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大乘論》要義 所知依分第二

  所知依分第二

  在總標(biāo)綱要分中已經(jīng)把線索標(biāo)出來了,現(xiàn)在還得詳細地說明。標(biāo)題“所知依分第二”中的“所知依”,就是阿賴耶。“第二”是次序,第一是總標(biāo)綱要,第二是所知依?凑。

  此中最初且說所知依即阿賴耶識。

  本論一開始正文就要先說所知依――阿賴耶。“此中”就是這里;“且說”的“且”是將要的意思,表示下邊兒馬上就要開始說了,這個“且”要是放在句首的話,是做語助,這里不是句首。這里要先說說所知依就是阿賴耶。關(guān)于阿賴耶,大乘要成立它,你就得有理由,無著論師是先用圣教量成立,再用比量成立。下邊兒我們就看。

  世尊何處說阿賴耶識名阿賴耶識?

  這是一個問,是大乘模擬反對派的口氣而發(fā)問。說:你說阿賴耶不行,得釋迦牟尼佛說那才行,我只信服釋迦牟尼,你們說的不管用。釋迦牟尼說過阿賴耶嗎?這一個問呢,實際上是這樣的,先是說:釋迦牟尼說所知依是阿賴耶嗎?就是說我們所面對的一切的所依處是阿賴耶,這是佛說的嗎?在哪兒說的呢?再是說:阿賴耶真的就是阿賴耶嗎?也就是說,釋迦牟尼說的阿賴耶真的就是阿賴耶嗎?就是說,佛這話是不是方便說呢?

  謂薄伽梵于阿毘達磨大乘經(jīng)伽陀中說:無始時來界,一切法等依,由此有諸趣,及涅槃證得。

  外人問了,說佛在哪兒說的阿賴耶?小乘說我怎么沒聽說過呢~~現(xiàn)在就是說,釋迦牟尼佛確實是說過阿賴耶,這不是我們瞎編的。說,比如說在《阿毗達磨大乘經(jīng)》中,就有這樣的話:無始時來界,一切法等依,由此有諸趣,及涅槃證得。說,我們從這幾句話中就可以知道。“薄伽梵”就是佛。“伽陀”就是頌子。說我們從這個頌子中就可以知道阿賴耶。“無始時來界”的“始”就是開頭,“無始”就是沒有開頭,“無始時”就是沒有開始的時間,你向前找,根本就找不到一個開頭,找不到一個開始。對時間的理解,印度和中國的民族習(xí)俗差異很大,印度不注意時間,中國相對來說注意得多。經(jīng)典中間常是“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wèi)國”之類,就是有那么一個時候,到底啥時候,不知道。法師們講經(jīng)的時候,說這是時成就,說要是有具體的時間的話就不是時成就了,你可能會說,那是某個年代的情況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合適了,現(xiàn)在是“一時”,根本不說具體時間,你怎么比?這是有些侃了。你寫“一時”也不耽誤這問題的出現(xiàn),這其實是民族特點而已。根本不用那么玄的,但宗教必須保持神秘,沒有神秘感就不是宗教了。為什么不說具體時間呢?主要是人們的思維會不由自主的聯(lián)想,比如我給你說秦朝時,你立馬就想到秦朝的某事兒,這是“法爾俱思維”。我記得說過一個咒語為什么盡用冷僻字的事兒,就是為了擋住你的思維,F(xiàn)在不說具體時間也是這個意思。“界”就是因,就是所知依的依,也就是種子,就是阿賴耶里邊兒的種子。這里的種子包括染污的種子也包括清凈的種子。“一切法等依”,“一切法”就是所有的法,“等”是說法有很多很多。“依”就是依靠,一切法都得依靠它。“由此有諸趣”,“由此”就是由“無始時來界”,“此”就是“界”,就是種子,由于染污的種子而有“諸趣”,諸趣就是六道,三惡道、三善道,這就是因為無始以來貪、瞋、癡等煩惱的熏習(xí),所以我們在六道里流轉(zhuǎn)不停。因為無始以來的種子,所以就有了六道輪回的變現(xiàn)。“及涅槃證得”,因為我們在生死里流轉(zhuǎn),有的眾生感覺到苦惱了,于是要解脫,而有些呢,他不是想解脫,而是麻痹自己的神經(jīng),苦中作樂,在苦中找出一些相對的快樂,要不然就騙騙自己,這些人我們不說他。我們只說想要解脫的這一部分眾生,他們要解脫,就去修學(xué)圣道,由戒、定、慧而滅除了無始時來的“界”,那么就證得涅槃了。從這一個偈頌,就可以知道阿賴耶識就是所知依,所知依就是阿賴耶識。有了阿賴耶才有六道輪回,才有涅槃證果。記好:“界”就是種子,種子集起來就是阿賴耶。

  即于此中復(fù)說頌曰:由攝藏諸法,一切種子識,故名阿賴耶,勝者我開示。

  剛才引了《阿毗達磨大乘經(jīng)》中的一個頌子,來證明所知依就是阿賴耶識。現(xiàn)在再引一個頌子來證明阿賴耶真的是阿賴耶。“即于此中”,說,還是這《阿毗達磨大乘經(jīng)》中,“復(fù)說頌曰”在《阿毗達磨大乘經(jīng)》中還說有這樣一個頌子,“由攝藏諸法,一切種子識,故名阿賴耶,勝者我開示”。“攝藏諸法”就是指一切種子識攝藏諸法。因為一切種子識能夠攝藏諸法,所以我們叫它阿賴耶。阿賴耶就是藏的意思。“攝”是持的意思,我們把一個東西捏到手里、掌握住了,就叫持。前六識的一切活動,都被阿賴耶?dāng)z持,也就是說都在阿賴耶的掌握之中。當(dāng)然,不是說阿賴耶這會兒高興了,說耳識你活動活動,耳識就得起來活動活動,不是這樣的,它的掌握可不是這樣掌握的,它是有一定的規(guī)則的。前六識的活動,被阿賴耶識攝持,阿賴耶接受前六識那個印象就叫攝,接受了以后不使它失壞就叫“藏”。無始以來,阿賴耶識里攝持了無量無邊的種子,這些種子遇到因緣,它就會成為果報。從這一方面來說,阿賴耶識有攝藏一切法的種子的這種功能,我們叫它“一切種子識”。我們經(jīng)常說種子,種子是什么?你們接觸過唯識了,應(yīng)該知道習(xí)氣,種子就是習(xí)氣,就是無始以來所形成的種種習(xí)氣。習(xí)氣用現(xiàn)在的話說就是經(jīng)驗,經(jīng)驗有很多,對我們來說,有人生的經(jīng)驗、有修行的經(jīng)驗。這都是種子。種子與本識的關(guān)系,被后來的論師們給解釋的可復(fù)雜了,本論說是不一不異,但有人說種子不是本識,攝持種子的才是本識等等,以后再說。“一切種子識”的“識”,按傳統(tǒng)的說法,就是了別,就是覺了、分別,這里先按傳統(tǒng)的說法來說。種子組合起來就是一切種子識,這些種子不是死的,是一直在活動著的,妙老法師在講的時候說,“如果阿賴耶識不在,就是死亡了”,說實在的,我不喜歡這說法,因為人死了也不是阿賴耶識不在了,只是某一業(yè)種子勢力用盡而已,阿賴耶識是種子流,所以我覺得這說法不好。“種子識”不斷地攝藏諸法的種子,“故名阿賴耶”,因為它不斷地攝藏諸法的種子,所以就叫“阿賴耶”。最后一句是“勝者我開示”,“勝者”就是發(fā)無上菩提心的菩薩。說,阿賴耶識這個事兒呢,佛只對大菩薩們說,對其他人是不說的。

  以上是無著論師引用經(jīng)中的說法來證明阿賴耶,說這也是佛陀說的。人們對權(quán)威才臣服,所以必須拿出權(quán)威來,臣服權(quán)威是成熟的標(biāo)志,所以你拿出權(quán)威了,我就信了。在佛教中,最大的權(quán)威的佛陀,是圣教量,你得拿出這個來,無著論師這里就是拿出的《阿毗達磨大乘經(jīng)》。

  如是且引阿笈摩證,復(fù)何緣故此識說名阿賴耶識?

  前邊兒拿出來了經(jīng)典,但里面的具體內(nèi)含還是得說說的。“如是且引阿笈摩證”,這是指前面引的一段經(jīng)文,說經(jīng)文已經(jīng)引過了。“復(fù)何緣故此識說名阿賴耶識?”為什么把此識叫阿賴耶呢?下邊兒說了攝藏、執(zhí)藏兩個意思。咱們一個一個來看。

  一切有生雜染品法,于此攝藏為果性故。

  這是說的攝藏義。“一切有生雜染品法”,“有生”,就是指有為法,有為法是有生有滅的。“雜染品法”,好,就是有漏的那一些。“品”就是種類,法有有漏、無漏兩類,“雜染品法”就是有漏這一類。我們現(xiàn)在所作的一切,壞事兒也罷、好事兒也罷,因為有“我見”在里邊兒,所以都是有漏的。“于此攝藏為果性故”,世親論師把攝藏解釋成“于中轉(zhuǎn)故”,這句話在九十一頁。“于中轉(zhuǎn)”就是說,這些有生雜染品法都是在一切種子識里邊兒活動的。“轉(zhuǎn)”就是生起現(xiàn)行,就是活動,也就是剎那生滅。這一個“于此攝藏為果性故”是說,這些雜染品法是一切種子識的果性,阿賴耶是一切雜染品法的因性。這就是因為雜染品法是種子的變現(xiàn)。不過我們要知道,阿賴耶識和種子不可分離的,就是說,雜染品法是種子的果性,雜染品法是阿賴耶識的果性。

  又即此識,于彼攝藏為因性故,是故說名阿賴耶識。

  上一句說雜染品法是種子識阿賴耶的果性,這一句是說阿賴耶是一切雜染品法的因性,或者說阿賴耶識里面攝藏的種子是雜染品法的因性。種子是因,一切雜染品法是果。“是故說名阿賴耶識”,所以叫做藏識。“攝藏”印順法師、妙老都說成共生共滅、俱生俱滅,這本沒什么,可他們說是阿賴耶與雜染品法俱生俱滅,我想應(yīng)該是某種子與這種子現(xiàn)行的法。要是說成阿賴耶的話,則阿賴耶包括太廣。當(dāng)然了,我們沒有辦法把種子和阿賴耶識分開,因為阿賴耶本就是種子組合體,離了種子就沒有阿賴耶可得,但我們用語言說的時候還是得注意的。大乘佛教建立阿賴耶,就是要替流轉(zhuǎn)還滅的一切法找一個立足點,有了阿賴耶,才可以說明萬法的生起,及滅后功能的存在。阿賴耶是一切法的所依,諸法從之而生起,諸法的功能因之而保存,它有攝藏的性能,所以稱為阿賴耶。我們往下看。

