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畏布施:“人間佛教”的虛云模式(陳堅)

  無畏布施:“人間佛教”的虛云模式

  陳堅

  提要:所謂“人間佛教”是指為求得人間和諧而實行人間布施的佛教。中國佛教一直以來所踐行的“人間佛教”乃是太虛模式的“人間佛教”,其內(nèi)容主要是面向人間的“法布施”和“財布施”,至于面向人間的“無畏布施”則始終沒有被列入“人間佛教”的范疇。實際上,完整的“人間佛教”應該包括“法布施”、“財布施”和“無畏布施”三種布施。虛云和尚一生不計其數(shù)的“無畏布施”為“人間佛教”的“無畏布施”作了很好的注解,正因如此,所以我們把虛云和尚的“無畏布施”稱為“人間佛教”的虛云模式。虛云模式的“人間佛教”和太虛模式的“人間佛教”合起來才是“人間佛教”的全部。

  關鍵詞:虛云和尚、人間佛教、無畏布施、財布施、法布施

  作者簡介:陳堅,哲學博士,山東大學哲學系、宗教學系教授,宗教學教研室主任,山東大學佛教研究所所長,山東湛山佛學院兼職教授。

  在當代“人間佛教”的語境和輿論中,虛云和尚似乎被徹底地遺忘和邊緣化了,即我們在談論“人間佛教”時不會提及虛云和尚,而在提及虛云和尚時亦不會想到“人間佛教”,這種將虛云和尚與“人間佛教”隔絕甚至對立起來的做法既是對“人間佛教”的誤解,也是對虛云和尚的不公。竊以為,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人間佛教”實際上只是太虛模式的“人間佛教”而非“人間佛教”的全部,若要周延地談論“人間佛教”,那么“人間佛教”除了太虛模式還應該有可以作為其補充的虛云模式(切莫將之理解為是虛云和尚是太虛大師的補充),那么究竟什么是“人間佛教”的虛云模式呢?還是讓我們從“人間佛教”本身說起。

  一、“人間佛教”與三種布施

  雖然“人間佛教”的發(fā)展已有近百年的歷史了,雖然“人間佛教”是當代中國佛教的主流和時尚,但對于什么是“人間佛教”,至今還不曾有一個嚴格的富于涵蓋力的學術(shù)定義,已有的只是從不同的角度對“人間佛教”所作的解釋性說明,有鑒于此,我在這里不揣冒昧,斗膽提出“人間佛教”的一個定義以求教于方家,這個定義乃是:

  人間佛教是指為求得人間和諧而實行人間布施的佛教

  定義中的“人間和諧”是“人間佛教”所要追求的目標,它包括四個方面的內(nèi)容即人內(nèi)心的和諧、人與人之間的和諧、人與社會之間的和諧以及人與其生活于其中的自然環(huán)境之間的和諧,關于這個“人間和諧”,近年來佛教界配合著政府之提倡建設“和諧社會”而多所闡發(fā),并常見之于佛教的報章雜志,大家應該比較熟悉,我在這里就不細說了。我們要稍加解釋的是定義中的“人間布施”這個概念。

  “人間布施”是“人間佛教”的行動,是實現(xiàn)“人間和諧”的手段。我們都知道,“布施”乃是大乘佛教六度”之一,“包括財布施、法布施、無畏布施三種,這既指給予他人以物質(zhì)上的幫助,還指給予他人以精神上的安慰和心靈上的滿足,使他人擺脫匱乏、痛苦,消除困惑、煩惱,遠離一切怖畏、恐懼。布施既可施給人,也可施給人以外的其它有情眾生,如買物放生救濟動物之命、施食于鳥獸等。”①我們把其中“施給人”的“布施”稱為“人間布施”。我們通常所說的“布施”,若不作特殊說明,一般就是指“人間布施”。在“人間布施”的三種方式中,“財布施”是指用錢財濟貧救困,相當于我們今天所說的“慈善”事業(yè),這個好理解。“法布施”是指以佛法來救度眾生,《大智度論》卷三十三解釋“法布施”曰:“法施者,如佛以大慈故,初轉(zhuǎn)*輪,無量眾生得道,后舍利弗逐佛轉(zhuǎn)*輪,余諸圣人,雖非轉(zhuǎn)*輪,亦為眾生說法得道,亦名法施;復有遍吉菩薩、觀世音、得大勢、文殊師利、彌勒薩等,以二種神通果報神通、修得神通,住是中,以福德方便力、光明、神足等種種因緣開度眾生,亦名法施;諸辟支佛,飛騰虛空而說一偈,引導眾生,令植善根,亦名法施;又佛弟子未得圣道者,坐禪、誦經(jīng),不壞諸法相,教化弟子,皆名法施,如是等種種,名為法施相。”可見,從諸佛菩薩到“佛弟子未得圣道者”,他們度化眾生的一切言行和顯相皆是“法布施”。最后,“無畏布施”是指“以無畏施于人,謂救人之厄難也”②,其“所表現(xiàn)出的是一種奉獻精神,是舍己為人、助人為樂的精神,是扶危濟困、急人所難的精神,是社會和諧穩(wěn)定所需要的一種精神”②,某法師在解釋“無畏布施”時說:“在眾生身心不安、恐懼、害怕的時候,能夠幫助他,消除他的恐懼,這一類的布施叫作無畏布施,其范圍也是非常的廣泛,譬如國家受到外國的侵略、戰(zhàn)爭,在這人心慌亂的時候,從軍到前方去抵抗敵人,保護后方,使后方人民能夠安居樂業(yè),這是無畏布施,又如:有人晚上走路會害怕,有的怕鬼,有的怕強盜,而路又很長,我能送他回去,陪他一程,他不害怕了,心安了,這也叫無畏布施。其他的例子就不必多舉。由此可知,只要叫眾生身心安穩(wěn)離開一切恐懼,統(tǒng)統(tǒng)叫無畏布施。”①總之,小至陪人走夜路,大至從軍上前線保家衛(wèi)國,舉凡一切以自己的人身行為來幫助他人擺脫某種困難的非職業(yè)活動皆是“無畏布施”。②相對于“財布施”所布施的是錢財和“法布施”所布施的是佛法,“無畏布施”所布施的乃是人身行為(當然是善的人身行為),正因如此,所以“無畏布施”亦常被稱為“身布施”。同時,因為“無畏”包含有勇敢的意思,所以“無畏布施”有時亦稱為“勇布施”。

