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心說識 第十章 萬法融和——圓成的世界與人空法空

  第十章 萬法融和——圓成的世界與人空法空

  一、圓成實性的世界

  前章提到——只要正確地認識因緣,和他人建立融洽的關(guān)系和良好的溝通,廣結(jié)善緣,體證般若定慧;不拘泥於世相,不執(zhí)滯於人我,才能和諸佛一鼻孔出氣,心游法界,逍遙自在!

  因此,若能體悟“緣生則聚,緣散則滅”的緣起法則,不執(zhí)著有無,則人生應是和諧而無矛盾。眾生皆有佛性,在絲延廣大的生命流中,人類只有一種心——“以仁為本,以悟為主”,故佛云:“大地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只因一念無明,妄想執(zhí)著而不能證得正等正覺。”(《華嚴經(jīng)·如來性起品》)

  所以,人心雖有染凈不同,但本性無垢,縱使因習氣、執(zhí)著、貪欲等而身系囹圄,唯本性無垢,亦充滿希望。只要真心懺悔改過,本自圓成的真如佛性自然顯現(xiàn),這圓融無障的心性,也正是一顆融和染凈、融和真妄、融和有無的真實心、平等心。嘗云:“心、佛、眾生,等無差別”。佛經(jīng)云:“菩薩心垢凈,常游畢竟空。”

  凡夫是染著有差別的心一旦云消霧散時,自見清凈圓成本性。這個圓成本性因為是遠離“我執(zhí)、法執(zhí)”等二執(zhí),所顯現(xiàn)的真理,故稱其為真空或般若空。與“真空”相對的是“妙有”,清凈自性渾然圓成故稱“真空”,以真空故緣起之諸法宛然;以所悟之境,乃因緣果之萬法,因其實成而稱妙有。這也就是《般若心經(jīng)》所謂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亦即一切的存在(色身五蘊八識的有)皆由各種條件因緣和合而成,是假有而非實有,一旦因緣條件散失,一切也就幻滅不存在。故無實體的“空”亦無實體的“有”,能超然越有無,就不會落入虛無;能把握“融和”就能體會“圓成實性”。能解決現(xiàn)實中所遭遇的因境,就能針對現(xiàn)實發(fā)揮其微妙作用。

  世人往往年不清世事真相,直以為自己所站的角度來看現(xiàn)象的一切,才有很多的煩惱產(chǎn)生。

  日本武士道風行,其求真尚義的精神令人佩服。有天,二位武士分別從二個方向奔至一棵樹下——且大聲爭論卡在樹上的一面盾的顏色,一方說是金色,另一方說是銀色,二人僵持不下,各執(zhí)已見。最后,只好比武定勝負,待兩人都身受重傷,將要倒下的那一刻,才發(fā)現(xiàn)那面盾,一邊涂金色,一邊是銀色,二人誰也沒猜對,卻平白犧牲寶貴的生命。在古老的中國,同樣的,也有類似的故事發(fā)生。這篇故事出自《韓非子·說難篇》。

  從前衛(wèi)國有一位士人,叫做彌子瑕,衛(wèi)國主君秀寵信他。

  一個晚上,有一個使者來的彌子瑕,告訴他,他母親生病了。因為是晚上,無法與主君商量,彌子瑕詐稱已經(jīng)得到主君的許可,駕駛了主君的車子就出去了。當時按照衛(wèi)國的法律,未經(jīng)主君許可而乘用主君用車者,要處以極刑。

  但是,后來衛(wèi)君聽到了這件事,卻反而夸贊他,為了母親,連極刑都忘了,實在孝順

  又有一天,彌子瑕陪衛(wèi)君在果園玩;彌子瑕摘了一個果子,吃了幾口覺得非常的可口,就把剩下來的獻給主君吃,衛(wèi)君很高興。

  ‘他多愛我,好吃的誰不想全部吃了?他卻留下來給我吃!'

