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習止觀坐禪法要講述·具緣第一

  具緣第一
 
  初持戒清凈分二 初總明持戒之要
 
  夫發(fā)心起行,欲修止觀者,要先外具五緣:第一持戒清凈。如經(jīng)中說,依因此戒,得生諸禪定,及滅苦智慧,是故比丘應持戒清凈。
 
  止觀分十大章,此為十章之第一章,名為具緣。欲修止觀,必須具足五緣,方能進修。第一持戒清凈,第二衣食具足,第三閑居靜處,第四息諸緣務,第五近善知識。夫者,發(fā)端之辭。凡欲發(fā)心修止觀做工夫者,要先外具五緣,然后進修,方克有效。比如造屋,必須先將基礎(chǔ)堅固,然后或一層二層七層九層乃至多層,皆可隨意起造。如經(jīng)中說,依因此戒,得生禪定智慧。若持戒不清凈,禪定無由發(fā)生。所謂戒凈,則定生,定生則慧發(fā),因戒生定,因定發(fā)慧。經(jīng)云:‘尸羅不清凈,三昧不現(xiàn)前,無礙清凈慧,皆從禪定生。'當慧光朗現(xiàn)時,即能滅一切諸苦。所有三苦八苦無量諸苦,皆仗此智慧之功而滅除之,故云及滅苦智慧。楞嚴經(jīng)中所注重四種清凈明誨,即戒是也。若不持戒,縱有多智禪定,悉是魔道之業(yè),終為魔王,如蒸沙焉能成飯,蓋沙非飯本,是故比丘,應持戒清凈。說此止觀,乃為四眾而說,雖與比丘眾言,其余三眾亦在內(nèi),每一法會之中,具有四眾弟子,言一即具三,且比丘為四眾之首,故誥比丘,即該余眾也。
 
  次別明三品持戒之相分三 初上品持戒
 
  然有三種行人持戒不同:一者若人未作佛弟子時,不造五逆,后遇良師,教受三皈五戒,為佛弟子。若得出家,受沙彌十戒,次受具足戒,作比丘、比丘尼。從受戒來,清凈護持,無所毀犯,是名上品持戒人也。當知是人修行止觀,必證佛法,猶如凈衣,易受染色。
 
  初二句總標。然,轉(zhuǎn)語之辭。持戒有上中下三品持戒之不同。第一者,指上品持戒人,若修行之人,未曾發(fā)心學佛之先,未作佛弟子之時,即能循規(guī)蹈矩,不造五逆之罪。五逆者,謂弒父、弒母、弒阿羅漢、出佛身血、破和合僧,造此五種,則傷法身,失慧命,逆涅槃海,順生死流,墮泥犁,受劇報。今此行人,能不造五逆,則為世間之良人,不僅如此,后又遇良師善知識,教其受三皈,皈依佛法僧三寶,復進受五戒,即不殺、不盜、不淫、不妄、不酒之五戒,彼受皈戒后,能清凈受持無犯,后為佛弟子。出家作沙彌,受沙彌十戒,十戒者,初五戒即前不殺、不盜、不淫、不妄、不酒之五戒。不過淫戒一條,有邪淫、正淫之少分差別。前言五戒,乃為在家俗人,但能不邪淫可耳。今出家沙彌之十戒中,明淫戒,不但不能邪淫,即正淫亦須絕對戒止。于此五戒外,更加不坐高廣大床,不著華鬘衣,不往觀聽歌舞,不非時食,不捉持金銀財物,故名十戒。佛制繩床,不得高過如來八指,過此則犯;修行人,不得縱恣幻軀,坐臥漆彩雕刻之繩床;N者,即貫華作華鬘,以嚴其首,繡花制縵衣,以飾其身;修行人則反斯,意在淡泊身心,看破一切,斷不能貪華香炫飾,致?lián)p福而招報也。不往觀聽:修行人,不能涉足于歌舞游戲場中,因觀聽歌舞,能惑于聲色,易淪溺于欲染,失道念,造惡業(yè),莫不由此而增進。不非時食:即非時之食,不準食,蓋諸天早食,佛則午食,畜生午后食,鬼神夜食,出家佛子,學佛之行,則不能同鬼之夜食也;然時丁末法,眾生業(yè)重,若過午不食,則身體力弱,難以支持,故古來祖師開方便門,日有三頓四餐,數(shù)數(shù)食者,當知此乃非食而食,當常生大慚愧,當作藥石想;若恣情永逸,妄貪饕餮,不但非佛弟子,且獲罪無量。不捉金銀財物:出家人,須安貧守道,不可妄貪營求,增長貪心。如是十戒,為沙彌應受持者。次則進受比丘二百五十戒,謂淫、殺、盜、妄之四波羅夷,為根本重罪。梵語波羅夷,此云棄,又名不可懺,若犯此則棄于佛海之外,所謂大海雖大,不容死尸,佛海雖廣不容犯戒之人。次則十三僧伽婆尸沙,翻眾殘,如為他人所斫,頭殘而咽喉尚在,猶可救懺。又三十尼薩耆,九十婆逸提,此翻墮,此罪因財事生犯,貪慢心強,制舍未懺。又四波羅提是舍尼,翻可呵,此罪應發(fā)露也。一百突吉羅,翻惡作、惡說,此罪微細,持之極難,故以隨學隨守而立名。又二不定,七滅諍,如頌云四重十三二不同,三十九十四提尼,一百眾學七滅諍,總論二百五十戒,余如比丘尼之三百五十戒,菩薩之十重四十八輕等戒,如是行人一切大小輕重諸戒,一一悉能清凈護持,絲毫無所毀犯,是則名為上品持戒之人也。當知如是清凈持戒人,修行止觀,必證佛法。清凈持凈戒,猶如護明珠,戒凈起修,易證佛法,猶如清凈白色之衣,易受染色,以白色為眾色之本,易受染污。故上品持戒之人,易修止觀也。
 