  從理論上講,“人間佛教”實踐應該包括“財布施”、“法布施”和“無畏布施”三個方面,但導源于太虛大師并延續(xù)至今的現(xiàn)實的“人間佛教”實踐卻只有“財布施”和“法布施”兩個方面或主要是這兩個方面——這就是“人間佛教”的太虛模式。在“人間佛教”的太虛模式中,“人間佛教”的“財布施”是指佛教界為世俗社會所做的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慈善事業(yè),象救貧扶弱、修橋鋪路、設立獎學金乃至辦教育辦醫(yī)院等等皆是,最近,上海王佛寺鑒于受“金融危機”的影響大學生就業(yè)困難,特設立“覺群大學生創(chuàng)業(yè)基金”,“該項基金首期1000萬元將專門用于幫助大學生乃至社會青年自主創(chuàng)業(yè)、再就業(yè)”③,這顯然是一項與時俱進的“人間佛教”“財布施”。再者,“人間佛教”的“法布施”是指以佛法來指導人類眾生現(xiàn)實的生活和工作,讓他們能以出世的心態(tài)來干入世的事業(yè),象凈慧法師所倡導的“生活禪”就是這樣一種頗為成功的“法布施”。在當今的“人間佛教”實踐中,“財布施”和“法布施”司空見慣,有目共睹,但“無畏布施”卻付之缺如,這是“人間佛教”在其以往的發(fā)展過程中一直被忽略的結(jié)構(gòu)性問題。包括太虛大師在內(nèi)的所有“人間佛教”思想家都沒有注意到“人間佛教”的這一結(jié)構(gòu)性問題,我今天將它提出來,希望能引起佛教界的重視,因為“人間佛教”日后若想有一個更上一層樓的發(fā)展,那么在繼續(xù)實施“財布施”和“法布施”的同時,開展“無畏布施”便是在所難免,否則“人間佛教”的發(fā)展就只會有日復一日量的增加而無質(zhì)的提升,那么“人間佛教”究竟該如何開展在現(xiàn)行的太虛模式中所不曾涉及的“無畏布施”呢?我們可以從虛云和尚一生的佛教實踐中找到答案。

  二、虛云和尚的“無畏布施”

  雖然“無畏布施”一直沒有象“財布施”和“法布施”那樣被列為“人間佛教”的必修課,甚至連選修課也不是,但作為佛教的一種修為和境界,“無畏布施”還是被許多佛教徒個人所廣泛踐行,且看白隱禪師的一個“無畏布施”故事:

  在白隱禪師的寺院附近住著一戶人家,這戶人家有一個未婚女孩。有一天,女孩的父母發(fā)現(xiàn)女兒懷孕了,于是大發(fā)雷霆,追問孩子的爸爸是誰。女孩迫于壓力,就說了白隱的名字。女孩的父母聽后,拉著女兒就去找白隱禪師興師問罪。白隱得知來意,只是輕聲說了一句:“是這樣嗎?”

  孩子生出來以后,他們怕丟人,就抱到了寺里。白隱接過孩子,仍只輕聲說了一句:“是這樣嗎?”

  從此,白隱名譽掃地,臭名遠揚。他為了撫養(yǎng)孩子,挨家挨戶乞討奶水,遭受了數(shù)不清地譏笑辱罵。孩子在白隱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健康地長大。

  這一切,都被孩子的母親——那個年輕女孩看在眼里。母愛在她心里復蘇,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向父母稟告:孩子的父親不是白隱禪師,而是一位在漁市上工作的青年。

  女孩與父母再一次來到寺院,向白隱禪師道歉、懺悔,并要領回孩子。白隱禪師細心地把孩子包好,送到他們手中,然后,仍然是輕輕的一句:“是這樣嗎?”①

  女孩未婚而孕,父母大發(fā)雷霆,追問緣由。迫于壓力,女孩謊稱孩子的父親是白隱禪師,結(jié)果父母“拉著女兒就去找白隱禪師興師問罪”。面對這個是男人都會勃然大怒拍案相向的“莫須有”罪名,白隱禪師“為了保護誣賴自己的女孩,寧肯犧牲自己的聲譽,默然承受一切難忍的困辱”,僅“以一句既非肯定又非否定的‘是這樣嗎\’,善巧、勇敢而慈憫地回應,輕輕地平息了一場本來會成為軒然大波的事件”②,保護了一個眼看就要被父母逐出家門的女孩,這全靠了白隱禪師的“無畏布施”。