  幾年之后,彌子瑕失去了君王的寵信。這時衛(wèi)君數(shù)落彌子瑕的不是。

  ‘這個家伙太冒失了。他竟敢詐騙,沒得到我的準許,私自用我的車子,又讓我吃他吃剩的東西。'同樣是吃剩的半個桃子,從不同的角度看,會有不同的看法。這表示因緣條件會隨著時空的遷移而有所改變。如果一味固執(zhí)已見,堅持自己才是正確,是對的,不解融和之道,那受苦的日子就更多了,所以有智慧的人,胸中已無“自大自我”停留的空間。知識只有讓我們了解事實,智慧卻讓我們懂和活用這些真相。

  人的內(nèi)心有八層,也就是我們所謂的“八識”(前幾章已介紹過),而我們就住在這八識的世界,這就是唯識學派所謂的人類的內(nèi)心世界的真相。同樣的,對人類的了解對自我本性的探討,在唯識學上用另外一種角度來闡釋的教理,就是“三性”說。透過“遍計所執(zhí)性、依他起性、圓成實性”的探討,可了解到有關(guān)認識、存在、悟道等問題。“圓成實性”就是在證明人們的內(nèi)心處處皆有此一圓融無礙究竟清凈的自性。

  《解深密經(jīng)》卷二第四:

  云何諸法圓成實相,謂一切法平等真如。於此真如,諸菩薩眾勇猛精進為因緣故,如理作意無倒思惟,為因緣故乃能通達。於此通達漸漸修集,乃至無上正等菩提方證圓滿。……若諸菩薩如實了知圓成實相,即能如實了知一切清凈相法。(《大正藏》卷十六,六九三上——下)

  二、圓成實性的定義

  圓成實性 梵語Parimispanna-h?va。又作圓成實相、圓成自性、第一義諦體性。略稱圓成實。唯識宗所立三性之一。指真如(諸法所依之體性)具有圓滿、成就、真實等三種性質(zhì),即:(1)圓滿,諸法之相僅局限於其自身之法體,不通馀處;相對於此,真如之妙理則可周遍四處。(2)成就,諸法具有空、無常無我等共相;而真如之實體常住,無生滅作用。(3)真實,諸法之體虛妄不真;而真如之性常住遍通。復次,為解釋圓成實性,又設(shè)有二門:(1)常無常門,“常”為圓成實之名,“無常”則攝於依他起性而不離生滅。(2)漏無漏門,“無漏”為圓成實之名,“有漏”則攝於依他起性而不離顛倒。

  《瑜伽師地論》卷七十三云:云何圓成實自性?謂諸法真如,圣智所行,圣智境界圣智所緣;乃至能令證得清凈,能令解脫一切相縛及麤重縛,亦令引發(fā)一切功德。又云:問:圓成實性,由何故圓成實?答:由一切煩惱眾苦所不雜染故。又由常故。

  又云:問:圓成實自性緣體應知?答:緣徧計所執(zhí)自性,於依他起自性中,畢竟不實,應知。世尊於馀經(jīng)中,說緣不執(zhí)著遍計所執(zhí)自性應知此性者,依得清凈說,不依相說。

  這個能使人清凈解脫的自性,也就是禪宗所謂“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真如自性。

  過去物質(zhì)缺乏的朝代,“直指人心”的事物被批判為自我的沈弱,被認為是否認外在事物的逃避行為;而現(xiàn)代坐擁華廈的精神空虛感,使我們渴求心靈的空間。這個一來一往的需求,使我們覺悟到融和的必要——換句話說,往昔我們誤解心靈的追求與物質(zhì)的經(jīng)營是兩個載然不同的世界,而使我們自限於或此或彼的選擇。白天目眩於外在繁華的世界,夜晚捫心有愧,處在自省的內(nèi)心的世界,二者相互矛盾不能調(diào)和。

  中國有個故事,有個清高的人放棄升官發(fā)財?shù)臋C會,遁入田園,教導子女做個構(gòu)實的農(nóng)夫。有一天,他有錢朋友的兒子乘車造訪,清高人看到自己的兒子在朋友兒子面前手足無措,一付窮措大的樣子,只好立刻搬家,避免朋友再來造訪。這個故事在說明——我們?yōu)榱司?a href="/remen/shenghuo.html" class="keylink" target="_blank">生活而固執(zhí)地否認外在俗世的經(jīng)營,而陷入單方面觀點的井中。