  二中品持戒
 
  二者,若人受得戒已,雖不犯重,于諸輕戒多所毀損。為修定故,即能如法懺悔,亦名持戒清凈,能生定慧。如衣曾有垢膩,若能浣凈,染亦可著。
 
  此明第二種中品持戒之人。若人得受戒已,由受戒而得戒,如受戒時,最為重要。正當?shù)墙鋲?自四羯摩時,即獲無作戒體,得戒體已,能持戒清凈者,則福等虛空。若受得戒而復毀犯,則罪上加罪。重戒即指四波羅夷之根本大戒,如此人雖于重戒無犯,而于輕戒多所損毀。輕戒,即指尼薩耆,婆逸提等。知過能改,從此發(fā)露懺悔,懺即懺其前愆,悔則悔其后過。自知有罪當懺悔,懺悔則安樂,不懺悔罪益深,故以至誠心,懇切懺悔。懺悔之法,有事有理,事即有相懺,亦名作法懺,謂于十方諸佛,及諸大菩薩尊像前,燒香散花,披陳發(fā)露,自己所有犯戒之罪惡,求哀懺悔,或于十方大德尊宿前,發(fā)露懺悔亦可,即今之法華懺、大悲懺等是也;二則理懺,理懺即無相懺,亦名實相懺,謂攝心于意,端身靜坐,不思善,不思惡,惟觀此罪性從何而生,謂自性之因生耶,他性之緣生耶,抑自他之共性生耶,或非自因非他緣之無性生耶。四句推窮,了不可得,可知罪性本空;當知一切眾罪,由心所造,心既推之不可得,則罪亦不可得。所謂罪從心起將心懺,心若滅時罪亦亡,罪亡心滅兩俱空,是則名為真懺悔,如是乃名理懺。諸懺之中,此理懺功能最大。古德云:‘重罪如霜露,慧日能消除。'若欲懺悔者,端坐念實相,行人自知罪障深重,依此如法懺悔,此亦名持戒清凈,此種即中品持戒之人。若能知懺悔,即屬難得之人。何以故?古云:‘人非圣賢,誰能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矣!'若能懺悔,即生定慧;如衣有垢膩,若能浣濯洗凈,染色亦可得著。衣如戒體,垢膩如犯戒,浣洗如懺悔。
 
  三下品持戒分二 初約大乘作法懺三 初約大小乘明可懺不可懺
 
  三者,若人受得戒已,不能堅心護持,輕重諸戒,多所毀犯。依小乘教門,即無懺悔四重之法;若依大乘教門,猶可滅除。
 
  此是第三種下品人持戒。若人受得戒已,于一切戒品,不能堅心護持,無論輕重戒相,多所毀犯,如人將頭已斬,決無復活之望,若依小乘教門,則無懺除重罪之法。所謂千佛出世,不通懺悔。若依大乘教法,則不然,亦可有懺除重罪之方法,足見大乘法門,不可思議。
 
  次引證能悔即健人
 
  故經(jīng)云:‘佛法有二種健人:一者不作諸惡,二者作已能悔。'
 
  經(jīng)云:佛法有二種健康之人,第一不作諸惡,終日渾渾噩噩,天真瀾漫,法爾為世之好人,不作一切諸惡,此為第一健人。第二作已能悔,平素雖作諸惡,后能悔過自責,發(fā)露懺悔,革故不造新,亦得稱為健人。因此二人,善根猛利,智慧力強,超生死,證菩提,所以稱為佛法中之二健人也。
 
