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山老人夢游集第36-40卷

　　憨山老人夢游集卷第三十六

　　頌

　　佛祖機(jī)緣(三十則)

　　釋迦牟尼世尊初生。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云天上天下。唯吾獨(dú)尊。后云門云。我當(dāng)時(shí)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吃。貴圖天下太平�，槴e覺云�？芍^將此身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bào)佛恩。頌曰。

　　才出頭來便著忙。虛開大口說行藏。只知要吐心中事。番惹旁人說短長。

　　世尊因調(diào)達(dá)謗佛。生身陷地獄。佛敕阿難傳問云。汝在地獄中安否。云我雖在地獄。如三禪天樂。佛又令阿難傳問。你還求出否。云我待世尊來便出。阿難云。佛是三界大師。豈有入地獄分。云佛既無入地獄分。我豈有出地獄分。頌曰。

　　地獄天堂有甚差。受恩深處便為家。人生適意即為樂。何用閑情檢點(diǎn)他。

　　世尊因黑齒梵志運(yùn)神力。以左右手。擎來合歡梧桐樹兩株。至靈山獻(xiàn)佛。佛云。梵志。志應(yīng)諾。佛云。放下著。志放下左手一株。佛又云。放下著。志放下右手一株。佛又云。放下著。志云。我兩手盡空。未審更放下個(gè)甚么。佛云。吾非教汝放下其華。汝當(dāng)放下內(nèi)六根。外六塵。中六識。無一可舍。是汝免生死處。志忽然大悟。頌曰。

　　擎來平地起干戈。放下教伊沒奈何。直到水窮山盡處。縱無一物也嫌多。

　　世尊昔至多子塔前。命摩訶迦葉分座令坐。以僧伽黎圍之。遂告云。吾有正法眼藏。密付與汝。汝當(dāng)護(hù)持。傳授將來。勿令斷絕。頌曰。

　　分明大地露堂堂。一片袈裟豈蓋藏。才說密時(shí)原不密。舌頭遍地太郎當(dāng)。

　　文殊師利。在靈山會上諸佛集處。見一女子近佛座入于三昧。文殊白佛。云何此女得近佛坐。佛云。汝但覺此女。令從三昧起。汝自問之。文殊繞女子三匝。鳴指一下。乃至托上梵天。盡其神力而不能出。佛云。假使百千文殊。亦出此女定不得。下方過四十二恒河沙國土。有罔明菩薩能出此女定。須臾罔明至佛所。佛敕出此女定。罔明即于女子前。鳴指一下。女子于是從定而出。頌曰。

　　佛前女子路頭差。不是文殊力不加�？v有拿龍捉虎手。無如打鼓弄琵琶。

　　達(dá)摩初至金陵見武帝。帝問如何是圣諦第一義諦。摩云。廓然無圣。帝云。對朕者誰摩云。不識。帝不契。遂折蘆渡江。至少室面壁九年。頌曰。

　　遠(yuǎn)來一片熱心腸。只道他鄉(xiāng)是故鄉(xiāng)。豈料相逢不相識。掉頭冷坐最凄涼。

　　二祖至少林。參承達(dá)摩。立雪斷臂。問曰。諸佛法印。可得聞乎。摩曰。諸佛法印。不從人得。祖曰。我心未安。乞師安心。摩曰。將心來與汝安。祖云。覓心了不可得。摩云。與汝安心竟。祖于是悟入。頌曰。

　　齊腰大雪臂摧殘。特地將心強(qiáng)要安。借爾拳頭筑爾嘴。何曾添上一毫端。

　　六祖大師參黃梅。五祖著入碓房舂米。一日因五祖索偈。欲付衣法。師書偈于壁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祖默識之。夜呼入室。密示心宗法眼。傳付衣缽。令渡江南歸曹溪。頌曰。

　　碓頭柴斧有何差。又向晴空眼見華。剛道本來無一物。如何又拾破袈裟。

　　未到黃梅早已知。三更入室又何為。只將衣缽為奇貨。引得兒孫個(gè)個(gè)癡。

　　南陽忠國師。一日喚侍者。者應(yīng)諾。如是三召。皆應(yīng)諾。師曰。將謂吾辜負(fù)汝。卻是汝辜負(fù)吾。頌曰。

　　三呼三應(yīng)太分明。辜負(fù)何曾有重輕。試向未呼前勘破。長風(fēng)日夜吼松聲。

　　南岳讓禪師初參六祖。祖問甚處來。師曰。嵩山來。祖曰。什么物。恁么來。師曰。說似一物即不中。祖曰。還可修證否。師曰。修證即不無。染污即不得。祖曰。即此不染污。諸佛之所護(hù)念。汝既如是吾亦如是。頌曰。

　　遠(yuǎn)來意氣甚揚(yáng)揚(yáng)。問著何如雪上霜。早向太陽門下立。何須撥火更澆湯。

　　馬師一日升堂。百丈收卻面前席。祖便下座。頌曰。

　　大將登壇八面風(fēng)。卷旗息鼓四壘空。太平氣象清如許。方見王師大戰(zhàn)功。

　　馬師不安。院主問和尚近日尊候如何。祖曰。日面佛。月面佛。頌曰。

　　病在膏肓不可醫(yī)。閉門暗地自尋思。傍人不解難禁處。才問如何已失時(shí)。

　　趙州因僧游五臺。問一婆子曰。臺山路。向甚么處去。婆云。驀直去。僧便去。婆曰。好個(gè)阿師。又恁么去也。后有僧舉似師。師曰。待我去勘過。明日師便去。問臺山路向甚么處去。婆曰。驀直去。師便去。婆曰。好個(gè)阿師。又恁么去也。師歸院。謂僧曰。臺山婆子為汝勘破了也。頌曰。

　　斜陽芳草正萋萋。漫把王孫去路迷。多少迷中留宿客。五更夢破一聲雞。

　　趙州問新到。曾到此閑么。曰曾到。師曰。吃茶去。又問僧。僧曰。不曾到。師曰。吃茶去。后院主問曰。為甚么曾到也云吃茶去。不曾到也云吃茶去。師召院主。主應(yīng)諾。師曰。吃茶去。頌曰。

　　趙州一味澹生涯。但是相逢請吃茶。若問梅花探春色。一枝墻外過鄰家。

　　遠(yuǎn)來經(jīng)涉路迢遙。壘塊填胸氣正驕。不用靈丹并妙藥。只須一碗熱湯澆。

　　趙州因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庭前柏樹子。曰和尚莫將境示人。師曰。我不將境示人。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庭前柏樹子。頌曰。

　　大千經(jīng)卷剖微塵。臘盡陽回大地春。拈出庭前柏樹子。西來祖意又重新。

　　南泉因東西兩堂。各爭貓兒。師遇之。白眾曰。道得即救取貓兒。道不得即斬卻也。眾無對。師即斬之。趙州自外歸。師舉前語示之。州乃脫草鞋。安頭上而出。師曰。汝適來若在。即救得貓兒也。頌曰。

　　太阿出匣絕無情。觸著須教斷死生。偶遇白牯夸好手。卻將驢糞換雙睛。

　　睦州示眾云。大事未明。如喪考妣。大事已明。如喪考妣。頌曰。

　　長江無際渺風(fēng)波。一任輕帆帶雨過。到岸回頭看白浪。愁心轉(zhuǎn)比在船多。

　　德山一日飯遲。托缽下堂。時(shí)雪峰作飯頭。見便云。這老漢。鐘未鳴。鼓未響。托缽向甚么處去。師便歸方丈。峰舉似巖頭。頭云。大小德山。不會末后句。師聞。令侍者喚來。問汝不肯老僧那。頭密啟其意。師乃休去。至明日升堂。果與尋常不同。頭至僧堂前。撫掌大笑曰。且喜老漢會末后句。雖然如是。只得三年。果三年而沒。頌曰。

