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寶論40、《出家的生活》 (第六章 守培法師論僧寶 之三)

  僧寶論40、《出家生活》 (第六章 守培法師論僧寶 之三)

  眾人同生于天地之間,由圣人教以相生相養(yǎng),相敬相愛,故能安居。不然,相爭相奪,相殘相害,相吞相啖,猶勝于禽獸,豈有生存之理乎?古之圣人教人民筑宮室,植五谷,織衣裳,此衣食住,所以養(yǎng)身也。然后,教以辨善惡,戒于惡,止于善,此戒定慧,所以養(yǎng)心也。身心俱養(yǎng),人道成,世界安寧。若身無衣食住,則身失其養(yǎng);心無戒定慧,則心失其養(yǎng)。身心俱失養(yǎng),人道絕矣。養(yǎng)心而不養(yǎng)身,安而不能存;養(yǎng)身而不養(yǎng)心,存而不能安,是故互相生,互相養(yǎng),由眾緣而成人道,非一木能支大廈也。人身以利為利,人心以義為利,君子利心而忘身;小人利身而忘心,是故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君子謀道不謀食,發(fā)憤而忘食;小人謀利而不謀道,見利而忘義。君子以義而養(yǎng)小人之心,小人以食而養(yǎng)君子之身。是故孟子曰:“勞力者食人,勞心者食于人!币陨暇有∪,身心義利,互相資助,似無軒輊。其實君子之道難,小人之道易;君子之道無窮,小人之道有限;君子之道終身學而不能成者亦有之,小人之道不待學而成者亦有之。君子道難故,所以君子少也。小人道易故,所以小人多也。君子之道勝,則天下平。小人之道勝,則天下亂。是故只恐君子學小人,不怕小人學君子,是為君子與小人貴賤不同,不可以平等視之也。又君子養(yǎng)心,與小人養(yǎng)身之方法更相反。心以損為養(yǎng),以益為害,是故君子以損己利人為得,以損人利己為失。身以益為養(yǎng),以損為害,是故小人以損人利己為得,以損己利人為失。人身失養(yǎng)而死,則為鬼身。永絕人世,雖不能再益世,亦無害于世。人心失養(yǎng)而死,則為鬼心,陰謀不宄,豈但不能益世,而天下之大害,萬劫之重罪,皆從此起。是故古人說:“寧可有義而死,不可無義而生!世間最難得者人心,最貴重者道義,是故君子與小人,人身與人心,義之與利,豈但貴賤不同,實有天壤之隔也。孔子偕諸門人,周游列國,傳食諸侯;孟子后車數十乘,隨從數百人,傳食諸侯,而諸侯以為應該供給,孔孟以為應該受供者,以宣揚道義,感化人心,非臣民之可比,應以上賓待之也。豈但當時恭敬供養(yǎng),乃至千百年后,猶廣建祠廟,春秋祭祀,此顯道義之尊,非但與勞力者不同,與普通勞心者亦迥別也。

  我等出家者,亦宣傳道義,感化人心之人也。古人云:“出家乃大丈夫事,非將相之所能為也!币詫⑾嚯m有安邦定國之大力,不能割斷功名富貴,妻室兒女。而出家者,獨能舍功名富貴,如舍敝履;棄妻室兒女,如棄枷鎖,跳出紅塵,擺脫俗縛,為人間的福田,作出世的導師?酌想m能說先王之道,不能為天子同先王之行。出家者能說先佛之教,亦能出家同先佛之行,以身作則,不言而化,是以謂出家者,名為僧寶也。

  僧人宣傳佛教,陰助國政,顯淑民心,受檀那之供養(yǎng),撫心自問,于天理國法人情,皆無不當之處。民國以來,歐風東漸,慧日西沉,新學者流,以名利之眼,視出家之人,謂之消耗份子,無益于國家,有損于人民,以致毀佛教為迷信,謗僧寶為蛀蟲。由此借廟興學,提撥廟產,要令僧人謀權利,做俗事。如是五花八門,滿城風雨,別無其他問題,唯一利字而已。嗚呼!今之人也,只知有利,不知有義;只知有身,不知有心。不教小人學君子,而教君子做小人;不教小人謀道,而教君子謀利,以黃金為廢銅,以美玉做蠻石。世人不用正眼,唯以俗眼觀察一切,以俗眼觀黃金,實不如黃銅之有用,圣人不寶黃銅,而寶黃金。以俗眼觀白玉,實不如白石之有用,而圣人不寶白石,而寶白玉,可見圣人之眼光,與俗人之眼光不同,圣人眼中唯有道與義,俗人眼中唯有名與利。圣人觀金玉,其體不雜,如君子無二心也;其色不變,如君子始終不變也;其性不染,如君子不貪污也。以有如是圣德,規(guī)正人心,故所以寶貴之也。圣人觀石銅,雖似金玉,其體雜,如小人懷二心也;其色變,如小人有始無終也;其性染,如小人之貪污也。以有如是假相,迷惑人心,故所以卑賤之也。

  俗眼觀金玉,不異銅石,雖知其價值之貴,而不知貴從何來,簡直一玩物而已。欲以金玉而作銅石,反不如銅石之有用。圣人之寶物,俗眼觀之,則一廢物而已。所以古人嘆人物:知己者難也!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子期死,伯牙嘆曰:從此天下,更無知音。竊為今日衲子之嘆也!佛徒教世人,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以布施為第一波羅蜜。今日社會上行慈善者,施財施物,施衣施食,救濟貧窮困苦者,皆受佛教教化而來。不受佛教因果報應之教化,而肯行布施者未之有也。曾見新學者,見他人以一銅幣與乞者,猶謂與之不當,況肯自將財物施人乎?今之不信佛教者,責佛徒不行慈善,其不知佛教之慈善,行之早矣,天下之慈善多是佛教產生。不過是直接教人自行布施,救濟貧苦,買放生命。不同其他,集施者之財物,行自己之慈善耳。

  慈善事業(yè),施醫(yī)施藥,施衣施食等,這是富豪長者,在家學佛之事,非出家的生活。吾佛及諸弟子,出家后,只行法施,不行財施。以功名富貴,妻室兒女,身外所有,皆舍盡故。至于寺廟財產,乃檀那供養(yǎng)三寶之物,僧人專擅布施,理所不許。若作他用,尤加罪過?傊黾业闹救,不在利人之身,而在利人之心。

  觀夫古之道學之志趣,亦與常人不同。衛(wèi)靈公問陳于孔子,孔子對曰:

  俎豆之事,則嘗聞之矣。軍旅之事,未之學也。

  孟子曰:

  夫人幼而學之,壯而欲行之。王曰:姑舍汝所學(仁義)而從我(功利),如之何?

  孔子志在禮智,不愿言軍旅。孟子志在仁義,不愿言功利。佛教徒志在行法施,不愿行財施(志不在道者,又當別論)。古之專制時代,尚能遂人民之志愿。今之民國,人民自由,何以反人民之志愿耶?須知道學之士,不耕不織者,非避懶偷安,以道學無窮,雖有人供給所須,專心研討,猶有終生學而不得者。若自謀衣食,余時學道,則恐世無道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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