  三正約大乘作法懺四 初具約十法助懺
 
  夫欲懺悔者,須具十法,助成其懺:一者明信因果;二者生重怖畏;三者深起慚愧;四者求滅罪方法。所謂大乘經(jīng)中明諸行法,應當如法修行;五者發(fā)露先罪;六者斷相續(xù)心;七者起護法心;八者發(fā)大誓愿,度脫眾生;九者常念十方諸佛;十者觀罪性無生。
 
  夫者,發(fā)端之辭。倘欲懺悔所作諸惡,必須具足十法,幫助成就其懺悔之功。一者,首先明其因果報應,絲毫不爽,惡因感惡果,善因招善果,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二者生重怖畏,自知有惡因必感惡果,墮獄受劇苦,即生大怖畏,毛骨悚然,所謂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惡因可畏,至為悚懼。第三深起慚愧,慚者慚己,愧者愧他,慚自己毀戒下劣,愧諸賢之超脫明凈,釋迦因何成佛,吾何久為眾生,有見賢思齊之心,生大慚愧,痛改前非。四者,滅罪方法,須常求滅除自己罪業(yè)之方法,何法能除滅罪障,常尋求之。五者,發(fā)露先罪,倘若已作之惡,或自知、或不知,或有心、或無心等,所造之罪,對三寶前,或?qū)ι浦R前,克誠披露,求哀懺悔;若能懺悔,罪即消滅,若不肯發(fā)露,覆藏于心,則日久月深,則罪根深結(jié),懺悔不易矣。六者,斷相續(xù)心,若雖自知有罪,對三寶前懺悔已竟,但相續(xù)心不斷,仍繼續(xù)造惡,則前之懺悔,雖懺無益,非將起惡之相續(xù)心,截斷不可,隨緣消舊業(yè),更不造新殃,故須斷相續(xù)心。七者起護法心,發(fā)起衛(wèi)護佛法之心,若自己奉持佛法,即自能保護佛法;若他人敬奉佛法,他人即是保護佛法。若己若他,皆當維護,可獲福滅罪,故須起護法心。八者發(fā)大誓愿,即發(fā)四弘誓愿之心。所謂眾生無邊誓愿度,煩惱無盡誓愿斷,法門無量誓愿學,佛道無上誓愿成,即是發(fā)自利利他,上求下化之心,度脫一切眾生,不分人我彼此。彼苦即我苦,故急而拔之,彼樂即我樂,故急與之樂,拔彼之苦,即是拔己之苦,與彼之樂,即我之樂,苦樂亦如是。所言誓愿者,發(fā)誓以要其心,起愿以策其身,不可改變,能發(fā)廣大愿,亦可滅罪。九者常念十方諸佛,念佛即能成佛,若念眾生則做眾生。吾人既為佛子,必學佛行,故須念佛。但十方諸佛無量,名號亦無量,取其簡略而易得益者,莫如彌陀名號,所謂十方三世佛,阿彌陀第一。能持念此佛名號,即持念十方諸佛圣號。念彌陀一聲,能滅八十億劫生死重罪,亦即懺悔一切罪障。十者觀罪性無生,觀者觀察所造之罪,皆由心起,既眾罪從心所起,自當將心懺,試觀此罪相,從何而起,覓罪了不可得,以其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無因而生,四性推究,當體無生。所謂罪性本空,如四祖至三祖處,求哀懺悔己之罪障。師曰:‘將罪來與汝懺。'四祖返觀自心,了不可得,答曰:‘覓罪了不可得。'三祖云:‘我與汝懺悔竟。'此一種乃理懺,前來九種都是事懺。故知此理懺,功能最大,觀一切罪惡之性,當體無生,心滅罪空,是名真懺悔,然又須知事懺必須具理懺,理懺復須藉事懺,理事圓融,故名真懺。
 
  二示懺法之時間
 
  若能成就如此十法,莊嚴道場,洗浣清凈,著凈潔衣,燒香散花于三寶前,如法修行一七、三七日、或一月、三月,乃至經(jīng)年,專心懺悔所犯重罪,取滅方止。
 
  倘能具足如上所立十種懺悔之方法,莊嚴懺悔之道場,將內(nèi)身沐浴清凈,外衣浣洗清凈,以凈身,著凈衣,然后入懺悔堂,燒一切上妙好香,如沉水香,栴檀香,末香等諸香;并及供諸微妙寶花,于三寶前依十種法,翹誠禮拜,求哀懺悔。依此如法修行,或一七日,不得益,乃至三七日,若再不得益,于是或一月二月,三四五月,乃至經(jīng)年,專心懺悔從前所犯之重罪,不論時之多少,惟至滅罪方止。
 
