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珠甘露 從菩薩道到成佛

　　從菩薩道到成佛

　　從菩薩道到成佛

　　大乘與小乘

　　成佛的定義

　　成佛的機緣

　　正見

　　示現(xiàn)成佛

　　大乘的異方便

　　大乘情結(jié)

　　大乘的起源

　　大眾部的興起

　　梵乘

　　護法諸天

　　希臘的影響

　　菩薩道

　　發(fā)菩提心

　　小結(jié)

　　從菩薩道到成佛

　　今天這題目的內(nèi)容,有部分已在網(wǎng)路上,以〈羅漢菩薩與成佛〉發(fā)表過了。不過寫那一篇文章,乃是還在瑞芳閉關(guān)時;而目前的想法,有些已經(jīng)不一樣了。各位如有興趣的話,可把今天所講的跟網(wǎng)路那篇,對照看看,便知其中的差異。

　　大乘與小乘

　　關(guān)于這題目,主要還是為處理一個老問題,就是大乘與小乘的問題。這問題在中國佛教,似乎已經(jīng)定論了:反正小乘就是不究竟的,故小乘唯有回小向大,才是正途�？墒俏医�(jīng)過不斷的思考與體驗后,看法卻與前述有很大的不同。

　　這非只是教理的問題,而是牽涉到學(xué)佛修行的終極目標:有人想:既打坐,就專心用方法就好了,干嘛牽扯到什么大乘小乘的問題。事實上,如這問題你不肯定,則恐怕就會讓你無法安心禪坐哩!因唯恐「自私鬼.焦芽敗種.自了漢」的稱呼,便會落到你身上來。

　　如更詳細地論,既學(xué)佛修行,便得抉擇發(fā)心.見地.法門與證量的不同。故從最初的發(fā)心,一直到整個學(xué)佛修行的最后目標,都會因為我們對大乘與小乘的看法不同,而有很大的差異。

　　因此這問題,對初學(xué)佛者而言,似乎并不那么切要;但過一段時間后,碰到很多抉擇的時刻,這問題的厘清,就變得愈來愈重要了。

　　小乘乃求斷煩惱.了生死:首先我們用傳統(tǒng)的觀點來看,小乘與大乘的差異。傳統(tǒng)上認定,所謂小乘乃是發(fā)出離心,也就是唯求斷煩惱、了生死。既現(xiàn)世的生命,本質(zhì)上就不可能圓滿。故修行的目的,唯求不受后有,永不再來這個世間受生。

　　大乘則為成佛.度眾生.莊嚴佛土:至于大乘最后的目標,也講得很明確,而為成佛.度眾生。甚至凈化娑婆世界,使成莊嚴佛土。

　　關(guān)于小乘的目標,乃比較容易理解。至于大乘的目標,其實里面還有很多問題。首先即牽涉到,我們對于「成佛」的定義─即我們對于「成佛」,到底了解多少?

　　成佛的定義

　　自覺覺他.覺行圓滿:相信很多人于初開始學(xué)佛時,就已聽到這樣的定義:自覺覺他、覺行圓滿。要成佛,首先當(dāng)?shù)萌?a href="/remen/juewu.html" class="keylink" target="_blank">覺悟,不只自己能覺悟,且要能幫助他人覺悟。當(dāng)這自覺或覺他的程度,能做到圓滿時,乃能成佛也。這個定義,很多人當(dāng)已很熟悉�？墒俏覀冋婷靼琢藛�?還是有一些未發(fā)現(xiàn)的問題呢?

　　�；�兩足:其次,又定義「佛為兩足尊」。這兩足尊,最初只意指,為人乃是兩足的動物。故人類中最尊貴.最尊崇者,即是佛也。而待大乘佛教興起之后,這兩足尊,才被解釋為福慧圓滿的意思。

　　釋迦牟尼,圓滿了嗎?于是根據(jù)以上的定義,我們就來省思釋迦牟尼佛的一生,看算是圓滿了嗎?當(dāng)然就自覺而言,他是圓滿了;但是就覺他而言,卻也未必。

　　因為我們知道釋迦牟尼佛,是先于菩提樹下頓悟成佛后,才開始說法度眾生的。而不是:先度化眾生,待覺行圓滿后,才示現(xiàn)成佛的。而即使于成佛后,才說法度眾生;且這覺他之行,也沒有圓滿!事實上一直到佛涅槃之前,還是有很多人未受到度化。如果他當(dāng)時就已覺行圓滿,則我們應(yīng)早已解脫了。

　　故其在《遺教經(jīng)》中,反是留下這句話:「應(yīng)可度者,若天上人間,皆悉已度。其未度者,皆亦已作得度因緣。」對未度者,皆已作得度因緣;這就算覺行圓滿嗎?我想「圓滿」,應(yīng)不只是如此爾。

　　所以從釋迦牟尼佛的一生來看,他的覺行卻沒有圓滿。除非所有的人,所有的眾生,皆已學(xué)佛.覺悟.解脫,否則覺他之行,不得謂為圓滿也。

　　其次,從�；蹆勺愕慕嵌葋砜�,釋迦牟尼佛在一生之中,福德就圓滿了嗎?也不盡然。他還有好幾次,因過去的業(yè)報現(xiàn)行,而產(chǎn)生一些身心不調(diào)適的狀況。因此不管是從覺行圓滿,或�；蹆勺愕亩�義來看,釋迦牟尼佛都未圓滿也。