  筆者在這里無意于深入地探討白隱禪師的“無畏布施”,只是想以此起個興,讓大家對“無畏布施”有個感性的認識并從而引出虛云和尚的“無畏布施”。虛云和尚堪稱“人間佛教”“無畏布施”的典范,縱觀他漫長的一生(1840一1959),大大小小的“無畏布施”不計其數(shù),如岑學呂主編的《云門山志》就記載著許多有關“虛云老和尚在當?shù)孛癖娫馐転牡溨畷r挺身而出為人民群眾消災化難的大無畏愿行”③。下面是有關虛云和尚“無畏布施”的三個案例,限于篇幅,恕不多舉,期能以斑窺豹。

  (一)“無畏布施”救少女

  剛才說到白隱禪師“無畏布施”救少女,無獨有偶,本文的主人公虛云和尚也有一個“無畏布施”救少女的故事,事情的經(jīng)過大概是這樣的:抗戰(zhàn)期間,大學生陸秀瓊在某諜報隊服役,該諜報隊隊長貪其姿色,曾三番五次向她求婚,在均遭拒絕后便“因愛不成而成仇”,懷恨在心,伺機報復陷害。有一次。陸秀瓊請假回韶關老家探親,不料第二天便遇日寇攻陷韶關,幸虧她機警,逃脫了日寇的追捕。鑒于戰(zhàn)亂交通受阻一時回不了諜報隊,陸秀瓊就向總部報告,決定先北上乳源縣找其未婚夫,等交通恢復后再回諜報隊。諜報隊隊長知悉陸秀瓊?cè)チ巳樵纯h,便密謀授意該縣抗敵總指揮薛漢光將陸秀瓊逮捕關押,然后按通敵罪論處,公報私仇,以泄私憤。事有湊巧,那個看管陸秀瓊的獄卒正好是陸秀瓊未婚夫的好友,于是在該獄卒的幫助和指點下,陸秀瓊的未婚夫帶著陸秀瓊在獄中寫的原委信去求見當時駐錫云門寺(位于乳源縣境內(nèi))的虛云和尚,希望后者能出面翰旋,釋放無辜的陸秀瓊,因為獄卒告訴他逮捕和關押陸秀瓊的薛漢光乃是虛云和尚的皈依弟子,而弟子總會是聽師傅的話的。虛云和尚“見信,盡知陸女之詳情,系被人裁贓陷害,遂于翌日晨粥后,和書記二人同往。當時知客、當家都勸老人不要去,因為此乃國家法律所禁,誰人亦不敢出面去保釋通敵寇之漢奸。然而老人慈悲心切,菩薩精神,見死不救實在于心不安,是以毅然決然,不避嫌疑,在冰天雪地中,親至乳源縣,去見薛漢光,要求釋放。薛漢光既是老人皈依弟子,自然是不會過逆師意的,但只是保證決不槍決,待部下調(diào)查實情,再作處理。后經(jīng)老人再三要求,謂她身患重病,急待調(diào)養(yǎng) ,請他無論如何都要準許釋放,帶回云門治療,日后有甚要事,可派人來寺把她帶走?傊蘸笥泻魏蠊,老人一口承當,負起全部責任。在此情形之下,薛某只好把陸女交給老人帶回云門,但是申明:一旦案情屬實,以法辦理,希勿再加阻止。老人亦一口答允。”后來,“諜報部隊長再三催促,要求薛某無論如何,都得把陸女槍決。薛礙于友情,真是難做左右祖,結(jié)果還是派出一隊游擊隊前去云門,向老人說:‘總部要審陸女,審完之后,把她送回。’其實,此乃騙老人之假話,實際上是將陸帶回總部,便要執(zhí)行槍決。豈料陸女命不該死,當薛派來之游擊隊將抵寺右邊約里許一山坡時,恰巧與日寇軍隊遭遇。當時以薛某派來的人太少,乃不顧提解陸女,逕飛奔回城,去報告敵情。這樣一來,陸女又從死亡線上再一脫險,得保生命。不然,此次做枉死城的冤鬼了。”①雖然陸秀瓊最后得以保全性命頗具陰差陽錯之戲劇性,與虛云和尚沒有什么直接關系,但要是此前沒有虛云和尚不避風險將其保釋出獄帶回云門寺,陸秀瓊恐怕早已被當做通敵漢奸執(zhí)行槍決了。

  (二)“無畏布施”化干戈

  虛云和尚駐錫云南賓川縣雞足山期間,正值辛亥革命推翻清政府的風潮席卷各地,其時:

  賓川盜匪趁機借名響應,招集民眾圍攻縣衙,呼喊著要活捉張某(時任賓川縣知縣),五馬分尸。張某則帶兵堅守縣衙,抵擋盜匪的進攻,幾天過去仍無救兵,彈盡糧絕,而前來參加圍攻的人越來越多,情況萬分危急!

