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大毗婆沙論》札記 論師的佛陀觀(一)

  讀《大毗婆沙論》札記 論師的佛陀觀(一)

  釋悟殷

  壹、前言

  《大毗婆沙論》,是集說一切有部論議大成的論書。論中大量引用有部論師,有部異師,以及各部派的異義學說,加以抉擇會通,而歸于有部正義。雖然論主歸宗于有部,但是由于他引用了諸多經(jīng)、律、論典籍和各種部派異說,實是研究原始佛教,乃至部派佛教不可多得的重要典籍。尤其是部派佛教方面,一般以《異部宗輪論》的說法,來代表各部派的思想。遺憾的是:《異部宗輪論》,只一條條的匯集各部派的思想,而各部派思想學說的潛在理念,論中卻未加以解說,吾人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在這方面,《大毗婆沙論》可以幫助我們解除困擾。雖然論中給予篇幅最多的,是說一切有部中阿毗達磨師的學說,其他學派的教理是只言片語,但從論師簡短的說辭中,我們多少可以瞭解各部派思想及其學理依據(jù)。又透過論師審密的思索論辯,不斷的說明、抉擇,與會通,我們?nèi)绻颜撝邢嚓P(guān)論點串聯(lián)起來,作個總觀的展望,就可以很清晰的掌握各部派思想的要點,以及瞭解各學說的來龍去脈了。以下,試以《大毗婆沙論》中,有觀論師詮釋佛陀的部分,作個歸納整理,藉以探視論師的“佛陀觀”。

  論師的佛陀觀,擬分六大項來說明。

  第一大項,是佛身問題。

  佛身方面,又分四點來說:

  一、佛身有漏、無漏?

  佛在處處經(jīng)中,說明如來“諸漏已盡”,“不受后有”(大正2.178上),就像“芬陀利生,雖生于水中,而未曾著水”(大正2.28中)般,不被世法所染污。既然佛陀諸漏已盡,證得圓滿,何以大眾部和說一切有部,卻為了佛身有漏、無漏問題,而諍論不休呢?他們的癥結(jié)點在那里?

  二、佛陀色身之長短修齊:

  佛陀過去行菩薩行,難行苦行,感得三十二相,八十種好,有異于常人之色身。然而佛陀生在世間,佛陀的身量高矮,是否也異于常人?部派間亦有諍議。

  三、佛有無睡、夢:

  夢是顛倒,佛陀已斷盡一切煩惱、錯亂,所以各部派都主張佛陀已無顛倒夢幻了。然而佛陀是否需要睡眠,部派間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四、佛陀有無老化現(xiàn)象:

  經(jīng)律一致記載,佛陀年八十歲時,在拘尸那的娑羅雙樹間入了涅槃。佛陀八十入滅,這時他的色身,是否仍如壯年般毫無變異?還是有老化現(xiàn)象?如果佛陀沒有老化現(xiàn)象,豈不違反諸行無常法則!這是值得探索的問題。

  第二大項,是有關(guān)佛陀的語言(言教)問題。

  佛陀出世的一大因緣,就是為了開示眾生悟入佛之知見。所以成佛以來,四十五年間,孜孜不倦的游行于恒河兩岸,說法教化眾生。由于佛陀的說法教化,世間才有佛教,所以有關(guān)佛陀的語言(言教)問題,占了相當重要的地位。

  此中,亦分四點來說:

  一、轉(zhuǎn)*輪:

  佛陀出世說法,弟子們依著佛陀的教化,斷除煩惱,才從生死的此岸,度到涅槃的彼岸。從佛陀的教化,弟子依著修行,因而降伏一切煩惱,名為轉(zhuǎn)*輪。那么,日常生活上,世尊講的任何語言,是否都是佛法、都是*輪?還是語意中,對眾生有義利,或有特定內(nèi)涵的,才算是佛法、才是*輪?

