車子經(jīng)過嗎?」佛陀答:「沒有」。

  商人則問:「世尊,您剛才是不是入禪定?」佛陀答:「沒有」。

  商人又問:「世尊,您剛才是不是在睡覺?」佛陀仍然答:「沒有」。

  此時兩人有所感悟的說:「世尊,是覺而不見啊!」佛陀覺知一切,卻不執(zhí)一法;眾生不覺一切,卻執(zhí)著萬法。

  故惠能大師言:「去除執(zhí)心,通達無礙。」只要能去除內(nèi)在的執(zhí)著,我們的心便能通達一切,無所障礙。

  《是誰綁住了我》

  有沙彌道信,年始十四,來禮師(僧璨)

  曰:「愿和尚慈悲,乞與解脫法門!

  師曰:「誰縛汝?」

  曰:「無人縛!

  師曰:「何更求解脫乎?」信於言下大悟。

  ──節(jié)錄《景德傳燈錄》

  我常在思惟「誰綁住了我?」這個問題,對已結(jié)婚的人來說,或許會認為是被「家庭」綁住了;對有事業(yè)的人來說,也許會認為是被「事業(yè)」綁住了;對有病苦的人來說,一定認為是被「身體」綁住了。

  不論是什么原因,我們常誤認被人事所縛、外境所牽、自身所惱。但歸究起來,無人綁我,只有錯誤的知見綁自己,故僧璨大師問:「誰縛汝?」道信答:「無人縛!谷绻茴I(lǐng)悟此理,就無束縛之事,又何必再問如何解開呢?故師曰:「何更求解脫乎?」道信言下大悟。

  對於我這個出家人來說,莫非是被學(xué)生或是信徒所綁嗎?說法的目的,是為了讓學(xué)員證得菩提,而非變成自己的煩惱;教學(xué)的宗旨,是為了使學(xué)員入佛知見,而非為了求名聞利養(yǎng)。

  現(xiàn)在所擔(dān)心的是:我可以教好嗎?我可以做得到嗎?這不是罣礙,而是一種負責(zé)任的態(tài)度。

  所以真正的問題,不是課程,也非學(xué)員,則是自己的愿力和決心而已。

  《要會用功》

  有源律師來問:「和尚修道,還用功否?」

  師(大珠慧海)曰:「用功!

  曰:「如何用功?」

  師曰:「饑來吃飯,睏來即眠!

  曰:「一切人總是如是,同師用功否?」

  師曰:「不同!

  曰:「何故不同?」

  師曰:「他吃飯時不肯吃飯,百種思索;睡時不肯睡,千般計較!

  ──節(jié)錄《景德傳燈錄》

  做事修行,皆當(dāng)用功,所謂:一日修來,一日功;一日無修,一日空。故「和尚用功修道」。

  想修卻不知如何用功?故請大珠和尚開示!師竟以「饑來吃飯,睏來即眠!勾鹬

  有源律師聽聞,覺得訝異!一般人不是如此嗎?若是一樣,為何成就者少?佛跟常人一樣,吃飯睡覺,又為何大眾沒成佛呢?故師曰:「不同。」

  「悟者」活在當(dāng)下,用心吃飯,放心睡覺;「迷者」妄想執(zhí)著,做此想彼,執(zhí)迷不放。修行不離生活,如何在日常中用心、放心、無心,才是會用功。

  《體解大道》

  僧問:「和尚為什么說即心即佛?」

  師(馬祖道一)云:「為止小兒啼!

  僧云:「啼止時如何?」

  師云:「非心非佛!

  僧云:「除此二種人來,如何指示?」

  師云:「向伊道不是物!

  僧云:「忽遇其中人來時如何?」

  師云:「且教伊體會大道!