　　閑看師子漫調(diào)兒。顧欠頻呻力盡施。觸著翻身聊一擲。低頭歸去令全提。末后句。莫狐疑。自在游行更讓誰。萬古長空風(fēng)月在。三年未必是歸期。

　　德山因廓侍者。問從上諸圣向甚么去。師曰。作么作么。廓曰。敕點(diǎn)飛龍馬。跛鱉出頭來。師休去。明日師浴出。廓過茶與師。師撫廓背曰。昨日公案作么生。廓曰。這老漢。今日方始瞥。師又休去。頌曰。

　　慣戰(zhàn)深藏陷虎機(jī)。窮追焉敢犯重圍�？v然保得全身去。折盡旗槍已喪威。

　　馬祖與百丈西堂南泉玩月次。祖曰。正與么時(shí)如何。丈曰。正好修行。堂曰。正好供養(yǎng)。泉拂袖便行。祖曰。經(jīng)入藏。禪歸海。唯有善愿。獨(dú)超物外。頌曰。

　　月到中秋分外明。幾家歌管不停聲。漁翁歸去蘆花宿。睡熟江天夢不成。

　　長沙因張拙秀才�？辞Х鹈�經(jīng)。問曰。百千諸佛。但見其名。未審居何國土。還化物也無。師曰。黃鶴樓崔顥題后。秀才還曾題也未。曰未曾。師曰。得閑題取一篇。頌曰。

　　黃鶴樓前江水深。風(fēng)波日夜吼雷音。百千諸佛同搖舌。覿面何勞別處尋。

　　夾山參船子。才見便問大德住甚么寺。山曰。寺即不住。住即不似。子曰。不似。似個(gè)甚么。山曰。不是目前法。師曰。甚么處得來。山曰。非耳目之所到。師曰。一句合頭語。萬劫系驢橛。師又曰。垂絲千尺。意在深潭。離鉤三寸。子何不道。山擬開口。被師一橈打落水中。山才上船。師又曰。道。道。山擬開口。師便打。山豁然大悟。乃點(diǎn)頭三下。師曰。竿頭絲線從君弄。不犯清波意自殊。山遂問拋綸罷釣時(shí)如何。師曰。絲懸淥水。浮定有無之意。山曰。語帶玄而無路。舌頭談而不談。師曰。釣盡江波。錦鱗始遇。山乃掩耳。師曰。如是如是。頌曰。

　　蘭橈獨(dú)倚把關(guān)津。鉤線閑垂釣錦鱗。偶遇獰龍才一撞。滔天浪里解翻身。

　　趙州因僧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云無。頌曰。

　　長江一望渺寒煙。極目中流思惘然�？上б股蠲髟孪�。更無人問渡頭船。

　　趙州因僧問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師曰。老僧在青州。做領(lǐng)布衫重七斤。頌曰。

　　路到懸崖沒處行。轉(zhuǎn)身一步腳頭輕。要尋掛角羚羊跡。有眼饒君亦似盲。

　　雪峰因三圣問透網(wǎng)金鱗。未審以何為食。師曰。待汝出網(wǎng)來向汝道。圣曰。一千五百人善知識。話頭也不識。師曰。老僧住持事繁。頌曰。

　　扁舟使盡一帆風(fēng)。到岸何勞又轉(zhuǎn)篷。若問漁翁何處宿。放歌歸去月明中。

　　僧問云門。不起一念。還有過也無。門云。須彌山。頌曰。

　　天寒霜落月沉西。清夜迢迢鶴夢迷。海底日輪紅似火。行人猶聽五更雞。

　　云門上堂。光不透脫。有兩般病。一切處不明。面前有物是一。又透得一切法空。隱隱地。似有個(gè)物相似。亦是光不透脫。又法身亦有兩般病。得到法身。為法執(zhí)不忘。己見猶存。坐在法身邊是一。直饒透得法身去。放過即不可。仔細(xì)檢點(diǎn)將來。有甚么氣息。亦是病。頌曰。

　　天街華月影珊珊。沉醉東風(fēng)獨(dú)倚欄。朝罷九重人靜后。六宮猶整尚衣冠。

　　魯祖尋常見僧來便面壁。南泉聞云。我尋常向師僧道。佛未出世時(shí)會取。尚不得一個(gè)半個(gè)。他恁么驢年去。頌曰。

　　寒巖雪壓一枝梅。無限春光不放開。卻被東風(fēng)輕漏泄。暗香吹入夢中來。

　　溈山示眾云。老僧百年后。向山下作一頭水牯牛。左脅下書五字。曰溈山僧某甲。此時(shí)若喚作溈山僧。又是水牯牛。喚作水牯牛。又是溈山僧。喚作甚么即得。頌曰。

　　馬腹驢胎佛祖家。大人行處路途賒。牯牛若較溈山老。頭角崢嶸更讓他。

　　云門因僧問如何是佛。門云。干屎橛。頌曰。

　　山河國土露堂堂。瓦礫叢林總放光。若使一塵當(dāng)面立。恒沙諸佛盡遮藏。

　　金剛經(jīng)頌(十八首)