  或諸有情攝藏此識為自我故,是故說名阿賴耶識。

  剛才說了攝藏,現(xiàn)在說的是執(zhí)藏義。“或諸有情”,這個“或”可不是或者的意思,而是有、有的的意思,又的意思,咱們古漢語中的用法。有人把這個“或”,講成或者,很不順。“諸有情”的“諸”當(dāng)然是很多,這就給“或”對應(yīng)上了。說,有的人、有的眾生,“攝藏此識”,“攝藏此識”就是執(zhí)著這阿賴耶,以為這阿賴耶就是自我。這一“攝藏此識為自我”,就是說執(zhí)著這個阿賴耶識是有我的體性的意思,如果說只是假名為我的話,那就沒有多大關(guān)系了,以為是有真實體性的“我”,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阿賴耶識不是無為法,無為法是沒有生住異滅的。而阿賴耶識,它是剎那剎那生住異滅,因為它剎那剎那生住異滅,以致于我們認為它不生住異滅了。就是這樣,比如說我,我是一個十分純粹的佛教徒,是一個有正知見的佛教徒,一個不愚蠢的佛教徒,但他們非說我不是一個好佛教徒,說我是一個游戲人生者。就是說,我是一個最好的,好得就象一個壞蛋一樣。阿賴耶識剎那剎那生住異滅,這樣相似相續(xù),就引起了人們的誤會,認為它就是我,于是來執(zhí)著于它。因為它相似相續(xù),人們執(zhí)著于它,“是故說名阿賴耶識”,所以叫它阿賴耶識。人們在它上生起我見,只有無我才能解脫,無我者才是圣人,我們只有不執(zhí)它是我才行。印順法師、妙老在這兒都說到,我們修行可不是破除外道說的我見就行了,而是要修無我觀,破除末那識對阿賴耶的執(zhí)著。執(zhí)著阿賴耶是我,這主要是末那識的作用。在一般的典籍上都說到,就不多說了。

  《阿毗達磨大乘經(jīng)》中的“無始時來界,一切法等依,由此有諸趣,及涅槃證得”,“由攝藏諸法,一切種子識,故名阿賴耶,圣者我開示”這兩個頌子,并沒有點明執(zhí)藏這個意思,現(xiàn)在無著論師就給我們說了,無著論師也不是亂說的,無著論師現(xiàn)在是在解釋《阿毗達磨大乘經(jīng)·攝大乘品》,他在解釋的時候,就把其他經(jīng)中講到阿賴耶時說的這個意思在這兒給說了一下。無著論師他看過的經(jīng)典,因為時代的關(guān)系,很多我們已經(jīng)看不到了,現(xiàn)在無著論師給我們說了,那我們就知道了。

  接下來,說阿賴耶還可以叫阿陀那。無著論師還是先用圣教量證明。我們看。

  復(fù)次,此識亦名阿陀那識。此中阿笈摩者,如解深密經(jīng)說:阿陀那識甚深細,一切種子如瀑流,我于凡愚不開演,恐彼分別執(zhí)為我。

  佛說阿賴耶是所知依,佛還說阿賴耶有好多名字,這兒就說了一個阿陀那。無著論師首先引了一下經(jīng)典,說阿陀那這個名字也是佛說的,不是我無著在瞎扯的。“復(fù)次,此識亦名阿陀那識”,一切種子識叫阿賴耶,也叫“阿陀那識”。這些名字是不是亂叫的?不是!是依據(jù)此識的不同作用而給取了不同的名字。也就是說,不同的名字側(cè)重于不同的作用。比如阿賴耶這個名字,就是側(cè)重于藏――攝藏、執(zhí)藏,而阿陀那呢?我們照原文慢慢說。先說“阿陀那識”這名字出現(xiàn)在哪部經(jīng)上。“此中阿笈摩者,如解深密經(jīng)說”,“阿笈摩”就是經(jīng)典,不過一般都給說成阿笈摩指阿含,其實所有佛經(jīng)都是阿笈摩。說,比如說在《解深密經(jīng)·心意識相品》上說到這樣一個頌子,“阿陀那識甚深細,一切種子如瀑流,我于凡愚不開演,恐彼分別執(zhí)為我。”這里就有“阿陀那識”這樣的名字。“阿陀那識甚深細”是說阿陀那識是非常深奧微細的。“一切種子如瀑流”,上一句說此識的總體,這一句說此識里的細節(jié),說,此識里的種子一直在剎那剎那的生滅,就象瀑流一樣,所謂瀑流,也就是古希臘的赫拉克利特說的:“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河水在不停地流動,當(dāng)人第二次踏入這條河流時,接觸的已不是原來的水流,而是變化了的新的水流。世間萬物都這樣,像奔騰不息的河流,處于不停的流動變化之中。你認為還是這阿賴耶,但實際上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了,就是因為里邊兒的種子已經(jīng)有一部分生滅換過了。種子有名言種子,有業(yè)種子,其實所有的種子都是名言種子,不過因為其中有一部分有較強的善惡業(yè)勢力,所以就叫它作業(yè)種子,還有投生怎么投生呀等,這你們應(yīng)該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種子的數(shù)量很多很多,每個種子都要生滅變異,所以才能夠成為瀑流。“我于凡愚不開演”,“凡”,就是咱們這樣的人,都是凡夫。“愚”是指二乘人,因為他們還沒有通達佛法。有時候把“凡愚”說成八地之前者。“不開演”,不說。佛陀就說了,關(guān)于甚深的阿賴耶識教法,這境界太深奧了、太微細了,所以我不能夠?qū)Ψ卜、對二乘人說。為什么呢?“恐彼分別執(zhí)為我”,就是因為阿賴耶識相續(xù)不斷,就好象那個常恒不變的我似的,特別容易引起誤會,會讓人認為這就是“我”。在佛教中是根本沒有“我”的,就是要破我的,結(jié)果一說這樣的佛法,反倒引起了“我”執(zhí),所以,佛顧慮凡夫、二乘會起分別,說這就是“我”,于是,干脆就不對他們說這阿賴耶教法。這個確實是很麻煩的,有不少唯識學(xué)者,對教典讀了不少,但這一點兒仍然轉(zhuǎn)不過彎兒,他講的根本就不是“唯識”,實際上就講的是“唯我”,只不過是把“唯我”打扮了一番而已,馬甲一穿,你認不出來他了。是不是他象商羯羅一樣是有心來破壞佛法的?不是,他還沒那能耐,主要是他自己胡涂,以己渾渾,使人昏昏。比如說某老師,《成唯識論校釋》還是他的成名作,可他對阿賴耶的說法根本就是錯的。在散步時我開玩笑地對他說,等你去世了之后我會寫一篇文章來紀(jì)念你,就是說你害人慧命。他哈哈大笑:現(xiàn)在可別讓我看,我會氣死的。所以說,學(xué)生們要是學(xué)唯識,我一般不久就會給他們開出一串單子,告訴他們哪些人的著作絕對不準(zhǔn)看,哪些人的著作可看,我就先給他們說。你們是居士,聽這么一段時間,以后不會再看的,所以沒必要費那心思,就不給你們開列了。

  注意一下,在第四行的“或諸有情攝藏此識為自我故”,這是第七識執(zhí)阿賴耶為我,是俱生我執(zhí)。這“恐彼分別執(zhí)為我”的“我”是第六識所起的分別我執(zhí),這是不一樣的地方,知道一下。

  何緣此識亦復(fù)說名阿陀那識?

  阿賴耶為什么要叫阿陀那呢?“阿陀那”是“執(zhí)持”的意思,因為此識有執(zhí)持的作用,所以叫阿陀那識。下邊兒具體解釋。

  執(zhí)受一切有色根故,一切自體取所依故。

  剛才問為什么叫阿陀那呢?這兒就說了理由。“執(zhí)受一切有色根故”,阿陀那是執(zhí)持、執(zhí)受的意思,它的執(zhí)受這里說了兩個,第一是“有色根”,所謂有色根,就是物質(zhì)所成就的根,就是五根――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這五根都是由地水火風(fēng)構(gòu)成的,我們一般稱之為“色根”。“有色根”,則表示一個簡別,簡別無色根,無色根就是第六意識的根,第六意識的根、意根它不是四大組成的。現(xiàn)在說有色根就表示不能是那個意根。這“有色根”就是由阿陀那識來執(zhí)受的,因為此識執(zhí)受一切有色根,所以叫它做執(zhí)持識、阿陀那識。執(zhí)受怎么執(zhí)受呢?比如說我們,就是由于過去的業(yè)力招感,在五根上表現(xiàn)得特別明顯,此識執(zhí)持五根,所以你的五根才能有覺受,并且在這一期生命中間不壞,當(dāng)然了,比如半路瞎子,這也是有的。我們是欲界,色界眾生也是這樣的。“一切自體取所依故”。剛才是執(zhí)受一切有色根,現(xiàn)在說執(zhí)受自體。自體指生命體。“一切自體”就是指所有生命體都這樣,都是由阿陀那識執(zhí)持。六道眾生的生命體都是這樣的。這兩句話是先把理由給標(biāo)出來,接著再解釋。

  所以者何?

  什么是“執(zhí)受一切有色根故”?什么是“一切自體取所依故”?

  有色諸根,由此執(zhí)受,無有失壞,盡壽隨轉(zhuǎn)。

  這是解釋什么是執(zhí)受一切有色根。說,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因為此識的執(zhí)受,此識有執(zhí)持的能力。“受”是感覺、感受,因為有此識的執(zhí)持所以五根才能夠起感覺、感受,有感受你就是一個活潑潑的生命體,要是一點兒感受都沒有,一點兒反應(yīng)都沒有,那你不成個尸體了~~此識要是不執(zhí)受五根,你就不成一個活人了。“由此執(zhí)受,無有失壞”,此識能執(zhí)持住,你五根就不壞,要是執(zhí)持不住,它就壞了。比如說把你的眼睛挖掉一個,被挖掉的眼睛此識就執(zhí)持不住它了,那它就要壞了,爛了。要是五根都不被執(zhí)持了,你的身體就要爛了。“盡壽隨轉(zhuǎn)”只要你活著,此識就一直執(zhí)持著你的五根,你的五根就一直起作用。其實這一個就是說,我們的生命體,它一直活潑潑地存在著,就是因為此識的執(zhí)持。

  又于相續(xù)正結(jié)生時,取彼生故執(zhí)受自體。

  “相續(xù)”就是說,我們這一生結(jié)束之后,還有來生,三世因果不斷輪轉(zhuǎn)。這輪轉(zhuǎn)就是此阿陀那的作用。“結(jié)生”就是投胎,一個新生命形成就叫結(jié)生。“正結(jié)生時”就是指投胎的那一剎那。“取彼生故”阿陀那識執(zhí)取受精卵。就是說,當(dāng)投胎的時候,如果沒有阿賴耶,胎就不能夠成就,阿賴耶識執(zhí)持受精卵了,這個小生命才是活的。先是執(zhí)取受精卵,小生命活了,然后接著執(zhí)持生命體,一剎那接一剎那,一直到住胎、出胎、從嬰兒到長大,到最后死,一直執(zhí)持。

  是故此識亦復(fù)說名阿陀那識。

  對于阿陀那,無著論師先引圣教,說阿陀那的出處是經(jīng)典,不是我瞎說的,然后又解釋了為什么叫阿陀那,就是因為它執(zhí)受一切有色根、執(zhí)受一切自體,這一句就是說,所以說此識可以叫阿陀那。下邊兒呢,無著論師說此識還有叫心的。咱們看原文。

