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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堂集 第二卷

  祖堂集 第二卷

  祖堂卷二·僧伽難提

  第十七祖僧伽難提尊者,羅伐城人也。剎利姓,父名寶莊嚴,母名芬陀利。才生解語,分明曉了,為母說法。既得羅侯羅法,行化至摩竭國。見一童子,年當十二,手執(zhí)銅鏡,而來師所。師問曰:“子年幾耶?”于曰:“我當百歲。”師曰:“汝當無智,看汝幼少。”答曰:“我年百歲,非其理也。”子曰:“我不會理,正當百歲。”師曰:“子善機也。”子曰:“佛偈云:‘若人生百歲,不會諸佛機,未若生一日,而得決了之。”時尊者敬之,深知是圣。

  問曰:“汝執(zhí)此鏡,其意云何?”子曰:“諸佛大圓鏡,內好無瑕翳。兩人同得見,心眼皆相似。”

  其舍父母,見子言異,則令出家。師為度脫,領詣古寺而為受戒,名曰伽耶舍多。于彼殿角,有一銅鈴被風搖響。師曰:“彼風鳴耶,銅鈴鳴耶?'子曰:“我心鳴耶,非風銅鈴。”師曰:“非風銅鈴,我心誰耶也?”子曰:“俱寂靜故,豈非三昧?”師曰:“善哉,真比丘!善會諸佛理,善說真法要,善識諸佛義。”乃命付法,以偈告曰:

  心地本無生,因種從緣起。

  緣種不相妨,花果亦復然。

  伽耶舍多聞師說揭,及受法藏,心生敬重,頂戴受持。師付法已,即離本座。至樹下立。而舉左手攀其樹枝,尋則滅度。焚其舍利,則在樹側,不可移動。則就本處豎塔供養(yǎng),諸天散花而雨寶衣,用散塔處。時當此土前漢第七主昭帝十年辛酉歲矣。凈修禪師贊曰:

  僧伽難提,莊嚴王子。

  逾城九重,入山千里。

  定俞井金,義班始終。

  理屈于師,忽案自己。

  祖堂卷二·伽耶舍多

  第十八祖伽耶合多尊者,摩竭國人。姓郁頭藍,父名天蓋,母名方圣。年至十二,得僧伽難提法。行化至月氏國,大作佛事。有一波羅門,名曰鳩摩羅多,心信外道,不愛佛法。師至波羅門家,為說大因緣,又為說父病因緣。于時波羅門聞師所說而生歡喜,欲求出家。師與出家,受具足戒,令證道果。乃命付法而說偈曰:

  有種有心地,因緣能發(fā)萌。

  于緣不相礙,當生生不生。

  時鳩摩羅多聞師說偈,心生歡喜,當自安樂。師付法已,即從座起,踴身虛空作十八變,化火三昧,自焚其身。眾拾舍利,起塔供養(yǎng)。時當此土前漢第十五主成帝十四年戊申歲矣。凈修禪師贊曰:

  伽耶舍多,幼會佛機。

  手執(zhí)寶鏡,面難提師。

  內外絕翳,眉目無虧。

  風飄鐸韻,非我是誰?

  祖堂卷二·鳩摩羅多

  第十九祖鳩摩羅多尊者,月氏國人也。初遇伽耶舍多,得法行化,時至北天。有一大士名阇夜多,而用油涂足。巡游諸國,遙見伽耶含多,作禮問:“我家父母心常供養(yǎng),亦求佛道,未省是何因緣,長縈疾苦。又觀鄰舍常行兇殺,不樂修行,而無所患。此二事實未曉之,唯愿慈悲,為我解說!”尊者云:“業(yè)通三世,如影隨形。積善余慶,積惡余殃。”聞說歡喜,志愿出家,乞師納受。既攝受已,便獲道果。師乃命付法,而說偈曰:

  性上本無生,為對求人說。

  于法既無得,何懷決不決?

  師付法已,于座上以爪蛺面,各分兩向。當此處分,有大光明。照大眾已,寂然滅度。時當此土王莽則位十八年壬午歲矣。凈修禪師贊曰:

  鳩摩羅多,大常止檐。

  蒙師為訣,委父無厭。

  本非鍛練,肯藉槌鉗。

  一榻孤坐,人天禮瞻。

  祖堂卷二·庠夜多

  第二十祖庠夜多尊者,北天竺國人也。得鳩摩羅多法已,行化至羅閱城,遇一頭陀,名婆修盤頭。六時禮佛,少欲知足;長坐不臥,一食而已。

  爾時尊者問大眾曰:“此頭陀者,汝見如何?”眾曰:“不可思議。常修梵行。長坐不臥,一食而已。”師曰:“此是道耶?”眾曰:“誠如尊說。”師曰:“今此頭陀不久當墮,與道懸遠;心有所求,不名為道。”眾曰:“師如何?”師曰:“我不求道,亦不顛倒;我不六禮,亦不輕慢;我不長坐,亦不懈怠;我不一食,亦不雜食;我不知足,亦不貪欲。”

  爾時頭陀聞師所說,心生歡喜。說偈贊曰:

  稽首三昧尊,不求于佛道。

  不禮亦不慢,心不生顛倒。

  不坐不懈怠,但食無所好。

  雖慢而不遲,雖急而不燥。

  我今遇寶尊,和南依師教。

  師見說偈已,師告曰:“如來以正法眼付囑迦葉,如是展轉,乃至于我。我今囑汝,汝善護持,勿令斷絕。聽吾偈曰:

  言下合無生,同于法界性。

  若能如是解,通達事理竟。

  師入滅時,當此土后漢第二主明帝十六年甲申歲矣。凈修禪師贊曰:

  阇夜多祖,格高貌古。

  錫有六環(huán),田無半畝。

  言下不生,何處不普。

  垂手入廛,他方此土。

  祖堂卷二·婆修盤頭

  第二十一祖婆修盤頭尊者,羅閱城人。姓毗舍導,父名光蓋,母名嚴一。師得庠夜多法,行化至那提國。而共常自在王言論次,有一使者乃奏王曰:“百萬象兵至于南面。”王曰:“此事非少,如何抵敵?”師曰:“大王莫愁,令第二太子摩喀羅輕喝一聲。”大王則命太子喝。太子奉王教詔,即至城南。便舉左手拍其腹上而喝一聲,象兵倒地,不復更起。王見此事,深自嘆許。愿師攝受,度脫出家,命圣受戒。爾時太子偈贊曰:

  為摧百萬象,鼓腹作神通

  一切諸宮殿,無不震動者。

  遇師方便力,而得度脫我。

  稽首父母辭,而出于愛火。

  爾時尊者則須太子游行化導,建勝法幢。乃命付法,而說偈曰:

  泡幻同無礙,如何不了悟。

  達法在其中,非今亦非古。

  師入定時,當此土后漢第五主煬帝九年丁已歲矣。凈修禪師贊曰:

  婆修盤頭,修行不臥。

  雖歷辛勤,翻成懶惰。

  因指見月,逢歌指和。

  泡幻無真,慮情無過。

  祖堂卷二·摩喀羅

  第二十二祖摩喀羅尊者,那提國人。姓剎利帝,名大力尊。父名多滿,亦名常自在!簿呷鐚毩謧饕。〕

  爾時摩喀羅告鶴勒曰:“我令將此正法眼藏用付于汝,汝當守護,無令斷絕,汝受吾教。”而說偈言:

  心隨萬境轉,轉處實能幽。

  隨流認得性,無喜復無憂。

  此師入滅時,當此土后漢第九主桓帝十八年乙已歲矣。凈修禪師贊曰:

  辯塔降象,自在王子。

  雷震蟄門,邪師失齒。

  神運六通,道風千里。

  聲色恆真,何須饋耳。

  祖堂卷二·鶴勒

  第二十祖鶴勒尊者,月氏國人。姓婆羅門,父名千勝,母號金光!簿呷纭秾毩謧鳌芬病!

  爾時鶴勒告師子曰:“我今將此正法眼藏用付于汝,汝善護持,外方行化。當國有難,刑在汝身。汝受吾教而聽偈曰:

  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

  了了無可得,得時不說知。

  此師滅度時,當后漢第十一主獻帝十九年巳五歲矣。凈修禪師贊曰:

  尊者鶴勒,上德不德。

  任性縱橫,發(fā)言奇特。

  功高三儀,名喧萬國。

  稽首歸依,祖林搴卜。

  祖堂卷二·師子

  第二十四祖師子尊者,中印土人。姓婆羅門!簿呷纭秾毩謧鳌芬。〕

  爾時師子告婆余斯多曰:“如來以正法眼付囑迦葉,如是展轉,乃至于我。我持此法并僧伽梨衣囑付于汝,汝當護持,無令斷絕。而聽偈言:

  正說知見時,知見俱是心。

  當心即知見,知見即于今。

  此師還債時,當此土前魏第三主少帝已丑歲矣。凈修禪師贊曰:

  師子尊者,人天仰譽。

  雪里松青,云間鶴翥。

  論鼓才擊,法輪高馭。

  挫拉邪徒,悟真來去。

  祖堂卷二·婆舍斯多

  第二十五祖婆舍斯多尊者,潲賓國人。姓婆羅門,父名寂行,母號常安樂。夜夢神人手執(zhí)寶劍付常安樂,因此有孕。滿月產下,其子左手常拳似執(zhí)物。從此出家,證果得法。行化至中天竺國,度化群迷。次第游行至南印土。有一國王,名曰得勝,常崇咒師,不信佛法。咒師奏王:“婆舍斯多不會佛法,請王試之。此人云圣,問其異事。若答不得,則非師子繼承弟子。”大王有一太子,名不如密多,則向王曰:“今此尊者,先王供養(yǎng),有大威德,不用試之。”王切齒呵責,則囚太子。王乃命師,師則赴命。王不令坐,當殿試語。問曰:“我國之中,無諸邪法。師所學者,當是何宗?”師曰:“此國之內,無諸邪法。我所學者,當是佛宗。”王曰:“佛滅度已千二百年,師今七十,當何得之?”師曰:“自釋迦傳教,歷于二十四人。我今所學,當繼師子尊者法。亦有信衣,名僧伽梨衣,現(xiàn)在囊中,取呈大王。”王雖見傳法袈裟,心不敬信。則命左右以火驗之,其火熾然,光明貫天,祥云覆地,而雨四花,異香氣馥,火燼衣存。王睹斯瑞,方乃發(fā)心,求哀懺悔!泊艘略谟谕鯇m起塔供養(yǎng)。〕

  時太子被囚深宮,并不得食。乃云:“我為法故,今此饑渴,如何存濟?”其時天降白乳入口,味如甘露,食了輕健。乃作是言:“我若出宮,則便出家。”王詔出宮,投師出家。師云:“汝欲出家,當為何事?”太子曰:“我所出家,不為其事。”師曰:“汝言不為,不為何事?”太子曰:“我所不為,不為俗事。”師云:“不為俗事,當為何事?”太子曰:“不為俗事,當為佛事。”師自念言:“如來以大悲力令此太子助作佛事。”在師左右出家具戒,便證道果。乃命付法,而說偈曰:

  圣人說知見,當境無非是。

  我今悟真性,無道亦非理。

  此師入滅時,當此土東晉第一主元帝八年乙酉歲矣。凈修禪師贊曰:

  婆舍斯多,久離攀緣。

  未逢作者,終不開拳。

  傳師衣缽,度物橋船。

  當心妙見,豈假言宣。

  祖堂卷二·不如密多

  第二十六祖不如密多尊者,南印土國王太子,正名得勝!簿呷纭秾毩謧鳌芬病

  爾時不如密多告般若多羅曰:“我持此法用付于汝,汝善護持,勿令斷絕,而聽吾偈言:

  真性心地藏,無頭亦無尾。

  應緣而化物,方便呼為智。

  此師入滅時,當此土東晉第九主孝武帝戊子歲矣。凈修禪師贊曰:

  不如密多,勝王誕慶。

  高遠宮嬪,迥惇道行。

  佛法棟梁,王臣瞻敬。

  洞鑒媸妍,祖堂金鏡。

  祖堂卷二·般若多羅

  第二十七祖般若多羅尊者,東印土人。姓婆羅門。父母俱喪,示化菩薩而作佛事。得不如密多法,行化至南天竺國。國王剎帝利,名香至。師因赴王齋次,諸圣盡轉經,唯有師不轉經。大王問師:“為什摩不轉經?”師曰:“貧道出息不隨眾緣,入息不居蘊界,常轉如是經,百千萬億卷,非但一卷。”爾時大王賜師一珠,光明耀然!簿呷纭秾毩謧鳌芬病!呈腔憧喽嗔_告達摩曰:“我今將此正法眼藏用付于汝,而聽吾偈曰:

  心地生諸種,因事復因理。

  果滿菩提圓,花開世界起。

  般若多羅化火焚身,時當此土宋第五王武帝孝建四年丁酉歲矣。凈修禪師偈曰:

  般若多羅,幼名瓔珞。

  父母淪亡,東西盤泊。

  一曉龜毛,恆嗟水涸。

  果滿菩提,道源遼廓。

  祖堂卷二·達摩

  第二十八祖菩提達摩和尚,南天竺國香至大王第三太子也。得般若多羅法,般若多羅乃告曰:“汝今得法,亦莫遠化,待吾滅后六十七年,當往震旦大施法藥。汝勿速去,當有難起,衰于日下。”達摩問曰:‘我去彼國行化,有菩薩不?”師云:“彼國獲道者如稻麻竹葦,不可稱計。吾滅度后六十七年,各別著人,此國留難,水中文布,自善降之。汝至彼國,南方勿住,彼國天人不見佛理,好作有緣而愛功德。汝至彼國,則出不住。聽吾讖曰:

  路行跨水復逢羊,〔路行者,來也?缢,過海也。復逢羊者,洛陽也。達摩大師從南天竺國過海而來。初到廣州,次普通八年丁末歲入梁國。

  獨自換換暗渡江。〔獨自者,無伴侶也。換換者,若換也。暗渡江者,梁武帝不悟大理,變容不言,師知機不契,則潛過江,向北魏也。〕

  日下可憐雙象馬,〔日下者,京都也?蓱z者,好。雙象馬者,志公傅大士也。〕

  兩株嫩桂久昌昌!矁芍暾,二木也。二木是林字也。嫩桂老,少也,則是少林寺也。久昌昌者,幾年面壁而出大行佛法也!

  達摩又問師:“此后更有難不?”師云:“吾滅度后一百五年而有小難,聽吾讖曰:

  心中雖吉外頭兇,〔心中者,周字也。外頭兇者,周王無道滅佛法也!

  川下僧房名不中!泊ㄏ律空,俗號僧房為邑,川下邑為邕字也。后周文帝姓宇文,名秦邕。不中者,后周沙汰滅佛法!

  為遇毒龍生武子,〔毒龍者,武帝父王也,生武子者,生武帝也!

  忽逢小鼠寂無窮!残∈笳,庚子也,周武帝庚子崩寂。無窮者,盡滅無也。〕

  又問:“此后更有難不?”師云:“吾滅度后一百六年有小難,父子相連,亦當不久,作一二三五歲。當此事過,以有人見其意,吾不能明。略與讖曰:

  路上忽逢深處水,〔路上者,李字也。深水者,淵字也。唐高祖神堯皇帝,姓李名淵也!

  等閑見虎又逢豬!驳乳e見虎者,寅也。唐高祖戊寅年登位也。又逢豬者,亥也。高祖丁亥年崩。〕

  小小牛兒雖有角,〔小小牛兒者,高祖武德四年九月日,有前道士太史今博奕,先是黃巾黨,其所習遂上表底佛法,事十有一條,大略而云:“釋經是損國破家,未開益世。請胡佛邪教退還天竺。凡是沙門放歸桑梓,則國家昌泰,李孔教行矣。”高祖納奕奏書,乃下詔問諸沙門曰:“棄父母鬢發(fā)。去君臣花服,利在何間?益在何情?損益二宜,請動妙釋。”時有琳法師上表得延五年。高祖崩,太宗即位,再興佛法矣。具如別傳。言半角者,正當扌+至觸而無害即是!

  清溪龍出總須輸。〔清溪者,山名也。龍者,琳法師護法之龍,能令博奕竽邪見之徒總須伏也!

  又問師:“于此后有圣人出不?”師云:“林下見有一人,當得于道,亦契菩提。聽吾讖曰:

  震旦雖闊無別路,〔震旦者,唐國也。無別路者,唯有一心之法,讓大師化等如此也。〕

  要假侄孫腳下行。〔侄孫者,今時傳法弟子也。〕

  金雞解銜一顆米,〔金雞者,金州也。讓師是金州人也。一顆米者,意取道一,江西馬祖名道一!

  供養(yǎng)十方羅漢僧!沧尯蜕懈斗ㄅc道一,故言供養(yǎng)。十方者,馬和尚是漢州十方縣羅漢寺出家也。〕

  達摩大師同學兄名佛大先,此佛大先是佛馱跋陀羅三藏之弟子。佛馱跋陀羅復有弟子名那連耶舍,于南天大化,后來此土東魏高歡鄴都,與五戒優(yōu)婆塞萬天懿譯出《梵本尊勝經》一部。萬天懿問:“彼天有菩薩傳教不?”那連耶舍答曰:“西天諸祖二十七師悉說此法,名般若多羅。亦有弟子,名菩提達摩。至此土后魏第八帝諱言+羽大和十年,至于洛陽少林寺化導,至九年示滅,經于一十五年矣。”又問:“此師后有人能繼不?”三藏讖曰:

  尊勝今藏古,〔尊勝者,妙智也。古者,可大師。本有妙高之性,性被惱覆云,未現(xiàn)了,故言藏也!

  無肱亦有肱!搽耪,手也?纱髱熐蠓〝啾垡病!

  龍來方受寶,〔龍來者。初祖西來也。方受實者,二祖?zhèn)鞣!?/p>

  捧物復嫌名!舶粽,惠也。本名神光,復居達摩,嫌之改名,言為寫〕

  又問:“此后誰當繼此耶?”三藏讖曰:

  初首不稱名,〔后周第三主已卯之歲,有一居士不說年歲,不稱姓名,故言不稱名。〕

  風狂又有聲。〔風狂者,三相有風病。有聲者,遠近皆知有病,故言有聲也!

  人來不喜見,〔人來不喜見患風之形狀。〕

  白寶初平平!舶讓氄,玉也。玉邊作祭,璨也。三祖名璨大師。〕

  又問:“此師后更有人斷不?”又讖曰:

  起自求無礙,〔有一沙彌年十四,名道信。來禮拜問:“唯愿和尚教某甲解脫法門。”故言求無礙!

  師傳我沒繩!矌熣,三祖也。我沒繩者,既無人縛汝,即是解脫!

  路上逢僧禮,〔路上者,道也。禮者,信也。四祖大師名道信!

  腳下六枝分!材_下者,門下也。四祖下橫出一宗。六枝者,牛頭、融禪師等六祖!

  又問:“此師后更有人繼不?”三藏又讖曰:

  三四全無我,〔三四者,七也。五祖七歲遇道信大師。無人我出家也。〕

  隔水受心燈。〔隔水者,五祖于新州蘄水郡得傳四祖心印,故言受心燈!

  尊號過諸量,〔過量者,弘字也!

  逢嗔不起憎!膊黄鹫,忍字也!

  又問:‘此師后誰能繼之?”三藏又讖曰:

  捧物何曾捧,〔捧者,惠字!

  言闔又不闔!碴H者,能也。六祖名能!

  唯書四句偈。〔唯書四句偈者,神秀和尚呈四句偈,惠能和尚亦呈四句個,故言四句偈!

  將對瑞田人。〔瑞田人者,神秀和尚東陽嘉禾縣瑞田人。〕

  又問:“此師后明其法者能繼之不?”三藏又讖曰:

  心里能藏事,〔能藏者,懷;則懷讓也!

