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頂首楞嚴(yán)經(jīng)講義 第三卷

　　圓瑛大師著

　　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yán)經(jīng)講義

　　福州鼓山涌泉禪寺圓瑛弘悟述 受法弟子明旸日新敬校

　　壬二 顯示所遺真性令見如來藏體 分二 癸初 阿難舍妄求真 二 如來極顯真體 癸初分二 子初 悲感痛悔 二 表迷求示 今初

　　阿難聞已,重復(fù)悲淚!五體投地長跪合掌,而白佛言:自我從佛,發(fā)心出家。恃佛威神,常自思惟,無勞我修,將謂如來,惠我三昧,不知身心本不相代,失我本心,身雖出家,心不入道;譬如窮子,舍父逃逝。

　　上文阿難執(zhí)妄為真,如來極破而令舍,此下阿難悟妄求真,如來極顯而令用。真原本有,近具根中,遠(yuǎn)該萬法,無奈迷之已久,非遺似遺,若不方便顯之,則終不能見,此即二根本中真本。前妄本既破,今真本當(dāng)顯,即顯平日所遺之真性,始自眼根顯出,復(fù)為融會四科七大,同歸如來藏體。阿難因聞,入滅受想定,心尚非真,則尋常所用之攀緣識心,自不待言矣。所以重復(fù)悲淚禮佛,追述痛悔。凡人悟之深者,心必有悲,或悟妄而悲久苦,或悟真而悲久失,此悟所執(zhí)識心全妄,而真心未悟,故悲悔耳!

　　本文悔恃如來,不修大定,乃曰自我從佛出家,恃佛之威德神力,常自思惟即妄想心,無勞我自己修行,將謂我是如來最小之弟,情同天倫,如來必能惠恩賜也我三昧,不知彼此身心,本不可相代;如父子上山,各自努力,不能替代我行也。

　　失我本心者:本心即本有真心,從無始來,迷不自覺,如醉漢衣里之珠,迷則非失似失。既是遺真,自必執(zhí)妄,所以身雖出家,心不入道。

　　出家有三:一、出世俗家,即割恩斷愛,依止佛門;二、出三界家,即證無漏道,不受輪回;三、出煩惱家,斷盡諸惑,一心清凈。今阿難但出第一種家,所以心不入道。譬如窮子,舍父逃逝:阿難迷真,自喻窮子,遺失本有家珍,背覺合塵,如舍父逃逝。父喻本覺,子喻妄覺,從真起妄,背覺合塵,故如舍父逃逝。由是起惑造業(yè),隨業(yè)受報,輪轉(zhuǎn)諸趣,備受痛苦,故此悲悔。觀此即佛不足恃,但求加被,不自修行者,可以警矣!

　　今日乃知:雖有多聞。若不修行,與不聞等;如人說食,終不能飽。

　　此悔恃多聞,終無實得。今日乃知,因悟方知,雖有多聞善根,若不依教修行,與不聞相等;猶如有人,口說美食,說而不食,肚中終不能飽。雖有多聞,不肯從聞、思、修,三慧并進(jìn),徒聞無益,亦復(fù)如是。說得一丈,不如行得一尺。觀此即聞不足恃,徒攻文字,而不實修者,可以警矣!初悲感痛悔竟。

　　子二 表迷求示

　　世尊!我等今者,二障所纏,良由不知寂常心性,惟愿如來,哀愍窮露,發(fā)妙明心,開我道眼。

　　二障者:一、煩惱障:屬我執(zhí)所起,有分別、俱生、粗、細(xì)之異。粗乃作意分別之惑,如起身邊等見;細(xì)乃任運俱生之惑,如起貪嗔等心�？偸腔锜┲�法,惱亂有情身心,續(xù)諸生死,能障涅槃,故名煩惱障;又名事障,能障人天勝妙好事。二、所知障:屬法執(zhí)所起,亦有分別、俱生、粗、細(xì)之異。粗乃心外取境,不達(dá)外境唯心,分別心外實有,有所希取;細(xì)乃自生法愛,不達(dá)修證性空,任運而生愛著,不能舍離。所知二字不是障,被障障所知智境。礙正知見,即能障菩提,故名所知障,又名理障,能障所證法空之理。