  此亦名心,如世尊說心意識三。

  此識也可以叫心,比如說世尊就說過心意識。“此亦名心”,就是此阿賴耶識又可以叫心。“如世尊說”,就像佛在經(jīng)里面說的。比如說《解深密經(jīng)》就說,“亦名為心,何以故?由此識色聲香味觸等,積聚(集)滋長故。”看,這就有心這樣的名字,這可不是我無著瞎說的。世尊說心、意、識,有時候還心、意、識混用,但正兒八經(jīng)來說的話,心是指阿賴耶的,意和識其實不是指阿賴耶的。先說說意是怎么回事兒。

  此中意有二種:第一、與作等無間緣所依止性,無間滅識能與意識作生依止。

  無著論師在這兒,對于心、意、識,是先說意、識,最后才解釋心的。意一般是指第七識,識是指前六識,心是指第八識。“此中意有二種”,要開始說意了,說這個意有兩種,哪兩種呢?“第一、與作等無間緣所依止性”,這是第一種。一般稱為無間滅意。“等無間緣所依止性”就是說,心不是恒常的,它是無常的,是剎那生滅的,生起的當(dāng)下就滅,如果說生起的當(dāng)下它不滅的話,那么下一剎那就沒有辦法生起,前一剎那要給后一剎那讓位,前一剎那的滅是后一剎那生的一個條件。“等無間緣”就是平等而沒有間隔,間隔是指念頭間隔。等無間緣本就是前后念的相續(xù),前念就是后念的等無間緣,前念給后念讓出位子,并大體上對后念有一個規(guī)定性。“無間滅識能與意識作生依止”,“無間”就是沒有間隔,前一剎那滅去,后一剎那立馬就生起,中間沒有別的念頭來作間隔。妙老舉了個例子,說一個人入了定,眼耳鼻舌身前五識不活動,他入定了七天,七天之后一出定,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又活動起來了,從時間上來說,這中間有七天的間隔,但是從心念上來說,是沒有其它的心念在中間間隔的,這中間沒有間隔,就叫做“等無間緣所依止性”。“無間滅”就是指前一剎那的眼識為后一剎那的眼識作等無間緣的依止性,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都是這樣兒的。前一剎那的心念和后一剎那的心念,中間是沒有間隔的,但是它必須得前一念滅掉后一念才能生起。在佛教中是生即是滅,生的當(dāng)下就必須得滅。不過在阿羅漢入涅槃的時候,在入涅槃的剎那,是前一念滅但后一念不生,那就不是“無間滅識能與意識作生依止”了。注意這個等無間緣,等無間緣必須是前念眼識作后念眼識的等無間緣,前念耳識作后念耳識的等無間緣,鼻識、舌識、身識都是這樣的,可不能亂套,你不能讓前念眼識作后念耳識的等無間緣,也不能作后念意識的等無間緣。但《正理滴點論》給現(xiàn)量進行分類時,給第二類意識現(xiàn)量下的定義是“自境無間具有能俱起境由根智等無間緣能生起之意識”,這就是把前念根智作了后念意識的等無間緣,這就成了五識可以作意識的等無間緣。這一個說法是怎么回事兒呢?這里是把前五識看作意識的特殊形式了,在這個說法中,是只有意識的,所以前五識可以作意識的等無間緣。等無間緣的“等”不是絕對相等,是大致就可以了,象在初果將入二果的剎那,前念時還是在初果,后念就到二果了,這時的心念還照樣可以作等無間緣。前念有漏后念無漏也可以作等無間緣。“無間滅識能與意識作生依止”這句話里說的意識,包括前六識在內(nèi),只不過各識作各識的等無間緣。從等無間緣上來說,因為識剎那生滅,所以“能與意識作生依止”――就是前一念要給后一念騰出位置。這就是第一個,“無間滅意”:前一剎那識可以作后一剎那識的依止,前一剎那識滅掉了,能與后一剎那識生起的依止,這個“意”是依止的意思,這是通于六識的。當(dāng)然,第八識、第七識都有這樣的等無間緣。

  第二、染污意與四煩惱恒共相應(yīng):一者、薩迦耶見,二者、我慢,三者、我愛,四者、無明。此即是識雜染所依。

  剛才說了第一種意,無間滅意,現(xiàn)在說的是第二個意,染污意。染污就是不清凈。為什么不清凈?就是因為“與四煩惱恒共相應(yīng)”。“恒”就是老在一起,“共”就是四煩惱一個也不少,“相應(yīng)”就是互相隨順、互相照應(yīng)。因為這四煩惱“恒共相應(yīng)”,所以使“意”不清凈,這就叫“染污意”。接著就是說到底是哪四種煩惱。“一者、薩迦耶見”,薩迦耶見就是我見。“薩”是敗壞,“迦耶”是和合、聚積。合起來就是隨時可以破壞,又隨時可以借緣而和。什么東西如此呢?四大、五蘊可以如此,即執(zhí)著于四大、五蘊和合的我、我所是實有的、恒常的。這里說的是第七識的我見,是俱生的我執(zhí),和第六識分別我執(zhí)不同。“二者、我慢”,就是自以為了不起,自以為比別人高明。“三者、我愛”,愛就是貪著,對這個我深深地耽著。“四者、無明”,就是癡,對于無我不明白。這四煩惱中,無明是根本。這四種煩惱是俱生的,是與生俱來的,來染污了這個“末那識”,所以末那識就叫“染污意”。“此即是識雜染所依”,說,這四種煩惱,就是末那識雜染的原因。應(yīng)該來說是這樣的,無明是根本,無明與染污意相應(yīng),使我們的認識作用稀里糊涂。所以,當(dāng)緣阿賴耶的時候,把阿賴耶當(dāng)成了我,這就有了我見,由我見而生起自我的傲慢,就是我慢,深深的耽著這我相,就是我愛。這與四煩惱相應(yīng)的染污意,執(zhí)本識為自我,因此,前六識所起的善心,也受染污意勢力的影響,成不了清凈的無漏,所以它是前六識的“雜染所依”。雜染是通于善、惡、無記三性的,而污染則是唯通于惡,以及有覆無記,這得知道。

  識復(fù)由彼第一依生,第二雜染;了別境義故。

  剛才已經(jīng)說過,“意”有兩種,一個是“無間滅意”,在這一個意義上,“意”不單單指第七識,《成唯識論》上說是通于八個識的,八個識都是剎那滅剎那生。要是專說第七識的話,那就是染污意,就是因為四煩惱常俱。“第一依生”就是無間滅意,等無間緣依之而生。“第二雜染”是說染污意。“了別境義故”是說識能夠分別清楚色、聲、香、味、觸、法各個境界。

  等無間義故,思量義故,意成二種。

  “等無間義故”,意有等無間義而叫無間滅意。“思量義故”,意有思量而叫染污意。這里的思量主要是指思量我見、我慢、我愛、我癡(我癡就是無明)這四種煩惱。所以,意就有二種差別。無間滅意就不多說了,因為它是通于八個識的。這里對于染污意再多說一些。

  復(fù)次,云何得知有染污意?

  我們怎么知道有第七識這染污意呢?在小乘佛法中根本就沒有提到這個。所以無著論師就來解說。

  謂此若無,不共無明則不得有,成過失故。

  無著論師是用了六個理由來證明有第七末那識的,這是第一個理由。無著論師就說,末那識必須得有,為什么呢?要是沒有末那識的話,有這樣幾個問題就解決不了。既然這幾個問題是可以解決的,當(dāng)然末那識就是存在的。“謂此若無”,如果沒有這染污意的話,則會出現(xiàn)“不共無明則不得有”這樣的情況。“不共無明”你外人也是承認的呀~~無明是我們之所以是凡夫的根本原因,是我們流轉(zhuǎn)生死的禍根,它絕對是有的。無明就是癡,它是心所法,它必須得有相應(yīng)的心王來調(diào)配。無明有二種,一個是相應(yīng)無明,這是可以與貪、嗔、癡等煩惱法一起活動的,前六識都有相應(yīng)無明。第二個是不共無明,或者叫獨行無明。是不與貪等本惑一起活動的,只是因為對于苦、集、滅、道不能如理作意,它只與有漏意識相應(yīng)。這不共無明還可以分為恒行不共無明與獨行不共無明。恒行不共無明,是指與第七末那識相應(yīng)之無明,即與貪等根本煩惱相應(yīng)而起,此無明無始以來恒行,障礙真義智,故稱恒行,又自一切凡夫心常無間之觀點言,乃與相應(yīng)于第六意識之無明有異,故稱為不共。獨行不共無明,系與第六意識相應(yīng)之無明,以其與其他根本煩惱不相應(yīng),單獨而起,故亦稱不共。這獨行不共無明再根據(jù)它是否與隨煩惱俱起,更細分為有主獨行無明與非主獨行無明。沒有強烈分別心的隨煩惱伴隨一起來活動的無明,叫有主獨行不共無明,有強烈分別心的小隨煩惱伴隨一起活動,就是非主獨行不共無明。“不共無明”的“不共”,就是不于其它的煩惱一起起作用。不共無明是生死的根本,它障礙圣道的生起,令你流轉(zhuǎn)生死。只要你沒有得證圣道,這不共無明就一直起作用,不會間斷,這要是沒有第七末那識的染污意,這不共無明就沒辦法相應(yīng)了。既然沒辦法相應(yīng),那就沒有了,(不共)無明沒有了,那我們都是圣人了,這就與事實不符,所以一定得有不共無明,要有不共無明,就一定得有末那識。

  總結(jié)一下,這第一條是說,如果沒有染污意,那么不共無明就沒有了,這顯然是不符合事實的,我們都知道有不共無明。大、小乘都是這樣說的。咱們再分析一下為什么沒有染污意就會導(dǎo)致沒有不共無明呢?首先,不共無明是心所法,它要與心王相應(yīng),前五識是有間斷的,這是都知道的事實。睡著了,你的眼識就不現(xiàn)行了,這就是斷了,還有成語中的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等都可以證明前五識的間斷。既然前五識是間斷的,所以不共無明不能與它相應(yīng),要是它一間斷,不共無明就沒法兒了。那么第六意識呢?第六意識能不能一直與不共無明相應(yīng)呢?也不行,為什么呢?不共無明就是染污的,可第六意識卻是有時為善、有時為惡,有時候它還無記,如果說不共無明一直與第六意識相應(yīng)的話,第六意識就沒有為善的時候了,善與惡是漢賊不兩立的?墒堑诹庾R確實是有為善的時候,所以說染污意不能與第六意識一直相應(yīng)。所以必須建立一個可以與不共無明一直相應(yīng)的識――末那識、染污意。

  又五同法亦不得有,成過失故。

  這是染污意存在的第二個理由。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是六識,在這六識之中,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都有“根”來作為它的“不共俱有依”,第六意識也是識,為什么它要特殊?它也得有根!別人都有,你也必須得有!就象在官場中間,大家都吃喝拿,你就必須也得吃喝拿,這就是官場潛規(guī)則。“不共俱有依”的“俱有”就是指眼識和眼根是同時的,同時有就叫“俱有”,而“不共”是指眼根只能為眼識依止,不能為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作依止,它不能給其它識作依止,就叫作“不共”。第六意識不能搞特殊化,你也必須有一個不共俱有依――意根。長行中的“五同法”就是指意識也得和前五識一樣,也得有不共俱有依。要是沒有染污意來作意根,第六意識就搞特殊化了,所以它必須得有第七末那識、染污意。

  所以者何?