  三顯罪滅之相狀
 
  云何知重罪滅相?若行者如是至心懺悔時,自覺身心輕利,得好瑞夢;或復睹諸靈瑞異相,或覺善心開發(fā),或自于坐中,覺身如云如影,因是漸證得諸禪境界;或復豁然解悟心生,善識法相,隨所聞經(jīng)即知義趣,因是法喜,心無憂悔;如是等種種因緣,當知即是破戒障道罪滅之相。
 
  若能如法懺悔,即能滅除重罪者。云何能知自己之重罪消滅之相?若行者,如是至誠懇切,一心懺悔之時,自覺身心,發(fā)現(xiàn)一種輕安快利之相,夜間并得祥瑞之好夢,或見諸佛放光,或見佛來摩頂,如方等中有十種夢王,作何夢,即除何罪障;或復睹諸靈瑞異相,乃親自所見,如見諸佛放種種光明,或見如來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及其他種種奇異微妙殊勝之相狀;或覺善心開發(fā),或自于坐中,覺身如云如影,此正是欲界定之相狀,從此或漸漸證得諸禪境界,諸禪即未到定,四禪四空等之禪境;或復豁然解悟心生,善識諸法之名相,豁然貫通,解悟心生,行者以逼拶工夫,勇猛精進,懺至無可懺時,身心一旦貫通,明悟一切,斯時即能善識世出世間,一切諸法相,洞明如掌中之果,所謂行至水窮山盡處,回頭便見好光陰,即此義也;同時即發(fā)生一種殊勝妙解,隨時所聞一切佛經(jīng),即了知甚深微妙之理,及其所歸之義趣,所謂聞一知十,聞十知百。因是得法喜充滿,既獲法喜,則自心無所憂悔,前因罪障在身,所以心中憂慮悔恨,今以如是等懺悔種種因緣,即現(xiàn)如是之勝境,當知如此懺悔,即是滅罪除障之惟一方法。
 
  四明懺后堅持名清凈
 
  從是已后,堅持禁戒,亦名尸羅清凈,可修禪定,猶如破壞垢膩之衣,若能補治浣洗清凈,猶可染著。
 
  從是懺悔之后,即能以堅固心,精持諸佛禁戒,絲毫無犯,亦可名為尸羅清凈。梵語尸羅,此云持戒。如破壞垢膩之衣,若能補治浣洗,猶可染著,破壞而能補,垢而能洗,破壞者補治完美,垢膩者浣洗清凈,即無用而成有用,故云猶可染著。
 
  二約大乘無相理懺二 初正明
 
  若人犯重禁已,恐障禪定,雖不依諸經(jīng)修諸行法,但生重慚愧,于三寶前,發(fā)露先罪,斷相續(xù)心,端身常坐,觀罪性空,念十方佛。若出禪時,即須至心燒香禮拜、懺悔誦戒、及誦大乘經(jīng)典,障道重罪,自當漸漸消滅,因此尸羅清凈,禪定開發(fā)。
 
  上來約大乘作法事懺,亦具有理懺,如第十明觀罪性無生。此約大乘無相理懺,亦具有事懺,如出禪時燒香禮拜,誦戒誦經(jīng)等是。若人犯重戒已,恐障禪定,了知尸羅不清凈,三昧不現(xiàn)前,然不能依諸修多羅經(jīng),修諸行法,但生重慚愧,于佛法僧三寶之前,發(fā)陳披露,見前所作之重罪,至誠懺悔,并斷相續(xù)之心,然后收攝身心,端身靜坐,常常反觀罪性,微密追究,則知罪業(yè)無性,其體本空。又念十方佛以懺罪,念茲在茲,或持念諸佛萬德洪名,或單念阿彌陀佛圣號。若開靜出禪時,即以至誠心,燒香禮拜懺悔,誦梵網(wǎng)經(jīng),菩薩戒,及誦法華經(jīng),楞嚴經(jīng)等,一切大乘經(jīng)典,所有障道重罪,認真求懺,如是自當漸漸消除,滅罪斷惡,尸羅之戒體,復從而清凈潔白,于是禪智開發(fā);此又是懺除罪業(yè)之一簡單方法。
 
  二引證
 
  故妙勝定經(jīng)云:若人犯重罪已,心生怖畏,欲求除滅,若除禪定,余無能滅。是人應當在空閑處,攝心常坐,及誦大乘經(jīng),一切重罪悉皆消滅,諸禪三昧自然現(xiàn)前。
 