  說向漢江濱。〔說向者,說法也。漢江濱者,馬大師漢州人也。馬大師求佛心印,讓和尚說向道一也!

  湖波探水月,〔湖波者,曹溪也。探水月者,得也。讓大師于六祖身邊得傳心印。〕

  將照二三人。〔二三者,六。讓大師傳法弟子六人。言六人者,一道一得心,二智達得眼,三常浩得眉,四神照得鼻,五坦然得耳,六嚴峻得舌。是為六人也!

  三藏又讖曰:

  領得殷勤語,〔領得者,馬大師于讓大師處領悟也!

  離鄉(xiāng)日日敷!搽x鄉(xiāng)者,南方也。日日者,昌字也。敷者,演也。馬大師歸至洪州南昌寺敷演大教是也。〕

  移梁來近路,〔移梁者,梁都也。近路者,洪州觀察使姓路,送請大師自虔州南庚縣移入洪州開元寺,故言來近路!

  余算腳天徒!灿嗾,我字也。從馬大師二十年外,有契道者千萬,遍行天下。故言腳天徒!

  三藏又讖曰:

  艮地生玄旨,〔艮地者,車北也。神秀和尚從五祖下,傅一枝法在北,自為立宗旨也。〕

  通尊媚亦尊!餐ㄗ鹫,謚號大通禪師也。媚者,秀也。亦尊者,三帝所尊敬,故亦尊也!

  比肩三九族,〔比后者,同學也。三九族者,十二人也。秀大師同學十二人!

  足下一有分。〔從秀和尚足下各分宗旨,南北有異。〕

  三藏又讖曰:

  靈集愧天恩,〔靈者,神;集者,會也;愧者,荷也;天恩者,澤也。神會大師住洛京荷澤寺!

  生互二六人!采フ,師資也。二六者,會大師弟子十二人也!

  法中無氣味!卜ㄖ姓,佛法也。會大師傳佛知見甚深法也。無氣味者,緣北宗秀大師弟子普寂于京盛行,通其經教;當此之時,曹溪宗旨于彼未盛行,故言無氣味也!

  石上有功勛!彩险,秀大節(jié)弟子磨卻南宗碑,神秀欲為六代,何其天之不從,乃得會大師再立實錄,故有功勛!

  三藏又讖曰:

  本是大蟲男,〔印宗法師本是小乘,喻如大蟲不是師子!

  回成師子談!不卣邆饕,回小作大。印宗法師禮六祖便悟上乘,是成師子吼!

  官家封馬嶺,〔封者印也,馬嶺者宗也。印宗曾為講經法師也!

  同詳三十三!餐斦咄瑢W也。六祖弟子祥岑等三十三人,祥禪師位于峽山。〕

  三藏又讖曰:

  八女出人倫,〔八女者,安字也,出人倫者,為國師也!

  八個絕婚姻!舶藗者,安字。絕婚姻者,安徒難為紹繼之!

  朽床添六腳,〔朽床者,老字也。六腳者,則天中宗,騰騰坦然圓寂百五十五年住世。破灶墮和尚六住嵩山,是為六腳也!

  心祖眾中尊。〔心祖者,姓也。安和尚穎悟為國師,故眾中尊也。〕

  三藏又讖曰:

  走戊與朝鄰,〔走戊者,越字。忠國師是越州人也。與朝鄰者,為國師!

  鵝鳥子出身!铲Z者鵡州也。今越州是。鳥者鳴鶴縣也,今諸暨縣是。國師生此縣也。〕

  二天雖有感,〔二天者,肅宗、代宗二帝也。有感者,帝禮為師也!

  三化寂無塵!踩艧o塵者,二帝與國師俱寂也!

  三藏又讖曰:

  說小何曾小,〔希字是也。〕

  言流又不流。〔遷字是也!

  草若除其首,〔石頭無草!

  三四繼門修!矀鞣ǖ茏尤藬。準其傳法人數,應云:“十七繼門修”也。〕

  爾時那連耶舍說此讖已,告萬天懿云:“今此國吾滅后二百八十年中,有大國王善敬三寶,此前諸賢悉出于世,化道群品約有千百億,后所得法,只因一師,興大饒益,開甘露門,能為首者當菩提達摩焉。”

  爾時達摩和尚泛海東來,經于三載。梁普通八年丁末之歲九月二十一日至于廣州上舶。刺史蕭昂出迎,奏聞梁帝。十月一日而至上元,武帝親駕車輦,迎請大師升殿供善。是時志公和尚監(jiān)修高座寺,彼請寺主靈觀曰:“汝名靈觀,實靈觀不?”靈觀曰:“唯愿和尚指示。”志公曰:“從西天有大乘菩薩而入此國。汝若不信,聽吾讖曰:

  仰觀兩扇,〔仰視者,霄也。兩扇者,梁也。蕭梁帝是。〕

  低腰捻鉤。〔低腰捻者,十字也;鉤者,月字也。十月到也!

  九鳥射盡,〔九鳥者,日也;射盡者,二十九;卜月盡!

  唯有一頭!惨活^者,十月初一日。總言初祖十月一日到也!

  至則不久,〔在梁國十九日,便過江北。故言不久。〕

  要假須刀!矓嗳柿x也。〕

  逢龍不住,〔初祖見武帝,故言逢龍。祖師所答不稱帝意,便過江,故言不住!

  過水則逃!策^江入魏!

  爾時靈觀則以紙筆錄于記之。

  爾時武帝問:“如何是圣諦第一義?”師曰:“廓然無圣。”帝曰:“對朕者誰?”師曰:“不識。”又問:“朕自登九五已來,度人造寺,寫經造像,有何功德?”師曰:“無功德。”帝曰:“何以無功德?”師曰:“此是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隨形。雖有善因,非是實相。”武帝問:“如何是實功德?”師曰:“凈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武帝不了達摩所言,變容不言。達摩其年十月十九日,自知機不契,則潛過江北,入于魏邦。志公特至帝所問曰:“我聞西天僧至,今在何方?”梁武帝曰:“昨日逃過江向魏。”志公云:“陛下見之不見,逢之不逢。”梁武帝問曰:“此是何人?”志公對曰:“此是傳佛心印觀音大士。”武帝乃恨之曰:“見之不見,逢之不逢。”即發(fā)中使趙光文往彼取之。志公曰:“非但趙光文一人,闔國取亦不回。”