  為什么呢?

  以五識身必有眼等俱有依故。

  就因為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都有不共俱有依,要有都得有,這樣才公平。我們有不共俱有依,你第六意識就一定得有,你不能另類,所以一定得有第七末那識――它就是意根。

  又訓(xùn)釋詞亦不得有,成過失故。

  這是第三個理由。所謂“訓(xùn)釋詞”就是解釋。有一個詞叫“訓(xùn)詁”,給這挺象的,“訓(xùn)”就是用通俗的話來解釋詞義;“釋”就是解釋。解釋這個義的名詞就叫“訓(xùn)釋詞”。心、意、識的這個“意”,怎么來解釋它呢?說,“意”者,“思量義”,就是說,意就是思量的意思。“心”者,“集起義”。“識”者,“了別義”。這就是訓(xùn)釋,心、意、識三個詞各有各的解釋。“心”,集起義,是指阿賴耶識的。“識”,了別義,是指前六識的。這個“意”,是“思量義”,它指誰?他就是指第七末那識這個染污意。如果沒有這第七末那的染污意,“‘意’者,思量義”還有意思嗎?根本就沒有內(nèi)容,就是一句空話。佛不會沒事兒逗人玩兒,他說話是有用意的。那么,意前邊兒說過,有兩種,一是無間滅意,二是染污意,沒有染污意,用無間滅意來訓(xùn)釋“意”行不行呢?不行,因為無間滅意是指等無間緣,等無間緣就是前后念的相續(xù),前念作后念的等無間緣,前念它必須得滅掉才行,它滅掉之后為后念騰出位置來。前念滅了,它怎么思量?思量什么呀?根本就不可能了。所以用無間滅意是不行的。意有兩種,一種不能用,只能另一種了,就是染污意,染污意必須承擔(dān)起訓(xùn)釋“思量”的責(zé)任。所以說要是沒有第七末那識、染污意,那么“訓(xùn)釋詞亦不得有。”

  又無想定與滅盡定差別無有,成過失故。

  第四個理由。要是沒有這個染污意、第七末那識,那么無想定和滅盡定就成一回事兒了。“無想定”是外道定,而“滅盡定”是佛教的圣者所修的定,傳說窺基法師前生就是修滅盡定的一個圣者,在玄奘法師去西天取經(jīng)的路上,在一個山洞中遇見一個在修禪定的修行者,玄奘法師把它叫醒后,這修行者就問玄奘法師,“釋迦牟尼佛出世了沒有?我在等他出世后幫他弘揚佛法。”玄奘法師說,“釋迦牟尼佛已經(jīng)入滅一千多年了”,老修行就說,“那我就再入定等彌勒佛出世吧,等彌勒佛出世后幫彌勒佛弘揚佛法”。玄奘法師說,“算了,到彌勒佛出世的時候你又錯過了。既然是要弘揚佛法,那你就干脆幫助我弘揚佛法吧,我現(xiàn)在到西天取經(jīng)去,你現(xiàn)在身體已經(jīng)朽了,你就到東土轉(zhuǎn)世等我,我取經(jīng)回來就找你。”這老修行就到東土重新轉(zhuǎn)世,就是窺基法師。窺基法師當(dāng)時就是修的滅盡定。滅盡定與無想定是不同的,說,如果沒有第七識染污意的話,這兩種定就成一樣的了。滅盡定就是使與第七識相應(yīng)的煩惱法也不現(xiàn)行了。根本沒有第七識的話,不就麻煩了~~

  謂無想定染意所顯,非滅盡定;若不爾者,此二種定應(yīng)無差別。

  “無想定”是只滅前六識相應(yīng)的心、心所,他是得到了色界第四禪,得了第四禪的時候,他厭惡“想”,他就把這個“想”滅掉了,想滅掉想,就得把前六識都滅掉,都不讓現(xiàn)行,他們把這就當(dāng)成了涅槃境界。當(dāng)然了,這只是他自認為的涅槃,實際上這不是,在這時候其實第七末那識染污意還存在。第七末那識染污意存在,則薩迦耶見,我慢,我愛,無明的情況還有。“染意所顯”就是說染污意還在,那根本還不是清凈的涅槃。“非滅盡定”,無想定不是滅盡定,“滅盡定”小乘圣者所修,得滅盡定者至少得是三果羅漢,四果羅漢當(dāng)然更能入這滅盡定了。這些圣者在這兒休息一下,所以他把內(nèi)心的識滅掉,不讓現(xiàn)行。圣人是無我的,這些修滅盡定者當(dāng)然也是,他的染污意沒有。這就是無想定與滅盡定的差別:一個有染污意,一個沒有。“若不爾者,此二種定應(yīng)無差別”,要不是這樣,根本沒有第七識染污意,這二種定就沒有差別了。

  又無想天一期生中,應(yīng)無染污成過失故,于中若無我執(zhí)我慢。

  這是第五個理由。“無想天”,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無想定,當(dāng)無想定修好之后,這個人因為修無想定,就生到無想天了。到了無想天之后,如果沒有染污意的話,“一期生中,應(yīng)無染污成過失故”,沒有染污意,他在生到無想天上的五百大劫之中(生到無想天壽命最長是五百大劫,下品無想定則不到五百大劫),就應(yīng)該沒有染污心,要是沒有染污心,沒有我見、我慢、我愛、我癡四種煩惱,他就是一個圣人了,這當(dāng)然是說不過去的。“于中若無我執(zhí)我慢”,指在一期生命的五百大劫之中,他要是沒有我見、我慢、我愛、無明,那就和圣人的滅盡定一樣了,這是不對的。所以必須得建立染污意第七末那識,這才能把它們分別開來。

  又一切時我執(zhí)現(xiàn)行現(xiàn)可得故,謂善、不善、無記心中;若不爾者,唯不善心彼相應(yīng)故,有我我所煩惱現(xiàn)行,非善無記。

  這是第六個理由。“又一切時我執(zhí)現(xiàn)行現(xiàn)可得故”,我們在沒有修學(xué)圣道證得果位的時候,一直是有我執(zhí)的。到我們證得果位了,比如說證得初果了,在圣道現(xiàn)前的時候,也就沒有我執(zhí)了。在圣道不現(xiàn)前的時候,還是有我執(zhí)的。也就是說,凡夫是一直有我執(zhí)的,這我們都能覺察得出。“現(xiàn)可得故”就是現(xiàn)在就可以認識到。“謂善、不善、無記心中”,當(dāng)我們作善事兒的時候、作不善事兒的時候、作無記事兒的時候,當(dāng)我們作善事兒的時候,我們就起的善心,作不善事兒的時候,就起的不善之心,作無記事兒的時候,就起的無記心。當(dāng)我們作善事兒的時候、作不善事兒的時候、作無記事兒的時候,我們都是有我執(zhí)的。“我在作善事”,“我在作不善事”,這還是分別心。凡夫都是這樣子的。既然這樣子,就說明了我們有染污意,這就是有染污意的證明,要是沒有染污意的話,第六意識是會間斷的,可為什么我們的我執(zhí)一直有呢?“若不爾者”,要是沒有第七染污意末那識的話,那么就應(yīng)該“唯不善心彼相應(yīng)故”,就應(yīng)該只有在作不善事兒,起不善心的時候才有我執(zhí)相應(yīng),因為不善心才是染污的。這就是“一切時我執(zhí)現(xiàn)行”,凡夫都是這樣的,要是沒有第七識,只有第六識的話,第六識是不能“一切時現(xiàn)行”的,因為第六識本身就會間斷,比如極度悶絕。要是沒有第七識染污意,就應(yīng)該在起不善心的時候才有我執(zhí)相應(yīng),因為不善心本來就是煩惱,“非善、無記”,不能在善心起的時候、無記心起的時候,煩惱法來相應(yīng)。

  是故若立俱有現(xiàn)行,非相應(yīng)現(xiàn)行,無此過失。

  所以你只有承認末那識染污意,不承認是不行的。 “若立俱有現(xiàn)行”,“俱有”是俱時而有,就是說,在你作善的時候有,作不善的時候也有、作無記的時候也有,有什么?我執(zhí)!接著的這個“相應(yīng)現(xiàn)行”,“相應(yīng)現(xiàn)行”的意思是指行善的時候只有善心所來與之相應(yīng),行不善的時候只有煩惱心所來與之相應(yīng),不能混淆。因為是俱有現(xiàn)行,而不是相應(yīng)現(xiàn)行,所以染污意自然得存在。只有是俱有現(xiàn)行的時候,才是染污意,要是相應(yīng)現(xiàn)行的話,就是第六意識了?吹诹庾R,在作功德的時候,煩惱法就不來現(xiàn)行,當(dāng)作惡的時候,善心所也現(xiàn)行不了。

  因為這六個理由,所以第七末那識染污意必須存在。下邊兒無著論師用了幾句頌子來把這六個理由概括了一下。

  此中頌曰:

  不用說了。

  若不共無明及與五同法訓(xùn)詞,二定別無皆成過失

  “若不共無明”是第一個理由。“及與五同法”是第二個理由。“訓(xùn)詞”就是訓(xùn)釋詞,意以思量為義,這是第三個理由。“二定別”,這是無想定和滅盡定的差別,這是第四個理由。“無皆成過失”,要是沒有第七末那識染污意,這四條都成過失了。

  無想生應(yīng)無我執(zhí)轉(zhuǎn),成過我執(zhí)恒隨逐一切種無有。

  “無想生”是指第五個理由,就是說,修無想定的人生到無想天之后,在他的一期生命中,“應(yīng)無我執(zhí)”,“轉(zhuǎn)”是生起,就是說,生到無想天的人就應(yīng)該沒有我執(zhí)生起,要是沒有染污意的話,確實就沒有我執(zhí)生起。這就不對了。“我執(zhí)恒隨逐,一切種無有”,這是第六個理由。凡夫的我執(zhí)是一直隨逐著有情的,“一切種”,就是善心、惡心、無記心里,都有我執(zhí)的隨逐。要是沒有第七末那識,我執(zhí)想一直隨逐,就是不可能的。

  離染意無有二三成相違無此,一切處我執(zhí)不應(yīng)有

  這第三個頌是把前面六種過失,分了分類,是分成了三類。“離染意無有,二三成相違”,這是一類,說,要是沒有了第七末那識,“離”就是遠離、沒有。“染意”就是第七末那識、染污意。要是沒有了第七末那識,會怎么樣呢?就沒有那“二”個的存在。也就是說,要是沒有末那識,第一條理由不共無明和第二條理由五同法就不能夠成立。“三成相違”是指第三條理由訓(xùn)釋詞、第四條理由無想定和滅盡定的差別、第五條理由無想天中染污意問題,這三個就也有矛盾,也說不過去了。指與圣教相違。“無此,一切處我執(zhí)不應(yīng)有”,要是沒有第七末那識,“無此”就是沒有末那識;“一切處”就是指作善、作不善、作無記。這一句就是說,要是沒有末那識染污意,那么就不應(yīng)該是一切處有我執(zhí),也就是說,要是沒有染污意,當(dāng)你作善的時候就沒有我執(zhí),但是我們在作善的時候也是有我執(zhí)的,這個我們都覺察得到。“二”、“三”、“我執(zhí)不應(yīng)有”,這就是三類。前二條是一類,接下來的三條是一類,最后的一條是一類。