　　而如就圓滿的需求來看,則根本不可能圓滿的。因為從緣起的觀念來審思,既一切法皆互相牽涉,則有一法不清凈,即意謂佛也未圓滿也。

　　所以若要待一切圓滿,才能成佛;便就根本不可能成佛了。這是第一點,我們對成佛的定義,其實是有很大瑕疵的。

　　成佛的機緣

　　三大阿僧祇劫成佛:其次,在大乘經(jīng)論里,都說到一位眾生從初發(fā)心學(xué)佛,一直到成佛,乃必經(jīng)過三大阿僧祇劫的時間。這三大阿僧祇劫的時間,不管怎么算?但對每位眾生而言,皆如此也。

　　若眾生同時發(fā)心,當(dāng)同時成佛:于是如這說法確立的話,則眾生若同時發(fā)心,當(dāng)同時成佛。而在經(jīng)典上,也常說到:佛說法后,七萬二千天子同發(fā)菩提心。于是既這么多眾生,同時發(fā)心;當(dāng)于三大阿僧祇劫后,同時成佛。

　　然同一佛國世界中,又不許有二佛同時出世:可是不管在原始佛教,還是大乘佛教里,又有另一種說法:在同個大千世界里,不可能有二佛同時出世。就像于一國土中,只有一個國王,而無兩個國王。于是這便與前述相矛盾了:既同時發(fā)心,當(dāng)同時成佛;可是又不許兩位眾生同時成佛。

　　或曰:一在此方成佛,另在他方成佛�；蛴腥苏f:既不能在同個世界里,同時成佛;那就在不同的世界里,同時成佛吧!如很多經(jīng)典授記成佛時,都是指在很遙遠的他方成佛─那地方的眾生都不能成佛,而只待我們這世界的眾生去成佛嗎?

　　其次,既修行于此方,卻成佛于他方,也因果不相應(yīng)吧!因此所謂三大阿僧祇劫成佛,卻非這么單純。

　　有曰:八地菩薩即能示現(xiàn)成佛。另外在大乘經(jīng)論上,也說到:如已證得八地菩薩者,即能示現(xiàn)成佛。像《普門品》觀音菩薩的三十二應(yīng)身中,乃有:若有國土眾生,應(yīng)以佛身得度者;觀世音菩薩即現(xiàn)佛身而為說法。

　　但何以此土從釋迦佛涅槃后,至彌勒成佛五十七億年間,竟無佛示現(xiàn)呢?而在大乘經(jīng)典里,既有很多大菩薩,不只是八地、九地,而且是等覺、妙覺。如文殊.普賢.觀音.地藏,不都是等覺妙覺的菩薩嗎?何以不示現(xiàn)成佛呢?而必等到五十七億年后,再由彌勒菩薩來示現(xiàn)成佛!

　　是不慈悲,或因緣不具足呢?還是有一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原因,所以不能示現(xiàn)成佛呢?

　　所以即使每部大乘經(jīng)典,都一再勸說:當(dāng)發(fā)菩提心,當(dāng)修菩薩道,就是為了將來成佛。但既五十七億年間,不可能有你;也賢劫千佛名單里,不會有你。你何不算算,到什么時候,才輪到你成佛呢?

　　在大乘佛教里,曾這樣公開質(zhì)疑的,倒未聽過!一天到晚勸勉成佛,結(jié)果卻只是無限期的空頭支票爾!

　　正見

　　圓滿,不是終點之意:因此我們必須對「云何成佛?」這個問題,重新檢討。如前定義曰:「自覺覺他、覺行圓滿」,或「�；蹐A滿」才能成佛。但圓滿,卻非終點之意。

　　很多人都會把一個工作做完了,便稱之為「圓滿」。禪七七天結(jié)束了,不管有沒有開悟,皆是圓滿了。而佛七七天結(jié)束了,不管有沒有證得一心,皆是圓滿也。

　　反正事情能有個終結(jié),便算圓滿了。所以每個人于下意識中,就是期待能有個最后的終結(jié)。我們修行,不管要修到什么時候,但總會有終結(jié)的。于是乃為已圓滿故,所以成終結(jié);還是因企求終結(jié),所以憧憬圓滿呢?

　　事實上,既生命是緣起的,而緣起即不可能有終結(jié)也。所以不管是為已圓滿故,所以成終結(jié);還是為終結(jié)了,而稱之為圓滿,都是不合理的。

　　所以設(shè)想修行有個終點,且名為成佛;而成佛時,便一切皆已圓滿了。卻只是一般人一廂情愿的想法而已!

　　心有分別取舍,便不可能圓滿矣!因此若謂必圓滿,才能成佛。但從事相來看,乃不可能圓滿也。由是圓滿,乃是從「心法」上論的。何以故?若心不再分別.取舍,即是圓滿也。

　　而凡夫眾生,卻都是用分別取舍的心,來企求圓滿,故乃如緣木求魚,而終不可得。因此釋迦牟尼佛圓滿了嗎?既佛已斷除一切分別取舍之心,故那還有這個問題呢?所以既佛已圓滿了,也八地以上的菩薩,都圓滿了。

　　不以『自性見』,來意會圓滿:既凡夫俗子是從事相,來論圓滿;則這圓滿,其實是帶有「自性見」的意味。有一個終極目標,一個永恒的境界,可稱為圓滿。這即是「自性見」也。故除非我們對于緣起的空義,能深入了解,否則要跳脫出自性見的樊墻,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諸法無我,誰來成佛呢?其次,三法印中既已確認「諸法無我」,那還有誰來成佛呢?所以若以成佛為修行的目標,即表示「我」見還在,故我可以成「佛」。

　　所以愈想成佛,即代表其我見愈固執(zhí)。而如我見全去除后,便連這個問題都不存在矣!尤其眾生所謂的成佛,都是從「報身」去設(shè)想的;于是這不只我見昭昭若存,也身見梗梗如山哩!