  其實,我們可以開二道窗口,一是欲求之窗,一是自我心靈之窗。我們必須同時去正視二個原本就相融和的世界;我們很樂意看到有錢的老板談?wù)摼竦男逕?我們也愿意看到有錢的讀書人談經(jīng)世致用之道;畢竟我們需要的是完整的世界,并不必自限於或此或彼的世界里。而這個融和垢染、凈穢、貧富、你我、有無等的世界就是圓成實性所顯現(xiàn)出來圓滿無礙的世界。

  《辨中邊論》卷中云:此圓成實,總有二種。無為、有為,有差別故。無為總攝真如涅槃,無變異故名圓成實。有為總攝一切圣道,於境無倒故亦名圓成實。

  中邊論的立場將圓成實性分為“有為與無為”兩種,而《顯揚圣教論》卷六卻道:

  問:圓成實自性有幾種?答:圓成實自性於一切處,一味故不可建立差別。

  前者是把圓成實性以世俗諦、勝義諦而分有為與無為。后者是以中道實相的觀點在看圓成實性,是遍一切處是無所不在的真如。真如是遍滿一切法,而我不具足故叫做“圓”;其體常住不滅,永遠成就故叫做“成”,又為諸法的真實體性,非虛妄故,叫做“實”。圓成實性的真如是真實如常,言亡慮絕的境界,故又名真空妙有。這是就有為、無為門而說的;若就有漏、無漏門,依他起性的有為法中的無漏法則叫做圓成實性。二門的關(guān)系如下:(略)

  三性中,遍計所執(zhí)性,雖為妄情所現(xiàn)的“情有理無”法,但依他起性和圓成實性是無漏智所緣的境界故不得以妄情計議了。因為這是證智的境界故是“理有情無”法。就中,依他起性是:現(xiàn)象界中一切法的總稱;圓成實性是:其本體的真如理,因此二性更成了相攝不離的關(guān)系。唯識宗將現(xiàn)象界的一切,悉歸於第八阿賴耶識的所變,故依他和圓成的關(guān)系,便為不一不異了,其相互關(guān)系詳見后文。

  世親的《唯識三十頌》所言的圓成實性,是一種真如(無為法)而沒提到“我漏有為”(凈分依他);護法在《成唯識論》中提到:我漏有為法是遠離顛倒、修習無漏智、斷雜染種子、雜染法,於一切事物緣平等真如。

  三、自覺與融和

  《唯識三十頌》云:由彼彼遍計,遍計種種物,此遍計所執(zhí),自性無所有,依他起自性,分別緣所生,圓成實於彼,常遠離前性,故此與依他,非異非不異,如無常等性,非不見此彼。

  唯識三性,遍計所執(zhí)和依他起性,前章已有提過,今明“圓成實性”的自覺。圓是圓滿離顛倒義,成是成就,實是真實,性是體性。此圓滿成就真實二空所顯的真如法性具有三義:(一)普遍義。(二)常住義。(三)非虛妄義。離此三義,不名圓成實性。又此性怎樣才能顯示出來,在依他起性上遠離前面所言的遍計所執(zhí)性,此話怎說呢?遍計就是周遍計度,是心理意識上的種種需求,是對自己所認識的對象使他實體化、固定化,并且執(zhí)愛著它,再加上種種的條件因素,把我們所認知的世界加以絕對化,且遺忘掉因緣所生的事情,而以為自己所認知的事象是真實的,認妄為真苦惱就無邊了。“依他起性”是因緣所生法,也是由很多種條件,互相連結(jié),互相關(guān)聯(lián)著,因此并沒有固定的實體的東西存在。雖非實際存在,但有著各式各樣的力量,相互關(guān)系、相互支持著的這種存在,也是由認識而成立。而我們有一清凈本性去認知、去接受、去自覺,這由無數(shù)的因緣條件所構(gòu)成的世間真相就是圓成實性。因此我們雖稱它為圓成實性,事實上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另外世界,因為我們要把這個因緣而生起的世界,當作確實是“依他起性”的世界如此去自覺而已。

  黨國元老,于右任先生留著長胡須,有天,他抱著一個小孩,談笑間,小孩摸著他的胡子問題:‘老公公請問您晚上睡覺時,這把長胡子是放在棉被里?還是棉被外呢?'