  二、了義不了義:

  承續(xù)上個問題而來,是佛陀的說法,是否都是了義的問題。贊同日常生活上,佛陀的任何言語都是佛法者,當然是佛陀所說的一切法,都是了義了;反之,即是不了義了。

  三、一音說法:

  印度是小邦林立,種族眾多的國度,世尊說法時,用何種語言說法?部派中,有的認為世尊是語言學專家,說法時,是視與會大眾之不同人種,而以各種語言說法,令在座的都能了解世尊所說。有的認為世尊有神通威神力,以一種語言說法,而能令各個眾生覺得世尊是用我的語言,專為我說法。

  四、回答問題:

  如來回答他人的問題,是否須要經(jīng)過思考,才能圓滿解答?還是任運自然的不經(jīng)思考即可回答?

  第三大項,是佛智的問題。

  佛陀的智慧深廣,非二乘所知,是毫無問題的。然在一剎那間,佛陀的心王和智慧,是否能了知一切法呢?又不時解脫阿羅漢,成就十智,佛陀亦是具足十智者,那么佛陀是否能二心俱起?部派間,大眾部認為佛陀盡智、無生智恒常隨轉(zhuǎn),無無記心;有部認為佛陀二心不能俱起,佛陀亦有無記心現(xiàn)前。由此,“佛智”和“佛語(言教)”可相互呼應。如世尊無“無記心”,所以世尊的言教是:“諸如來語皆轉(zhuǎn)*輪”,乃至“佛所說經(jīng)皆是了義”,佛有“無記心”,所以“八支圣道是正*輪,非如來皆為轉(zhuǎn)*輪”,乃至“佛所說經(jīng)非皆了義”了。

  第四大項,是佛壽問題。

  大眾部認為佛壽無量無邊,而有部認為佛壽有限量,世尊八十歲入滅。因緣業(yè)報,是佛教的基本教義,世尊過去久遠劫來,遠離殺生,不惱害眾生,壽命應該很長,何以只活八十歲?為了圓滿解答這個問題,有部論師們以諸多篇幅,論述了世尊的舍壽行、留命行等。既然世尊舍壽而入滅,世尊是否定中入滅?將入滅時,其心是善、惡,還是無記?

  第五大項,是供養(yǎng)佛陀的相關(guān)問題。

  佛陀自稱是“阿羅漢”,亦是“人數(shù)”,那么供養(yǎng)佛陀和聲聞弟子,有何差別?如果說供養(yǎng)世尊的功德較大,豈不違反世尊平等普蔭的精神?這是值得探索的。又佛陀入滅了,供養(yǎng)窣堵波之功德如何?如何區(qū)別塔物和僧物?本文皆將以討論。

  第六大項,“雜類匯編”

  匯集《異部宗輪論》,或《大毗婆沙論》中,論述佛陀的相關(guān)問題,姑以“雜類匯編”名之。此中,收錄的有:一、“佛慈悲等不緣有情,執(zhí)有有情不得解脫”(大正49.16中);二、“諸佛平等”(大正27.85上),以及“世無二佛并出”(大正27.156上);三、“世尊本生”等。

  此中,四無量心,是普緣有情,對治無量戲論煩惱,故名無量(大正27.420下)。何以說“佛慈悲等不緣有情”?佛慈悲無量,度眾生為其無數(shù)劫來之志業(yè),世界無量,何以“世無二佛并出”?又有部對于本生、本事等,認為非三藏,以不了義視之。如說:“然燈佛本事當云何通?……答:此不須通。所以者何?此非素怛纜、毗奈耶、阿毗達磨所說,但是傳說。諸傳所說,或然不然!(大正27.916中)既然本生等傳說,不可作為定論,何以《婆沙論》者,亦常舉“世尊本生”,以莊嚴己宗呢?他意含著什么?這是值得留意的事。

  貳、佛身

  一、佛身有漏、無漏

  世尊所以為佛,是他已斷盡一切有漏,生死已了,證得圓滿。據(jù)《雜阿含經(jīng)》記載:有婆羅門見佛千幅輪相,眾好滿足,因而問佛:是天耶?是龍、夜叉、干闥婆、……乃至人非人耶?世尊告以:

  天、龍、干闥婆,緊那羅、夜叉,無善阿修羅、諸摩喉羅伽,人與非人等,悉由煩惱生。如是煩惱漏,一切我已舍,已破已磨滅。如芬陀利生,雖生于水中,而未曾著水。我雖生世間,不為世間著。歷劫常選擇,純苦無暫樂,一切有為行,悉皆生滅故。離垢不傾動,已拔諸劍刺,究竟生死除,故名為佛陀。(《雜阿含》,大正2.28中)