　　因此,若無始以來的「我見與自性見」不徹底消除的話,連開悟解脫都談不上,更何況成佛呢?所以結(jié)論很明確:愈有心成佛者,便愈成不了佛也。對于這個結(jié)論,我們可在《法華經(jīng)》中找到印證。

　　在〈化城喻品〉里,乃說到「大通智勝佛,本坐道場,破魔軍已,垂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而諸佛法,不現(xiàn)在前�！故聦嵣�,這段文字有點瑕疵,其應(yīng)是:「大通智勝菩薩,本坐道場,破魔軍已,垂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而諸佛法,不現(xiàn)在前�！褂谑谴笸ㄖ莿倨兴_,便繼續(xù)安忍等待�！溉缡且恍〗�,乃至十小劫。結(jié)跏趺坐,身心不動;而諸佛法猷不在前�！�

　　為什么坐了那么久,而佛法猶不在前呢?因為愈有心成佛,便愈成不了佛。這種情況就像禪宗所謂:不能將心待悟。你愈等著開悟,便愈不能開悟也。所以前之「破魔軍」者,頂多是破外魔,而未破內(nèi)魔。而內(nèi)魔者,即是想成佛之心也。

　　所以,若以成佛為訴求,而行菩薩道。其實不只不能成佛,連菩薩道都會變質(zhì)的;因為這乃是由「我見」而主導(dǎo)的。

　　示現(xiàn)成佛

　　既諸法無我,誰來示現(xiàn)呢?因此下面我們更得要來處理這個問題:既諸法無我,誰來示現(xiàn)成佛呢?我們過去的觀念,認為有一位菩薩,他因眾緣成熟了,便示現(xiàn)成佛。這還是用「有我」的「分別心」去設(shè)想的。但若從諸法無我的道理去思惟,應(yīng)該不是這個樣子。

　　法界凈因緣成熟故,示現(xiàn)成佛:所謂法界因緣成熟,就像在中國文明發(fā)展的過程中,必會有孔子─亦即思想的統(tǒng)合者,這樣的人物出現(xiàn)。他姓什么倒不重要,但一定會有這樣的人物出現(xiàn)。這就像希臘的文明發(fā)展,到成熟的階段,也會有蘇格拉底的現(xiàn)世一般。

　　同樣,從中國周朝的封建制度,發(fā)展到最后,也必然會產(chǎn)生大一統(tǒng)的帝國。完成這任務(wù)的人是誰呢?乃秦始皇。而這情況又像羅馬,也會產(chǎn)生像凱薩大帝這般的人物。

　　同理,若法界中眾生的道心堅固,疑情濃烈,便會有眾生示現(xiàn)成佛。我們不需要從「個體化」的思想,去追問他最初如何發(fā)心?經(jīng)過什么歷程?而最后終能成佛也。

　　法界本是一心,故只示現(xiàn)成一佛:于是既以法界凈因緣成熟故,示現(xiàn)成佛。則為法界本來一心故,只示現(xiàn)成一佛。

　　問:云何法界本來一心呢?答:為緣起無界限故,尤其既清凈心,乃是就「性」而言,當(dāng)更只有一心。

　　由是既法界唯一心爾,則于一心中,當(dāng)只可能示現(xiàn)一佛,而不可能示現(xiàn)二佛。

　　因此我們再回頭省思:文殊、普賢、觀音、地藏等菩薩,為什么不示現(xiàn)成佛呢?乃為法界凈因緣不具足故。那法界凈因緣,何時能具足呢?若眾生的善根成熟─亦即道心堅固,疑情濃烈,法界凈因緣乃能具足。

　　于是為舍利弗.目犍連等之善根淳熟故,感應(yīng)得釋迦成佛:所以我們既可說是因釋迦牟尼成佛了,所以來度舍利弗、目犍連等眾生。反之,也可以說:為舍利弗、目犍連、迦葉尊者等眾生的善根成熟了,所以感應(yīng)得釋迦牟尼從兜率天下降示現(xiàn)成佛。在緣起的世界里,本來就是互相影響的,而非那個是主導(dǎo)的,那個是附從的。

　　眾生的善根何時成熟?也是菩薩生生世世教化的結(jié)果。至于眾生的善根,何時成熟呢?既可以說是:菩薩生生世世教化的結(jié)果。也可以說是文明發(fā)展到那階段,自會有這種需求。

　　關(guān)于從文明的發(fā)展,而對應(yīng)有成佛的可能,這問題已于〈問世間,情為何物之三〉說明過了�，F(xiàn)不反復(fù),若有興趣者,可回頭再去參考那資料。

　　若善根的眾生已度化了,佛又示現(xiàn)涅槃矣:以文明的演進,卻不像西方人所想象的,唯沿著直線繼續(xù)上升;而是像波浪一樣,當(dāng)上升到極點后,便又開始下降矣!而下降之后,眾生的善根乃愈來愈差,故這時佛又示現(xiàn)涅槃也!

　　所以我們不能用「個體化」的思想,去設(shè)想:有位菩薩,他成佛了,或示現(xiàn)涅槃了。而當(dāng)從整個法界的眾因緣去考量。

　　譬如云起云散.本無來處與去處:我因為住山的關(guān)系,常有很多機會看云─云未必是從遠方飄來的。通常于朝陽下,慢慢將地面的露水蒸發(fā)了;當(dāng)蒸發(fā)到天空,到某程度后,便凝聚成云。故有一朵朵的云,呈現(xiàn)在蔚藍的天空中。而這些云,如天氣好,便可繼續(xù)上升擴大,最后又消失而化成水藍色的天空。其從聚到散,約幾小時的時間。所以云從那里來?云往何處去?其實它沒有來,也沒有去。只是因緣成熟了,它就出現(xiàn)也;因緣分散了,它又消失矣!