  真義心當(dāng)生常能為障礙俱行一切分謂不共無明

  這最后一個頌子,把不共無明又說了說。“真義”指真理。“心”,指覺悟真理的無分別智,說這個無分別智是應(yīng)該生起的,憑它來覺悟真理的。“常能為障礙”,本來無分別智要來覺悟真理,但是一個東西老來障礙無分別智的生起,使我們一直在流轉(zhuǎn)生死。“俱行一切分”,說,這個障礙無分別智生起的東西,你行善時他活動,你行不善他也活動,你行無記他還活動,這個東西是什么呢?“謂不共無明”,這個東西就是不共無明。

  此意染污故,有覆無記性,與四煩惱常共相應(yīng)。

  這是說染污意的性類。性類有三,善、惡、無記,無記又分有覆無記、無覆無記,這樣呢,就成了四類,F(xiàn)在說末那識染污意屬于這四類的哪一類。“此意染污故,有覆無記性”,一開始就先說了,它是屬于有覆無記性這一類。“覆”就是障礙圣道。為什么呢?就因為它與我見、我愛、我慢、我癡四煩惱一直相應(yīng)著。

  如色無色二纏煩惱,是其有覆無記性攝

  既然末那識與四煩惱常俱,為什么不是惡性,而是有覆無記?下邊兒無著論師舉了個例子來說明,說,比如色界天、無色界天,這兩個地方的眾生,他們的內(nèi)心也有煩惱,這句長行中說是“纏煩惱”,“纏”就是拿繩捆捆,綁住,也就是“系”,“系”是比較正規(guī)的語言。色界天、無色界天眾生也有煩惱,但他們有煩惱也不能說是惡,只能說是“有覆無記”,我們這兒是欲界,欲界眾生的煩惱就是惡,但色界、無色界不能。為什么呢?

  色、無色纏為奢摩他所攝藏故;此意一切時微細隨逐故。

  為什么色界天、無色界天的煩惱不能說是惡呢?就是因為色界天、無色界天的煩惱,能夠被他們“奢摩他”的力量“所攝藏故”,所鎮(zhèn)伏。“奢摩他”就是定、止。也就是說,雖然色界天、無色界天的煩惱也是煩惱,但他們禪定的力量很強,煩惱能夠被折伏,以至于煩惱特別不明顯。所以不能說他是惡,雖然不能說它是惡,但它畢竟是煩惱,總不能說是善吧~~于是只能說它是無記的,只要是煩惱,煩惱就障礙圣道,所以是有覆無記。而末那識染污意呢?它也是有煩惱的,“四煩惱常俱”,三十頌中的一句頌子。雖然有四煩惱常俱,但末那識太微細了,微細得你覺察不到它,它這么微細,隨逐它的四煩惱也就特別地微細,就因為太微細了,所以不明顯,所以不能說它是惡,當(dāng)然也不能說它是善,也就只能說它是有覆無記性。

  說,阿賴耶又叫心,書本第四頁上說,“此亦名心,如世尊說,心、意、識三”,心意識三個名字雖然有時候混用,實際上嚴(yán)格來說還是不一樣的。就說了說意、識,當(dāng)然主要是說了說意。因為識是指前六識,這是人們都能覺察到的,不用怎么說。意是指第七識,心是指第八識。大乘建立第七識、第八識,所以得說說。意已經(jīng)說過了,是第七識,下邊兒正兒八經(jīng)說心,心才是指阿賴耶的。

  心體第三,若離阿賴耶識,無別可得。是故成就阿賴耶識以為心體,由此為種子,意及識轉(zhuǎn)。

  “心體”就是心的體性。“第三”是順序,倒著數(shù),第一是識,第二是意,第三就是心。意和識都是有體性的,意是末那識,識是前六識,心就是阿賴耶。要是沒有阿賴耶,就沒有別的心體了,所以就成立阿賴耶來作為心體。就是說,心這一個名字,所指的體性就是阿賴耶識。“由此為種子,意及識轉(zhuǎn)”,阿賴耶不單單是心的體性,它對于“意”和“識”來說,也是很重要的,意也好,識也好,都得以“心”為種子才能生起的。就是說,“心”是種子,“意”、“識”是現(xiàn)行。

  何因緣故亦說名心?

  第八識叫阿賴耶不是挺好嗎?為什么又要叫心呢?

  由種種法熏習(xí)種子所積集故。

  這一句話就說了,“心”就是“積集”的意思,心就有積集的功能,阿賴耶有積集的功能,正因為它有這個功能,所以我們叫它心。也就是說,當(dāng)我們叫它心的時候,就是在強調(diào)它的積集功能。它有積集的功能,它積集什么呢?這句長行中說是積集“種種法熏習(xí)種子”,這很明白,它積集的是種種法所熏習(xí)的種子。它就是積集這個的。“種種法”就是指善法也好,惡法也罷,無記法也行。“種子”是譬喻我們心里的活動,這前七轉(zhuǎn)識的活動,被阿賴耶識積集。種種法的熏習(xí),就有種種法的種子,這些種子就是心來積集的,也就是阿賴耶識來積集的。也就是說,阿賴耶識是所熏,前七轉(zhuǎn)識是能熏。阿賴耶識、心是能積集,種種法的種子是所積集,就因為有積集的功能,所以把它稱為“心”。“熏習(xí)”是很重要的概念,簡單來說就是,它們互相有影響。具體的解釋后邊兒再說。種子是什么?其實就是無始以來所形成的種種人生經(jīng)驗。

  這里說了阿賴耶、阿陀那、心三個名字,雖然說東西只有一個,但叫不同的名字則表示不同的重點兒、不同的側(cè)面,叫阿賴耶時主要是體現(xiàn)在八地以前被當(dāng)成我;叫阿陀那主要是體現(xiàn)它攝持色身、使根身成為活的生命體,使各感官生起覺;叫心的時候主要體現(xiàn)它是無量現(xiàn)行法所熏種子的積集處。

  復(fù)次,何故聲聞乘中不說此心名阿賴耶識,名阿陀那識?

  心、意、識大小乘佛法里都有,但把“心”解釋成積集一切種子等,這種解釋法在小乘中沒有。在小乘中沒有把心說成阿賴耶(藏)、阿陀那(執(zhí))的,沒有說他們是同一體,甚至阿賴耶的名字也很少出現(xiàn),至于阿陀那這個名字,則就干脆沒有出現(xiàn)過,F(xiàn)在大乘這么說了,就得給出個理由來。

  由此深細境所攝故。

  這一句話對應(yīng)的實際上就是《唯識三十頌》中的“不可知”三個字兒。就是說,阿賴耶太深奧了、太微細了,所以佛陀在小乘教中只說了一下心這個名字,并沒有給說阿賴耶、阿陀那這層意思。

  所以者何?

  為什么佛對小乘不說呢?

  由諸聲聞,不于一切境智處轉(zhuǎn),是故于彼,雖離此說,然智得成,解脫成就,故不為說。

  就是說,因為小乘不需要。小乘人不發(fā)無上菩提心(其實不是不發(fā),而是他把自己所發(fā)的出離心當(dāng)成了菩提心),他根本發(fā)不起無上菩提心。他不能成佛,他只能入無余涅槃。這些人呢,“不于一切境智處轉(zhuǎn)”,就是說,他們不去廣度眾生,當(dāng)然也就用不著去通達無量無邊的佛法,當(dāng)然他就不需要一切種智。“一切境智處”就是一切種智,就是通達一切法的智慧。佛的一切種智,是通達一切佛法,通達一切眾生的根性,通達一切眾生的煩惱,通達一切眾生何因緣得解脫等等。這一切都通達了,就是“于一切境智處轉(zhuǎn)”。但小乘人,是不用成就一切種智的,所以佛對這小乘根性眾生,就不說這大乘阿賴耶法門,不用再給他們說阿賴耶就是心,一切種子識就是心。“雖離此說,然智得成”,說,佛雖然沒有為他們說阿賴耶識法門,但是他們學(xué)習(xí)四諦、修學(xué)四念處等,他們也可以得到他們想要得到的解脫,“解脫成就”,小乘人也可以消滅分段生死,可以入無余涅槃,這就已經(jīng)達到他們的目的了,“故不為說”,所以佛沒有為他宣說阿賴耶識法門。

  若諸菩薩,定于一切境智處轉(zhuǎn),是故為說。

  若是對于發(fā)無上菩提心的菩薩,他們要得無上菩提,要普度一切眾生,這就需要阿賴耶識法門。“是故為說”,所以佛要為諸菩薩說阿賴耶識法門,給他們說阿賴耶識就是心,又叫阿陀那等。

  若離此智,不易證得一切智智。

  要是不了達這阿賴耶識,那就不能夠成就這通達一切境的智慧。“不易證得一切智智”是說,菩薩雖然發(fā)了無上菩提心,但是他不容易成就佛的一切種智,只有憑阿賴耶識這個法門,才可以。

  這里我補充一點兒,有幾個名詞,知道一下。一切智、道種智、一切種智、一切境界智、一切智智。一切智是指二乘知一切法的總相智;道種智是菩薩知一切法差別相的智,即后得智;一切種智指通達一切法的總相、別相智,是修道斷惑的智,即根本智,又稱一切境界智;一切智智是佛的圓滿大智。

  復(fù)次,聲聞乘中亦以異門密意,已說阿賴耶識。

  這是說實際上佛對二乘人也暗示過阿賴耶,當(dāng)時佛是“異門密意”而說的。“異門”就是不同的門、不同的方式,或者說,是以不同的能詮名來詮表同一個所詮對象。“密意”就是不明明白白地說,只是約略提示,輕描淡寫地提到了。佛陀這種說法方式對于程度高的人一樣可以聽得懂。佛用這種說法方式是因為對程度高的不得不說,但又不能增加那一部分程度不夠的聽眾的虛妄分別。佛為聲聞乘說法時是將異門和密意結(jié)合起來,為能回小向大眾生而隱密的用不同能詮名而說。有人也可能這么說,既然佛在聲聞乘中就“異門密意”地說到了阿賴耶,你無著憑什么又說阿賴耶教法比小乘殊勝呢?是這么回事兒,佛在聲聞乘中異門密意說了阿賴耶,但那不是對定性聲聞?wù)f的,而是為不定性說的,所以,拿這“在聲聞乘中就說了阿賴耶”恰恰可以證明阿賴耶教法殊勝。

  如彼增一阿笈摩說:世間眾生,愛阿賴耶,樂阿賴耶,欣阿賴耶,喜阿賴耶;為斷如是阿賴耶故,說正法時,恭敬攝耳,住求解心,法隨法行:如來出世,如是甚奇希有正法,出現(xiàn)世間。