  當時,于右任沒有作答,當天晚上他回到家上床之后,不管他把胡子放在棉被里或是棉被外,都覺得很不自在,整晚都在思索這個問題而輾轉(zhuǎn)難眠。

  意識到胡子到底該放在棉被內(nèi)或棉被外時是一種遍計所執(zhí);心有所執(zhí)著故難以成眠;再深思,“胡子就是胡子”,以前也沒特別去注意內(nèi)外的問題時就睡得很好、很安稱。如今……,胡子的存在是一種依他起——因緣和合所生,一把剪刀,咔嚓一聲馬上就從有到無;或根本就不管,無視其存在。而這深一層的覺察,順其自然,根本不在意胡子在內(nèi)或在外,拋開這一層顧忌,也就安眠如昔,這種境界也就是圓成實性。將現(xiàn)象界的一切依照其自然形態(tài)去自覺,然后覺悟到存在的真相——本來如此而已,一些隱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善或煩惱,本也無體無形,只因人為的系縛執(zhí)著放不開,所以才心有千千結(jié),一旦放下隨即化煩惱為菩提,當下就能把煩惱的自己,轉(zhuǎn)變成清凈的自己。

  《解深密經(jīng)》卷二云:由諸菩薩如實了知遍計所執(zhí)相、依他起相、圓成實相故。如實了知無相法雜染相法清凈相法。斷滅一切染相法故,證得一切清凈相法。(《大正藏》卷十六,六九三下)

  在《論語》里,孔子說:“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此為對偶的文句。這里把“和”與“同”明白區(qū)別開來。“和”是屬於精神上的,“同”則帶有形式上、物質(zhì)上的意味。

  譬如規(guī)定制服,使職員、店員趨於一致是“同”;換言之,所謂“同”,只要訂立規(guī)則,立可達成。不過,雖說他們都身穿制服,但是他們的內(nèi)心并非像衣服的式樣與顏色那樣齊一,有時形式上固然“同”,而心底里卻各懷鬼胎,這是小人凡夫的做法。

  至於謙謙君子,雖然言行上時而會有不一致的地方,可是內(nèi)心多半全然協(xié)同調(diào)和。因此,君子“和”而不“同”:意見有所不同,反而可以開誠布公的互相討論。將若干不同點予以融合,就是“和”。

  像三合板那樣,要把數(shù)塊不同紋路的木板膠合在一起,才能形成堅固的合板。將不同的能力、性質(zhì)的人融合起來成為一個團體,就是“和”。像這樣,“同”是易事,“和”則相當困難。

  “和”之所以有困難,就是人“自我”的意識很強,不易妥協(xié),若能超越人我主觀意識的范疇,有我空法空的心境,當下即是圓融無礙的廣闊世界。

  四、融和萬法的智慧——人空與法空

  《成唯識論》卷八說:“二空所顯,圓滿成就諸法實性,名圓成實。”

  這里的二空即人空、法空,系人之本性和物之本質(zhì)在真理上的反映。唯識學把它納入意識范疇加以考察,故亦名人無我、法無我。就是說,認識的主體若具足人、法二種無我的特徵則為最高意識,其對象也就遲到人、法二空之絕對真理的境界。這種把最高意識和絕對真理統(tǒng)一起來把握的本能,就是所謂的圓滿成就諸法,它來自識的圓成實性的作用。識的這個作用是絕對的,它既不同於遍計所執(zhí)性之情有理無,也不同於依他起性如幻假有,而是理有情無之中道實相。

  對三性的說明,《攝大乘論》中說了一個很巧妙的譬喻:(一)遍計所執(zhí)性,譬如我們在路上走路的時候,因闇而誤認繩為蛇,而起了恐怖的念頭,其實這是“情有理無”。(二)依他起自性,譬如蛇是繩的假有,經(jīng)仔細一看,原來蛇是繩的錯覺,當然這是“假有實無”。(三)圓成實性,譬如繩的實性是麻,繩不過是麻等眾緣的和合而已。當然這是“真有相無”。我們對諸法的迷執(zhí)恰似如此,迷執(zhí)於由因緣的和合而假現(xiàn)的依他起性法,以為實我、實法。更於此迷惑遍計所執(zhí)的虛妄性,誤認心外真有實法。一旦證知真實的體性,就知道色心等萬法,本來只不過是因緣所生的假有,并能洞悉非有非空的中道實相。