  虛云和尚聽到消息后即刻一路小跑從雞足山趕到賓川縣城。圍攻的人見虛云老和尚,就說:“這個張某太可惡了,師父你把他引誘出來,讓我們把他殺了以平民憤!”虛云老和尚點點頭說:“讓我先面見你們的首領吧。”見匪首后,虛云老和尚說:“殺張某并不難,但我們這兒是邊遠偏僻地區(qū),消息傳得慢,謠傳不知道可不可信,現(xiàn)在國家大局未定,你們就圍攻縣衙殺皇帝任命的官員,要是有一支官兵來救援的話,你們怎么辦?你們都得死!你們?nèi)叶几銈冊庋辏?rdquo;聽虛云老和尚這么講,很多人覺得有道理,都怕了起來了,不敢再攻打。匪首問:“那現(xiàn)在怎么辦?”虛云老和尚說:“這兒到大理也只有一兩天路程,前段時間四川布政使王公奉命到那兒,你們要是認為張某有罪,可到那兒告他,將他治于死罪,而你們都無罪。”匪首聽言,屯兵縣衙外。

  虛云老和尚又走進縣衙,見知縣張某拿槍親自領兵迎戰(zhàn),見到虛云老和尚,他握著老和尚的手沉重的說:“看情勢我將要赴義,勞累師父給我埋葬尸體,我在九泉之下心也就滿足了。”虛云老和尚說:“不必這樣!這里的士紳以張靜軒威望高,把他請來!”張靜軒來到,幾個人商議,虛云老和尚從各個角度分析利弊要害給他們聽,張靜軒深感虛云老和尚所說極為有理,答應按虛云老和尚吩咐的去辦。張靜軒回去,果然群眾全退走,只剩盜匪繼續(xù)圍攻。張靜軒連夜趕到大理會晤王公通報情況,王公即刻派兵前來支援,盜匪見勢不對便各自逃命,賓川戰(zhàn)火得以平息。……事后,張某寫信感謝虛云老和尚,信中發(fā)自肺腑的對虛云老和尚在他危難時不顧個人安危,智勇雙全挺身而出,平息了一場互相殘殺的救命深恩表示真誠地感激,信中說:“……師父非獨救吾生,且造福賓川;不然,殺父之仇,吾子豈能不報哉?”①

  (三)“無畏布施”鎮(zhèn)日寇

  1945年2月,行將就木的日寇侵入乳源縣:

  所到之處,抓勞役、掠糧食、搶牲畜,稍有姿色的中青年婦女如躲得不快,就遭受蹂躪。當時云門禪寺住有僧尼、難民工匠近千眾,加上鄉(xiāng)民擁護,聲勢浩大,故日寇不敢侵襲。一天,一日寇軍官假拜佛之名,帶著數(shù)十衛(wèi)兵來到寺里探聽虛實。日寇軍官心里懷的鬼胎,虛云老和尚在禪定中早已預測得一清二楚,便一人在天王殿等著。一個道德品質(zhì)高尚的人,對大眾的攝受力量是無比的,哪怕他往那兒一站,一言不發(fā),也可令十惡不赦之徒心生懺悔。日寇軍官下馬耀武揚威地走進天王殿,見坐在彌勒菩薩前禪定的虛云老和尚如如不動,具足威儀,正義凜然不可侵犯地法相,一下子他的腳癱軟了,跪下便叩頭。隨行的鬼子不知何因,“嘰嘰咋咋”耳咐了一番,也都跪下叩頭。此時,虛云老和尚慢慢的睜開眼睛,認真打量著面前這幫雙手沾滿了中國人民鮮血,無惡不作的日本鬼子不說一句話。想到他們對中華民族同胞的種種非人暴行,他真想站起來給他們幾個耳光。但他心里也知道,這些鬼子是日本軍國主義思想的毒害使他們喪失了人性,他們既是害人者又是被害者,當政者發(fā)動侵略戰(zhàn)爭使他們離別妻兒老小,背井離鄉(xiāng),步入了罪惡的槍林彈雨,造下了無邊的罪孽。虛云老和尚咬牙切齒地痛恨他們,而又深深地悲憫他們。有的鬼子偷偷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但他們的眼光與虛云老和尚的眼光一碰撞,就馬上被虛云老和尚眼中射出的儼然不可侵犯的正義眼光射回去,抬不起頭來,更不敢起來。這樣,過了一分鐘、二分鐘……虛云老和尚用低沉而又足以震撼人心的聲音問道:“你們來做什么?”