  “增一阿笈摩”就是增一阿含,我們現(xiàn)在說阿含有增一阿含、中阿含、長阿含、雜阿含。無著論師說增一阿含中有這樣的話,但你現(xiàn)在不用在我們的增一阿含中找,我們漢本增一阿含中沒有這話,據(jù)《成唯識論》中說,是一切有部的經(jīng)典中有這樣的話,其他部派的增一阿含中沒有。在增一阿含經(jīng)中就說到,說“世間眾生,愛阿賴耶,樂阿賴耶,欣阿賴耶,喜阿賴耶”,在這經(jīng)中只說阿賴耶,沒有說阿賴耶識。“愛阿賴耶,樂阿賴耶,欣阿賴耶,喜阿賴耶”,世親論師說,“愛”是總說,下邊兒的樂、欣、喜是分說。“愛”就是覺得這阿賴耶很可愛,離不開了。“樂阿賴耶”是指現(xiàn)在世愛阿賴耶;“欣阿賴耶”是指過去世愛阿賴耶;“喜阿賴耶”指未來世愛阿賴耶,總之,一直愛阿賴耶。也有人這么說,說愛阿賴耶是指胎生者,樂阿賴耶是指卵生,欣阿賴耶是指濕生,喜阿賴耶是化生。這也沒關(guān)系,愿這么說就這么說好了。“為斷如是阿賴耶故”,因為眾生愛、樂、欣、喜著這阿賴耶,所以流轉(zhuǎn)生死而不得解脫,我們?yōu)榱私饷,就要斷這個阿賴耶,不要對它產(chǎn)生愛、樂、欣、喜。注意,是斷對阿賴耶的愛、樂、欣、喜,不要搞錯了,要是說阿賴耶,只有“轉(zhuǎn)(識成智)”而沒有“咔”,把它給斷掉。“故說正法時,恭敬攝耳,住求解心,法隨法行”,“說正法”是指佛在宣說,下邊兒的“恭敬攝耳”等是指眾生。“恭敬”指恭敬心,對佛的恭敬、對法的恭敬。“攝耳”指專心地聽法,心不散亂。“住求解心”,內(nèi)心一直要安住在希求解脫的心情上,要以這樣的心來聽法。“法隨法行”,前面這個“法”就是圣人所證悟的法。“隨法行”就是隨順圣者教導(dǎo)給你的法而修行,也就是你的行為要與圣者所教導(dǎo)的一樣,這樣你才能夠證道,你要是違背圣者的教導(dǎo),那就不是隨法行了。也就是說,圣者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要自作主張。有些人不是圣者讓作什么就作什么,而是根據(jù)自己的修行經(jīng)驗而進行取舍的,這不對!“恭敬攝耳”是聞。“住求解心”是思。“法隨法行”是修。這樣聞、思、修三學(xué)就完備了。“如來出世,如是甚奇希有正法,出現(xiàn)世間”,佛為了斷滅眾生的執(zhí)著,所以為眾生宣說正法。聽法的人,為了斷滅對阿賴耶的誤執(zhí),所以在佛說法的時候“恭敬攝耳,住求解心,法隨法行”,這樣他就感覺到,如來出現(xiàn)世間,演說正法,是很難得的,佛要是不出現(xiàn),則根本就聽不到這樣的正法。

  于聲聞乘如來出現(xiàn)四德經(jīng)中,由此異門密意,已顯阿賴耶識。

  在《如來出現(xiàn)四德經(jīng)》里面,已經(jīng)說到了阿賴耶,《如來出現(xiàn)四德經(jīng)》就是增一阿含中的一部小經(jīng),剛才說的愛阿賴耶、樂阿賴耶……這一段經(jīng)文就是《如來出現(xiàn)四德經(jīng)》里面的。也就是說,釋迦牟尼在聲聞乘中間實際上已經(jīng)說到了阿賴耶,只不過是沒有詳細給說而已。

  于大眾部阿笈摩中,亦以異門密意,說此名根本識,如樹依根。

  剛才引用了有部增一阿含中《如來出現(xiàn)四德經(jīng)》來證明,現(xiàn)在又拿了大眾部阿笈摩,到下邊兒還有化地部的說法等,反正就是說各部都有。有部說到了阿賴耶,大眾部也說到,不過大眾部經(jīng)典中不是叫阿賴耶,而是說它叫根本識。“根本識”是指它是前六識的依止處。“如樹依根”,前六識依止這根本識,就象樹依止于根一樣,要是沒有根,樹就不得活了,要是沒有根本識,前六識就不能起現(xiàn)行了。就是說,大眾部說的“根本識”,其實就是阿賴耶識,只不過是名字不同罷了。這就是“以異門密意,說此名根本識,如樹依根。”

  化地部中,亦以異門密意,說此名窮生死蘊。

  這是化地部的說法,在化地部其實也說到了阿賴耶,不過他用的名字是“名窮生死蘊”,他說的“窮生死蘊”實際上就是阿賴耶。在化地部經(jīng)典中,這個“蘊”有三種:一念頃蘊、一期生蘊、窮生死蘊。“一念頃蘊”就是指我們現(xiàn)在現(xiàn)行著的色、受、想、行、識,他們是剎那生滅的。“一期生蘊”是指在這一期生命之中,這一期生命就是幾個月、一年、到幾十年、好多年等,有些小生命壽命很短,有些有情的壽命很長,這不一定,和這一期生命共存亡的叫一期生蘊。“窮生死蘊”是指有情的壽命雖然有限,但它得一直到你得了無學(xué)道才盡,這就是窮生死蘊――只要你在生死中流轉(zhuǎn),它就一直與你相伴。

  有處有時見色心斷,非阿賴耶識中彼種有斷。

  說,化地部說的窮生死蘊就是阿賴耶識。“有處有時見色心斷”,這一句話實際上是“有處見色斷、有時見心斷”,“有處”,指的是無色界,在無色界的眾生,他的生命體中沒有色,沒有地、水、火、風(fēng)的組合,物質(zhì)的生理組織斷了。“有時”是指無想定,無想定是色界第四禪里的,說,入了這無想定的時候,六識就斷了,這斷是不起現(xiàn)行的意思。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這六個識都不活動了。不過,無色界眾生的色身沒有、無想天眾生的心識沒有,可不是阿賴耶識里的種子沒有了,種子還是有的,因為種子還有,所以說當(dāng)你從無色界到欲界、色界的時候,你的色身就又有了,當(dāng)你從無想定出來的時候,六識就又活動了,這就是“非阿賴耶識中彼種有斷”。也就是說有時有處色、心斷,但換個時間、換的地方色、心就又有了,這就是因為種子還在,它斷的只是現(xiàn)行而已。一切種子就是阿賴耶。

  如是所知依,說阿賴耶識為性,阿陀那識為性,心為性,阿賴耶為性,根本識為性,窮生死蘊為性等;由此異門,阿賴耶識成大王路。

  這是對前邊兒的說法的總結(jié),說這所知依,也就是“無始時來界”的“界”,把阿賴耶識說成他的體性,把阿陀那識說成他的體性,把心說成他的體性,把阿賴耶說成他的體性,把根本識說成他的體性,把窮生死蘊說成他的體性等等,這在經(jīng)典中都說過。把阿賴耶識說成他的體性,把阿陀那識說成他的體性,把心說成他的體性這是大乘佛教中說的。把阿賴耶說成他的體性,把根本識說成他的體性,把窮生死蘊說成他的體性等是小乘中說過的。長行中還有一個“等”字兒,就是指正量部的“果報識”,上座部分別論者的“有分識”之類的。“有分識”的“有”就是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分”就是因。說這個識是普遍的,是三界之因。也就是阿賴耶識了。“由此異門,阿賴耶識成大王路”,有這么多的理由,是完全可以證明阿賴耶的。“成大王路”就是指理由很充足,不容否定。大王路當(dāng)然是很堅固、很寬闊的了,沒有障礙(即沒有否定的理由)。接下來是無著論師糾正了一些錯誤的說法。

  復(fù)有一類,謂心意識義一文異。是義不成。

  剛才說阿賴耶識是大王路,建立阿賴耶識的理由是很充足的,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同意自己,永遠沒有100%的,所以還是有些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只要有人提出來,你就得給解答一下。“復(fù)有一類”,就是說有些人這么說,還有這樣的一些人。“謂心意識義一文異”,他們說,心、意、識這三個名字,他們所詮顯的根本就是一回事兒,只不過是在文字上叫心、叫意、叫識,意思其實是一樣的。無著論師當(dāng)然不同意這說法了,說,“是義不成”,這說法是不對的,為什么不對呢?

  意識兩義差別可得,當(dāng)知心義亦應(yīng)有異。

  前面已經(jīng)說過,“意”有等無間滅意和染污意兩種,而“識”是了別性,就是前六識,在《唯識三十頌》中有一句,“了別于自境界識”,這是韓老譯本中的句子,前六識各自了別自己的境界,誰也別幫助誰,你根本就幫不了別人。各掃自己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說,意和識它們兩個所詮顯的道理不一樣。既然意和識不一樣,你卻說心、意、識三者一樣,這對嗎?當(dāng)然不對!既然你說的不對,所以說“當(dāng)知心義亦應(yīng)有異”,也就是說,心與意、與識也應(yīng)該不一樣,它也應(yīng)該有它自己的所詮義。

  復(fù)有一類,謂薄伽梵所說眾生愛阿賴耶,乃至廣說,此中五取蘊說名阿賴耶。

  無著論師把用“義一文異”來否認有阿賴耶識的小乘論師說倒了,又有一個小乘論師來說話了。說,你用大乘義理來解釋增一阿含不是行的,這方法不對。“復(fù)有一類”,又有一些人這樣說,“謂薄伽梵所說眾生愛阿賴耶,他們說佛在增一阿含里所說的“眾生愛阿賴耶、樂阿賴耶、欣阿賴耶、喜阿賴耶”,乃至于廣說的,佛在那兒說的阿賴耶不能象你大乘這樣的解釋。增一阿含里說的阿賴耶,實際上應(yīng)該是指我們眾生的五取蘊,五取蘊就是色、受、想、行、識,這才是一切眾生的愛著處。我們所說的了生死就是要把這色、受、想、行、識給消滅掉。對于這種說法,無著論師到下邊兒再破。

  有余復(fù)謂貪俱樂受名阿賴耶。

  又有人說,“貪俱樂受名阿賴耶”,“樂受”是三受之一,或者五受之一,三受就是苦受、樂受、舍受,要是再加上憂受、喜受就是五受。“貪俱樂受”則是指對樂受的貪愛,貪是能愛,樂受是所愛,能愛與所愛同時就叫作“俱”。這貪俱樂受就是阿賴耶。“貪俱樂受”當(dāng)然和五取蘊關(guān)系很鐵,因為貪愛樂受,所以愛著五蘊。

  有余復(fù)謂薩迦耶見名阿賴耶。

  還有人說這個薩迦耶見就是阿賴耶。薩迦耶見就是我見,認為五蘊里一定有我,然后去愛這個我,F(xiàn)在人家就說,這個我見就是阿賴耶,根本就不是你大乘的那么個說法。下邊兒無著論師要來破斥了。

  此等諸師,由教及證,愚阿賴耶,故作此執(zhí)。

  “此等諸師”,你們這些人。“由教及證,愚阿賴耶”,你們所學(xué)的阿含教典,佛在里邊兒沒有給你們說清楚阿賴耶識的道理。你們對佛法的領(lǐng)悟,都沒有達到一定的程度,所以你們對阿賴耶識的道理不明白。佛沒給你們說清楚,你們自己也沒有領(lǐng)悟?qū),所?ldquo;愚阿賴耶”,愚阿賴耶就是說,對阿賴耶識識的道理有誤解。“故作此執(zhí)”,所以有這樣那樣的執(zhí)著,比如說五取蘊就是阿賴耶,比如說貪俱樂受是阿賴耶,比如說薩迦耶見是阿賴耶等。

  如是安立阿賴耶名,隨聲聞乘安立道理,亦不相應(yīng)。

  你們這樣的說法,把五取蘊說成阿賴耶,把貪俱樂受說成阿賴耶,把薩迦耶見說成阿賴耶,即使用小乘的道理來說,也是不對的,與阿含教義也是相違的。

  若不愚者,取阿賴耶識安立彼說阿賴耶名,如是安立則為最勝。

  “若不愚者”,就是指教、證都好的、都對的,教就是指對教義的領(lǐng)悟,證是指修行的境界。要是這樣的人,則一定把阿賴耶解釋成我大乘說的這樣。把阿賴耶解釋成我大乘這樣的,這樣才是最殊勝的、最圓滿的、最正確的。

  云何最勝?