  在《攝大乘論》的入所知相分,所舉以上有名的蛇、繩、麻的譬喻,再詳加說明如下:

  如有人在闇夜中見到一條繩橫在大路上,因為不知道它是繩,將之誤認為是蛇,大生恐怖的心理。然若仔細的觀察,原來被認為是蛇的,其實是一條繩,由於迷執(zhí)誤認,在意識上顯現(xiàn)似蛇的表相,以為它是蛇。當知這個誤認為蛇的,真可比擬為遍計所執(zhí)性。那所執(zhí)的既是妄相,自然不是現(xiàn)相,現(xiàn)相實在是繩。說到繩的體性原來是麻,繩不過是所現(xiàn)的假相,這可比擬為依他起性。至於那麻原是繩的實性,所以可比擬為圓成實性。如是蛇、繩、麻的三者,其體為一沒有差別,所以三性是不離的,同時亦有不即的關(guān)系!稛o性攝論釋》舉頌說:“於繩謂蛇智,見繩了義無,證見彼分時,知如蛇智亂”!稊z論》原文說:“如暗中繩顯現(xiàn)似蛇,譬如繩上蛇非真實,以無有故。若已了知彼義無者,蛇覺智滅繩覺猶在。若以微細品類分析,此又虛妄,色香味觸為其相故,此覺為依繩覺當滅。如是於彼似文似義六相意言,伏除非實六相義時,唯識性覺猶如繩覺亦當除遣,由圓成實自性覺故”!稊z論講記》解釋說:“如在幽闇中的一條繩,人們見了,意識上顯現(xiàn)似蛇的義相,以為它是蛇。譬如繩上的蛇相,非是真實的,因為這里根本無有蛇在。若使已了知彼繩上的蛇義是無,那誤認為蛇的錯覺雖滅去沒有了,但繩的覺知還是存在的。這比喻眾生由無明錯覺,遍計所遍計的名言鏡界以為是實有的,若觀察到遍計的義無實,以唯識的覺慧,遣除遍計所執(zhí)性,這實有外義的錯覺雖消滅了,但唯有識的感覺,還有存在的。上面雖知道蛇是虛妄的,可是若再進一步,以微細品類的分析這條繩子,便會發(fā)現(xiàn)此繩也是虛妄的,知道它是用色香味觸為其體相;以此色香味觸的覺知為依,那繩的知覺當然就跟著消滅。這樣,於彼似文似義所假立的六相意言,雖然用唯識無境的正觀,伏除了非實有的六相的遍計性義。猶如用繩的見解,遣除了蛇覺。但這唯識性覺,如繩覺一樣,也應當除遣,因為名言相在,還不能親證法界。要怎樣去除遣呢?由圓成實自性的覺慧,才能除遣它。”

  有覺慧去消融一切假相所造成的無謂困擾,人們就不會在乎旁人的詆毀。

  “人詆毀默坐,詆毀多言,詆毀少語,大凡此世莫不受到詆毀。”——《法句經(jīng)》

  世人真是傷腦筋,各有不同的立場,各有不同的看法。所謂“一樣米養(yǎng)百樣人”,人心一如其面,各不相同。

  “默坐”,有人會感到不悅;“多言”,有人會挑毛病;“少語”,又有人會吹毛求疵,沒有一樣能盡如人意。我們無法凡事為了遷就別人而變自己的生活;我們常覺自己跟不上別人。正因為這樣,所以如果我們凡事都在乎別人的褒貶,生活上便無可適從了。因此若能徹底了知圓成實性,即能和一切萬物融和,對這個世間就能無怨無尤,進而生出無邊的歡喜

  五、三性與萬法之融和

  (一)前言

  《顯揚圣教論》卷六云:

  三自性者:一、遍計所執(zhí)自性;二、依他起自性;三、圓成自性。遍計所執(zhí)自性者,謂依名言假立自性,為欲隨順世間言說故。依他起性者,謂從緣所生法自性。圓成實自性者,謂諸法真如,圣智所行,圣智境界,圣智所緣,為欲證得極清凈故。為令一切相及麤重二縛得爭脫故,為欲引發(fā)諸功德故。

  在“圓成實性的世界”提及“若能徹底了知圓成實性,即能和一切萬物融合”,又以蛇、繩、麻之喻來說明三性的關(guān)系。在黑暗中將繩誤認為蛇是計所執(zhí)性,是依名假立之妄相;定睛看清現(xiàn)相是繩而非蛇,此是依他起性,從緣所生法;仔細辨別繩的體性是麻,那麻原是繩的實性,可比擬為圓成實性,本自具有之本性。以此說明三性之體為一而無差別,有不即不離的關(guān)系。

  (二)不一不異

  不一不異——并不是一體也不是別體。說起“依他起性”和“圓成實性”的最大差別在於對自己的實態(tài)你能看到或是看不到這個差別。可是“圓成實性”所看到的是什么呢?因為他所看到的只是“依他起性”的形態(tài),以外什么也沒看見,所以,圓成實性是如實照見依他起的緣生法是連絲毫的差別都沒有。

  對自己感到迷惘,就是“遍計所執(zhí)性”,對自己能夠了解,去體會為什么會迷惘,這就是“圓成實性”。自己能夠真正自覺的到底是什么呢?只有對“依他起性”的自己,才能真正的去自覺。

  眼睛是沒有辦法看到眼睛的,對於將自己包圍在一個范圍里,并非用這個范圍里的眼睛就能去了解自己的;要了解這個范圍里的事情,你一定要超越,要站在這范圍以外的領(lǐng)域,才有辦法去了解。你要了解“依他起性”的實態(tài),就一定要超越“依他起性”才行,也就是說,人要站在“圓成實性”的立場,才能看清“依他起性”,這是對於自己能夠覺醒的一種構(gòu)造,有了這種構(gòu)造,才能進入轉(zhuǎn)識成智的過程,這種過程亦即轉(zhuǎn)第八識為大圓鏡智,詳情見前文。

  我們幾乎都是秉持著“依他起性”而存在著。在這個“依他起性”上有妄想,或由心識所描寫的虛像產(chǎn)生,我們很難離開這種現(xiàn)實的狀況,明知是難脫現(xiàn)實環(huán)境又一心想超越,這是因為有“圓成實性”的證見。我們離不開“依他起性”而又跟“圓成實性”相遇,由於能夠跟“圓成實性”相遇,反過來“依他起性”又能遭遇到“依他起性”而使“依他起性”明朗化,“依他起性”會恢復到原來的“依他起性”。

  這種自己能轉(zhuǎn)換自己的構(gòu)造(從染分的依他轉(zhuǎn)成凈分的依他請參照第九章一文)。在“三性”說里,這是相當重要的事情。因迷惘而凡夫,因一念覺而悟道。“依他起性”會放棄“依他起性”又能成為“依他起性”。猶如禪宗所謂的第一層次——看山是山(執(zhí)萬物為實相是迷)第二層次——看山不是山(知萬象為因緣所生法);第三層次——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悟真如自性,諸法實相本自圓成)。

  以此喻三性可知其不一不異之關(guān)系,好比人一生的成長,小學三年級的你懂無知、不解世事(遍計所執(zhí));大學時代的你,關(guān)心時事卻又未必洞燭世情,易為他人捩動而情緒言不定(依他起),到了晚年,終於認清世事如幻,念佛修道是真常(圓成實)的圓熟階段。十歲的你和六十歲的你是“一”嗎?非也!是“異”亦非也!