  日寇軍官小聲回答說:“拜佛。”

  “拜佛?”虛云老和尚提高了聲調(diào)歷聲問道,不容質(zhì)疑的聲調(diào)直刺日寇軍官心底。

  “是——是來拜佛。”詭計被老和尚看穿,日寇軍官嚇得語無倫次。

  “你們是應好好的拜佛懺悔了……”虛云老和尚語重心長的開導他們,并告訴日寇軍官,要嚴管下屬,勿擾人民。日寇軍官被說得面紅耳赤,深生慚愧,說戰(zhàn)與和,他無能為力;臨走,他寫給虛云老和尚幾張布告,分貼寺周各村。從此,日寇不再侵擾云門一帶。

  云門四周鄉(xiāng)民常沐虛云老和尚的恩光,鄉(xiāng)民們都將他視為觀世音菩薩,非常尊敬和愛戴他。②

  三、“無畏布施”與“人間佛教”

  有關虛云和尚“無畏布施”的事跡舉不勝舉,這些“無畏布施”不消說都是屬于“人間佛教”的,因為它們都是在幫助人間眾生解困救急。我們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在近現(xiàn)代乃至當代中國“人間佛教”史上,致力于“財布施”和“法布施”并取得巨大成就者大有人在,但是,能夠一直堅持不懈地從事“無畏布施”即平時總是想世間人之所想,急世間人之所急,樂于并盡力幫助世間人解決其所面臨的種種急難,這樣的僧人,還是當推虛云和尚為第一人,至今無人出其右者——虛云和尚不愧是“無畏布施”的杰出榜樣,“無畏布施”乃是虛云和尚作為一代高僧的標志性僧格之一。雖然虛云和尚不是通常意義上的“人間佛教”思想家和活動家,但他那彪炳人生的“無畏布施”實在是“人間佛教”的一種重要模式,只是這種模式一直不被“人間佛教”的輿論所關注,一直沒有成為“人間佛教”實踐的自覺行動,總而言之是一直沒有入“人間佛教”之“法眼”,這究竟是為什么呢?為什么“無畏布施”沒有象“財布施”和“法布施”那樣一開始就成為“人間佛教”的選項呢?為什么“無畏布施”在開始落選后就再也沒有機會在中途搭上“人間佛教”的班車呢?要知道在原本的佛教中,“財布施”、“法布施”和“無畏布施”可是“三口一家”不分離的呀!怎么到了“人間佛教”那里就只剩下“財布施”和“法布施”而缺了“無畏布施”呢?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但下面兩個原因是我們不得不考慮的:

  (一)從發(fā)生學上看,“人間佛教”乃導源于太虛大師的佛教改革運動①,太虛大師因應當時“廟產(chǎn)興學”的風潮而主張“教產(chǎn)革命”,認為佛教與其坐待外人來侵占寺廟的財產(chǎn)以興辦學校等世俗事業(yè),還不如主動拿出錢財來興辦或資助世俗事業(yè),這就是“人間佛教”慈善事業(yè)即“財布施”的肇始②;另外,太虛大師又鑒于清末“經(jīng)懺佛教”和“鬼神佛教”盛行而主張“教理革命”,實行“人生佛教”,認為佛教就其本意而言應該是為著使活人能更幸福地生活于世上,而不是念經(jīng)拜懺為死人做超度,這就是“人間佛教”“法布施”的嚆矢。太虛大師的“教產(chǎn)革命”、“教理革命”以及為保證這兩者能得以有效地落實的“教制革命”構(gòu)成了太虛大師佛教改革運動的所謂“三大革命”,經(jīng)由這“三大革命”而形成的以“財布施”和“法布施”為內(nèi)容的“人間佛教”模式由于太虛大師在近現(xiàn)代中國佛教史上無人能匹的影響力而從一開始就主導了中國“人間佛教”的發(fā)展和走向,從而造成了“無畏布施”在“人間佛教”中的先天缺失。

 。ǘ⿵纳鐣䦟W上看,一般的社會大眾甚至佛教徒本身對于“人間佛教”意義上的“無畏布施”還是心存偏見的,在他們看來,“法布施”任何時候都是佛教的主業(yè)和正業(yè),“財布施”因為是樂善好施當然也無可厚非,而“無畏布施”則往往會遭到他們的譏嫌,如前文提到的白隱禪師就因為“無畏布施”救女孩而“遭受了數(shù)不清的譏笑辱罵”;又,在一個頗為流行的禪宗故事中,一個老和尚因為“無畏布施”背姑娘過河而被小和尚嘀咕③;作為我所耳聞目睹的一個真實事例,某寺廟的一個老和尚“無畏布施”領養(yǎng)了一個十來歲的孤兒,供他上學,結(jié)果附近的村民非要說他是老和尚的私生子不可,并將之當作茶余飯后的談資,有時甚至還當面開老和尚的玩笑;再比如我們現(xiàn)在常聽人說某某僧人是“政治和尚”,這“政治和尚”在佛教中不是個什么好辭,它是個貶稱,那么,什么是“政治和尚”呢?所謂“政治和尚”無非是指這個僧人(也許他是一位人大代表或政協(xié)委員)經(jīng)常參與屬于“無畏布施”的政治活動和一些相關的社會活動?傊,我們的主流社情民意對“人間佛教”的“無畏布施”還是不太認同還是存在著相當?shù)钠,正因為有這樣的偏見,所以,為避世人譏嫌,大多數(shù)和尚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太熱衷于甚至還有意規(guī)避“人間佛教”的“無畏布施”,久而久之,“無畏布施”也就淡出了“人間佛教”的視域。