　　同理,佛的示現(xiàn)亦然。所以我們不必指望:我要很努力去修行,以待三大阿僧祇劫后能成佛。以這還脫不出「我見、自性見」的思考模式。

　　所以在《圓覺經(jīng)》里,有一段經(jīng)文:「一切如來妙圓覺心,本無菩提及與涅槃;亦無成佛及不成佛。以輪回心,生輪回見;入于如來大寂滅海,終不能至。是故我說:一切菩薩及末世眾生,先斷無始輪回根本。」

　　既脫不出「我見、自性見」的思考模式,這便是「以輪回心,生輪回見」,而根本不可能證入如來寂滅大海的。所以一切眾生,先別奢想成佛,還是先斷無始輪回的根本,再說吧!

　　「虛妄浮心,多諸巧見,不能成就圓覺方便。如是分別,非為正問�！挂虼藦木烤沽肆x來看,心想成佛,就已是顛倒了;那堪更問:何時成佛?連問題都問錯了!還能有什么答案呢?所以謂:三大阿僧祇劫后成佛,也只是大乘的異方便吧!

　　大乘的異方便

　　因此講到這里,我們只能說:以『成佛』為目標,而誘導(dǎo)眾生來行菩薩道,只算是大乘的「異方便」?fàn)枴Ｈ缢�謂「先以欲鉤牽,后令入佛道�！挂驗槟俏粚W(xué)佛者,不想成佛呢?

　　對學(xué)佛者,是否都想成佛的問題?倒讓我聯(lián)想到一個公案:

　　洞山謂云居道膺禪師曰:「吾聞思大和尚生倭國作王,是否?」師曰:「若是思大,佛亦不作。」山然之。卻未必每個學(xué)佛者,都想成佛也。

　　問:這異方便的最后目標,是生死煩惱的解脫嗎?

　　答云:以后期大乘之不斷詆毀阿羅漢為焦芽敗種來看,其最后目標卻不在解脫也。

　　如果這異方便最后的目標,也是為了讓眾生能斷煩惱、了生死,這還不失為善巧方便。但我認為大乘的異方便,卻不是單純地為了「斷煩惱、了生死」而已!

　　我們看大乘佛教的發(fā)展,在早期時對于阿羅漢,還是相當(dāng)?shù)刈鹬?而后愈發(fā)展,就愈貶損阿羅漢。到最后,乃如《維摩詰經(jīng)》說的:

　　誠如所言,塵勞之儔,為如來種。我等今者,不復(fù)堪任發(f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乃至五無間罪,猶能發(fā)意,生于佛法。而今我等永不能發(fā),譬如根敗之士;其于五欲,不能復(fù)利。如是聲聞諸結(jié)斷者,于佛法中無所復(fù)益,永不志愿。是故文殊師利!凡夫于佛法有反復(fù),而聲聞無也。所以者何?凡夫聞佛法,能起無上道心,不斷三寶。正使聲聞終身聞佛法,力無畏等,永不能發(fā)無上道意。

　　寧可犯五無間罪而入地獄,也不要變成阿羅漢。這對阿羅漢還不夠詆毀污蔑呢?故言下之意,乃謂它最后的目標,其實不在解脫也。

　　問:既成佛不可得,解脫無所求,何以為大『乘』呢?所謂「乘」,乃謂能到彼岸也。而大乘,究竟欲達那個岸呢?

　　大乘情結(jié)

　　這其實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但在中國佛教的系統(tǒng)中,卻少有人能作正面的省思。為什么?

　　北傳的子孫,能避免于中國情結(jié)和大乘情結(jié)者,乃鳳毛麟角也:因為我們都認為既是北傳佛教的子孫,當(dāng)就應(yīng)頂禮、膜拜大乘佛教。故認為既中國佛教才是最好的;也大乘佛教才是最究竟者。

　　所以今天要論真正的佛法,首先得避免于中國情結(jié)與大乘情結(jié)。以北傳佛教,其實是經(jīng)過中亞細亞,才傳到中國來的。而中亞細亞那一帶,因是游牧民族;而游牧民族以生活不安定,故不可能發(fā)展出很精致的文化。

　　所以佛法必須作了相當(dāng)程度的調(diào)整,才能適應(yīng)于游牧民族。故再傳到中國的佛教,已不是道地的原始佛教。因此除非我們能夠避開中國情結(jié)和大乘情結(jié),否則沒辦法去探討真正的佛法是什么?

　　雖從大乘入門,但修行體驗,卻更相應(yīng)于原始佛教:對于這一點,我乃能有比較深的體會。既在中國學(xué)佛,多是從大乘佛教入門的。但是在我多次的修行體驗中,卻更相應(yīng)于原始佛教的風(fēng)格。

　　于是因于我對原始佛教的了解,以及在修行上的體驗,對大乘便有很多不同的看法。下面首先來探究大乘的起源:

　　大乘的起源

　　繼原始佛教.部派佛教之發(fā)展而來

　　首先它是源于原始佛教、部派佛教的延伸而繼續(xù)發(fā)揚光大。釋迦牟尼佛說法乃是應(yīng)機說法,今天碰到什么因緣,就講什么法;而不像哲學(xué)家,先建立好一個架構(gòu),然后順著架構(gòu)慢慢鋪演。因此雖說法四十余年,一般人卻看不到佛法的全體。