  如來諸漏已盡,無漏心解脫、慧解脫,現(xiàn)法自知身作證,我身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后有。(《雜阿含》,大正2.187上--中)

  如來是“諸漏已盡,無漏心解脫、慧解脫”,那么佛陀和阿羅漢有什么差別?佛在處處經(jīng)中,不是也說阿羅漢是“諸漏已盡,所作已作,舍離重擔,逮得己利,盡諸有結(jié),正智心得解脫”1嗎?依據(jù)《雜阿含經(jīng)》的解說:佛陀和阿羅漢所證得的是相同,其唯一不同是佛陀是自覺者,而阿羅漢是由于佛陀的說法教導才證得。佛陀和阿羅漢,是師資的關(guān)系,在證果上是無有差別的2。

  然《異部宗輪論》說:“佛與二乘解脫無異,三乘圣道各有差別”(大正49.16中),亦即如來和阿羅漢所證得的“解脫”,無有差別,所證得的“圣道”(智慧),卻有淺深的差別。而在《大毗婆沙論》中,雖然三乘無學圣者都是“已知而知,已現(xiàn)觀而現(xiàn)觀,不斷無智先已斷”的具知根者(大正27.735中),但是佛陀所以獨尊為佛,是斷證上有二乘所不及之處。論者一共分別了二十一種原因3,加以說明。又卷一六,亦說佛和阿羅漢是諸漏已斷,而阿羅漢是習氣未斷4。

  既然佛陀是諸漏已斷,證得圓滿,何以部派佛教中,說一切有部和大眾部,卻為了佛陀是有漏、無漏的問題,而諍論不已呢?其根本歧異點何在?

  依據(jù)《大毗婆沙論》的記載:大眾部主張“佛生身無漏”。因為世尊在經(jīng)中說:“如來生在世間,長在世間,出世間住,不為世法之所染污。”由如來“長在世間,出世間住,不為世法所染污”,可知佛身定是無漏的5。而說一切有部主張“佛生身定是有漏”。理由有二:一、如契經(jīng)說:“無明所覆,愛結(jié)所縛,愚夫智者,感有識身!笔雷鹨嗍侵钦,所攝身定應是無明愛果。如果說佛身無漏,即違反經(jīng)說。二、如果佛身是無漏,則“無比女人,不應于佛生身起愛;指鬘于佛,不應生瞋;諸憍傲者,不應生慢;鄔盧頻螺迦葉波等,不應生癡”。有情既然于佛生身,感引如此貪、瞋、癡、慢,可見佛身不應無漏(大正27.392上)。

  有人反問有部:

  若佛生身是有漏,如何通釋大眾部所引的經(jīng)(如來生在世間,乃至不為世法之所染污之)說呢?有部認為:一、大眾部所引經(jīng),是說佛的法身無漏,不是生身無漏。二、世尊生在世間,長在世間,而不隨世間的利、衰、譽、毀、譏、贊、樂、苦等八法所轉(zhuǎn)。三、佛陀已解脫世間的八法。由此三個理由,雖然佛生身是有漏,也不違大眾部所引的經(jīng)說(大正27.392上)。

  有部的解說,又產(chǎn)生問題:

  世尊成佛,說法教化眾生時,亦曾遇見世間八法,如何說佛已解脫世間八法了呢?關(guān)于這個問難,有部以雖然世尊遇見世間八法,但不染著世間八法,以不染著故,如八風吹不動般,心里不起水波漣旖的解脫自在(大正27,392上--中)。亦即世尊已解脫自在,不再被世間八法所系縛了。

  經(jīng)由以上一連串的反覆追問,有部一再提出辯解,證成了“佛生身定應有漏”的理由。

  接著又說:“佛生身從漏生,故說為有漏;能生他漏,故名有漏”(大正27,392中)。有部“佛生身從漏生,故說為有漏;能生他漏,故名有漏”,以此角度來衡量佛身,佛生身當然是有漏非無漏了!不過,這又留下待解的問題。

  一、“佛生身從漏生,故說為有漏”:

  《婆沙論》卷一七三,較具體的說:“從先時諸漏生故,說為有漏”(大正27,872上--中)。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佛的轉(zhuǎn)世投胎,是有漏染污識?還是指佛的生身父母,是有漏煩惱眾生呢?或者佛未證圣果前,是煩惱眾生呢?若說佛的投胎,從有漏染愛來,這又牽涉到菩薩入胎時的心識,是凈是染的問題(6,關(guān)于入胎染凈問題,擬于菩薩觀再討論)。如果是指佛的生身父母的話,佛身有漏、無漏,和父母有什么必然關(guān)系?若說佛未證圣果前是煩惱眾生,那么世尊已斷盡煩惱,證得解脫了,難道還是有漏?又世尊修道解脫和生處有什么必然關(guān)系?從另一角度來看,或者可說就因為世尊從煩惱有漏中來,世尊未證圣果前,是煩惱眾生,才顯得修道解脫的難得殊勝。佛果是由修行實踐而得,不是本自具足。

  二、“能生他漏,故名有漏”:

  《婆沙論》卷一七三說:佛陀“自身中諸漏永斷,而能增長他身漏故”(大正27,872上--中)。圣者諸漏已斷,無有情執(zhí),而凡夫眾生煩惱熾盛,難免不對圣者起貪愛之心。據(jù)《阿含經(jīng)》及《廣律》的記載:曾有證圣果的比丘尼,被欺凌侮辱的事緣7;前面亦說無比女見到佛陀生起了染系之情。如此,“能生他漏,故名有漏”,則世上大概沒有無漏者了。然而若從緣起相依、相成、相對的世間來說,“能生他漏,故名有漏”,也有部分的道理存在。如在團體中,由于個人的煩惱,可能或多或少擾亂了他人,乃至影響整體團體的寧靜生活。反過來說,我們?nèi)粢晃稓w罪于外在條件,忽視自我內(nèi)心煩惱的清除,又容易產(chǎn)生推卸責任的后果。

  不過,這里仍有一個待解的問題:凡夫可能由于外在因素,而產(chǎn)生自他煩惱,而佛陀是已住“無諍行”的圣者,“無諍”能遮他相續(xù)煩惱,何以仍“能生他漏”?如無比女人等,仍于佛身起煩惱呢?關(guān)于這個問題,《婆沙論》有論及:

  問:佛、獨覺、到究竟聲聞,為住無諍不?設(shè)爾何失?若彼亦住無諍者,無諍能遮他相續(xù)煩惱,何故猶有百千眾生而緣彼起煩惱?若彼不住無諍者,契經(jīng)說云何通?如說:“尊者善現(xiàn)(須菩提)住無諍第一!北烁粤,尚能住無諍,佛、獨覺等根勝,而彼何故不能住于無諍耶?

  答:應言佛等亦住無諍。

  問:若爾,何故猶有百千眾生而緣彼起煩惱耶?

  答:佛及到究竟聲聞,俱是說法教化他者,皆得愿智,觀察有情,我今為能令彼于我不起煩惱而種善不?若知能者,便往化之,若知不能不起彼結(jié),但能令彼種善根者,即念寧起彼結(jié),要當令種善根。所以者何?彼若能起毛許勝善,必能摧滅如山煩惱諸惡行故。若知俱不能者,則方便避之,勝于善現(xiàn)過百千倍。(大正27.899下)

  有說:佛及到究竟聲聞,不住無諍。

  問:何故善現(xiàn)能住無諍,佛等根勝不能住耶?

  答:尊者善現(xiàn)于無諍中,愛樂尊重恒時修習,佛等不爾,非于無諍起極尊重想故,然非不能住。(大正27.899下)

  (婆沙論者)如是說者,佛等亦住無諍,然不多住,為化有情故。所以者何?諸受化者,根性不等,或宜慰喻,或宜訶責,或宜稱贊,然后入法。彼雖或于訶責等位,起貪瞋慢,然必因此種諸善根。是故如來舍利子等,雖能恒住無諍行,為化有情而不多住。(大正27.899下--900上)