  大師自到東京。有一僧名神光,昔在洛中久傳莊老。年逾四十,得遇大師,禮事為師。從至少林寺。每問于師,師并不言說。又自難曰:“古人求法,敲骨取髓,剌血圖像,布發(fā)掩泥,投崖飼虎。古尚如此,我何惜焉?”時大和十年十二月九日,為求法故,立經干[子]夜,雪乃齊腰。天明師見問曰:“汝在雪中立,有如何所求耶?”神光悲啼泣淚而言:“唯愿和尚開甘露門,廣度群品。”師云:“諸佛無上菩提,遠劫修行。汝以小意而求大法,終不能得。”神光聞是語已,則取利刀自斷左臂,置于師前。師語神光云:“諸佛菩薩求法,不以身為身,不以命為命。汝雖斷臂求法,亦可在。”遂改神光名為惠可。又問:“請和尚安心?”師曰:“將心來,與汝安心。”進日:“覓心了不可得。”師曰:“覓得豈是汝心?與汝安心竟。”達摩語惠可曰:“為汝安心竟,汝今見不?”惠可言下大悟。惠可白和尚:“今日乃知一切諸法本來空寂;今日乃知菩提不遠。是故菩薩不動念而至薩般若海;不動念而登涅盤岸。”師曰“如是,如是。”惠可進曰:“和尚此法有文字記錄不?”達摩曰:“我法以心傳心,不立文字。”

  大師語諸人言:“有三人得我法。一人得我髓,一人得我骨,一人得我肉。得我髓者惠可,得我骨者道育,得我肉者尼總持。我法至六代,陵遲傳法之人。”惠可進曰:“何故第六代陵遲傳法之人?”達摩云:“為邪法競興,亂于正法。我有一領袈裟,傳授與汝。”惠可白和尚:“法既以心傳心,復無文字,用此袈裟何為?”大師云:“內授法印,以契證心;外傳袈裟,以定宗旨。雖則袈裟不在法上,法亦不在袈裟,于中三世請佛遞相授記。我今以袈裟亦表其信,令后代傳法者有稟承,學道者得知宗旨。斷眾生疑故。”

  惠可便頂禮,親事九年,晝夜不離左右。達摩大師乃而告曰:如來以凈法眼并袈裟付囑大迦葉,如是展轉乃至于我。我今付囑汝,女聽吾偈曰:

  吾本來此土,傳教救迷情。

  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

  師付法已,又告惠可曰:“吾自到此土,六度被人下藥,我皆拈出。今此一度,更不拈出,吾已得人付法。”

  爾時達摩領眾云往禹阿千圣寺,止得三日。時有期城太守楊衍問師曰:“西國五天,師承為祖,未曉此意,其義云何?”師曰:“明佛心宗,寸無差誤,行解相應,名之曰祖。”又問:“唯此一等,更有別耶?”師答曰:“須明他心,知其古今;不厭有無,亦非取故;不賢不愚,無迷無悟,若能是解,亦名為祖。”楊衍又問曰:“弟子久在惡業(yè)。不近知識,勤生恭敬,被小智慧而生纏縛,卻成愚惑,不得悟道而致于此。伏愿師指示大道,通達佛心,修行用心。何名法祖?”師以偈答曰:

  亦不睹惡而生嫌,

  亦不觀善而勤措,

  亦不舍愚而近賢,

  亦不拋迷而就悟。

  達大道兮過量,

  通佛心兮出度。

  不與幾圣同躔,

  超然名之曰祖。

  楊衍作禮:‘唯愿和尚久住世間,化導群品!”師曰:“吾則去矣,不宜久停。人多致患,常疾于我。”楊衍而問:“是何人也?愿師指示,當為知之。”師曰:“吾寧往矣,終不明焉,恐損此人。汝若要委,聽吾讖曰:

  江槎分玉浪,〔江者流也,槎者支也。玉浪者三藏?傃粤髦匾病

  管炬開金鎖。〔管炬者光也。開者統(tǒng)也,金鎖者者毒藥!

  五口相共行,〔五口者吾字也,相共行者與吾爭行佛法,生嫉法心!

  九十無彼我!簿攀呔/十字也,無彼我者無彼此之我也!

  楊衍而作禮曰:“旦辭尊長,愿善保慶!”

  時后魏第八主孝明帝大和十九年入涅盤,壽齡一百五十,葬在熊耳吳坂也,武帝敕昭明太子而述祭文。

  滅度后三年,魏使時有宋云西嶺為使,卻回逢見達摩手攜只履,語宋云曰:“汝國天子已崩。”宋云到魏,果王已崩。遂聞奏后魏第九主孝莊帝,及開塔唯見一只履,卻取歸少林寺供養(yǎng)。因武帝自制師碑文。代宗皇帝謚呈圓覺大師,敕空觀之塔。自魏丙辰之歲遷化,迄今壬子歲,得四百一十三年矣。凈修禪師贊曰:

  菩提達摩,化道無為。

  九年少室,六葉宗師。

  示滅熊耳,只履西歸。

  梁天不薦,惠可傳衣。

  慧可

  第二十九祖師慧可禪師者,是武牢人也,姬氏。父寂,初無其子,共室念言:“我今至善家而無慧子,深自嘆羨,何圣加衛(wèi)!”時后魏第六主孝文帝永宜十五年正月一日,夜現(xiàn)光明,遍于一宅。因茲有孕,產子,名曰光光。年十五,九經通誦。至年三十,往龍門香山寺,事寶靜禪師,常修定慧。既出家已,至東京永和寺具戒。年三十二,卻步香山,侍省尊長。又經八載,忽于夜靜見一神人而謂光曰:“當欲受果,何于此住,不南往乎而近于道?”本名曰光光,因見神現(xiàn)故,號為神光。至于第二夜,忽然頭痛如裂。其師欲與灸之,空中有聲報云:“且莫,且莫!此是換骨,非常痛焉。”師即便止;遂說前事見神之由,以白寶靜。寶靜曰:“必是吉祥也。汝頂變矣,非昔首焉。五峰垂墜玉軫,其相異矣。”遂辭師南行,得遇達摩,豁悟上乘。師乃云:“一真之法,盡可有矣,汝善守護,勿令斷絕。汝傳信衣,各有所表。”慧可曰:“有何所表?”達摩曰:“內傳心印,以契證心;外受袈裟,而定宗旨,不錯謬故。吾滅度后二百年中,此袈裟不傳。法周沙界,明道者多,行道者少;說理者多,通理者少。于后得道,還近千萬。汝所行道,勿輕末學。此人回志,便獲菩提,初心菩薩,與佛功等。”

  爾時可大師得付法已,廣宣流布,度諸有情。于天平年中,后周第二主孝閔已卯之歲,有一居士,不說年幾,候有十四[四十],及至禮師,不稱姓名,云:“弟子身患風疾,請和尚為弟子懺悔。”師云:“汝將罪來,為汝懺侮。”居士曰:“覓罪不可見。”師云:“我今為汝懺悔竟,汝今宜依佛法僧寶。”居士問:“但見和尚則知是僧,未審世間何者是佛?云何為法?”師云:“是心是佛,是心是法,法佛無二,汝知之乎?”居士曰:“今日始知,罪性不在內外中間,如其心然,法佛無二也。”師知是法器而與剃發(fā),云:“汝是僧寶,宜名僧璨。”亦受具戒,師告曰:“如來以大法眼付囑迦葉,如是展轉乃至于我。我今將此法眼付囑于汝,并賜袈裟以為法信。汝聽吾偈曰:

  本來緣有地,因地種花生。

  本來無有種,花亦不能生。

  說此偈已,告璨曰:“吾往鄴都還債。”便去彼所,化導群生,得三十四年;蛟诔鞘,隨處任緣;或為人所使,事畢卻還。彼所有智者,每勸之曰:“和尚是高人,莫與他所使。”師云:“我自調心,非關他事。”時有辯和法師,于鄴都管城安縣匡救寺講《涅盤經》。是時大師至彼寺門說法,集眾頗多。法師講下人少。辯和怪于師,送往縣令瞿仲亻+品說之:“彼邪見道人,打破講席。”瞿令不委事由,非理損害而終。葬在磁州涂陽東北七十余里。壽齡一百七歲,示于時滅,當隋第一主文帝開皇十三年癸丑之歲。唐內供奉沙門法琳撰碑文,德宗皇帝鎮(zhèn)號大弘禪師大和之塔。自隋癸丑歲遷化,迄今唐保大十年壬子歲,得三百五十九年矣。凈修禪師贊曰:

  二祖碩學,操為堅石+霍。

  心貫三乘,頂奇五岳。

  天上麒麟,人間當獄+鳥族+鳥。

  斷臂立雪,混而不獨。

  祖堂卷二·僧璨

  第三十祖僧璨者,即是大隋三祖。不知何許人,不得姓字。遇可大師,得付心法。大集群品,普雨正法,會中有一沙彌,年始十四,名道信,來禮師而問師曰:“如何是佛心?”師答曰:“汝今是什摩心?”對曰:“我今無心。”師曰:“汝既無心,佛豈有心耶?”又問:“唯愿和尚教某甲解脫法門。”師云:“誰人縛汝?”對曰:“無人縛。”師云:“既無人縛汝,即是解脫,何須更求解脫?”道信言下大悟,在師左右八九年間。后于吉州具戒,卻歸省覲于師。師命付法而說偈曰:

  花種雖因地,從地種花生。

  若無人下種,花種盡無生。

  師自隋第二主煬帝大業(yè)二年丙寅歲遷化,迄今唐保大十年壬子歲,得三百四十年矣。大明孝皇帝謚號智鏡禪師覺寂之塔矣。凈修禪師贊曰:

  三祖大師,法王真子。

  語出幽微,心無彼此。

  或處山林,或居廛市。

  因地花生,啃檀旖旎。

  祖堂卷二·道信

  第三十一祖道信和尚者,即唐土四祖。姓司馬氏,本居河內,邁止蘄州,廣濟之所育也。得璨大師心印之后,忽于黃梅路上見一小兒,年七歲,所出言異。師乃問子何姓,子答曰:“姓非常姓。”師曰:“是何姓?”子答:“是佛性。”師曰:“汝勿姓也。”子答曰:“其姓空故。”師顧左右曰:“此子非凡,吾滅度二十年中,大作佛事。”子問曰:“諸圣從何而證?”師云:“廓然,廓然。”子曰:“與摩則無圣去也。”師曰:“猶有這個紋彩在。”師乃付法偈曰:

  花種有生性,因地花性生。

  大緣與性合,當生不生生。

  師付法已,時當高宗永徽二年庚戍之歲,閏九月四日,掩然而滅。壽年七十二,葬后二年四月八日,塔門無故自開。容貌端然,無異常日。自茲已后,門人更不取[敢]閉。至大歷年中,代宗謚號大醫(yī)禪師慈云之塔。中書令太子賓客襄陽公杜正倫撰碑文。凈修禪師贊曰:

  四祖十四,因師解脫。

  處世道流,興慈量闊。

  永絕雕榮,迥祛始末。

  果少花多,忍傳衣缽。

  祖堂卷二·弘忍

  第三十二祖弘忍和尚,即唐土五祖也。姓周氏,本居汝南,遷止蘄州。黃梅誕生,七歲出家,事信大師。幼而聰敏,事不再問。母懷之時,發(fā)光通宵,每聞異香,身體安泰,后乃生育。形貌端嚴,哲者觀之,云:“此子闕七種大人之相,不及佛也。”時有盧行者,年三十二,從嶺南來,禮覲大師。大師問:“汝從何方而來。有何所求?”行者對曰:“從新州來,來求作佛。”師云:“汝嶺南人,無佛性也。”行者云:“人則有南北,佛性無南北。”師云:“汝作何功德?”行者對曰:“愿竭力抱石,舂米供養(yǎng)師僧。”師便許之。于一日一夜舂得一十二石米,首末親事。經八個余月,行者又問曰:“如何是大道之源?”師曰:“汝是俗人,問我此事作什摩?”對曰:“世諦即有僧俗,道豈礙人耶?”師曰:“汝若如此,莫從人覓。”進曰:“與摩即不從外得。師曰:“內亦非。”

  大師臨遷化時,告眾云:“正法難聞,盛會希逢。是你請人如許多時在我身邊,若有見處各呈所見,莫記吾語,我與你證明。”時眾中有神秀,聞師頻訓告,遂揮毫于壁。書偈曰: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

  師見此偈,乃告眾曰:“是你諸人,若依此偈修行而得解脫。”眾僧總念此偈。

  有一童子碓坊里念此偈,行者曰:“念什摩?”童子曰:“行者未知,第一座造偈呈師,大師曰:‘若依此偈修行而得解脫。'”行者曰:“某甲不識文字,請兄與吾念看,我聞愿生佛會。”有一江州別駕張日用,為行者高聲誦偈。行者卻請張日用:“與我書偈,某甲有一個拙見。”其張日用與他書偈曰:

  身非菩提樹,心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何處有塵埃?