　　世尊著衣持缽空生嘆希有

　　著衣持缽只如斯。飯食經(jīng)行有甚奇。何故空生嘆希有。令人特地更生疑。

　　應(yīng)如是住

　　窮途白眼正凄惶。忽漫相逢大歇場。放下便為安樂地。何須忉怛費(fèi)商量。

　　如是降伏其心

　　壁閑燈影弄孩兒。黑夜翻疑有鬼隨。試到天明親看破。許多驚喜向誰提。

　　實(shí)無眾生得滅度者

　　夜來夢到鬼門關(guān)。無數(shù)羅叉擁鐵山。唱罷寒雞天大曉�；仡^一笑破愁顏。

　　不住于相

　　乾闥婆城落鏡中。樓臺殿閣滿虛空。但看無數(shù)登臨客。倚檻披襟送去鴻。

　　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

　　鳥跡魚蹤莫浪尋。電光石火豈容心。時(shí)人但聽春禽噪。誰信頻伽鷇里音。

　　無我人眾生壽者

　　傀儡登壇待鼓鑼。大家相聚聽高歌。不知線索經(jīng)誰手。線斷羞慚最懡[怡-臺+羅]。

　　四果不作是念

　　長途客店暫招商。一宿休閑豈久長。夜夢忽登兜率界�；仡^空費(fèi)好思量。

　　燃燈佛所于法實(shí)無所得

　　少攜書劍走他鄉(xiāng)。主意將來赴選場。偶向街頭遇占卜。報(bào)言當(dāng)作狀元郎。

　　持四句偈其福甚多

　　年年鬼祟請神巫。送退還來作穢污。太上老君如律令。諸邪從此一齊驅(qū)。

　　須菩提感激流涕

　　心頭痛處有誰知。國喪家亡說向誰�；厥坠枢l(xiāng)消息斷。不堪重聽雁聲悲。

　　歌利王割截身體

　　穆王心愛偃師人。歌笑歡娛當(dāng)是真。一怒頓教支解后。始知膠漆合成身。

　　一念信心即得菩提

　　莫道夷門薦狗屠。一言然諾許金軀。提錘直入中軍帳。奪得將軍肘后符。

　　三心不可得

　　寒空落落雁孤征。望眼昏迷里數(shù)生。自是本來蹤跡斷。勸君不必計(jì)途程。

　　無法可說

　　幻戲場中伎倆多。歌聲不斷舞婆娑�？蓱z觀者增悲喜。曾見其中一線么。

　　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

　　畫工隨意寫形容。狀貌衣冠各不同。好丑任他分別盡。到頭不是主人公。

　　凡夫者如來說則非凡夫

　　貴賤原無定準(zhǔn)程。從來白屋出公卿。一蒙天子親宣詔。便是當(dāng)場第一名。

　　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

　　夢向華胥國里游。到時(shí)歡喜轉(zhuǎn)時(shí)愁。一聲雞唱霜天曉。枕上空華落兩眸。

　　凈土十六妙觀頌

　　第一日觀。觀落日如懸鼓

　　白日西沉寄所思。夕陽盡處有心知。一從別后無消息。自此常如見面時(shí)。

　　第二水觀。觀大水澄清。凝冰映徹。作琉璃想

　　清涼心地碧澄澄。瑩徹猶如水結(jié)冰。一片琉璃光潔地。休教埋沒老胡僧。

　　第三地觀。觀冰琉璃。成就地想

　　游心何處可經(jīng)行。寶地琉璃一掌平。未動(dòng)腳跟前一步�？磥碓�不涉途程。

　　第四樹觀。觀琉璃地上。作寶樹想

　　行樹重重七寶林。目前羅列氣陰森。花含無量摩尼聚。風(fēng)動(dòng)常宣妙法音。

　　第五池觀。觀七寶池中。有八功德水想

　　如意珠王出涌泉。水含八德注花閑。金剛池底金沙布。念念心開七寶蓮。

　　第六總觀。作寶樓閣想

　　寶嚴(yán)樓閣影重重。無量諸天集此中。不鼓自鳴天樂動(dòng)。法音盈耳樂無窮。

　　第七座觀。觀七寶蓮華中。含金剛臺想

　　七寶華含七寶臺。摩尼華蕊結(jié)胞胎。隨心一片光明藏。自身金容出現(xiàn)來。

　　第八像觀。觀一佛二菩薩想

　　相好光明水月身。恰如亡子見慈親。從今一識娘生面。不作悠悠行路人。

　　第九佛觀。觀佛相好想

　　毫若須彌目若蓮。重重相好總無邊。通身毛孔光明聚。照徹三千及大千。

　　第十觀音觀。作大士形像。佛立頂冠想

　　長大無邊大士身。頂光化佛等微塵。細(xì)看毛孔含生土。觸目分明是故人。

　　第十一勢至觀。作端坐。手執(zhí)蓮花想

　　光明色相總非差。頂上天冠百寶華。華里凈含諸佛土。不知誰是主人家。

　　第十二普觀。作自身往生蓮華開合想

　　心想蓮華量若空。托身深處密難通。光明照破華開后。醒眼依然似夢中。

　　第十三雜觀。作佛大小不定身想

　　百川月落影參差。來去隨人任所之。只道兩頭分二路。誰知?jiǎng)犹幉辉�移�?/p>

　　第十四。上三品觀

　　心想遙登兜率宮。莊嚴(yán)妙麗境重重。親聞彌勒談真諦。只恐相逢是夢中。

　　第十五。中三品觀

　　天子求才選孝廉。鄉(xiāng)評大小共稱賢。一朝特地登金殿。白屋公卿豈偶然。

　　第十六。下三品觀

　　劍樹刀山在目前�；毓庖徽兆兘鹕�。椎埋拜將英雄事。始信為官不是錢。

　　本住法頌壽黃檗山無念禪師八十(有引)

　　上御宇之三年。癸亥仲春。二月十有七日。乃黃檗山無念禪師四百八十甲子之辰也。惟師少志向上。早悟自心。開頂門之正眼。豎無畏之高幢。法門歸重。衲子趨風(fēng)。莫不指歸第一義。令入自信之地。誠末法之津梁。長夜之慧炬也。宗門寥落。賴師獨(dú)振其家聲。不慧雖未承顏。而心光相照。不隔一毫。以法忘情。無彼我相。為日久矣。嗟今老矣。愧不能一接麈尾。以結(jié)法喜之緣耳。今幸值師示生之辰。十方宰官居士緇白眾等。各持供養(yǎng)而興慶贊。不慧聞而歡喜。私謂悟無生者。離壽者相。非四相之可遷。安可以世諦而擬之耶。乃說本住法頌。敬遣侍者。遙持香花。用申贊嘆。是以滴水而稱大海。以一隙而睹太虛。非敢盡其涯量。聊見微忱。以法供養(yǎng)之意耳。而說頌曰。

　　諸法自性常寂滅。湛然不動(dòng)如虛空。世界森羅及萬象。唯此一法之所印。佛未出世祖未來。此本住法無欠闕。草芥塵毛體自全。白牯黧奴亦知有。何況眾生各具足。而與諸佛性平等。平等自性無生滅。又豈四相之可遷。不來不去無始終。是故名為本住法。若人悟此體如如。一超頓絕凡圣見。正眼開時(shí)生死空。迷悟兩關(guān)當(dāng)下辟。已過關(guān)者掉臂行。獨(dú)蹈大方無滯礙。猶如師子自在游。非是野干可隨逐。揭開五蘊(yùn)封蔀茅。露地披襟坦然坐。是名無畏解脫人。從此常依本法住。唯師了此本住法。獨(dú)踞黃檗最高峰。巍巍不動(dòng)若須彌。萬象森羅齊額手。日月游行若電光。世界山河鏡中影。良以心空身亦空。混融萬法無起滅。是故一塵與空合。即與虛空共一體。一切微塵亦復(fù)然。身與微塵等無二。身塵既入法界空。自性體與虛空等。此空即是本住法。入此法者壽無量�？罩惺澜缛纹饻�。一切圣凡從去來。是法不動(dòng)相常住。此是大地眾生壽。眾生既與諸佛同。吾師豈與眾生別。但愿吾師�；�生。證入眾生無量壽。

　　箴

　　座右箴示黃生

　　欲不可縱。志不可蕩。性不可僻。心不可放。身不可逸。學(xué)不可浪。理不可蔽。思不可妄。勿佚豫而外馳。勿嗜好而內(nèi)喪。恬憺自居。百骸無恙。不為物誘。其神自王。

　　定志箴示江生

　　勿汩汩于物欲。勿郁郁于亂想。勿矯矯于浮云。勿逐逐于世網(wǎng)。宜定志以素居。冀凝神而靜養(yǎng)。藜藿澹以自茹。山水清而獨(dú)賞。披玄易以窮化。覽春秋而鑒往。誦南華以銷憂。叩西墳而破障。觀世態(tài)若陽焰。聽是非如谷響。視眾物如蟲臂�？创松砣缡笕�。富貴于我何求。得失于人翻掌。明明在前。昭昭在上。不妄不虞。何惚何恍。形似木雞。心如象罔�？鬃釉弧２烩宀磺�。何用不臧。此之謂善長。

　　我箴

　　一切愛憎。皆由我障。我障若空。光明無量。逐境心生。隨情動(dòng)念。心境兩忘。物我無辨。物無妍丑。由我是非。我心不起。彼物何為。動(dòng)靜等觀。貴賤一視。凡圣齊平。名不思議。