　　而等他涅槃之后,所說的法才慢慢結(jié)集,成佛教經(jīng)典。而后更由專精的論師,來作歸納與統(tǒng)合,故能一覽佛教的全體。然又因每位論師統(tǒng)合的結(jié)論不同,故形成部派佛教也。

　　于是再由部派佛教,更分析、統(tǒng)合,最后終能開展出大乘佛法。因此雖大乘佛法的根本還是在原始佛教,但它發(fā)揮得更淋漓盡致。既分析得更精辟,也架構(gòu)得更宏偉。

　　目前學(xué)術(shù)界通稱大乘有三學(xué):首先是般若中觀學(xué),其次是瑜伽唯識學(xué),第三乃真如心性學(xué)。這三種學(xué)說,雖非大乘所獨有的,但在大乘中,乃能發(fā)揮得更宏偉精湛。因此這一部分的大乘佛法,我們還是不能不予以崇敬贊嘆。

　　大眾部的興起

　　其次,從原始佛教到部派佛教的過程中,初先分成上座部與大眾部,而兩派因道風(fēng)不同,故有一些爭議:

　　重律與重法之諍:如傳統(tǒng)上說,上座部乃比較重視持律,而大眾部比較重視法義。而兩者之中,重律的道風(fēng),當(dāng)然是比較簡單;因為律文乃是很明確的。

　　而重法的道風(fēng),就沒那么單純了!此為除非已在修行上,曾有比較深刻的體驗;否則但憑思惟,卻未必能掌握到解脫的心要。而如只注重思惟.理解,便很容易產(chǎn)生一種弊端:就是眼高手低,腳跟不著地。就像大乘許多經(jīng)論都說「本來成佛」,結(jié)果聽了老半天,還是凡夫一個,因為根本沒有實證的功夫啊!

　　所以如未解行并重,且有真正的體驗;而只是從義理去會意,這光說不練,其實還不足稱之為「重法」也。

　　保守與新進之間:既上座部因為重律,所以比較保守;而大眾部因為重法,所以比較新進。其實,保守不一定就是錯的;而新進,也未必更高明。主要在于法,能否相應(yīng)?以及在修行上,能否更有效率?

　　所以問題的焦點,還是得回歸到:對法的確定,對法的修持契入。否則,只在保守與新進間琢磨,我認為沒有意義。

　　量化與俗化之間:既稱為大眾部,就意謂著人比較多。但人多,就一定是好事嗎?且未必,因為這又牽涉到「量化與俗化」的問題。

　　如眾生界中,有善根者卻不多;于是為了廣度眾生,當(dāng)然得用更多的方便。而更多的方便,就不免有俗化的傾向。因此量化與俗化,其實很難分舍,愈想量化,就愈得俗化。這情況看臺灣佛教的諸山頭,便很清楚。

　　正法.像法.末法的結(jié)局:既大眾部能興起,即意謂著佛教不得不走上「量化與俗化」的路途。因此于經(jīng)典上謂:有正法、像法、末法的階段。故為既大眾部興起,即很難避免于將從正法而變成像法,甚至從像法而變成末法。這是講到大乘佛教的第二種起源,我認為大眾部的興起,其實是帶有很多負面的影響。

　　梵乘

　　原始佛教,乃以出三界為唯一目標:大乘佛教的第三個來源,乃慢慢轉(zhuǎn)成梵乘也。在原始佛教中,修行最后的目標,很明確地就是為了出三界,也就是通常所謂的斷煩惱、了生死。

　　后來,乃漸形成梵乘的格局─理論為般若,行持乃以六度四攝為主導(dǎo)的菩薩道:但在慢慢形成大乘后─初為般若乘,即可看出,雖理論上還以般若為軸心,而講無常、無我,四圣諦、八正道等�？墒窃谛谐稚�,乃形成以六度四攝為主。而六度首先就是布施、持戒,四攝也是布施、愛語等;乃從廣結(jié)人緣中去下功夫也。

　　這也就說在原始佛教中,乃以解脫法為始終的依歸;但在大乘中,卻以「度人」為要。

　　大乘佛教中的菩薩,其實是『天王』示現(xiàn)的:為什么會有這種轉(zhuǎn)向呢?我經(jīng)過慢慢沉思,以及閱讀一些資料后,慢慢確定:大乘佛教里的菩薩,其實是天王示現(xiàn)的。在釋迦牟尼佛初成佛說法時,如《阿含經(jīng)》所述,卻未有文殊.觀音.普賢等大乘菩薩。但卻有梵天王.帝釋天主,經(jīng)常跟隨著釋迦牟尼佛前后而為護法。因此在印順法師的著作里,就說到:其實大乘里的文殊菩薩,乃影射著梵天王;而普賢菩薩,當(dāng)影射著帝釋天也。

　　然而當(dāng)釋迦牟尼佛已涅槃后,這些護法的天王,若要度眾生;當(dāng)不可能示現(xiàn)成佛的模樣,也不可能示現(xiàn)成阿羅漢的模樣。因此他們乃以菩薩的形相示現(xiàn),因此菩薩的形相都是天身。所以大乘佛教里的菩薩,應(yīng)多是天王化身的。

　　護法諸天

　　為祈惡道減少,天眾增加故,護持佛教:那天王.天將為何要以菩薩的形相示現(xiàn),而來度眾生呢?我們再從《阿含經(jīng)》里,找到一些線索。釋迦牟尼佛成道之后,梵天王首先啟請佛能為眾生說法。

　　而啟請說法,其中很重要的原因,乃為佛如能說法教化眾生,就能使惡道減少,天眾增加。于是乃為求天眾增加,所以護持佛教。為何祈愿天眾增加呢?因為他就是梵天王啊!