  ──節(jié)錄《景德傳燈錄》

  小兒哭啼,拿糖止啼,眾生執(zhí)著,故言「即心即佛」。

  若能了悟,此執(zhí)已破,本無一物,哪來此心?哪來此佛?故道「非心非佛」。

  到底有無此心?到底有無此佛?說有不對,言無亦非,故說「向伊道不是物」。

  《宗鏡錄》有云:「於一切法,皆以無性為自性。於自性中,有性無性俱不可得,不應(yīng)於此執(zhí)有無性,故知既不可執(zhí)有,亦不可執(zhí)無,以自性中,無有無故。所說有無之法,皆是破執(zhí)入法之方便!狗鸱ㄒ,教人明心,體解大道,因此大師最后點出「且教伊體會大道」。為破執(zhí)著而已!

  《無心是道》

  唐天寶三年,玄宗遣中使楊光庭入山,釆常春藤,因造丈室,禮問曰:「弟子慕直斯久,愿和尚慈悲,略垂開示!

  師(本凈禪師)曰:「天下禪宗碩學(xué)咸會京師天使歸朝,足可咨決。貧道隈山傍水,無所用心。

  光庭泣拜。師曰:「休禮貧道。天使為求佛耶問道耶?」

  曰:「弟子智識昏昧,未審佛之與道,其義云何?」

  師曰:「若欲求佛,即心是佛。若欲會道,無心是道。」

  曰:「云何即心是佛?」

  師曰:「佛因心悟,心以佛彰;若悟無心,佛亦不有。」

  曰:「云何無心是道?」

  師曰:「道本無心,無心名道;若了無心,無心即道。」光庭作禮信受。

  ──節(jié)錄《景德傳燈錄》

  向外拜佛,迷失真心;向外求道,不明大道。佛是心,心是佛;佛是覺,覺是心。心覺一切山河大地,心覺一切十方三世,心覺一切眾生之心,心覺一切無量諸法。

  山川草木,不離大地;日月星辰,不離虛空;一切萬法,不離自心。為何世人總是緣木求魚,於枝葉相上打轉(zhuǎn)不停?緣見於相,於相起分別;妄心起念,於念生執(zhí)著。若歸自心,不就一切了得,何來尋尋覓覓呢?

  道本無須求,道在汝心中,為何不見道,有心故不見。有心有執(zhí)迷,無心自然得,說得亦是假,只為方便說。了此大道義,道便在眼前,任君暢遨游,何處不是道!

  光庭居士,只見門「庭」若市,不悟心中智「光」;本凈禪師,了悟菩提自性,「本」來清「凈」。一迷一悟,本心無別;一俗一僧,佛性不失。

  心中自有道,悟道便是佛,無佛亦無道,絲絲不沾染。

  《本來面目》

  惠明作禮云:「望行者為我說法!

  能云:「汝既為法而來,可屏息諸緣,勿生一念,吾為汝說!

  明良久,惠能曰:「不思善,不思惡,正與么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

  惠明言下大悟!──節(jié)錄《六祖壇經(jīng)

  此段公案是,惠能大師為其師兄陳惠明所開示,明心之要。

  惠明有心求法,故能真心放下萬緣;我們未能真心求法,為法忘軀,故不能放下一切塵勞。正如五祖弘忍問惠能:「來此目的,欲求何物?」惠能答:「惟求做佛,不求余物!」又如五祖潛至碓坊,見能腰石舂米,語曰:「求道之人,為法忘軀,當(dāng)如是乎!」

  試問諸位,您真為法而來聽聞或是參禪嗎?或是為學(xué)問、知識、人情、無聊…,或只是聽聽也好呢?內(nèi)心充滿著攀緣,又怎能「屏息諸緣」;腦袋全是妄念,又如何「勿生一念」呢?

  學(xué)佛最困難的地方並非經(jīng)文,而是我們「不老實的心」。當(dāng)「心」老實,愿意萬緣放下,不再妄起任何念頭,就在那個當(dāng)下,寂然清凈的本心便生起,亦是我們的本來面目。故佛弟子們!當(dāng)「萬緣放下,老實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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