  此處引經(jīng)作證。妙勝定經(jīng),此經(jīng)專為詮顯禪定,言妙勝者,正顯禪定為最殊勝,最為微妙,故云妙勝定。此經(jīng)云:若人犯重罪已,心中生恐怖畏懼之心,欲求除滅,除修禪定以滅罪外,余無能滅。是人應當于空閑處,阿蘭若所,攝心常坐,及誦大乘方等經(jīng)典,一切重罪悉皆消滅,諸禪三昧,自然現(xiàn)前。梵語三昧,此云正定,亦云正受,亦云調(diào)直定,因為吾等眾生,終日妄想紛飛,攀攬塵境,彎彎曲曲,不得調(diào)直,若修禪定,則心自能行歸正道,法爾調(diào)直,猶如蛇之行路,蜿曲不直,待入竹筒之時,不求直而自直矣。無論聽經(jīng)誦經(jīng),念佛修觀,皆須持戒清凈為第一。此章為臺宗二十五方便之第一科,足知持戒清凈,為修習止觀第一要緊之方便也。
 
  二衣食具足二 初衣分三 初上根衣
 
  第二衣食具足者。衣法有三種:一者如雪山大士,隨得一衣蔽形即足,以不游人間,堪忍力成故。
 
  上來說持戒第一,因戒為菩提之本,欲修習止觀,務須持戒清凈。第二要衣食具足,衣食乃助道之資糧,若衣食不具足,則裸餒不安,何以能修行辦道?所謂身安則道隆,又所謂*輪未轉(zhuǎn)食輪先,是知衣食為修行之助道。然衣食不可過求于奢華,奢華則增長欲念,反為障道因緣矣。衣食二法,各有三種,以分三根行人。初明衣之三品,一者如雪山大士。大士者,即釋迦牟尼佛,為度生故,于雪山苦行六年,及往昔行菩薩道時,曾為大士居雪山,故名雪山大士。所言雪山者,以其山勢極高,寒氣極重,終歲冰雪連天,故謂之雪山。雪山大士修苦行時,隨得一衣蔽形即足,一衣謂被鹿皮衣,或結(jié)草為衣不定,其目的在不求溫厚,遠離塵世,不游人間故也。雖至冬寒,亦著一衣,雖肌膚被凍,而能忍耐,全憑堪忍之力而成就也,著如是衣,名之為上根。
 
  次中根衣
 
  二者如迦葉常受頭陀法,但畜糞掃三衣,不畜余長。
 
  第二種名著中根衣,如迦葉尊者,乃世尊之弟子,此云飲光,其光能遮蔽一切之光,故號飲光,其家頗富,出家后,即行頭陀,謂行苦行也。梵語頭陀此云抖擻,謂抖擻塵勞煩惱也。行頭陀之法,共有十二,大概不出衣食住三種。謂食有五種:第一乞食,謂乞求他人之食而食,不自烹煮,行之能折伏我慢,為學佛人應做之事,所以謂之乞士。乞有二種:所謂外乞飲食以資生命,內(nèi)乞法食以資慧命,故名乞食。然須次第乞食,不論貧富,須發(fā)平等之心,一一次第乞之,如大迦葉專往貧窮者乞食,意謂貧窮者令其得福;如須菩提則專往富貴者而乞食,謂富者造罪,易遭墮落,故往乞之,令其求福,免遭禍殃。如是二人,各有用心,但一則棄貧愛富之嫌,一則舍富濟貧之嫌,乞不次第,故為維摩居士所呵,故須次第乞食。第二常乞食,常行乞食法,閻浮提眾生,勇猛心易發(fā),恒常心難持,今日乞食,明日即不乞食,何能與道相應,故須常行乞食。第三一坐食,唯日中一食。第四節(jié)量食,謂本食四餐,改為三餐,或兩餐,如是方名為節(jié)量食,此亦為頭陀行之一。飽食易增欲念,若減食則易開智慧。第五午后不飲漿,過午之后,不但不食米面等食,即一切豆?jié){等一概不能飲,此為食之頭陀有五種。
 
  住處亦有五種:一常坐不臥,即終日結(jié)跏趺坐,但觀自心,不攬塵境。二樹下坐,大樹之下,風吹蔭涼,在此靜坐,揩磨自心垢衣,甚易得益。第三露地坐,夜深人靜時,于露天地下,斯時所謂月明星稀,心曠神怡,正可用功。第四冢間坐,于墳冢之間,死人處所,不妨往坐,他人既死,我何嘗不死耶,可以進修無常觀。第五阿蘭若處,即是清凈之處,不與塵世相接。此為住處之頭陀有五種。
 