  為什么我說我這說法才是最殊勝的呢?

  若五取蘊名阿賴耶,生惡趣中一向苦處,最可厭逆,眾生一向不起愛樂,于中執(zhí)藏不應(yīng)道理,以彼常求速舍離故。

  要說我大乘的解釋法的殊勝之處,我就先說說剛才你們這幾位的說法的錯誤之處在啥地方。第一個先來說說把五取蘊當(dāng)阿賴耶識的錯誤在哪兒。阿賴耶識是普遍的,一切眾生都有。比如說我生到了惡道中,那可是連一點兒的快樂也沒有,“一向苦處”就是一直是苦,連一點兒的樂也沒有。生到了這樣的地方,那是“最可厭逆”的,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一向不起愛樂”,對于這五蘊我可不愛樂,那么你說五取蘊是愛樂處對嗎?不對吧~~也就是說,阿賴耶應(yīng)該是一切眾生都愛執(zhí)的,但五取蘊不是一切眾生都愛執(zhí)的,它只有一部分眾生愛執(zhí),生到地獄里的眾生,“以彼常求速舍離故”,時時希望趕快脫離這苦惱的五取蘊,哪里還有愛著呢?“于中執(zhí)藏不應(yīng)道理”,所以說你的說法不對,不應(yīng)該說五取蘊是愛著處,是阿賴耶識。

  若貪俱樂受名阿賴耶,第四靜慮以上無有。具彼有情常有厭逆,于中執(zhí)藏亦不應(yīng)理。

  這是對“貪俱樂受是阿賴耶”的破斥。說在第三靜慮以上根本就沒有這貪俱樂受,這貪俱樂受是欲界眾生,以及色界的初禪、二禪、三禪有的,但第四靜慮以上者就沒有這貪俱樂受了。如果說貪俱樂受是阿賴耶識的話,那么得了四禪以上的眾生怎么辦?他們沒有貪俱樂受,他們不就沒有阿賴耶識了~~這不合理。

  若薩迦耶見名阿賴耶,于此正法中信解無我者,恒有厭逆,于中執(zhí)藏亦不應(yīng)理。

  這是破把薩迦耶見說成阿賴耶識的。“于此正法中,信解無我者”,就是指修行佛法者,在這些修行者中間,有些人對于無我的道理已經(jīng)有了絕的信心,只不過是還沒有證悟,這就是加行位修行者。這些修行人,他們常常修無我觀,“恒有厭逆”,他們對于我執(zhí)是厭患的,既然他們沒有我執(zhí)、沒有薩迦耶見,是不是他們就沒有阿賴耶識了~~“于中執(zhí)藏不應(yīng)道理”,所以說,把薩迦耶見當(dāng)成阿賴耶識是不對的。阿賴耶識是相似相續(xù)的、流轉(zhuǎn)的、前后很密切的,但是它不是我。我是獨立存在,它不依靠旁的,但阿賴耶識是要依靠旁的的,前邊兒說過的,阿賴耶與前七識是互相依存、互為因緣的。你所認為的我,跟阿賴耶識有差別:你所認為的我實際上根本不存在,一點兒影子都沒有的。薩迦耶見是一種能執(zhí)著的,阿賴耶識是被執(zhí)著的,但能執(zhí)著和被執(zhí)著在這兒不相合。

  阿賴耶識內(nèi)我性攝。

  阿賴耶識到底是什么呢?首先,他非常微細,憑前六識是不能覺知的。前邊兒說過的,第七識執(zhí)第八識的見分為我,它是內(nèi)我。實際上它不是我,他也是因緣生法,也不是有真實性的。

  雖生惡趣一向苦處求離苦蘊,然彼恒于我愛隨縛,未嘗求離。

  眾生雖然說生到了一直是苦的惡趣,他需求脫離這令他苦惱的五蘊,但在內(nèi)心深處還時時愛著“我”,這種系縛還是不曾求離的,他沒有一刻要遠離這種執(zhí)著,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離開這我執(zhí)。也就是說,眾生是要遠離惡道的苦蘊,但惡道的苦蘊只是前六識覺知的境界,所以,對于前六識不覺知的阿賴耶識,他根本就沒有厭離。因為他沒有厭離這阿賴耶,所以不得解脫。

  雖生第四靜慮以上,于貪俱樂恒有厭逆,阿賴耶識我愛隨縛。

  有些修行人他到了色界第四靜慮以上,他對貪俱樂受倒是“恒有厭逆”,可是他的第七末那識還是愛著阿賴耶識,這個我愛還是隨時系縛著他,他還解脫不了。生到色界四禪以上,這還是第六意識的境界,所以他對阿賴耶識還是有我愛的。

  雖于此正法信解無我者厭逆我見,然于藏識我愛隨縛。

  雖然我們佛教徒對于正法里說的無我的道理,心里是信解了,也一方面修止觀、修無我觀,厭逆這我見,但是對于阿賴耶識這我愛還是隨逐系縛。

  是故安立阿賴耶識名阿賴耶,成就最勝。

  這樣,五取蘊、貪俱樂受、薩迦耶見都不夠格是阿賴耶識,只有我們大乘說的阿賴耶識才是真正的阿賴耶識,這才是對的、殊勝的、圓滿的。前邊兒都是從圣教中成立阿賴耶的,接下來開始從道理上來成立阿賴耶識了。

  如是已說阿賴耶識安立異門。安立此相云何可見?

  根據(jù)佛陀的圣教量是可以建立阿賴耶識的,按陳那論師的說法,即使是佛陀所說的,也必須得符合現(xiàn)量、比量,能夠憑現(xiàn)量、比量來驗證這才行。下邊兒的道理上成立阿賴耶實際上就是用比量來成立。“安立此相云何可見?”阿賴耶識的體相究竟是什么樣子?我們怎么可以覺察得到呢?

  安立此相略有三種。

  阿賴耶識的體相,有三種不同。“安立”就是假安立。說本來就有阿賴耶,我們來給取個名字,這個名字是我們假安立的。這個意思要搞對。“相”是表現(xiàn)出來的,我們就根據(jù)這三種“相”來認識阿賴耶的。

  一者、安立自相,二者、安立因相,三者、安立果相。

  一是自相,二是因相,三是果相。在《唯識三十頌》中就說過。下邊兒有解釋。

  此中安立阿賴耶識自相者,謂依一切雜染品法所有熏習(xí)為彼生因,由能攝持種子相應(yīng)。

  先說阿賴耶識的自相。自相就是它本身的相貌。阿賴耶識實在是非常微細,論文上說,“謂依一切雜染品法所有熏習(xí)”,這個呢,其實就是現(xiàn)行熏種子。“雜染品法”實際上就是我們這些凡夫由虛妄分別心而造的惑、業(yè)、苦之類,也可以說,這雜染品法從本質(zhì)上說就是我們的虛妄分別,或者說,就是世界上所有的東西、我們現(xiàn)在認識到的一切。這雜染品法的熏習(xí)就是我們的虛妄分別心在不斷地活動,它的活動影響到阿賴耶識,這影響就是熏習(xí),一熏習(xí),就在阿賴耶識里留下了印象,這就是種子。這一個過程:虛妄分別心一活動就留下種子――叫作熏習(xí)。虛妄分別就是我們的意識分別。就是說阿賴耶識里的種子是依一切顯性雜染品法的熏習(xí)而有的,不是憑空而來的。接著的“為彼生因”是種子生現(xiàn)行,指現(xiàn)行熏成的種子就是一切雜染品法生起的親因緣。也就是說,一切顯性現(xiàn)行法都有生因,不是無因而生的。這樣呢,現(xiàn)行熏成種子,種子生成現(xiàn)行,這么一個互相熏習(xí)的過程就是阿賴耶識的自相。“由能攝持種子相應(yīng)”,為什么現(xiàn)行會熏成種子,種子又能夠生成現(xiàn)行呢?就是因為阿賴耶識“由能攝持種子相應(yīng)”,“攝”是能接受,“持”是能保持。也就是說,因為阿賴耶識它有攝持種子的功能,與這個功能相應(yīng)的就可以說是阿賴耶識的自相,不能相應(yīng)就不是,前六識不能與攝持種子的功能相應(yīng),它就不是阿賴耶識的自相。這就說明了我們現(xiàn)在的所為,就是我們的虛妄分別心在阿賴耶識里熏成種子,這種子又生出虛妄分別心來,我們現(xiàn)在就干了這么一件事兒,別的什么都沒干。

  此中安立阿賴耶識因相者,謂即如是一切種子阿賴耶識,于一切時與彼雜染品類諸法現(xiàn)前為因。

  這是阿賴耶識的因相。在《唯識三十頌》中有“初阿賴耶識,異熟一切種”,那個“一切種”就是因相。現(xiàn)在無著論師在這里就說了,說因相就是“謂即如是一切種子阿賴耶識”,也就是一切法的種子的阿賴耶識,阿賴耶識就是種子的綜合體,我以前一直把阿賴耶識說成種子流,這是一樣的。這阿賴耶識要“于一切時與彼雜染品類諸法現(xiàn)前為因”,“一切時”就是隨時,隨便啥時候,過去、現(xiàn)在、未來都一樣。“彼雜染品類諸法”就是有漏的諸法。說,阿賴耶識和彼雜染品類諸法在一起,受這雜染法的熏習(xí)。然后呢?“現(xiàn)前為因”,就是說,當(dāng)一切雜染品類諸法要現(xiàn)行的時候,這一切種子識來作為它的因。也就是說,因為有阿賴耶識,所以一切雜染法才能現(xiàn)行。我現(xiàn)在正在念佛,忽然出現(xiàn)了一念貪心,這貪心為什么會現(xiàn)行?就是因為阿賴耶識里有貪的種子。一個無惡不作的壞蛋,也會冷不丁地生出一念善心來,這也是因為阿賴耶識里有善的種子。只要阿賴耶里有種子,相應(yīng)地某法就會現(xiàn)行。

  此中安立阿賴耶識果相者,謂即依彼雜染品法無始時來所有熏習(xí),阿賴耶識相續(xù)而生。

  這是果相。果相是啥呢?“謂即依彼雜染品法無始時來所有熏習(xí)”,虛妄的分別心,無始以來一直在熏習(xí)著這阿賴耶識,使得“阿賴耶識相續(xù)而生”,“相續(xù)”是相似相續(xù),可不是一成不變的相續(xù),這就是阿賴耶的“果相”。剛才老說熏習(xí),到底什么是熏習(xí)?下邊兒就說了。