  盡管由于種種原因“無畏布施”被擋在了“人間佛教”的大門之外,但是,自古以來,中國佛教史上就不乏雖無“人間佛教”之名卻有“人間佛教”之實的“無畏布施”及其不怕譏嫌的大膽施為者,比如,宋代的濟公和尚急公好義、樂于助人,堪稱中國古代佛教史上“無畏布施”第一人,而這一點上,虛云和尚實乃濟公和尚再世,一輩子“無畏布施”無量無邊,所不同的只是濟公和尚以裝瘋賣傻的方式來行“無畏布施”,而虛云和尚則以社會活動家的方式來行“無畏布施”,但不管是濟公和尚還是虛云和尚,他們在人間大行“無畏布施”實是以破掉“譏嫌戒”為前提的,“譏嫌戒”不破,“無畏布施”難行,為什么這么說呢?且先看什么叫“譏嫌戒”。“譏嫌戒”是佛教戒律之一,它是相對于“性重戒”而言的。“譏嫌戒”也叫“息事譏嫌戒,謂止世人忌嫌之戒律。其事性質(zhì)上為惡,謂之性重戒;其事之性質(zhì),雖不敢為惡,而世人之見,以為忌嫌之事,謂之譏嫌戒”①,其意思是說,那些“性質(zhì)為惡”的事情,如殺人放火、偷盜搶劫等,和尚是不能做的(當然是不能的,不但和尚不能做,世人也不能做),這叫“性重戒”;另外,有些事情雖不是什么惡事,世人也都在做,但和尚卻不能做,他做了便會遭人饑嫌(或忌嫌),這就叫“譏嫌戒”或“息世譏嫌戒”!洞蟀涅槃經(jīng)》卷十一例解“世息譏嫌戒”曰:“息世譏嫌戒者,不能販賣等。”販賣等事,世人但做無妨,但和尚卻應戒之,否則就會遭人譏嫌,比如網(wǎng)上戲稱少林寺方丈釋永信是佛教CEO,這就是對其從事少林拳商業(yè)化推廣的一種譏嫌。站在傳統(tǒng)佛教的立場上看,和尚應該呆在廟里古佛青燈,念佛坐禪,練拳也只是為了強身健體,怎可將其商業(yè)化?但是站在“人間佛教”的立場上看,對少林拳進行商業(yè)化推廣實乃“人間佛教”的“無畏布施”,不但無何不可,反而還應該積極提倡,因為,從近幾年來的實踐來看,永信方丈“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破掉“譏嫌戒”,“無畏布施”,在世界各地推廣少林拳法,既傳播了佛教,又宣揚了中國文化,可喜可賀,功不可沒。①實際上,不但永信方丈,而且一切和尚,如果不首先破掉“譏嫌戒”,老怕別人在背后甚至當面說你不象和尚,那是實行不了“人間佛教”之“無畏布施”的,因為你著了世人譏嫌之相,被譏嫌裹住了手腳。既然被譏嫌裹住了手腳,那還怎么“無畏布施”?總之,破“譏嫌戒”是“人間佛教”的“無畏布施”能夠得以實行的主觀條件之一。這里不妨再舉一個虛云和尚破“譏嫌戒”行“無畏布施”以解決家庭糾紛的故事。

  話說昆明城里有一位信佛的師長,家里的大老婆和小老婆不和(當時還是一夫多妻制),經(jīng)常吵架,搞得雞犬不寧,小老婆還曾因此出走家門,弄得那個懼內(nèi)的軍人也束手無策,其時正值虛云和尚主持昆明郊外云棲寺,師長遂邀請?zhí)撛坪蜕衼砑依镎{(diào)解,結(jié)果就有人在背后風言風語、添油加醋地譏嫌虛云和尚:“云棲寺主持,虛云這東西,是個老淫蟲!表面裝模作樣,很像是位有德高僧。實際上,他每次進城來,都偷偷摸摸地去到××街××家,和一位四十多歲的××寡婦私通作樂!現(xiàn)今已把人家寡婦的肚皮弄大了。”結(jié)果,“這種謠言,一傳十人,十傳百人,不到三天,弄到全城的人婦孺皆知”。①不過,人正不怕影子歪,虛云和尚不為所動,還是認真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到師長家做調(diào)解工作,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他的撮合勸說下,“大婦對少女一改以往的作風,親密同住,家庭融洽,不久丈夫由師長升為軍長,住在如同春風似的家庭,自然過著快樂的日子。”②試想,如果當初虛云和尚懼于譏嫌謠言,不入城入家去做調(diào)解工作或中途停止調(diào)解以免惹一身“羊騷臭”而影響自己的名聲,如果當初虛云和尚不破掉相應的“譏嫌戒”而“無畏布施”作調(diào)解員,那么怎么會有后來師長一家的和睦融洽呢?從虛云和尚的這件事中我們不難看出,破“譏嫌戒”對于實行“人間佛教”的“無畏布施”是多么地重要啊!甚至于破“譏嫌戒”對于“人間佛教”整個事業(yè)的發(fā)展也都是非常重要的。我們都知道,佛教從印度傳到中國,中國佛教并沒有全盤照搬印度佛教的戒律,而是在破掉印度佛教中某些不符合中國實際的戒律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同樣地,“人間佛教”若想在當代中國獲得發(fā)展,也要以破掉傳統(tǒng)佛教中有礙于“人間佛教”實踐的戒律為前提,不破不立,只有破才能立。當然,“人間佛教”中的破戒要適度,要遵循一定的原則,不能無何所地亂破,毫無節(jié)制地濫破,否則“人間佛教”就只有“人間”而沒有“佛教”了。就“人間佛教”的“無畏布施”而言,破“譏嫌戒”應遵循以下原則,即只有在不破“譏嫌戒”就不能實行“無畏布施”的條件下才能去破,不能使破“譏嫌戒”成為僧人生活的常態(tài)或者說無緣無姑地就去破。總之,破譏嫌戒只是實行“無畏布施”的方便,其本身是不能成為目的的。