  衣有二種:一者所謂糞掃衣,此衣乃拾所棄污穢之布,以水浣洗之七次,灑之亦然,縫而成衣,故曰糞掃衣。二者但三衣,謂五衣七衣大衣,五衣為平常所著,一長一短,共五條;七衣為誦經(jīng)禮拜作佛事所著,二長一短,共七條;大衣即僧伽黎,俗名祖衣,為登坐說法時所著,四長一短,共二十五條。此三種衣,不可須臾離身,其余衣服,不可畜藏。迦葉尊者,但畜三衣,自能辦道,是名第二種中根人所著衣。
 
  人生世間,皆有生活,所謂衣食住也。故此三種,為人生之需要,若無衣食,則生活問題,不能解決,學佛之人對于此二,超然物外,衣食不成問題,無所希求,是故較之為衣為食終日忙而不休者,高出萬萬。故愿出家二眾,及在家二眾,當痛念生死事大,以此為模范,淡薄衣食,則于道其庶幾乎。
 
  三下根衣
 
  三者若多寒國土,及忍力未成之者,如來亦許三衣之外,畜百一等物,而要須說凈,知量知足。若過貪求積聚,則心亂妨道。
 
  此為第三下根衣也。以中國地處寒帶,冬日天氣寒冷,不可與熱帶相較,故云多寒國土。他如印度,暹羅,緬甸,終歲酷熱,以其眾生業(yè)力不同,故所感國土,有寒有熱。再雪山大士,堪忍力成故,一衣即足,而東震旦土產(chǎn)生忍力未成,故如來特開方便,亦許三衣之外,準畜百一物。謂畜一百件物,各各不同,畜足一百件物,一件不同一件,而必須說凈。此說凈之法,近無行者,佛在世時,凡諸弟子所有物皆須說凈,謂將此物,供養(yǎng)三寶大眾,請慈悲納受,既已發(fā)心,供養(yǎng)大眾,為大眾所賜,非我所有,非己所屬,即名說凈;若不如是,則為己有,即謂之不凈耳。而且要知量知足,所謂一針一草,當知來處不易,應當要節(jié)量知足,不可過于貪求,否則積聚不舍,則心被惑亂,妨礙道業(yè)也,故不可不慎。
 
  次食分三 初上根食
 
  次食法有四種:一者若上人大士,深山絕世,草果隨時,得資身者。
 
  上來所言衣,有上中下之三種不同。其次明食法,則有四種之各異:一者上根食,若上根利智之人,謂之上人,菩薩謂之大士,而不愿與人相處,樂居山巖石窟,水邊林下而住,故曰深山絕世,而不作飲食。諺云:‘三日不食則餓,五日不食則病,七日不食則死。'而上根人,則以草果松葉代食,如世尊苦行時,并不作食,日吃一麻一麥,以資身體,此為上根人,食上食也。
 
  二中根食
 
  二者常行頭陀受乞食法,是乞食法,能破四種邪命,依正命自活,能生圣道故。邪命自活者,(一)下口食,(二)仰口食,(三)維口食,(四)方口食。邪命之相,如舍利弗為青目女說。
 
  其次明第二種,乃中根人食,常行頭陀,受乞食法,即是托缽乞化之謂,以慈悲濟物為懷,令其種福田故也。此法為印度仰光盛行,而中國則乞食之風氣未開,故甚罕見。且中國人民,對于佛法,向來缺少相當之認識,既無相當之認識,則無真實之信仰,若往乞食,不但無益,而且令其誹毀招罪,故未能行此乞食法。夫乞食能破四種邪命。以其四非正道,若生活依正命而自活者,能生圣道故。言邪命者:(一)下口食,以口向下,如種田耕地,而謀生活,此名下口邪命食。(二)仰口食,即仰觀星宿,專言天文,何日何時起大風,降大雨,哄騙世人,以斯言謀生活。(三)者維口食,想種種方法,維持生計,或結(jié)交豪富,或走遍四方,到處謀食,故名維口食。(四)者方口食,游行四方,如卜算吉兇,醫(yī)藥看相,悉稱為方口食。出家比丘,責任在弘揚佛法,教化眾生,為自己之本職。所謂弘法是家務,度生為事業(yè),邪命之食,須遠棄之。然邪命之相甚廣,有四種五種不同,如舍利弗為青目女說,此二句,是指廣。
 