  若能了知三性不即不離不一異之奧義,對世間事的看法就會有獨特的見解與處世妙方了。

  名教育家梅貽琦一向沈默寡言,而且談話和演講很少有肯定的辭句。他擔任清華大學校長多年,調(diào)皮的學生乃集他的口頭語,作成了一首打油詩:

  大概或許也許是,

  不過我們不敢說;

  可是學?傄詾,

  恐怕仿佛不見得。

  表面上看來,梅貽琦似乎處事猶豫不決,優(yōu)柔寡斷,事實上正好相反,他辦事往往當機立斷,非但擇善固執(zhí)而且堅定不移。他不用肯定辭句,正顯現(xiàn)他對事情的深思熟慮,可知他已了知遍計所執(zhí)的妄相和依他起的緣生法。下面有一則實例。

  民國二十四年前后,中共已經(jīng)滲透到清華大學,於是盛傅政府要派人到樣逮捕親共份子。身為校長的梅貽琦,立刻召集馮芝生、金岳霖、葉企孫、顧一樵等學校的院長們共商因應之策。

  院長們先后發(fā)言,經(jīng)過了十分鐘,梅貽琦始終不發(fā)一言。又經(jīng)過十分鐘,梅貽琦還是沒說話。馮芝生忍不住說:“梅先生,你的意見是什么?你想,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才好呢?”梅貽琦小聲說:“我正在想。”天性幽默的金岳霖接著說:“梅先生,你可不可以一面想,一面發(fā)出想的聲音來呢?”梅貽琦幽默地回答:“要是發(fā)出聲音來,我或許就想得更慢了。”全聲哄堂大笑。不久,梅貽琦就集合大家的意見,想出了一個妥當?shù)膶Σ。還有一件趣事,當梅貽琦擔任教育部長時,劉真擔任教育聽長,有一天,兩人一起到立法院接受教育委員地的質(zhì)詢。有些委員措詞激烈,泡轟梅貽琦;他則始終而帶微笑,簡單地回答。散會后,梅貽琦對劉真說:“他們質(zhì)詢得再歷害,我也不在乎。”劉真問:“為什么呢?”梅貽琦說:“他們不敢打倒我,因為我姓梅,一旦打倒我,他們不就會倒楣(梅)了嗎?”

  了知三性法,平凡之中自有不平凡,任何時空皆能安然度過。

  進錯、失敗往往是成就事業(yè)、人生的動力。因為,我們不可能擁有完美無缺的生命,無心犯下的過錯與失敗(遍計所執(zhí)),時時會來叩我們的心門,提醒我們。

  應該用什么態(tài)度面對自我的失敗呢?勇敢地面對現(xiàn)實,再加以檢討反省,然后改過自新,最眾所皆知的道理。事實上,也許因為太在意過錯的失敗重演,反而使自己更惶恐慌亂,因此重蹈覆轍也就不足為奇了。

  如果失敗了,不往牛角尖鉆,不礙於面子,用心靈和誠實去認清失敗的原因,不就能改過遷善了嗎?經(jīng)過磨難淬礪、心靈前熬的人,對自我的真實價值,自有一番刻骨銘心的體會。經(jīng)霜降的柑橘截止甘甜,亦即透徹了知緣生則聚緣散則滅的因緣法則(依他起性)自己就不地永遠深陷在懊海頹喪的深淵中;越冷越開花,因為還有一個清凈的真如自性等著我們,生命還會有第二個春天,世界會再大放光明。

  失敗是非常重要的時刻,因為他是重新體現(xiàn)自我真實價值的最好時機!故云:煩惱即是菩提。在人生道上要想有所創(chuàng)造,有所貢獻,悲恁人品俊秀,亦非恁學歷或口才,是咬緊牙關(guān)忍受磨練的那份意志,那種精神力;若沒有經(jīng)過這個過程,所有的成就皆是浮夸而不踏實。

  (三)三性與本性

  俗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是以反面的說法來比喻人一旦染上惡習即很難改正之意。事實上,佛門所言:“本性”,是一種如如不動的自性,很難用語言文字去形容或表達。譬如問:“何謂電風扇?”答:“通以電流,葉片轉(zhuǎn)動,鼓動空氣而成風,即是電扇。”若謂語言文字可表達,則當我們口說電風或手寫風時,應該就有風吹來,但事實上縱然我們說得口干舌燥,或?qū)懙媒钇AΡM也不解電風扇為何物,只有以實際行動,站到電風扇前,按開關(guān),直接去領(lǐng)受電能扇風的滋味。所以古德云:“言語道斷,心行處滅。”