  時大師復往親觀之,揮卻了,舉頭微笑,亦不贊賞,心自詮勝。

  師又去碓坊,便問行者:“不易行者,米還熟也未?”對曰:“米熟久矣,只是未有人簸。”師云:“三更則至。”行者便唱喏。

  至三更,行者來大師處。大師與他改名,號為慧能。當時便傳袈裟以為法信,如釋迦牟尼授彌勒記矣。

  大師便偈曰:

  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

  無情既無種,無性亦無生。

  行者聞偈歡喜,受教奉行。師又告云:“吾三年方入滅度,汝且莫行化,當損于汝。”行者云:“當往何處而堪避難?”師云:“逢懷則止,遇會且藏。”〔懷則州,會則縣!秤謫:“此衣傳不?”師云:“后代之人,得道者恆河沙。今此信衣,至汝則住。何以故?達摩大師付囑此衣,恐人不信而表聞。法豈在衣乎?若傳此衣,恐損于物。受此衣者,命若懸絲。況達摩云:‘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是印此土與汝五人。般若多羅云:‘果滿善提圓,花開世界起。'此兩句亦印今時法衣至汝不合付與人。”行者奉教,便辭大師。大師遂到江邊,升小船子。師自把櫓,行者曰:“某甲把櫓。”師云:“你莫鬧!我若稱斷,是你囑我;你若稱斷,我則囑你。”過江了,向行者云:“你好去。”其行者迤邐取向南方矣。

  師經于三日都不說法。至第四日,眾人問曰:“師法嗣何人?”師云:“吾法已往嶺南。”神秀便問:“何人得之?”師云:“能者則得。”眾人良久思惟,不見行者數日,恐是將法去也。當時七百余人,一齊趁盧行者。眾中有一僧,號為慧明,趁得大庾嶺上,見衣缽不見行者。其上座便近前,以手提之,衣缽不動,便委得自力薄。則入山覓行者,高處望見行者在石上坐。行者遙見明上座,便知來奪我衣缽,則云:“和尚分付衣缽,某甲苦辭不受。再三請傳持,不可不受。雖則將來,現(xiàn)在嶺頭。上座若要,便請將去。”明上座云:“不為衣缽,特為佛法來。不知行者辭五祖時有何密語密意,愿為我說!”行者見上座心意苦切,便向他說:“靜思靜慮,不思善不思惡,正與摩思不生時,還我本來明上座面目來。”上座又問:“上來密語密意,只有這個,為當更有意旨?”行者云:“我今明明與汝說,則是不密。汝若自得自己面目,密卻在汝。”上座問:“行者在黃梅和尚處意旨如何?”行者曰:“和尚看我對秀上座偈,則知我入門意,則印惠能:‘秀在門外,汝得入門,得坐被衣。向后自看,此衣缽從上來分付,切須得人。我今分付汝,汝須努力將去。十有余年勿弘吾教,當有難起。過此已后,善誘迷人。'又問:‘當往何處而堪避難?'師云:‘逢懷則止,遇會且藏。'”慧明云:“某甲雖在黃梅剃發(fā),實不得宗乘面目。今蒙行者指授,也有入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從今向后,行者即是慧明師,今便改名,號為道明。”行者便云:“汝若如是,我亦如是,與汝同在黃梅不異,自當護持。”道明云:“行者好與速向嶺南,在后大有僧來趁行者。”道明又問:“宜往何處?”行者云:“遇蒙則住,逢袁即止。”

  道明敬仰之心辭行者,便回向北去。至于虔州,果然見五十余僧來尋盧行者。道明向眾云:“大庾嶺頭懷化鎮(zhèn)五六日尋候,兼問諸門津并向北尋覓行者,言不見此色。”諸人卻回。道明獨往廬山布水臺。經三年后,歸蒙山修行。凡徒弟盡教過嶺南六祖處,只今蒙山靈塔現(xiàn)在。

  大師付法后,高宗在位二十四年壬申之歲,二月十六日滅度,春秋七十四。代宗謚號大滿禪師法雨之塔。自上元壬申歲遷化,迄今唐保大十年壬子歲,得二百八十年矣。凈修禪師贊曰:

  五祖七歲,洞達言前。

  石牛吐霧,木馬含煙。

  身心恆寂,理事俱玄。

  無情無種,千年萬年。

  祖堂卷二·惠能

  第三十三祖惠能和尚,即唐土六祖。俗姓盧,新州人也。父名行王+舀,本貫范陽,移居新州。父早亡,母親在孤。艱辛貧乏,能市賣柴供給。

  偶一日賣柴次,有客姓安名道誠,欲買能柴,其價相當。送將至店,道誠與他柴價錢;菽艿缅X,卻出門前,忽聞道誠念《金剛經》。惠能亦聞,心開便悟;菽芩靻:“郎官此是何經?”道誠云:“此是《金剛經》。”惠能云:“從何而來,讀此經典?”道誠云:“我于蘄州黃梅縣東馮母山禮拜弟五祖弘忍大師,今現(xiàn)在彼山說法,門人一千余眾,我于此處聽受。大師勸道俗,受持此經,即得見性,直了成佛。”惠能聞說,宿業(yè)有緣。其時道誠勸惠能往黃梅山禮拜五祖,惠能報云:“緣有老母家乏欠闕,如何拋母無人供給?”其道誠遂與惠能銀一百兩,以充老母衣糧,便令惠能往去禮拜五祖大師;菽茴I得其銀分付安排老母訖,便辭母親。

  不經一月余日,則到黃梅縣東馮母山。禮拜五祖,五祖問:“汝從何方而來?有何所求?”惠能云:“從新州來,來求作佛。”師云:“汝嶺南人,無佛性也。”對云:“人即有南北,佛性即無南北。”師曰:“新州乃獵獠,寧有佛性耶?”對曰:“如來藏性遍于螻蟻,豈獨于獦獠而無哉?”師云:“汝既有佛性,何求我意旨?”深奇其言,不復更問。自此得之心印。既承在法,遂辭慈容。后隱四會懷集之間,首尾四年。至儀夙元年正月八日,南?h制旨寺遇印宗。印宗出寺迎接歸寺里安下。

  印宗是講經論僧也。有一日正講經,風雨猛動。見其幡動,法師問眾:“風動也,幡動也?”一個云風動。一個云幡動。各自相爭,就講主證明。講主斷不得,卻請行者斷,行者云:“不是風動,不是幡動。”講主云:“是什摩物動?”行者云:“仁者自心動。”從此印宗回席座位。正月十五日剃頭,二月八日于法性寺請智光律師受戒。戒壇是宋朝求那跋摩三藏之所置也。嘗云:“后有肉身菩薩于此受戒。”梁末有真諦三藏于壇邊種菩提樹,云:“一百二十年,有肉身菩薩于此樹下說法。”師果然于此樹下演無上乘。