  三下根食
 
  三者阿蘭若處,檀越送食。四者,于僧中潔凈食。有此等食緣具足,名衣食具足。何以故?無此等緣,則心不安隱,于道有妨。
 
  三者阿蘭若處。前來二種,為上中二根之食,此為第三住清凈蘭若,自不作食,惟受檀越送食,檀謂檀那,越謂超越,梵語檀那,此云布施,謂若行布施,則超越貧窮之海,受檀越供養(yǎng),此為下品食。四者于僧中潔凈食,謂于叢林稠人廣眾之中,肅供齋法,謂之潔凈之食,以此一缽之飯,供養(yǎng)十方三寶,乃至施大鵬之鳥,曠野鬼神,然后進食此飯,已屬供養(yǎng)所遺,非己所有,如是則無我相矣,故稱之為凈食,此為下下品食。住于叢林之下,所謂十指不黏水,百事不操心,筷來伸手,飯來開口,有此等食緣具足,名衣食具足。何以故?下征起,倘若無此等食緣,則心不能安隱,則不能修道,于道業(yè)有所妨礙,所謂身安則道隆,故衣食具足最為重要耳。
 
  第三得閑居靜處。閑者:不作眾事,名之為閑;無憒鬧故,名之為靜;有三處可修禪定。
 
  上來明具五緣中衣食二種已竟,今講靜住之處。閑居靜處,即阿蘭若處,所謂水邊林下,山巖石窟,獨自用功,謂境空則心易空。閑謂清閑,即不與世間一切有為之法相應。無憒鬧者,即遠離一切塵勞煩惱,名之為寂靜處。約有三種處所,可修禪定。
 
  一者深山絕人之處。
 
  一心不亂則為定,若身坐蘭若,而心猿意馬,則雖坐深山而仍同城市也。而修行者必至空閑處者,因初心人,離憒鬧之環(huán)境,易得益也。一者遠居于深林高山之中,衣食不求于人,亦無喧噪,所謂絕跡人間,六根對六塵,不生執(zhí)著,方于道相應。如世尊之雪山苦行,即是絕人之處,此為上根人閑居靜處。
 
  二者頭陀蘭若之處,離于聚落極近三四里,此則放牧聲絕,無諸憒鬧。
 
  二者頭陀蘭若之處:頭陀有十二種,已如上說;蘭若之處,即是清閑之所,離于村莊聚落,極近者三四里或十里二十里不定,如是則放牛聲絕,放羊牧牛之童,亦難至此,牧童樵夫所不能到,雞鳴狗吠之聲遠絕,故云無諸憒鬧,此名為中根人閑居靜處。如往昔佛在世時,有五比丘,住山修行,每于飯間,則托缽至村莊乞化,但往返百里之遙,終日無非行路而已,如是行者,十有余年,而功夫毫無見效,遂大生慚愧,世尊悲而憫之,乃化一道人送供,并告之曰:汝等勤懇不輟,甚為難得,但隔人村路遙,光陰有限,有時成功,應須擇一不近不遠之地而棲住,即可用功,可免徒勞無益之虞矣。
 
  三者遠白衣住處,清凈伽藍中,皆名閑居靜處。
 
  第三種住于叢林寺院之中,終日隨眾起倒,亦甚相應,但須遠去白衣。白衣者,即在家之通稱。僧伽所著乃緇衣,即黑色衣,不與俗人相同。清凈伽藍中,伽藍乃梵語略稱,具云僧伽藍婆,此云和合眾,為大眾聚會之處,清凈伽藍之中,皆名閑居靜處。探珠宜浪靜,水清則珠現(xiàn),此一定之理,若終日塵勞煩惱境界風所動,欲求自性之清凈實相寶珠顯現(xiàn)在前,無有是處。
 
  第四息諸緣務。有四意:一息治生緣務,不作有為事業(yè)。二息人間緣務,不追尋俗人朋友親戚知識,斷絕人事往還。三息工巧技術(shù)緣務,不作世間工匠技術(shù)醫(yī)方禁咒卜相書數(shù)算計等事。四息學問緣務,讀誦聽學等悉皆棄舍。此為息諸緣務。所以者何?若多緣務,則行道事廢,心亂難攝。
 