　　身箴

　　敬咨爾身。爾何為者。四大合成。內(nèi)外虛假。聚沫芭蕉。塵埃野馬。眾苦稠林。生死曠野。昧之者多。識之者寡。一息不來。贅疣土苴。

　　心箴

　　爾胡為心�；秀辫泌�。為物之則。為人之靈。昭昭不昧。耿耿常惺。善惡之府。賢圣之庭。無為欲蔽。勿使妄縈。恬憺寂寞。其神自寧。

　　性箴

　　爾體圓明。爾形精奧。不動(dòng)不遷。無相無貌。如水之濕。如火之燥。萬化不移。名言不到。去住來今。閑忙靜躁。卓爾獨(dú)存。是名真道。

　　命箴

　　咨爾何從。實(shí)唯天顧。壽夭窮通。聽其所遇。不忮不求。無怨無惡。鶉居鷇食。龍?jiān)票�霧。信乎爾神。浮沉有數(shù)。安以俟之。無容外慕。

　　銘

　　母子銘(并序)

　　清因弘法致難。上干圣天子怒。聲若雷霆。私念老母。聞之必驚絕矣。乃蒙恩宥不死。遣戍雷陽。道經(jīng)故鄉(xiāng)。迎老母于江上。一見歡喜談笑。音聲清亮。胸中略無纖毫滯念。因問老母。聞兒死生之際。豈不憂乎。乃曰。死生分定耳。我尚不憂。何憂于汝。但人言參差。于事無決定見。為疑念耳。相與侍坐。達(dá)旦即作永訣。老母囑曰。汝善以道自愛。無為我憂。今亦與汝長別矣。欣然就道。了不相顧。余因感天下之為母有如此者。豈不頓盡死生之情乎。乃為之銘曰。

　　母子之情。磁石引針。天然妙性。本自圓成。我見我母。如木出火。木已被焚�；鹪瓱o我。生而不戀。死若不知。始見我身。是石女兒。

　　澄心銘示丁右武

　　真性湛淵。如澄止水。僧愛擊之。煩惱浪起。起之不休。自性渾濁。煩惱無明。愈增不覺。以我取彼。如泥入水。以彼動(dòng)我。如膏益火。彼亂我真。亂實(shí)我生。我若不生。劫燒成冰。是故至人。先空我相。我相若空。彼從何障。忘我之功。在乎堅(jiān)忍。習(xí)氣才發(fā)。忽然猛省。省處即覺一念回光。掃蹤絕跡。當(dāng)下清涼。清涼寂靜。挺然獨(dú)立。恬澹怡神。物無與敵。

　　觀心銘

　　觀身非身。鏡像水月。觀心無相。光明皎潔。一念不生。虛靈寂照。圓同太虛。具含眾妙。不出不入。無狀無貌。百千方便�？倸w一竅。不依形氣。形氣窒礙。莫認(rèn)妄想。妄想生怪。諦觀此心。空洞無物。瞥爾情生。便覺恍惚。急處回光。著力一照。云散晴空。白日朗耀。內(nèi)心不起。外境不生。但凡有相。不是本真。念起即覺。覺即照破。境來便掃。掃即放過。善惡之境。隨心轉(zhuǎn)變。凡圣之形。應(yīng)念而現(xiàn)。持咒觀心。如磨鏡藥。塵垢若除。此亦不著。廣大神通。自心全具。凈土天宮。逍遙任意。不用求真。心本是佛。熱處若生。生處自熟。二六時(shí)中。頭頭盡妙。觸處不迷。是名心要。

　　師心銘

　　人性本大。超乎形器。直以有我。自生障蔽。習(xí)染濃厚。故為物累。問學(xué)不廣。故多自是。見理不明。驕矜恃氣。輕內(nèi)重外。逐物喪志。嗜欲戕生。不知避忌。棄己忘真。孰稱為智。達(dá)人虛懷。應(yīng)緣無滯。與時(shí)逶迤。龍蛇玩世。得失靡驚。貴賤無預(yù)。恬憺怡神。省思寡慮。力其未能。謹(jǐn)其未至。學(xué)其無為。行其無事。聽其無聽。視其無視。返觀內(nèi)照。念念不住。諸妄消滅。精一無二。此乃至人。師心之秘。在我求之�；钟杏嗟亍２蝗缡怯^。名為自棄。

　　覺非銘

　　萬里之行。步步皆非。維人不覺。寸步不移。人生百歲。念念不住。昧者冒然。孰分新故。善惡迭遷。如環(huán)無端。莫知其極。誰使之然。使者不知。愈新愈迷。腳跟罔措。舉足成疲。疲之既久。失其故有。變怪百出。不見其丑。以迷為覺。大地皆錯(cuò)。嫫母效顰。恬然自樂。霎時(shí)臨鏡。忽然猛省。但歇狂心。不勞施粉。天然秀媚。眉目清朗。本來面皮。毫發(fā)無爽。無論美惡。不須雕琢。只任現(xiàn)成。自然還樸。覺不覺是。不知知非。是非俱唾。萬物齊歸。

　　夢覺銘

　　善惡無端。一心返復(fù)。圣凡不隔。唯存夢覺。以覺入夢。顛倒滋重。以夢入覺。當(dāng)下解脫。夢覺俱非。寂爾靈知。不生不滅。何慮何思。幻化百千。唯在一念。念起不覺。太虛閃電。煩惱不結(jié)。業(yè)即不生。愛憎堅(jiān)固。實(shí)生死根。因果報(bào)應(yīng)。捷如影響。根若不生。枝從何長。業(yè)有多種。以殺為先。好生惡死。彼此皆然。軀殼雖異。佛性是同。但平等觀。殺念自空。心鏡塵埋。習(xí)染既厚。以覺消磨。光明自透。漸磨漸落。念起即覺。覺至無生。心境空廓。妄想馳逐。究竟無益。諦審思維。死生迅疾。生死來往。大夢冥冥。但隨業(yè)轉(zhuǎn)。如不有生。有生不著。須從夢覺。醒眼看來。無繩自縛。念念回光。心心返照。但不隨情。是名要妙。

　　忘緣銘

　　情有智愚。性無明昧。凡圣之分。實(shí)存向背。如臣事君。如子侍父。一念精真。不容顧佇。顧佇則移。移則造迷。迷之既久。其神日疲。不移即悟。悟則不顧。獨(dú)立湛然。妙用常住。應(yīng)緣若響。處世如空。逍遙物化。頓脫樊籠。不出不入。無去無來�？杖A世相。水月襟懷。

　　觀世銘

　　四大幻身。本無一物。愚者執(zhí)之。愛憎桎梏。妙圓覺心。彌滿清凈。妄想積迷。顛倒增病�？事怪鹧�。愈逐愈渴�？雌萍葱�。始知是錯(cuò)。游戲神通。不離日用。貴賤好丑。任其搬弄。達(dá)人大觀。洞然明白。離合悲歡。了不可得。六塵境界。如夢聚寶。無量貪求。一覺便了。音聲色相。風(fēng)月行空。于斯不著。豈是盲聾。以此處世。有何掛礙。身雖凡夫。名觀自在。

　　六根銘

　　身為業(yè)媒。心為業(yè)種。從六情根。貪奔愛涌。眼流于色。失其真明。耳流于聲。遺其本聞。舌非爽味。實(shí)多妄語。恣意縱情。識風(fēng)內(nèi)鼓。習(xí)發(fā)竅鳴。如簧有聲。不知所自。聽者震驚。出口入耳。愛憎斯起。聲已消亡。禍方資始。如雷擊糞。忽生毒菌。愚者食之。誤傷其命。維鼻合身。同為一覺。總是浮塵。身多過惡。意乃樞機(jī)。波流毒海。為彼所漂。汩其真宰。是故世人。雖生不生。若能返觀。各得精真。精真若復(fù)。六根無物。似云浮空。如響出谷。不被形拘。不為心礙。迥出情塵。超然自在。