　　未必切愿于解脫道:所以這些天王,雖來護持佛教,卻不見得非常衷心于解脫道。為什么呢?因為既是天王,當(dāng)然他的福報是夠大的;既時時在享天福,故根本不覺得「生命是苦的」。所以即使解脫道,聽起來還蠻有道理的;但對他而言,卻還不是那么切身。

　　第二由于天壽很長,故即使想修行,也不必急于一時。天王不會像人一般,會被車撞死或有夭折.橫死的可能。所以即使求解脫,也悠悠哉哉地再等個三劫、五劫不遲。

　　因此雖聽佛法,對修行的意愿,就沒有那么急切。然而對他們來講,若天眾愈來愈少,則他們的子民就愈來愈零落,這倒是較急切也。

　　知空而不證空:于是「雖聽聞佛法,但不急于去修行」,這樣的心態(tài),終慢慢影響到大乘佛法的教理,故有所謂「知空而不證空」的說詞。以天王的善根福德,要深入理解空義,倒是沒有問題。至于修證,他們就不著急。

　　然「知空而不證空」,應(yīng)用于這些天王身上,且不為過。但若應(yīng)用在人間的眾生上,就大錯特錯了。因為人道眾生的壽命既短,且災(zāi)橫蠻多。如失掉這次機會,便萬劫難復(fù)也。

　　大乘佛教,乃以原始佛教的教理作號召,再加上『天』道而成:因此大乘佛教,雖一方面是繼承原始佛教的教理而發(fā)揚光大,也是以原始佛教為號召,但已慢慢滲透進一些天道的成分。

　　它剛開始當(dāng)不可能直接用天道的方式,來說法度眾生;因為大家已接受佛教了。故只有繼續(xù)穿著佛教的外衣,也傳述一些佛教的根本教理,如三無漏學(xué)、四圣諦、八正道等,然后再把一些天道的成分,慢慢滲進去。而這些滲進去的部分,即是「方便道」,而非「解脫道」。

　　『天』道,特別重視于度眾生:如就我對天道的了解,天道乃特別重視于「度眾生」。然此之「度眾生」,卻非斷煩惱.了生死的度法;他們既無興趣,也無能力。然「度眾生」,是度到那里去呢?這世成為他們的信眾,下世成為他們天國的子民。

　　這情況就像人間的山頭主義,也都急于度眾生。但將度到那里去呢?成為山門里的護法.信徒。至于這些人那時候開悟?那時候了生死?他們乃無所謂;他們自己的生死都不著急了,怎會替這些眾生著急呢?

　　為天人都有『慢心』─好大喜功.廣攬信眾故:而喜歡度眾生,這是天道的特色。一為度眾生,他們才有子民。二為天道都有慢心,包括梵天王亦然。而慢心愈重,就愈好大喜功;故以招攬信徒,而為成就也。

　　天道,乃與眾生的習(xí)氣更相應(yīng):因此在大乘佛法里,乃變成:雖廣度眾生入佛門,可是卻不希望他們趕快去修行。這在目前的佛教界,尤表現(xiàn)得更明顯。事實上,這不是佛道,而是天道,或者說是「附佛法外道」。

　　那為什么沒有人挺身而為澄清或抗衡呢?事實上,天道乃與眾生的習(xí)氣更相應(yīng)。除非有些眾生出離心特別深切,否則天道的說法,乃與他們的習(xí)氣更相應(yīng)。這相應(yīng)大致可分兩種:

　　對有信心.慢心.進取者,美其名為菩薩道:如眾生中,既有狂者,也有狷者。以狂者進取,他們對自己有信心,肯努力去爭取目標;于是便把度眾生,當(dāng)做他們的目標和成就感。而有成就感后,當(dāng)更增長慢心也。所以對狂者的進取,美其名為菩薩道。

　　對信心不足者,有他力加持.佛國凈土:其次對狷者─狷者乃畏避而信心不足也,授以「他力」法門。不必擔(dān)心修行無成就,具信愿者,即能往生也。往生到那里去呢?到他們的天國去當(dāng)眷屬也。

　　大乘的『大』,非高明之意;而只謂更涵容.更方便.更復(fù)雜也:因此這大乘的「大」,卻不是更高明之意。不是因比小乘高明,所以才叫做大乘。當(dāng)然就號召力而言,必得用「大乘」才行。

　　客觀地說,這大乘的「大」,只是更涵容─包涵的面更廣。更方便─先以欲鉤牽,后令入佛道。更復(fù)雜─既有天道的成分,也有巫教等方術(shù)。所以事實上,這大乘的「大」,還得「小」心去抉擇哩!

　　眾生不死于『大』字招牌者,幾稀矣:所以即使大乘佛法,也能通向解脫道;但它的路,也變得更迂回.更繚繞。

　　可是很多人就沒辦法超然客觀地來評量大乘,因為初看到這「大」字招牌時,便已心花怒放,而趾高氣昂了;更何況我們又都是北傳佛教的子孫。所以既認為在「大」字招牌下,便是最高明.最究竟的。也剛好在「大」字招牌下的說法,卻跟自己習(xí)氣更相應(yīng)。于是眾生不沉溺于『大』字招牌者,幾稀矣!