　　《圓覺經(jīng)》云:‘先除事障,未斷理障,但能悟入二乘境界;若事、理障,已永斷滅,則入如來大圓覺海�！�又二障,據(jù)天臺宗所分:煩惱障即界內(nèi)見、思。見乃分別所起惑,思乃任運所起惑;所知障,即界外塵沙、無明。塵沙謂于外境,不達(dá)唯心,遇事生執(zhí);無明謂于所修證,不達(dá)性空,隨分起愛。阿難初果之人,但破我執(zhí)分別,我執(zhí)俱生仍在,是尚為煩惱障所纏,而所知障全未解脫,故曰:‘二障所纏。\’然障纏必有所因,良由不知寂常心性,即其因也。良猶誠也;寂者不動搖;常者無生滅。此之心性,即是真心實性,具在眾生根中。心性二字,若單用一字,則體用雙兼,若雙用二字,則體用當(dāng)分。以靈知謂之心,以不變謂之性。誠由迷此真心實性,所以認(rèn)彼妄識,而為二障所纏矣!

　　阿難已覺妄識,搖動不寂,生滅無常,故責(zé)己不知寂常心性,意欲舍妄求真,與前所求真際所詣,迥然不同。前仍認(rèn)識為心,但責(zé)己不知真處;今聞妄識無體,乃責(zé)己不知真心。惟愿如來,哀愍窮露:無有法財曰窮,無所棲藏曰露,即貧窮孤露,無有華屋,可以安身立命也。發(fā)妙明心者:即本妙元明之心。妙是寂義,明是照義,寂而常照,照而常寂;若言其寂,一段光明,照天照地;若言其照,視之無形,聽之無聲。如云棲大師所云:‘寂湛常恒,靈明洞徹’者是也。此心雖是眾生本有,迷不自知,故求如來,而啟發(fā)之。以期破除二障也。 開我道眼者:即求開見道之眼,屬智眼、心眼、非浮塵眼根,與勝義眼根可比。阿難至此,已知認(rèn)見屬眼,與認(rèn)識為心,同一錯謬,故求開道眼,可以辨明奢摩他路,而起微密觀照,照見楞嚴(yán)定體。下文如來十番顯見,會四科融七大,皆為發(fā)妙明心,開道眼,應(yīng)其所求也。初阿難舍妄求真竟。

　　癸二 如來極顯真體 分二 子初 光表許說 二 正顯即真 今初

　　即時如來,從胸卍字,涌出寶光,其光晃昱,有百千色。十方微塵,普佛世界,一時周遍,遍灌十方,所有寶剎,諸如來頂,旋至阿難,及諸大眾。

　　《寶鏡》云:‘此佛先以光相顯示,而后許說也�！�前放光表破妄之相,今放光表顯真之相也。卍字者,表無漏性德。梵云阿悉底迦,此云有樂,謂有此相,必受安樂。然按華嚴(yán)音義卍字本非是字,因武周長壽二年,則天權(quán)制此字,安于天樞。以佛胸前有紋如此,名吉祥海云相。此相為吉祥、萬德之所集成,今制此字,安于天樞,冀獲吉祥故。

　　光表智慧,從胸卍字涌出,表根本正智,從如如理體而發(fā)。后文如來自謂,我以不滅不生,合如來藏,而如來藏,惟妙覺明,圓照法界。此是妙覺明,下是圓照法界。其光晃昱:光明盛貌。有百千色者:表體含萬德,用遍恒沙。十方微塵,普佛世界,一時周遍者:此即表智光,圓照法界,無邊剎土,自他不隔于毫端也。 遍灌十方,所有寶剎,諸如來頂者:表上齊諸佛。旋至阿難,及諸大眾者:表下等眾生。正顯此光,生佛一如,無所欠闕。