  《婆沙論》者,以佛陀、舍利子等,“雖能恒住無諍行,為化有情而不多住”,善巧的會通了這尖銳的問題。如此,也證成了有關(guān)佛身有漏,是能生他漏故。

  以上,是有關(guān)何以佛身是有漏的問題。

  其次要探討的是世尊愛恚習氣永斷,何故還有類似煩惱的語言出現(xiàn)?如:一、似愛言:世尊說:善來比丘!能善出家,猶具禁戒。二、似恚言:汝是釋種婢子,釋種是汝大家。三、似慢言:我是如來應等正覺,成就十力,得四無所畏。四、似癡言:大王今者從何處來?問阿難:下雨否?園中何故高聲大聲?這些似愛、恚、慢、癡的語言,都不是一個圣者所該有的。

  論者回答:世尊愛護教化的對象,為饒益有情,故作是說。

  一、似愛言:提婆達多破僧,有五百比丘隨從他往,后經(jīng)舍利弗、目犍連說法教化,五百比丘重回僧團。五百比丘見著世尊,深生慚愧,身心顫栗。復生疑惑:先前所受戒法不失耶?世尊欲令提婆達多所破比丘,身心安穩(wěn)及去除疑惑,故有似愛語出現(xiàn)。

  二、似恚言:庵婆瑟吒梵志,不忖母之出身,而懷憍傲,又障他出家,當墮惡趣,由佛訶故傲心歇,第二生得生天上,見四圣諦。又訶補色羯羅婆利梵志,梵志因而得入佛法,逮殊勝果。所以,世尊訶罵他們,是為摧破梵志憍慢幢,免受惡趣輪回苦,及令梵志因此信佛,于佛法中得到受益,故有似恚語出現(xiàn)。

  三、似慢言:佛在經(jīng)中自說成等正覺,成就十力,四無所畏,是欲令不知佛功德者,知已歸依,修勝行故說。

  四、似癡言:是招呼王者,打開話匣,以便與王談論仁民愛物的治國之道;又阿難昏沉,為解阿難睡夢心,又欲阿難生樂靜心,故不期然的問阿難,藉以整合阿難的身心,這是難得的機會教育(大正27.77中--下)。

  如前面說過,世尊已不染著世間八法,何故在律典中,世尊責罵比丘為癡人呢?論者云:世尊是以師長關(guān)愛之情,責罵犯錯的比丘,就如現(xiàn)今的親教師和軌范師,或如父母對待子女般,為遮止弟子、兒女再次犯錯,故加以訶責、勸誡。又世尊因機設(shè)教,隨眾生根機有:“一、宜贊嘆,二、宜訶責,三、宜舍置,四、宜因他”(大正27.77下--78上)的種種不同,故律中世尊罵人,是觀機逗巧的一種方便。

  有部經(jīng)以上一系列的論斷,證成了佛身是有漏的。又既然佛生身是有漏的,那么歸依佛者,是歸依什么呢?論者云:

  或有謂歸依佛者,歸依如來頭、項、腹、背及手、足等所合成身。今顯此身父母生長,是有漏法,非所歸依。所歸依者,謂佛無學成菩提法,即是法身!(大正27.177上)

  由此,可知婆沙論者把佛身,分成生身與法身。父母所生之肉身,是有漏的,不是歸依的對象;無學菩提所成的法身,是無漏的,才是歸依處。如此,又產(chǎn)生了問題:一、若無學成菩提分法是真佛者,如何會釋經(jīng)說:“何名為佛?謂有釋子剃除須發(fā),披服袈裟正信出家,具一切智,是名為佛。”二、世尊所有諸無學法,說名為佛。無學法是不可害,何故說惡心出佛身血,得無間罪呢?關(guān)于第一個問題,論者回答:“以所依身,顯能依法”(大正27.177中),所以不違經(jīng)說。第二個問題的答案是:

  尊者世友說:

  以于能成大菩提法,起惡意樂,欲毀壞故,雖害生身,而于彼得無間罪。復次,成諸佛無學法,依生身轉(zhuǎn),若壞所依,當知亦壞能依。如瓶破乳則失,是以得無間罪。(大正27.620下;8)

  以上,是佛陀有漏、無漏等相關(guān)問題。大眾部學者主張佛陀是無漏的;有部學者主張佛陀生身是有漏的,法身才是無漏,把佛身分為生身與法身,善巧的會釋一些難解的問題。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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