　　念佛三昧銘

　　念佛念心。念心念佛。佛不外心。心不是物。自性光明。心心照燭。妄想潛蹤。形骸空谷。凈土不離目前。蓮花常襯兩足。何必待身后方生。即現(xiàn)前不出不入。此正是普光三昧。只在當(dāng)人一嗾。

　　正心銘

　　心本光明。欲蔽故暗。天然之體。隨情耗散。今欲正之。祛欲制情。一真既復(fù)。諸妄不生。

　　誠意銘

　　意乃妄根。乘虛日鑿。密察其原。潛乎不覺。覺則不妄。妄息即真。至誠無息。其善乃敦。

　　修身銘

　　只體之欲�？v情之本。酒色之迷。陷身之阱。迷欲不返。身心不固。徒有此生。誠為虛度。

　　齊家銘

　　齊家之要。惟儉與勤。義禮若豐。澹薄自醇。勤儉傳家。澹薄寧志。是乃圣賢。處世之秘。

　　六妙銘(并引)

　　雪嶠山主。結(jié)廬雙徑之朝陽峰下。千峰如指。故顏曰千指。前峰緊抱。彎環(huán)如角。予名之曰麟角。且喻獨(dú)也。庵前有池。俗呼洗硯。蓋東坡嘗三游茲山。特附諱乎。予易曰來月。古人喻道曰。池成月自來。池上有齋。予扁曰洗月。喻心境也。齋后有泉。味甘冽而醇。予題之曰。過乳。以昔圣言。劫初之水。味過于乳。以從金剛際來。今峰頂之水。其源必深�？捎鞯烂}欲知本也。庵后有石。予名大歇。謂阿蘭若。真修行處。為寂滅場。乃大休歇地也。此景天然。故題稱六妙。而卷首書曰。六通四達(dá)。欲此境中人。老人隨不為妙縛也。直須雙奪。故曰通達(dá)耳。手而各為之銘。志不忘也。不作境會。不落言思。是在賓主自得耳。

　　千指庵

　　千峰卓立。直指此庵。此庵如空。了沒遮闌。問庵中主。不出不入。有來參者�？罩幸贿�。

　　麟角峰

　　群走奔騰。一麟自足。惟麟所重。在乎角獨(dú)。片石如麟。萬木若毛�？尚︱T者。不動(dòng)一毫。

　　來月池

　　月原不來。水亦不去。驀爾相逢。不知其故。水底之天。池中之月。去來之相。了不可說。

　　洗月齋

　　月本無塵。水自清潔。從何處洗。求之不得。月墮水中。水涵月影�？上в^者。熱夢未醒。

　　過乳泉

　　水中擇乳。須是鵝王。此不須擇。在乎善嘗。不許入口。要先知味。惟知味者。飲之心醉。

　　大歇石

　　石不善走。為何要歇。歇之大者。為本寂滅。趺坐此中。不動(dòng)不搖。吐廣長舌。松風(fēng)夜號。

　　般若軒銘(并序)

　　軒因閱此經(jīng)以得名也。為吳門居士朱鷺王在公棲息所。鷺故奇士。在公舉鄉(xiāng)進(jìn)士。為郡司馬。唾軒冕。棄妻子。結(jié)隱于天目。無何復(fù)過雙徑。居此軒。閱般若經(jīng)。大有省發(fā)。予自南岳來。以達(dá)大師末后因緣。得至此山。居士見而歡喜。執(zhí)弟子業(yè)。予嘆曰。非大力量。欣寂滅之樂者。何能頓脫塵累而至此耶因名朱曰大力。王曰大[金*(起-巳+戍)]。顏其軒曰般若。乃為銘以紀(jì)之。銘曰。

　　咄哉此軒。光明透脫。內(nèi)外洞然。了無縛著。六根門頭。圓通虛豁。世出世閑。一齊拋卻。此軒之味。恬憺寂漠。軒中主人。身心快樂。一切情塵�；鹁厶�末。問此法門。名不可說。

　　毗耶室銘(有序)

　　居士管覺仙。生長吳門。早歸三寶。不畜妻子。不治生產(chǎn)。唯結(jié)一室。顏曰毗耶。以延十方。以無法可說。但以香飯而作佛事。老人過其室。因請銘之。銘曰。

　　毗耶離城。堅(jiān)固綿密。雖居市[廓-享+墨]。而無塵跡。中有居士。獨(dú)寢一室。門不通風(fēng)。六窗虛寂。唯有十方。不時(shí)云集。有問法者。止是一默。香飯不請。隨緣搏食。座不用借。露地為席。諸有屏空。一塵不立。身心兩忘。世界齊擲。萬累俱捐。諸緣頓息。在塵出塵。斯為第一。

　　鐵如意銘(并引)

　　予別雙徑。雪嶠山主。以鐵如意并香奩為供。感而為銘。

　　維此如意。代我心口。我不能談。借爾善吼。爾言不無。我法非有。兩者既離。一亦不守。唯法身香。與爾作耦。托此金剛。用垂不朽。

　　憨山老人夢游集卷第三十七

　　偈一(七十二首)

　　唯心偈

　　凈妙不思議。圓滿真實(shí)心。廣大具威神。變現(xiàn)無量事。其體離諸垢。不舍染凈緣。世與出世閑。成就眾善業(yè)。眾業(yè)若空華。本來無所有。以無所有故。故說即真常。善達(dá)業(yè)性空。不為幻技惑。不著亦不厭。如理諦實(shí)觀。起處即無生。當(dāng)念自空寂。了無前后際。一念若須彌。動(dòng)靜平等如。境界風(fēng)不動(dòng)。寂滅妙常樂。清凈若蓮華。深入塵勞泥。不染世閑垢。懷此如意珠。隨求無所乏。神光照暗冥。普覺諸含識。

　　居山偈

　　借問山中人。居山有何趣。日飽三頓粥。長伸兩腳睡。磐石作禪床。云霞為蓋被。微風(fēng)吹幽松。發(fā)明西來意。撥落云里華。刮除眼中翳。一念絕中邊。了無前后際。覺來雙眼空。回視夢中事。撈捷水底月。卻翻成鈍滯。凡圣一齊拋。方脫娘生累。一物不將來。猶是第二義。透出無事關(guān)。始遂居山計(jì)。

　　大澤禪人三度嶺海參禮因示

　　萬里為誰來。來復(fù)為底事。靴里摸指頭。原不在別處。若向外邊尋。走盡天涯路。來來去復(fù)來。此法原無住。試問曹溪僧。菩提可有樹。若不得一枝。枉費(fèi)賣單布。

　　示道脈源禪人

　　參禪無秘訣。要為生死切。生死掛眉毛。念念不暫輟。提起金剛?cè)�。脊梁勁似鐵。努力望前追。直使命根絕。妄想頓潛蹤。身心當(dāng)下撇。要見本來人。如空中釘橛。打破黑漆桶。方是大休歇。

　　題恒河圖示恒一林禪人

　　佛住恒河岸。常對河說法。至法難思處。即以河沙喻。若以沙數(shù)多。猶未盡佛意。直以此法身。乃顯真實(shí)義。法身常不變。隨流性不遷。雖以種種穢。體性常清凈。乃至劫火燃。究竟體不壞。是故法身常。自性無生滅。佛子識此義。了悟自性身。如彼恒河沙。永劫性常一。是名金剛地。佛子善安住。