　　天道日下─初為禪定天,繼為空居天,后為地居天:于是我們就從這個觀點,來看大乘佛教的整個發(fā)展,則可說到「天道日下」也。以最初的大乘,是以般若思想為主導(dǎo),而修習(xí)菩薩道;這相當(dāng)于禪定天的層次,而屬于文殊菩薩所教化的時代。后來就慢慢降成空居天的層次,乃以唯識法門為主導(dǎo),而屬于彌勒菩薩所教化的時代。后來密教興起,則更降成地居天的層次,而屬于普賢菩薩所教化的時代。因此雖都是天道,但層次乃愈來愈低爾。

　　『人乘佛教』的由來?而目前乃有人更說:當(dāng)今應(yīng)屬于人乘佛教的時代,雖列舉了很多理由,但我們從層次的遞降來看,還不免苦笑也!不正因為現(xiàn)在連天乘,都上不去了,故只能更降為「人乘」嗎?

　　那么既天乘,是附佛法外道;難道人乘,就非附佛法外道嗎?所以人乘佛教,其實是個很大的問題,因為只圖在人間打混,而不求解脫也。這與儒教等,便沒什么差別;也跟世間的「戀世情結(jié)」糾纏不清。

　　其實,太虛大師所倡導(dǎo)的人乘佛教,本沒有錯:我們要從人身的基礎(chǔ)出發(fā),而更求覺悟與解脫。而在原始佛教或禪宗里,本就是這個樣子�？墒悄壳叭怂�謂的「人乘佛教」,卻變成以現(xiàn)世的人間為終極目標,而非以了脫生死為終極目標。故以人乘為因,而上求佛道,即是正法;反之,以人乘為果,而不求佛道,便是邪見。

　　這是講到大乘佛教的第三個來源:天乘與人乘。其實,天乘與人乘的宗教,在世界上到處都有,乃非佛教的特勝,更何況是「大」乘佛法的特勝?

　　希臘的影響

　　大乘佛法,多少曾受希臘的影響:大乘佛教的第四種來源,我認為是受到希臘的影響。在目前的史料上,說亞歷山大在西元前三二五年,東征到印度。雖未將印度征服,但由于文化交流的關(guān)系,多少會對印度宗教有所啟示。

　　以西元前三二五年,也就是在釋迦牟尼佛涅槃后二百多年。而目前學(xué)術(shù)界的說法,乃謂大乘佛教是興起于佛滅度后五百年。也就是于亞歷山大東征印度,二百多年之后產(chǎn)生了大乘佛教。

　　目前學(xué)術(shù)界已公認,佛像雕刻曾受希臘風(fēng)格的影響:我們知道希臘時代,最精湛的藝術(shù)就是雕刻,而且是人像的雕刻。于是佛教乃把他們雕人像的技術(shù),轉(zhuǎn)移成雕刻佛像。佛教本來是不雕任何形像的,可是受到希臘影響后,卻變成每一間寺院都有雕像了。

　　至于對宗教的影響,目前尚待研究中:既佛像的雕刻,是受希臘影響。至于宗教,應(yīng)也會受到希臘哲學(xué)、希臘人生觀的影響。以菩薩道的風(fēng)格,既不同于原始佛教,也不同于傳統(tǒng)的印度宗教。故其受外來宗教的影響,乃昭昭自明者也。

　　以原始佛教和印度傳統(tǒng)的宗教,大致都是以了脫生死為主要目標。而大乘菩薩道的風(fēng)格,不只不急切于了脫生死,而且還洋溢著對生命的熱情,這是在印度的傳統(tǒng)宗教上,不可能有的。故其必受外來文化的影響。而這外來的文化,最可能的乃是希臘文化也。

　　以希臘人多對生命洋溢著熱情,而且他們更重視的不是來生,而是當(dāng)生。雖目前,這還未在學(xué)術(shù)界上,能找到更多的證據(jù)與回應(yīng)。但我相信于未來,必會有更多的人乃從這樣的觀點,去重新省思大乘佛教的由來。

　　菩薩道

　　以上,也非全盤否定菩薩道:從前面講到這里為止,好象我是全盤否定菩薩道,說它是天乘,說它受希臘的影響,說它受大眾部的量化與俗化。但其實,我并非全盤否定菩薩道。

　　菩薩的原意,乃覺悟眾生;未覺者求覺,已覺者覺他:因為我們皆知,菩薩的原意就是菩提薩埵,而菩提乃是覺悟,薩埵為有情,或說是眾生。故覺悟眾生,即是菩薩也。

　　所以若未覺悟者,而求覺悟;或已覺悟者,更幫助他人去覺悟。這以「覺悟」為主要訴求的菩薩道,才符合佛法的本意。因為佛,就是覺悟的意思;故佛教,即是求覺悟的宗教。然若把菩薩道,解釋成廣度眾生,那就已落入天乘的陷阱中。

　　釋迦牟尼佛的一生,即是菩薩道的典型:由是我們看釋迦牟尼佛的一生,從是一位王子,而看到生老病死,便為求覺悟生命的真相,而不惜以王子之身而出家、苦行。這一切乃為求覺悟爾。

　　而既在菩提樹下頓悟成佛后,即隨方游化而說法度眾生。故釋迦牟尼佛的一生,即是修學(xué)菩薩道的典型。

　　于是從未覺悟而求覺悟,從已覺悟而弘傳禪法,便是修禪者的典范。因此我再三說到,禪法的修學(xué)與原始佛教的道風(fēng),其實是最相應(yīng)的。

　　發(fā)菩提心

　　依法不依人,唯求覺悟?qū)嵪酄?于是我們再來省思,所謂「發(fā)菩提心」的問題。很多人都說:在原始佛教中,不勸發(fā)菩提心。事實上不勸發(fā)菩提心,并不意謂即不發(fā)菩提心也。因為如人人都已發(fā)菩提心,就不用再來勸發(fā)了。

　　而是原始佛教中,果真為人人都已發(fā)菩提心,故就不用再來勸發(fā)嗎?既發(fā)菩提心,即是為求覺悟;而如果不覺悟,就不能了脫生死。因此在原始佛教中,云何能不發(fā)菩提心呢?