  至明年二月三日便辭,去曹溪寶林寺說法化道,度無量眾。師以一味法雨普潤學徒,信衣不傳,心珠洞付。得道之者若恆河沙,遍滿諸方,落落星布。

  時神龍元年正月十五日,則王孝和皇帝詔大師云:“朕虔誠慕道,渴仰禪門。詔諸山禪師集內道場,安秀二德最為僧首。朕每諮求法,再三辭推,云:‘南方有能和尚,受弘忍大師記,傳達摩衣為信,頓悟上乘,明見佛性。今居韶州曹溪山,示悟眾生即心是佛。'朕聞:如來以心之法付囑摩訶迦葉,如是相傳,至如達摩。教被東土,代代相承,至今不絕。師既稟受,并有信衣,可赴京師設化。緇俗歸衣,天人瞻仰。故發(fā)遣中使薛簡迎師,愿早降至。”大師表曰:“沙門惠能生自邊方,長而慕道。叨承忍大師付如來心印,傳西國衣缽,受東山佛心。伏奉天恩,發(fā)中使薛簡詔惠能入內;菽芫锰幧搅,年邁風疾。陛下德包物外,道貫百邦,育養(yǎng)蒼生,仁慈黎庶,恩旨彌天,欽仰釋門。恕惠能居山養(yǎng)疾,修持道業(yè)。上答皇恩及諸王太子。謹奉表陳謝以聞。釋沙門惠能頓首頓首謹言。”時中使薛簡啟師云:“京師禪師大德教人要假坐禪,然方得道。”師云:“由心悟道,豈在坐也?故經云:‘若有人言如來若來若去,若坐若臥,是人行邪道,不解我所說義。'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諸法空故即是如來,畢竟無得無證,豈況坐耶?”薛簡曰:“弟子至天庭,圣人必問。伏愿和尚指授心要,傳奏圣人及京城學道者。譬如一燈照百千燈,冥者皆明,明明無盡。”師云:“道無明暗,明暗是代謝之義。明明無盡,亦是有盡,相待立名故。經云:‘法無有比,無相待故'。”薛簡曰:“明譬智慧,暗喻煩惱。學道之人若不用智慧照生死煩惱,何得出離?”師云:“煩惱即是菩提,無二無別故。以智慧照煩惱者,是二乘人見解;有智之人終不如此。”薛個曰:“何者是大乘人見解?”師云:“《涅般經》云:‘明與無明,凡夫見二。'智者了達其性無別。無別之性即是實性。處凡不減,在圣不增。住煩惱而不亂,居禪定而不寂。不斷不常,不來不去,不在中間及其內外。不生不滅,性相常住,恆而不變,名之曰道。”簡曰:“師也說不生不滅,何異外道說不生不滅?”師云:“外道說不生不滅,將生止滅,滅猶不滅。我說不生不滅,本自無生,今亦無滅,所以不同外道。中使欲得心要,一切善惡都莫思量,自然得入心體,湛然常寂,妙用恆沙。”

  時薛簡聞師所說,豁然便悟。禮師數拜曰:“弟子今日始知佛性本自有之。昔日將謂太遠,今日始知至道不遙,行之即是。今日始知涅盤不遠,觸目菩提。今日始知佛性不念善惡,無思無慮,無造無作,無住無為。今日始知佛性常而不變易,不被諸境所遷。”

  中使禮辭大師,進持表至京,時當神龍元年五月八日。

  后至九月三日,回詔曰:“師辭老病。為朕修道,國之福田。師若凈名托疾,金粟闡弘大教,傳諸佛心,談不二之法,杜口毗耶,聲聞被呵,菩薩辭退,師若如此。薛簡傳師指教,受如來知見,一切善惡都莫思惟,自然得入心體,湛然常寂,妙用恆沙。朕積善余慶,宿種福因。值師之出世,頓悟上乘佛心第一。朕感荷師恩,頂戴修行。永永不朽。奉磨納袈裟一領,金缽一口,供養(yǎng)大師。”其后敕下賜寺額重興寺及新州古宅造國恩寺。

  師每告諸善知識曰:“汝等諸人自心是佛,更莫孤[狐]疑。外無一物而能建立,皆是本心生萬種法。故經云:“心生即種種法生,心滅即種種法滅。'汝等須達一相三昧,一行三昧。一相三昧者,于一切處而不住相,于彼相中不生僧愛,不取不舍,不念利益,不念散壞,自然安樂,故因此名為一相三味。一行三昧者,于一切處行住坐臥,皆一直心,即是道場,即是凈土。此之名為一行三昧。如地有種能含藏故,心相三昧亦復如是。我說法時猶如普雨,汝有佛性如地中種,若遇法雨,各得滋長。取吾語者,決證菩提;依吾行者,定證圣果。吾今不傳此衣者,以為眾信心不疑惑,普付心要,各隨所化。昔吾師有言,從吾后若受此衣,命如懸絲。吾以道化,不可損汝。汝受吾法,聽吾偈曰:

  心地含諸種,普雨悉皆生。

  頓悟花情已,菩提果自成。

  師說此偈已,乃告眾曰:“其性無二,其心亦然。其道清凈,亦無諸相。汝莫觀凈及空其心,此心本凈,亦無可取。汝各努力,隨緣好去。”

  有人問曰:“黃梅意旨何人得?”師云:“會佛法者得。”僧曰:“和尚還得也無?”師云:“我不得。”僧曰:“和尚為什摩不得?”師云:“我不會佛法。”云大師拈問龍花:“佛法有何過,祖師不肯會?”花云:“向上人分上合作摩生?”進曰:“向上人事如何?”花云:“天反地覆。”龍花卻問云大師,大師云:“一翳不除,出身無路。”進曰:“除得一翳底人還稱得向上人也無?”云大師云:“橫眠直臥有何妨?”

  六祖見僧,豎起拂子云:“還見摩?”對云:“見。”祖師拋向背后云:“見摩?”對云:“見。”師云:“身前見,身后見?”對云:“見時不說前后。”師云:“如是,如是。此是妙空三昧。”有人拈問招慶:“曹溪豎起拂子意旨如何?”慶云:“忽有人回把柄到汝作摩生?”學人掩耳云:“和尚。”慶便打之。

  爾時大師住世說法四十年。先天元年七月六日,忽然命弟子于新州故宅建塔一所。二年七月一日,別諸門人:“吾當進途歸新州矣。”大眾緇俗啼泣留連大師,大師不納曰:“諸佛出世現(xiàn)般涅盤,尚不能還其宿命,況吾未能變易,分段之報必然之至,當有所在耳。”門人問師:“師歸新州,早晚卻回?”師云:“葉落歸根,來時無口。”問:“其法付誰?”師云:“有道者得,無心者得。”又曰:“吾滅度后七十年末,有二菩薩從東而來,一在家菩薩,同出興化,重修我伽藍,再建我宗旨。”師言訖,便往新州國恩寺。飯食訖,敷坐披衣,俄然異香滿室,白虹屬地,奄而遷化,八月三日矣。春秋七十六。

  當先天二年,達摩大師傳袈裟一領,是七條屈目+旬布,青黑色碧絹為里,并缽一口。

  中宗敕謚大鑒禪師元和靈照之塔。癸丑歲遷化,迄今唐保大十年壬子歲,得二百三十九年矣。凈修禪師贊曰:

  師造黃梅,得旨南來。

  奚因幡義,大震法雷。

  道明遭遇,神秀遲回。

  衣雖不付,天下花開。表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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