　　觀緣偈

　　諦觀此身無始來。皆從顛倒妄想生。輪回六道苦趣中。性返人天無量劫。妄念不止苦無涯。妄境不空業(yè)如海。若能一念暫回光。當(dāng)下即令登彼岸。妄業(yè)積聚如須彌。人我是非苦堅(jiān)固。結(jié)成生死鐵圍關(guān)。百劫千生不能出。鑊湯爐炭本來無。只從一念嗔心起。若于起處即消除。火里金蓮真解脫�，F(xiàn)前境界若空花。鏡像水月不可喻。世人癡迷無慧目。錯(cuò)認(rèn)為真顛倒見。妄將四大以為身。六識三毒為主宰。貪嗔我慢不自知。妄逐驅(qū)馳諸苦趣。自性清凈即彌陀。六塵不染蓮花土。一念不生生死空。日用現(xiàn)前真極樂。

　　示念佛

　　念佛本為超生死。先須要識生死心。癡愛便是生死根。不拔其根難解脫。癡愛即是念佛心。即將念佛斷癡愛。癡愛若能念念斷。心心彌陀全身現(xiàn)。即此便是真精進(jìn)。不可一念暫忘卻。凈土就在凈心中。不得向外別尋覓。

　　圓明偈示畢一素失明

　　心光圓明本無量�？啾烁�塵眼遮障。隔紙不能觀外物。返視何曾見五臟。譬如白日麗虛空。人處暗室如生盲。暗中人亦有兩眼。如何不與日光通。我此四大如茅屋。心在身中鳥在籠。誰能撤去茅屋封。光明照耀原無窮。若能自見心光滿。了了常明不用眼。此是無生無滅光。不與四大同流轉(zhuǎn)。君今何幸天見憐。特拔遮障天光全。不須白晝怨不見。只如有眼黑夜眠。夜眠有眼亦如此。心光圓明宛自爾。若離明暗見自心。圓明頓發(fā)超生死。舉世誰知無眼好。昔人曾恨盲不早。頓拋四大光明全。此是吾家如意寶。

　　登昆山示同游諸子

　　昆山城中一拳石。大似須彌納芥子。我來策杖一登之。頓入蟭螟眼孔里。時(shí)人一望忽不見。紛紛四眾皆驚起。忙來試問空中人。依然指出舊時(shí)底。

　　梁壓譚生示之以偈

　　屋梁倒塌壓譚生。譚生被壓何不死。梁若到身身即碎。身若到梁梁不避。兩者既到何不干。試問不干之所以。目前境界不比梁。譚生何苦先惶慞。若要不惶慞。看逼狗跳墻。

　　示福智字本明修凈土

　　但觀一句彌陀佛。念念心中常不斷。若能念念最分明。即與彌陀親見面。只想凈土在目前。日用頭頭無缺欠。佛土全收一念中。便是往生真方便。只在了了分明時(shí)。不可更起差別見。

　　觀身

　　是身如水泡。乍現(xiàn)亦不久。癡兒以為珠。取之不盈手。況復(fù)于此中。多貪為罪藪。唯在智眼觀。畢竟何所有。

　　觀心

　　此心本無形。視之不可見。起滅了無端。迅若空中電。妄想逐塵勞�？事贡缄栄��？班到窆湃�。都壓良為賤。

　　示眾

　　幻海無涯沒盡頭。塵勞妄想幾時(shí)休。應(yīng)知世相空中電。須信人生水上漚。唯攝一心歸凈土。全憑萬行作真修。目前總是菩提路。念念常登般若舟。

　　示無相老納

　　見爾初年六十余。別來十載近何如。光陰有限頻頻覺。妄想無邊念念除。凈土蓮華禪水灌。心田愛草慧刀鋤。百千萬劫俱空度。莫使今生又涉虛。

　　示沉生成德(二首)

　　濕寢人必病。鰍得方不死。物性各有宜�？鄻泛螒n喜。

　　物本無可欲。而人自欲之。甘苦味不同。嗜者以為奇。

　　示六一居士(二首)

　　世事忽如夢。人情空若云。誰知塵市里。心靜即離群。

　　跡近寧違俗。心空豈在家。但看污濁水。湛湛出蓮華。

　　示普聞禪人

　　不辭行腳苦。萬里涉山川。今到曹溪路。誰酬不借錢。

　　示金山貴禪人(三首)

　　白發(fā)愁難解。紅塵路不通。身居人境內(nèi)。心在萬山中。

　　日日塵勞里。朝朝愛惡場。不知因甚事。專一為他忙。

　　苦海深無底。浮生事有涯。不知三界內(nèi)。何處是歸家。

　　贈(zèng)本混?私徠職自?br>

　　獨(dú)坐千峰里。慵披百衲衣。靜聽流水響。閑看白云蜚。

　　示本昂字俯無

　　有我必自高。驕矜還恃氣。俯而至于無。便入清涼地。

　　示慧珊字海月

　　大海聚眾寶。撐拄唯珊瑚。明月時(shí)來往。清涼并夜珠。

　　示凈堂禪人

　　一缽隨孤杖。三山結(jié)眾緣。曹溪涓滴水。酬盡草鞋錢。

　　示劉生四休

　　一味常知足。多求總是差。飯蔬食飲水。只此了生涯。

　　菩提庵八景(有引)

　　庵在嘉禾之石門。顏生生居士所建。為智河行公安居。予之徑山過此。因而有題。

　　菩提山

　　不到菩提山。安識菩提境。獨(dú)有山中人。忘言心自省。

　　翠城

　　蒼翠繞法城。宛似金剛?cè)�。佛魔俱不入。其中空空然�?/p>

　　古觀音像

　　觀音有后先。法身無今古。以絕去來心。故能常救苦。

　　羅漢松

　　挺挺孤松樹。堂堂應(yīng)真相。若問涅槃心。枝頭明月上。

　　蓮花灣

　　蓮生淤泥灣。其性本香潔。瞻彼花中人。端坐無言說。

　　放生池

　　一片無生心。全彰放生處。令彼鱗甲類。盡蹋無生路。

　　漚生塔

　　漚生本不生。漚滅原不滅。獨(dú)留無縫塔。寒空照明月。

　　槵樹

　　以患能除患。槵樹愛生長。見此槵子珠。頓發(fā)離患想。

　　山居示眾(二十五首)