  上來三緣已具,第四須將世緣俗務摒棄之,方能進修道業(yè)。若身雖住茅蓬,或當家,或做事,仍是忙忙碌碌,所謂有名無實,亦無益也。如香港山頂所住之洋房高樓,宛然阿蘭若,但彼等終日做生貿(mào)易,忙碌不休,或為生活逼迫,或為事務纏擾,所謂山林中塵市;若于人煙稠密之中,息諸緣務,則為塵市之山林。息緣務有四意:一息治生緣務,不作有為事業(yè),如世之士農(nóng)工商等,悉謂之治生緣務,皆屬有作有為之事業(yè)。修止觀者,當遠離有為事業(yè),并及息滅治生緣務。二息人間緣務,前者對己而言,此是對他而論。不追者,不與之往來相逐也。接交朋友,來往親戚,本為世法所不離,若修行之人,則不然。了達人事本空,生死事大,結(jié)交應酬,皆為障道因緣,故須拒絕斷除。第三息工巧技術(shù)緣務,謂不作世間工匠技術(shù),及學拳術(shù),研究機械等悉名技術(shù);或作良醫(yī),治病開方;或念禁咒,療人之病,此乃是邪咒,非佛教真言;或卜卦看相,或書寫算盤等事,悉能妨礙道業(yè),在家人為謀生活起見,則宜為之,若學佛人則萬萬不可為也,若作此種緣務,心則為之散亂,欲望其專一,則甚難矣。是故欲修止觀,須息滅世間緣務,古人所謂放得下一事,則能消滅一分妄想。又所謂消除一分妄想,得一分本智,除滅一分境界,證一分法身,謂明生則暗滅,暗生則明滅,明暗之不能相即,如水火之不相容,故須遠離之。第四息學問緣務,學問本為長知識,博見聞,莫不由學問而來,然既學佛,則遠棄世間學問,所謂舍棄詩賦文章,科哲學說世間學問,一概放舍,不僅如此,且欲放棄出世經(jīng)典,謂所讀誦之經(jīng)論,或聽學之經(jīng)論,悉皆棄舍。夫世間學問,乃有漏之法,舍之故然;而出世學問,乃出世無漏無為之法,詮究竟之理,何故亦置之不顧耶?蓋今乃注重在修止觀,不重見聞,故須棄之,但于見解未明之先,必須聽經(jīng)明理,所謂見解開而修行易,可免趨入歧途之嘆,待開解后,即將一切見解,悉皆棄舍,從此起行用功,則可免說食數(shù)寶之嫌。倘若一味執(zhí)著文言名相,不肯起行,真實用功,則終難免入海算沙之譏,謂畫餅無益于饑腸也。故禪宗之打七時,不誦經(jīng),不禮拜,唯是照顧話頭,單刀直入者,即免多緣務之患也。所以者何,是疑問之辭。若多諸緣務,則心為之纏繞,行道之事廢棄,謂解多心亦多,難以收攝故也。當知前所言讀誦聽經(jīng)學經(jīng),悉皆棄舍,切勿誤會,因入道法門,雖有八萬四千,皆各有正行助行,若讀誦法華經(jīng),亦可謂之修止觀,是則以法華為正,余者為助。今既以止觀為正行,則其余諸法悉皆為助行矣,但以專一不雜為美,切不可三舊兩新,是為至要。
 
  第五近善知識。善知識有三:一外護善知識,經(jīng)營供養(yǎng),善能將護行人,不相惱亂。二者同行善知識,共修一道,互相勸發(fā),不相擾亂。三者教授善知識,以內(nèi)外方便禪定法門,示教利喜。略明五種緣務竟。
 
  前來四緣已竟,此為第五緣近善知識,佛言善知識為得道之全因緣。所言知識者,謂善知一切眾生病,善識一切眾生藥。所謂知病識藥,應病與藥,如阿阇世王,遇耆婆之善知識,勸令皈佛,得解脫痛苦,如嬰兒之須賴傍于母,故善知識者,不可須臾離也。善知識有三種:一外護善知識,謂善能于外面擁護之成就之,修行辦道者,如禪宗外護,照應衣食等等。言外護者,于其曾用過功夫,故能盡心守護,無所缺乏,如虎之愛子然,又能種種供養(yǎng),故謂經(jīng)營,且善巧能將養(yǎng)愛護,行人自不惱亂,亦不使外人惱亂,故曰不相惱亂,此明外護善知識。次明同行者,謂同參同時修行,共同一種工夫,共修一道,彼此共修止觀,并且互相助發(fā),互相砥礪,互相警策,互相規(guī)勉,所謂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同舟共濟之義。如古云:求師不如訪友,誠哉是言。三教授善知識,教謂教導,授者與也,即是教導傳授之善知識,以善巧方便,教之調(diào)伏內(nèi)外身心,禪定法門,曉示教訓,使行者得大利益,如破五陰,超五濁,及一切魔境,悉能圓明了達,如智者大師,妙悟法華,南岳大師謂非汝莫證,非吾莫識,此即善知識之益處。所謂欲知山下路,當問過來人。當知不修止觀則已,若修止觀,善知識為最緊要。略明五種緣務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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