  此即是說我們所講言語,手所寫之文字,或心所思惟之影像,皆與“本性”相距甚遠。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所以《傅心法要》云:

  “……此靈覺性,無始以來,與虛空同壽,未曾生、未曾滅、未曾有、未曾無、未曾穢、未曾凈、未曾喧、未曾寂、未曾少、未曾小、未曾老;無方所、無內(nèi)外、無數(shù)量、無形相、無色相、無音聲;不可覓、不可求、不可以智慧識、不可以言語取、不可以境物會、不可以功用到。諸佛菩薩與一切蠢動含靈同此大涅槃性……。”

  此大涅槃性,是吾人清凈的本性,是佛性,凡有情眾生皆有此性,故云,諸佛菩薩與一切蠢動含靈皆同,動物也和人一樣有得度因緣。

  在清朝順治年間,浙江杭州有一庵堂,住有僧尼數(shù)人,住持靜然師父為人慈悲又勤於修行,早晚誦經(jīng)禮佛從未間斷。有天清晨,正準備做早課時,忽聞吱!吱!之聲,舉目望,才發(fā)現(xiàn)橫樑上頭有一老鼠正往下俯視著,師柔聲說:“你爬得比佛像還高,這樣是不禮貌的,趕緊下來,若要聽經(jīng)就到我旁邊來……”,鼠一溜煙地跑掉了。此后,一到早課時間,它就伏臥在門邊聽,漸漸地就進到門內(nèi),伏在師父腳下聽,到后來,竟在供桌上聽課誦,態(tài)度安祥虔誠。靜然師父對著它說:“你也知道要聽經(jīng),有善根,很難得,聽經(jīng)聞法有很多功德,能消災增福,可回向往生西方……”,老鼠聽后低叫幾聲之后,緩緩離去,從此每聞木?聲即悄然而來。就這樣過了一年,有一早課后,鼠忽然面向佛像恭恭敬敬地頂禮膜拜之后,又回身向師父拜了三拜之后,便寂然不動。徒眾們圍上去細看,靜然師父說:“阿彌陀佛!它已往生了,大家一起來念佛助它往生吧!”頃刻間,莊嚴佛號聲,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充滿了整個殿堂。幾天后,鼠身越來越堅硬,沒有臭味反而散發(fā)出陣陣檀香味。徒問師:往往需具足信愿行三資糧,鼠了有嗎?師答:若無信行,它不會毫無間斷,準時地知道要來聽經(jīng);若無愿力求往生,它如何能預知時至前來謝佛謝師;它確實有修行,我們應為其入殮。於是為其訂一小木龕,且造一座塔碑書記此事。后人詩云:

  眾生佛性一般同,

  鼠靈聽經(jīng)積善功。

  從此脫離畜道去,

  浮圖一座永褒崇。

  會得鼠身只因其前世對人事物過於執(zhí)著(遍計所執(zhí)),放不下而造業(yè)所致,今世有緣住庵堂中聽聞佛經(jīng),往生時有師父為其誦念相助,也是其生前造善業(yè)廣結(jié)善緣(凈分的依他起性)所致,因有善業(yè)清凈自性得以彰顯(圓成實性顯現(xiàn))才得以鼠身現(xiàn)往生瑞相。

  因而且們所謂的清凈自性、圓成實性、佛性真如,是無所不在,是遍一切處和三性不即不離;是存在日用平常之中,所謂“行住坐臥時,穿衣吃飯時,迎賓送客時,搬柴運水時,待人接物時……”二六時中,存養(yǎng)心中,優(yōu)游涵泳,不使間斷。三性與萬法融成一片,本心與自性銷歸一處,如此觀照,精進用功,便能使無明煩惱漸減漸薄;遇境逢緣時,觀照一切有為法唯識所變現(xiàn),如夢幻泡影,即生遣執(zhí)破我之能源,增長般若正智之功。學佛為的是了見自性,欲明自性,非案牘勞形所能見之;在日常作務(wù)待人處世上自有消息,此種修行最親切也毫不費事,能得大受用,所謂諸法以和為貴,愿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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