　　獨(dú)坐一爐香。翛然萬慮忘。靜看階下蟻。畢竟為誰忙。

　　寂寂離知覺。昭昭泯見聞。三更天外月。一片嶺頭云。

　　世事一局棋。著著爭勝負(fù)。黑白未分前。幾個(gè)能惺悟。

　　清凈光明藏。俄然一念興。無邊生死海。盡向此中生。

　　紅塵路更長。青山閑不了。試問往來人。誰識山中好。

　　湛湛青蓮花。居泥而不染。明明出世心。雪在玻璃盞。

　　傀儡夜登場。觀者生欣嘆。只合醉中心。難禁醒眼看。

　　四大眾緣合。妄自分妍丑。試看幻化人。情識從何有。

　　微塵含世界。不信盡包容。莫道微塵小。應(yīng)知世界空。

　　枯木巖前路。行人到此迷。應(yīng)登別峰頂。更上一層梯。

　　岸樹懸崖坼。枯藤古井深。那堪二鼠嚙。況被急流侵。

　　炎炎火宅中。熱惱無回避。一念放下時(shí)。頓得清涼地。

　　舉世要多求。求多轉(zhuǎn)生惱。唯有知足心。便是如意寶。

　　凈土唯心現(xiàn)。蓮花性地香。目前常不昧。即此是西方。

　　妄想沉淪趣。清心解脫場�；毓鈺r(shí)返照。覿面禮空王。

　　逐逐奔陽焰。行行入火坑。儻能開只眼。當(dāng)下了無生。

　　世路多纏縛。虛名最困人。腳跟絲線斷。方許出紅塵。

　　山林多寄興。寂寞幾能甘。不到真休處。終成落口談。

　　我相真難破。他非甚易求。一生閑檢點(diǎn)。到底沒來由。

　　自性天真佛。都為妄想纏。但能一看破。立地證金仙。

　　萬法唯心造。千途一念差。不知未起處。苦海正無涯。

　　寂寂忘緣處。心心放下時(shí)。西來無別意。只在自知之。

　　大海一滴水。具足百川味。法性本自同。昧者見各異。

　　人道百年長。我道百年短。枕上夢三更。醒人未轉(zhuǎn)眼。

　　一片閑田地。多為蕪草侵。但能時(shí)刬卻。便是出塵心。

　　示眾十首(六言)

　　死盡偷心活計(jì)。做成沒用生涯。收拾無窮妄想。換將一朵蓮花。

　　四大支持骨立。寸心寂寞寒空。獨(dú)有綿綿一息。龜毛線系長風(fēng)。

　　卻說百年如夢。誰曾兩眼睜開。縱是機(jī)關(guān)使盡。到頭總是癡騃。

　　可惜清涼心地。無端迸出貪嗔。霹靂心中火起。燒殘自性天真。

　　身是眾緣假合。四大圍一虛空。動(dòng)作呼為真宰。不知誰在其中。

　　陷阱機(jī)關(guān)自造。刀林火鑊誰當(dāng)。只道目前慶快。安知身后苦長。

　　貌是超塵儀表。衣為出水蓮華。試看胸中何物。莫教妄想輕遮。

　　蠶繭自生纏縛。燈蛾誰使焦然。將謂投明用巧。豈知業(yè)力相牽。

　　名是假名非實(shí)。毀譽(yù)入耳如風(fēng)。試聽呼為賊草。猶人漫罵虛空。

　　荊棘林中掉臂。是非場里抽身。落得無窮冷澹。者般全不饒人。

　　偈二(三百八首)