  復(fù)次,何等名為熏習(xí)?熏習(xí)能詮何為所詮?謂依彼法俱生俱滅,此中有能生彼因性,是謂所詮。

  “復(fù)次,何等名為熏習(xí)?”啥樣兒才是熏習(xí)呢?“熏習(xí)能詮”,熏習(xí)這個名詞,他是能詮顯、能有所表示的。“何為所詮?”他所詮顯的是什么呢?能詮是指名,所詮是指義。熏習(xí)這個能詮名所詮的義呢?“謂依彼法俱生俱滅,此中有能生彼因性,是謂所詮”,“依彼法俱生俱滅”的“彼法”是指阿賴耶識和與阿賴耶在一起的一切雜染品類諸法。阿賴耶識是所熏的,一切品類雜染諸法是能熏習(xí)的。“俱生俱滅”就是指阿賴耶識和雜染品類諸法一起“俱生俱滅”。“俱”就是同時地在那里,不能有前后的差別。“生、滅”是說他們都是無常變化的,阿賴耶識剎那剎那的生滅變化,一切雜染品類諸法也剎那剎那生滅變化的。因為雜染品類諸法與阿賴耶識一起俱生俱滅,所以“此中有能生彼因性”,說,阿賴耶識里就有了“能生彼因性”,“能生彼因性”就是指能生起彼雜染諸法的功能性。“是謂所詮”,這就是“熏習(xí)”的這個名詞所顯示的義,這就是熏習(xí)的意思。熏習(xí)就是我們的虛妄分別心與阿賴耶識俱生俱滅,一直在一起,一刻也不分離,只要前七轉(zhuǎn)識一動,同時就熏習(xí)阿賴耶識,虛妄分別心怎么動,就怎么熏習(xí),這記錄是十分的真實,一點兒也不出錯、一點兒也不隱藏,咱們中國叫它什么?叫三尸神不是?或者是三焦神,我記不清了,佛經(jīng)上有些地方不說阿賴耶而說善惡童子,也是這意思。自己的虛妄分別心對于阿賴耶識來說,是一點兒也不隱藏的。沒有辦法能造偽的,沒有辦法能隱藏的。這個“俱生俱滅”是最重要的了,它有兩個要點兒:一、同時俱有的,二、無常生滅的。

  如苣蕂中有華熏習(xí),苣蕂與華俱生俱滅,是諸苣蕂帶能生彼香因而生。

  這是無著論師來舉了一個例子,說,比如“苣蕂中有華熏習(xí)”,“苣蕂”就是胡麻,可以榨油,現(xiàn)在有人就給說成芝麻,也沒關(guān)系。這兒舉苣蕂出來,這是印度的一個風(fēng)俗習(xí)慣,印度天熱,人們要擦防曬油,當(dāng)時的防曬油就是用苣蕂作的,是把苣蕂和花放在一起,埋在地下,等一段時間這花爛了之后,把苣蕂和爛花在一起壓油,用這油來作防曬油。如果沒有花而只用苣蕂的話,這防曬油就沒有香味兒,把苣蕂和花放在一起,花的香味就熏到苣蕂上了。“苣蕂與華俱生俱滅”,我們是把苣蕂和花放在一起,埋在地下的。“是諸苣蕂帶能生彼香因而生”,當(dāng)我們把苣蕂再拿出來壓油的時候,這油就有了花的香味。這就是說,苣蕂本來沒有香味兒,因為花熏而有了香味兒。這是一個比喻,說前七識和第八識也是這樣熏習(xí)的。

  又如所立貪等行者,貪等熏習(xí),依彼貪等俱生俱滅,此心帶彼生因而生。

  “又如所立貪等行者”,再比如說釋迦牟尼佛說的,有些貪行者、嗔行者等,這些都是釋迦牟尼佛觀察眾生的根性而說出來的眾生的各種差別,有些人貪心特別,釋迦牟尼佛就說這是貪行者,有些人嗔心特別,釋迦牟尼就說這是嗔行者等等。貪行者就是因為貪煩惱來熏習(xí)的最多,嗔行者就是嗔來熏習(xí)的最多……但是,并不是你在貪心現(xiàn)行的時候才是貪行者,嗔心現(xiàn)行的時候才是嗔行者。“依彼貪等俱生俱滅”,當(dāng)你的貪心起來的時候,馬上熏習(xí),心和貪俱生俱滅。“此心帶彼生因而生”,當(dāng)貪念現(xiàn)行的時候,馬上熏到心里,心就“帶彼生因而生”,“帶彼生因而生”就是挾帶那能生貪心的功能性――就是種子――而繼續(xù)存在。這種功能――種子,在不活動的時候,這個人就象沒有貪心,一遇到緣,那個“生因”一下子就發(fā)生作用了,貪心就表現(xiàn)出來了。我在《唯識三十頌》中說過,炒作,就是這樣,你每起一次貪,貪就加重一點兒,就是炒作一次,貪的力量就得到一次壯大。

  或多聞?wù),多聞熏?xí),依聞作意俱生俱滅。此心帶彼記因而生。由此熏習(xí)能攝持故,名持法者。

  “或多聞?wù)?rdquo;,“或”是有、有的,“多聞?wù)?rdquo;就是博學(xué)多聞的人,知道的事情很多,也都能記得住。他為什么會是多聞?wù)吣兀烤褪且驗?ldquo;多聞熏習(xí)”。什么是“多聞熏習(xí)”?無著論師解釋說是“依聞作意俱生俱滅”,就是指我們的一念心,依“聞”進行作意,對所聞到的進行作意,你常去聽別人的講解、自己多讀書,你心里這樣活動,“作意”就是注意,當(dāng)然就是心動了,心的聞作意與心是俱生俱滅的。“此心帶彼記因而生”,你經(jīng)常聽法,你心里就帶有你所聞的那些法“而生”,你所聽聞的法,就在你心里熏成種子而存在,他不會消失。由于你這樣聞作意的熏習(xí),當(dāng)然了,佛教是要求正聞,不能瞎聞,盡聞些亂七八糟的就不好了。因為正聞,你的內(nèi)心就能攝持你所熏習(xí)的而不忘失,這就是“持法者”,持法者就是心里攝持很多的知識,這些知識都是以種子的形態(tài)存在的,平時也不顯現(xiàn),但當(dāng)你想要的時候,他就會顯現(xiàn)出來。這就是三個比喻,一個是外邊的苣蕂,另外兩個是內(nèi)心的事兒。外邊兒的苣蕂這個比喻主要是突出同時,貪行者的比喻是突出染熏,多聞?wù)叩谋扔魇峭怀鰞粞?/p>

  阿賴耶識熏習(xí)道理,當(dāng)知亦爾。

  阿賴耶識為一切雜染品類諸法的熏習(xí),也是這樣子。

  復(fù)次,阿賴耶識中諸雜染品法種子,為別異?為無別異?

  現(xiàn)在要來說明種子與阿賴耶識的關(guān)系了。說,種子與阿賴耶到底是一還是異呢?“復(fù)次,阿賴耶識中諸雜染品法種子”,阿賴耶識因為有顯現(xiàn)的雜染品法,也就是前七轉(zhuǎn)識的熏習(xí),就有了能現(xiàn)起雜染品法的種子。“為別異?為無別異?”阿賴耶與種子是別異呢還是無別異?別異就是不同,無別異就是相同。妙老在這兒的說法不是這樣的,他是說,這別異、無別異是指種子與種子之間的關(guān)系是什么?是別異還是無別異?他舉了這樣的例子,譬如說貪心的種子,貪心當(dāng)然是煩惱法了,是壞的,但有時候貪心也會做好事。當(dāng)然了,貪心為善也是有漏善。所以貪心作的好事所熏的種子,貪心作的壞事所熏的種子,這兩種種子是別異還是無別異?

  非彼種子有別實物于此中住,亦非不異。

  種子就是以識為自性的功能性,它并不是離開阿賴耶而有另外的自體,所以它不是異。“有別實物此中住”就是說,并不是有一個真的東西進到了阿賴耶里面。所謂真的東西――“別實物”,就是指自己有體,種子是以阿賴耶識為體的,它沒有單獨的體,F(xiàn)行諸法熏成種子,在熏成的時候,它和阿賴耶識同是無記性的,根本就沒有善惡之分,不能說它和阿賴耶識是別異的。“亦非不異”,雖然說不是異,但能不能說它不異呢?也不能說!為什么?因為在熏習(xí)的時候是有善惡差別的,每一現(xiàn)行法都是可以判定善、惡、無記的,每一法都有他各自的體性、相貌,都是差別。實際上我們這么說反而好理解。一滴水放到大江里邊兒,異嗎?都是水!不異嗎?一滴水、一江水~~阿賴耶還有藏的功能,他把每一個種子放到里邊兒儲藏,但每一個種子是沒有藏的功能的。就是說,每一個種子都沒有儲藏的功能,但把這些個種子綜合起來就有了。用語言表述總是有偏差的,熏習(xí)種子是功能性,說實在的,不應(yīng)該用“個”來說。

  然阿賴耶識如是而生,有能生彼功能差別,名一切種子識。

  “然阿賴耶識如是而生”,當(dāng)阿賴耶識與雜染品類諸法俱生俱滅這樣熏習(xí)的時候,他自然就有了種子,這種子在阿賴耶識熏習(xí)了以后,就有“有能生彼功能差別”了,所以可以叫“一切種子識”。雜染品類諸法一直是染污的,這就造成了其種子也是善、惡不一,但阿賴耶識咱們在《唯識三十頌》中就知道,它是無記的、是無覆無記。

  復(fù)次,阿賴耶識與彼雜染諸法同時更互為因,云何可見?

  這是開始說阿賴耶識與雜染品類諸法互為因緣,它們是互相為緣而生起的。阿賴耶識與雜染諸法是同時存在的,而且同時互為因緣。你是怎么知道它同時存在,同時互為因緣呢?

  譬如明燈,焰炷生燒,同時更互。

  這是一個比喻。舉的燈的例子,比如說燈,燈在著的時候,既有燈火,又有燈芯,燈芯燃燒的同時發(fā)光,它是同時的,沒有先后。燈芯生出燈火,燈芯是燈火的因,燈火燒燈芯,燈火又是燈芯燃燒的因,互為因緣,而且同時。這就是“譬如明燈,焰炷生燒”。燈芯發(fā)出燈焰,燈焰又來燒燈芯,是同時的。就是燈芯不離火苗,火苗不離燈芯。雜染諸法和阿賴耶識的同時更互為因關(guān)系給這差不多,也象這一樣。

  又如蘆束互相依持,同時不倒。

  把蘆葦割下來捆成捆兒。一捆兒蘆葦中的每一棵都是互相依持的。單獨的一根蘆葦,它是立不起來的,但是一捆兒的蘆葦是可以立起來的。什么意思?就是說它們互相依持,“同時不倒”,也就是說,離開了雜染諸法也就沒有阿賴耶識,離開了阿賴耶識也就沒有雜染諸法。這就是因果的平等。

精彩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