  四、結(jié) 語

  雖然“無畏布施”在名義上是佛教的三種布施之一,佛教界并不陌生;雖然我在上面已為“無畏布施”作了很多辯護并力圖將“無畏布施”納入現(xiàn)行的“人間佛教”體系以使后者能更加完善,并且我還煞費苦心地請出大名鼎鼎的虛云和尚來為我的觀點作加持,但是,我估計有的人可能還會認為僧人涉足人間行“無畏布施”乃是不務正業(yè),乃是干涉了不該干涉的世間事務。為了有效地消除這些人的顧慮,我想再請觀世音菩薩來給“人間佛教”的“無畏布施”作加持,因為在我們中國佛教的信仰體系中,觀世音菩薩是知名度最高、影響力最大從而受供奉也是最廣的,這一點恐怕連釋迦牟尼佛和阿彌陀佛都望塵莫及。“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她的佛教職責就是向人間行“無畏布施”,救人間的“苦”救人間的“難”①,“觀音菩薩是尋聲救苦,哪里有深陷苦厄眾生的呼救,哪里就有觀音菩薩慈悲救護的眼手”③,“千手千眼”救“千苦千難”,正因如此,所以觀世音菩薩遂得了個“施無畏者”的稱號!法華經(jīng)·觀世音菩薩普門品》中說:“是觀世音菩薩摩訶薩,于怖畏急難之中,能施無畏,是故此娑婆世界,皆號之為施無畏者。”所謂“娑婆世界”,就是指我們?nèi)碎g。我們?nèi)碎g皆稱觀世音菩薩為“施無畏者”,“觀音有施無畏者之別號,故略云觀音無畏”③,這個“觀音無畏”有“十四種無畏力”以救人間的苦難從而也就相應地有“十四種無畏功德”④,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觀音無畏”即觀世音菩薩就是“人間佛教”“無畏布施”的化身。實際上,我們看一些佛教造像,佛常常向人展示“施無畏印”④,這表明佛也在作“無畏布施”。既然佛菩薩都在作“無畏布施”,既然觀世音菩薩“施無畏”為人間作“無畏布施”有十四種功德,那么,我們每一個僧人也都應該為人間作“無畏布施”,并且這些“無畏布施”毫無疑問同樣也是會有功德的。另外,若再用我們世俗的眼光來看,那么僧人對人間的“無畏布施”實質(zhì)上就是“他人有困難,我就去幫忙”的“雷鋒精神”。學雷鋒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應該熱烈歡迎才對呀!可以說,虛云和尚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佛門雷鋒”,他憑自己的社會聲望并用佛教特有的方式幫助世人解決各種各樣的困難,小至個人大至國家,有求必應,不計個人得失。我們的“人間佛教”如果在已有“法布施”和“財布施”的基礎上再能推動僧人象虛云和尚那樣積極從事“無畏布施”,那么就功德圓滿了。大家切莫以為僧人作“無畏布施”是“狗逮耗子多管閑事”,實際上僧人解決世間事務有時比世人自己都更加有效,而且這樣做還可以改善僧人在世人眼中的形象。

  最后,我想說,如果我們不是把“無畏布施”的外延看得太狹窄,那么象僧人參與環(huán)境能保護以及為國家、為人民舉辦各種各樣的祈福法會也應該算是“人間佛教”的“無畏布施”,比如,抗戰(zhàn)期間的“民國三十一年冬,政府主席暨各長官,發(fā)起啟建護國息災大悲法會于重慶,特派代表屈映光、張子廉來粵邀請(虛)云公赴渝,主持法會。十一月六日,由奧啟程,經(jīng)湘桂黔,以達重慶,于茲云寺及華巖寺,分建法會四十九天,至三十二年一月二十六日圓滿,返粵。”②當然,在很多情況下,僧人參與環(huán)境保護是 “無畏布施”和“財布施”的結(jié)合,而僧人為國家、為人民舉辦各種各樣的祈福法會則是“無畏布施”和“法布施”的結(jié)合。