　　圜中讀圓覺經(jīng)四相章

　　我相

　　鐘鼓鈴鑼不斷聲。聲聲日夜說無生�？蓱z醉夢傷生者。鏡里相看涕淚傾。

　　人相

　　突兀巑岏聳鐵城。刀林劍樹冷如冰。誰知火向冰山發(fā)。燒盡冰山火不生。

　　眾生相

　　鐵門緊閉杳難開。關(guān)鎖重重亦苦哉�？晒稚胍鏖L夜客。不知因甚此中來。

　　壽者相

　　一條血棒太無情。觸著須教斷死生。痛到徹心酸鼻處。方知王法甚分明。

　　出圜中過長安市四首

　　長安風(fēng)月古今同。紫陌紅塵路不窮。最是喚人親切處。一聲雞唱五更鐘。

　　體若虛空自等閑。纖塵不隔萬重山�？蓱z白日青天客。兩眼睜睜嘆路艱。

　　飄風(fēng)聚雨一時(shí)來。無限行人眼不開。忽爾雨收云散盡。太虛原自絕塵埃。

　　空里干城楙馬人。目前仿佛似煙邨。直須走入城中看。聲色原來不是真。

　　過吳山經(jīng)堂寺遇明通禪人禮華嚴(yán)因示

　　到處山河即本真。大千經(jīng)卷一微塵。閑來剖破輕拈出。莫道文殊是智人。

　　過鐵佛庵贈(zèng)鄒爾瞻給諫

　　江上青山不斷春。門前流水凈無塵。開門忽見庵中主。恰是金剛不壞身。

　　示沙彌照理

　　出家本意緣何事。割愛辭親豈等閑。不向袈裟求解脫。松門翻作鐵圍關(guān)。

　　題東山寺壁

　　咫尺東山入翠微。深林晴日雨霏霏。市廛流水聲相和。觸目分明向上機(jī)。

　　中盤旅邸壁閑見達(dá)師偈并題

　　君到曹溪我不來。我到曹溪君已去。來來去去本無心。誰知狹路相逢處。

　　避難石

　　無端一念惹膻腥。從此形骸累不輕。十載獵叢張網(wǎng)處。石頭滿眼盡無生。

　　命小師大義讀楞伽

　　玉線金針不易穿。休從明月問青天。玄關(guān)路斷無消息。爾去逢人莫浪傳。

　　問丁右武大參病

　　舉世誰知病里身。維摩獨(dú)坐見偏真。從教大智懸河辯。一默昭回萬象春。

　　示果弘福堂二侍者歸故山

　　萬水千山枉問人。腳跟一步最為親。莫教錯(cuò)落懸崖去。縱出頭來已失真。

　　彌茫煙水望何孤。底事逢人問有無�；厥兹f山清徹骨。尚余春色滿平蕪。

　　贈(zèng)蔭亭上人請藏經(jīng)歸南雄延祥寺

　　一自南能度嶺時(shí)。曹溪御墨尚淋漓。于今重載瑯函至。佇看炎荒雨露垂。

　　送誥禪人歸慈化

　　杯浮一葉淼無垠。煙水茫�？鄦柦颉�歸去家山生意滿。百花深處鳥啼春。

　　示查汝定

　　涉水登山亦壯哉。芒鞋遙自敬亭來。入門一笑忘賓主。莫道維摩口不開。

　　題雪山苦行佛

　　萬山冰雪連根凍。一片身心徹骨寒。不是死中重發(fā)活。如何能得識情干。

　　無端棄卻金輪位。特爾令生大地疑。自是九重深密事。從來不許外人知。

　　輕拋兜率入王宮。一顧回頭思不窮。走向萬山千丈雪。埋身八面不通風(fēng)。

　　心似冰霜骨似柴。六年凍餓口難開。誰知忽睹明星上。落得盈盈笑滿腮。

　　答定齋賀明府

　　函蓋乾坤一句新。晴空霹靂凈煙塵。箭鋒拄處難回互。狹路相逢是故人。

　　青獅白象駕云中。金色銀光出處同。若問無生端的意�？丈斤L(fēng)雨吼長松。

　　示歐生羽仲傳經(jīng)訶林

　　斯道幽微若一絲。全憑信力以維持。茍非一片金剛地。難使菩提葉葉輝。

　　送樂天法師還匡廬

　　山色湖光一鏡開。曼殊誤落此中來。莫教獅子輕彈舌�？终甬�(dāng)年舊講臺。

　　贈(zèng)西來梵僧

　　十萬西來碧眼胡。渡江曾折一莖蘆。只今石室猶留影。試問前生是有無。

　　挽本來和尚

　　五年三度叩禪關(guān)。此日尋師去不還。不是白椎兜率院。多應(yīng)聽法五臺山。

　　送如證禪人造旃檀像還五臺

　　火云赤日滿炎荒。金色光含古道場。不是曼殊親出現(xiàn)。誰知隨處是清涼。

　　海岸旃檀凈法身。無邊相好隱微塵。分明剖出諸人看。覿面當(dāng)機(jī)一句新。

　　寄大千法師

　　三十年前同法席。別來消息斷他鄉(xiāng)。忽聞近住千峰里。想已心空聞妙香。

　　示曹溪塔主

　　香火千秋似一朝。兒孫終夜守寥寥。茶湯宛若生前供。不負(fù)當(dāng)年石墜腰。

　　勉曹溪諸弟子十首

　　千僧和合似靈山。大眾依歸豈等閑。不是曾蒙親囑付。如何得入祖師關(guān)。

　　肉身現(xiàn)在即如生。朝暮茶湯出志誠。鐘鼓分明常說法。不須苦口再叮嚀。

　　福田種子要深栽。因果如臨明鏡臺。親到寶山千萬次。者回不可又空回。

　　辛勤作務(wù)莫辭勞�？上氘�(dāng)年石墜腰。一息不來千萬劫。善根不種苦難消。

　　莫教輕易過平生。如箭光陰實(shí)可驚。只恐氣銷三寸后。幾時(shí)再到寶山行。

　　功德園林不可輕。腳跟步步要分明。莫教錯(cuò)落隨他去。免使盲人又夜行。

　　寸椽片瓦眾緣成。信施脂膏不可輕。切莫貪他驢糞橛。等閑換卻一雙睛。

　　信心膏血重須彌。粒米莖薪不可欺。但看披毛并戴角。酬償夙債苦泥犁。

　　幸生中國蚤離塵。身著袈裟遠(yuǎn)六親。受用空門清凈福。如何能報(bào)祖師恩。

　　少小能存向上心。毫芒終長到千尋。只須歷盡冰霜苦。始得成材出鄧林。

　　示曹溪沙彌能新智融達(dá)一凈洗通文方覺書華嚴(yán)經(jīng)七首

　　剖破微塵出大經(jīng)。無邊剎海遞相形。松風(fēng)鳥語分明說。只在當(dāng)人著意聽。

　　佛境重重不可量。毫端三昧豈尋常。須知舉手通身現(xiàn)。觸處全彰海印光。

　　行行雁影落寒空。直豎橫斜但信風(fēng)。莫問普賢求妙行。先須識取主人公。

　　毗盧樓閣幾時(shí)開。彈指感須待善財(cái)。頓見閣中無盡藏。重重佛境甚奇哉。

　　福城東畔禮文殊。知識遙參到海隅。五十三人同一調(diào)。不勞遠(yuǎn)涉費(fèi)程途。

　　海波為墨亦須干。筆若須彌舉不難。描寫毗盧華藏界。最初一字許誰看。

　　紙墨文言總不真。真經(jīng)全在剖微塵。但能字字光明現(xiàn)。莫道文殊是智人。

　　挽萬固寺一山和尚

　　二十年前問起居。相逢猶是在生初。只今遙望中條月。獨(dú)有清光照竹廬。

　　寄高常侍

　　憶昔長安話別時(shí)。雪中把臂立臨歧。而今萬里炎荒外。一念清涼君獨(dú)知。

　　贈(zèng)訶林裔公

　　菩提樹下久棲遲。時(shí)復(fù)經(jīng)行繞樹思。遙想當(dāng)初栽樹日。曾經(jīng)親手一封泥。

　　贈(zèng)顏杏園醫(yī)士

　　雪山眾草郁菁蔥。信手拈來用得工。不是等閑醫(yī)國手�？辖汤墙逶勾猴L(fēng)。

　　贈(zèng)太和老人

　　金剛堀里舊相逢。雪鬢鬔松氣更雄。一盞玻璃茶尚醉。依稀猶記放牛翁。

　　送暹侍者游五臺兼訊空印法師

　　遙從火宅入清涼。萬里休言道路長。儻見文殊問消息。堀中今空幾禪林。

　　過法性寺菩提樹下禮六祖大師

　　菩提樹下舊相逢。千載重來氣尚同。鐘鼓聲沉香不斷。兒孫何故覓玄蹤。

　　送離際禪人參方

　　汝持一缽曹溪水。遍灑諸方五味禪。莫道老憨無法說。而今不直半文錢。

　　送若惺炯公禮普陀

　　波流不動(dòng)白華山。滿月寒空大士顏。若向巖前相見處。瞻依須聽普門還。

　　喜法侄行廣至

　　憶昔離家別祖年。爾應(yīng)猶是未生前。今從萬里相看處。一笑還追夙世緣。

　　問游石陽病

　　借問毗耶病里身。就中檢點(diǎn)孰為真。只須剝盡重陰后。始見陽和大地春。

　　送惺來裔公行腳

　　彌漫煙水淼無窮。回首山城歷百重。只為尋師參底事。德云不在妙高峰。

　　懷大都千佛寺

　　憶昔千花七寶臺。一花一葉一如來。不知近日花閑佛�？伤飘�(dāng)年震法雷。

　　示能哲禪人

　　爾到曹溪路不差。眼前行腳未為賒。試看初出門前望。芳草漫漫何處家。

　　寄王居士

　　清涼雪夜共談禪。一別于今二十年。常憶毗耶真面目。寒空明月幾回圓。

　　再過法性寺喜炯公禮普陀歸

　　三年不坐菩提樹。一念常懸般若燈。莫謂頭陀慵說法。道緣不似獵叢僧。

　　詠楞伽室寄天與孔居士

　　滔滔毒海渺無涯。夜剎羅叉此是家。獨(dú)有楞伽無價(jià)寶。光明日夜照恒沙。

　　八面光明體最圓。金剛雖利不能穿。時(shí)時(shí)安置心王殿。照破三千及大千。

　　曹溪雪茶寄金山珍公

　　摘得先春葉一枝。寄將鶴骨病阿師。試烹一盞親嘗過�？伤瞥鯀②w老時(shí)。

　　甲辰春奉檄還戍舟泊支江逸炯二公啟南羽仲仲遷諸子過訊因示

　　暫系孤舟傍柳陰。端居恰似逝多林。菩提樹下常隨眾。怪道能來問法音。

　　示堪輿梁生

　　山河大地一微塵。法眼圓明始見真。自是要求歸著處。肯教埋沒世閑人。

　　示羅浮山主印宗

　　羅浮山下繞恒河。河畔祇林似普陀。若問華中觀自在。試看明月墮清波。

　　贈(zèng)周相士

　　落魄江湖一蒯緱。相心神術(shù)自壺丘。逢人若問榮枯事。一段真光在兩眸。

　　示性如濟(jì)禪人

　　底事南游學(xué)善財(cái)。為尋知識久徘徊。妙高峰頂無蹤跡。莫道文殊錯(cuò)指來。

　　示普陀勝林禪人

　　普陀山下白華邨。日夜潮音說普門。試問庵居何所有。但聞鸚鵡報(bào)黃昏。

　　聞惺來裔公于云棲受具歸以偈訊之

　　一條拄杖活如龍。相伴曾登天竺峰。自向云棲聞法后。諸緣可頓一時(shí)空。

　　山中夏日

　　竹床瓦枕足松風(fēng)。午睡沉酣夢想空。四體百駭俱作客。不知誰是主人公。

　　靜夜鐘聲

　　鐘聲清夜響寒空。一擊如吹萬竅風(fēng)。不是閑催龍聽法。多應(yīng)喚醒主人公。

　　示泰和周生

　　大道從來在目前。卻于死處覓枯禪。誰知日用頭頭事。盡是無生最上緣。

　　道力何如業(yè)力強(qiáng)。就中生熟好思量。臨機(jī)遇境能回互。頓息迷途演若狂。

　　示圓通總持長老

　　西江一派自曹溪。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