　　因此發(fā)菩提心,乃單純地為求覺悟「法」也。也就是應(yīng)從對「法」的尊崇而發(fā)菩提心,而非從人而發(fā)菩提心。

　　既不為求自己的解脫而發(fā)心,也不為度眾生而發(fā)心:但目前,很多人卻將菩提心解釋為「度眾生之心」,這卻非菩提的本意。因為如未覺悟,憑什么去度眾生呢?

　　因此在密宗,乃改說:為去度眾生而求覺悟。這我覺得還是有點迂回!直接發(fā)心去求覺悟,不是更單純嗎?這也就說當(dāng)「依法不依人」而發(fā)菩提心。

　　為何不依人而發(fā)心呢?因為若依人而發(fā)心,便很容易受到人情的擺布、人情的束縛。這不依人,乃既不依自己,也不依眾生。這即是既不為求自己的解脫而發(fā)心,也不為求廣度眾生而發(fā)心,而只是為求「無上正等正覺」而發(fā)心。故這樣的心,才是既最單純,也最究竟的。但目前所見,很多人都不這么意會。

　　若覺悟后,乃依法而行,法爾如是也:如修行覺悟后,就依法而行─從調(diào)整我們的身心,使跟法能完全相應(yīng)。到最后一切所為,乃法爾如是也。

　　而這時候,還度眾生嗎?非度非不度!何以為非度呢?如真覺悟而能與法相應(yīng),即是無心境界也;而既無心,云何能更發(fā)心去度眾生呢?所以小菩薩才發(fā)愿度眾生,大菩薩則無愿度眾生。但無愿度眾生,卻非發(fā)愿不度眾生也。

　　雖不發(fā)愿度眾生,卻于無功用心中,廣度眾生:所以很多人乃錯以為:既阿羅漢,未發(fā)愿度眾生;即是自了漢而已!事實上,既覺悟到法、證悟到法,對于度不度眾生,只是隨緣而已!如眾生有求于法,他就隨緣而說;但說過后,眾生得不得度,那是眾生的問題。

　　因此既阿羅漢,不發(fā)愿度眾生;也大菩薩無愿度眾生。但雖無愿度眾生,或反能度更多的眾生。因為于無功用心中,反而能更圓滿也。而太急切于度眾生者,卻常把自己的問題,變成別人的問題。因此度來度去,始終糾纏不清。故在自己的問題未解決之前,奢談度眾生,唯言之過早爾。

　　從內(nèi)攝.上升而外延.下化:于是這度眾生的歷程,乃跟我們所說的修行模式,更相吻合。即是從內(nèi)攝法門啟修,而內(nèi)攝到某種程度后,才能從提升中而得覺悟。既覺悟后,即自轉(zhuǎn)成外延與下化。

　　其中從內(nèi)攝而上升,即是菩薩道中,上求佛道的階段。至于外延與下化,就相當(dāng)于菩薩道中,下化眾生的階段。

　　而內(nèi)攝.上升.外延.下化,也非一次即能完成,乃是不斷去努力,而無終結(jié):我們也再三說到:這內(nèi)攝、上升、外延、下化的過程,也非一次就能完成;而是得一次又一次地去內(nèi)攝提升,一次又一次地外延下化,而無終結(jié)。既修行無最后的終結(jié),也成佛不是終結(jié)。釋迦牟尼佛成佛后,不是還在度眾生嗎?

　　「從不求終結(jié)而發(fā)上求下化之心」,這才是究竟了義的菩薩道。至于何時成佛?已入無功用心了,還那來這個問題呢?

　　小結(jié)

　　佛法別無異徑,只是從見性而出離爾:因此對于真了解空性的人而言,佛法只有一法,就是從見性而出離.解脫。故佛法只有一乘,沒有兩.三乘,也沒有大、小乘的差別。至于再分別『誰成佛,誰不成佛』,卻只道是『頭上安頭』而已。

　　而后來很多的經(jīng)典、論典,便從分別大小乘后,更衍生出「成不成佛」的問題。雖說得天花亂墜,卻只迷惑人心,而無實義。

　　《法華經(jīng)》中,諸〈授記品〉等,不也只是「黃葉止兒啼」嗎?因此我對于《法華經(jīng)》里,有「五百弟子受記品」及「授學(xué)無學(xué)人記品」,讓每個人通通有獎,好象皆大歡喜。其實卻也不過是「黃葉止兒啼」而已!為大乘經(jīng)典里的「超」異方便。

　　以性不二故,佛法乃不二法門;然因眾生修行層次的差異,而有不同的屬性:若從性門而觀,佛法當(dāng)是不二法門;因為性,乃不會有二性。但因為眾生修行層次的高低,而將呈現(xiàn)出不同的種性。

　　如所謂:眾生有菩薩種性,有聲聞種性,有獨覺種性的差異。其實種性只是習(xí)性,而習(xí)性是可以透過修行來慢慢改變的。如剛開始比較偏向于自度,那是可接受的,因為還自身難保啊!但待于修行上,有更大的體證后,便能有余力去度眾生。因此這「自度與度他」的差異,是修行的層次使然,而非眾生的根器本有差異,更非佛法有種種不同的乘法、教派。

　　不必復(fù)從二乘的觀點,更談回小向大.回大向小等問題:這意思是,如果我們見地更高,便不會有這些問題,講什么回小向大或回大向小等。至于見地不高者,才會胡扯這些無聊的問題而大費周章。

　　以上對于這題目,就說到這里為止。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