 、倥Q愉h《凈土宗與社會的和諧》,載《杭州佛教》2008年第4期,第43頁。

 、诙「1!斗饘W大辭典》,上海書店出版社1995年12版,上冊,第860頁中。

 、谂Q愉h《凈土宗與社會的和諧》,載《杭州佛教》2008年第4期,第43頁。

  ①參見凈慧主編《虛云和尚全集》,第十一冊《追思錄》下,河北禪學研究所2008年10月版,第379頁。

 、谕,第376頁。

 、 觀世音菩薩究竟能救什么樣的人間苦難呢?《法華經(jīng)·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舉例說:“若有無量百千萬億眾生、受諸苦惱,聞是觀世音菩薩,一心稱名,觀世音菩薩即時觀其音聲,皆得解脫。若有持是觀世音菩薩名者,設入大火,火不能燒,由是菩薩威神力故。若為大水所漂,稱其名號,即得淺處。若有百千萬億眾生,為求金、銀、琉璃、硨磲、瑪瑙、珊瑚、琥珀、真珠、等寶,入于大海,假使黑風吹其船舫、飄墮羅剎鬼國,其中若有乃至一人、稱觀世音菩薩名者,是諸人等,皆得解脫羅剎之難。以是因緣,名觀世音。若復有人、臨當被害,稱觀世音菩薩名者,彼所執(zhí)刀杖、尋段段壞,而得解脫。若三千大千國土,滿中夜叉、羅剎,欲來惱人,聞其稱觀世音菩薩名者,是諸惡鬼、尚不能以惡眼視之,況復加害。設復有人,若有罪、若無罪,杻械、枷鎖、檢系其身,稱觀世音菩薩名者,皆悉斷壞,即得解脫。若三千大千國土、滿中怨賊,有一商主,將諸商人,赍持重寶、經(jīng)過險路,其中一人、作是唱言,諸善男子、勿得恐怖,汝等應當一心稱觀世音菩薩名號,是菩薩能以無畏施于眾生,汝等若稱名者,于此怨賊、當?shù)媒饷,眾商人聞,俱發(fā)聲言、南無觀世音菩薩。稱其名故,即得解脫。無盡意,觀世音菩薩摩訶薩威神之力、巍巍如是。若有眾生、多于淫欲,常念恭敬觀世音菩薩,便得離欲。若多瞋恚,常念恭敬觀世音菩薩,便得離瞋。若多愚癡,常念恭敬觀世音菩薩,便得離癡。無盡意,觀世音菩薩、有如是等大威神力,多所饒益,是故眾生、常應心念。若有女人、設欲求男,禮拜供養(yǎng)觀世音菩薩,便生福德智慧之男,設欲求女,便生端正有相之女,宿植德本,眾人愛敬。”另外,《楞嚴經(jīng)·觀世音菩薩圓通章》分十四個方面來列舉觀世音菩薩所能救的人間苦難,曰:“一者,由我不自觀音以觀觀者。令彼十方苦惱眾生,觀其音聲,即得解脫。二者,知見旋復。令諸眾生,設入大火,火不能燒。三者,觀聽旋復。令諸眾生,大水所漂,水不能溺。四者,斷滅妄想。心無殺害。令諸眾生,入諸鬼國,鬼不能害。五者,熏聞成聞,六根銷復,同于聲聽。能令眾生,臨當被害,刀段段壞。使其兵戈,猶如割水,亦如吹光,性無搖動。六者,聞熏精明,明遍法界,則諸幽暗性不能全。能令眾生,藥叉、羅剎、鳩盤茶鬼、及毗舍遮、富單那等。雖近其傍。目不能視。七者,音性圓銷,觀聽返入,離諸塵妄,能令眾生,禁系枷鎖,所不能著。八者,滅音圓聞,遍生慈力。能令眾生,經(jīng)過險路,賊不能劫。九者,熏聞離塵,色所不劫,能令一切多淫眾生,遠離貪欲。十者,純音無塵,根境圓融,無對所對。能令一切忿恨眾生,離諸嗔恚。十一者,銷塵旋明,法界身心,猶如琉璃,朗徹無礙。能令一切昏鈍性障諸阿顛迦,永離癡暗。十二者,融形復聞,不動道場,涉入世間。不壞世界,能遍十方。供養(yǎng)微塵諸佛如來。各各佛邊為法王子。能令法界無子眾生,欲求男者,誕生福德智慧之男。十三者,六根圓通,明照無二,含十方界。立大圓鏡空如來藏。承順十方微塵如來。秘密法門,受領無失。能令法界無子眾生,欲求女者,誕生端正福德柔順,眾人愛敬有相之女。十四者,此三千大千世界,百億日月,現(xiàn)住世間諸法王子,有六十二恒河沙數(shù),修法垂范,教化眾生,隨順眾生,方便智慧,各各不同。”

 、 凈因《宗教與藝術(shù)漫談》,載吳為山、傳義主編《中國佛教藝術(shù)》(第2輯),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9月版,第4頁。

 、鄱「1!斗饘W大辭典》,上海書店出版社,1995年12月版,下冊,第2985頁中。

 、堋独銍澜(jīng)·觀世音菩薩圓通章》。

 、 此印的姿勢是這樣的:右手前臂彎曲,略成直角,手旋向外,開掌,手指向上伸直。1986年,四川樂山西湖塘出土的“施無畏陶俑”告訴我們,在漢代的時候,我國的佛教造像中就有作“施無畏印”的陶俑佛像了(參見吳焯《四川早期佛教遺物及其年代與傳播途徑的考察》,載《文物》1992年第11期),這表明,在佛教初傳中國的漢代,民眾就認為佛菩薩又能夠作“無畏布施”,因而也就對佛教有“施無畏”的要求了。

 、 《參見凈慧主編《虛云和尚全集》,第二冊《開示》,河北禪學研究所2008年10月版,第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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