　　告阿難言:吾今為汝,建大法幢;亦令十方,一切眾生,獲妙微密性,凈明心,得清凈眼。

　　幢,表摧邪立正。大法幢,即大佛頂首楞嚴(yán)王,最勝之法,可以摧伏邪妄,建立正因。獲妙二字,雙貫下二句,當(dāng)云獲妙微密性,獲妙凈明心。性言微密者:謂幽微秘密,即識精元明之體,人人本具,雖終日行,而不自覺也,乃屬如如之理,如宅中寶藏,非指示而莫曉,故曰:‘微密\’;心曰凈明者,謂清凈圓明,即本覺照體獨立,個個現(xiàn)成,由妄識障蔽,而不能發(fā)也。如摩尼珠王,自具照體,必隨方而現(xiàn)色,故曰:‘凈明。\’

　　得清凈眼者:此屬如如智,與上二句,乃理智對舉,此稱理之智,即微密觀照,遠(yuǎn)離分別,諸塵不干,故曰:‘清凈。\’稱理而周法界,即后大開圓解之智慧眼也。又阿難求寂常心性。而佛許以獲妙微密性;求妙明心,而佛許以獲凈明心;求開道眼,而佛許以得清凈眼;一一悉皆如愿以償,由佛具樂說無礙辯,故能請答相應(yīng)如是。

　　昔溈山問仰山:‘妙凈明心,汝作么生會?’仰山曰:‘山、河、大地、日、月、星、辰。\’溈山曰:‘汝祗得其事。\’仰山曰:‘和尚適來問甚么?’溈山曰:‘妙凈明心。\’仰山曰:‘喚作事得么?’溈山曰:‘如是!如是!’只緣仰山會妙凈明心,得清凈眼。初光表許說竟。

　　子二 正顯即真 分三 丑初 克就根性直指真心 二 會通四科即性常住 三 圓彰七大即性周遍 丑初又分二 寅初 帶妄顯真 二 剖妄出真 今初

　　阿難既已舍妄求真,而如來許以顯真。若就眾生分上,指出純真無妄之心,即使如來,亦所不能。何以故?純真之心,清凈本然,未涉事用,并無眾生之名。既為眾生,則依惑造業(yè),依業(yè)受報,則真墮妄中,故只得帶妄顯真。所顯之真,即是八識精明之體,前二種根本中所云識精元明,后第五顯見中,喻如第二月。識精本是妙明真體,因最初一念,無明妄動,不生不滅,與生滅和合,成阿賴耶識,全體是真,不過略帶無明之妄;如第二月,亦全體是真,略帶捏目之妄。此之識精,即是眾生根性,處染不染,隨緣不變,眾生日用之中,承渠恩力,迷不自覺,故佛向阿難眼中指出,即指根性為真心,欲令阿難及諸大眾,舍彼識心用此根性,若不先為極顯其真,何能使阿難取此新悟,舍彼舊執(zhí)乎?明知體帶二種顛倒見妄,姑且?guī)е?而不急破;直待十番顯見之后,真理即明,真體亦露,再為破壞同分、別業(yè)二妄,正如脫衣露體也。

　　寅初 帶妄顯真 分十 卯初 顯見是心 二 顯見不動 三 顯見不滅 四 顯見不失 五 顯見無還 六 顯見不雜 七 顯見無礙 八 顯見不分 九 顯見超情 十 顯見離見卯初 顯見是心 分五 辰初 雙舉法喻現(xiàn)前 二 雙陳法喻令審 三 辨明無眼有見 四 辨明矚暗成見 五 辨定眼見是心 今初

　　阿難,汝先答我,見光明拳。此拳光明,因何所有?云何成拳?汝將誰見?阿難言:由佛全體,閻浮檀金,赩如寶山,清凈所生,故有光明;我實眼觀;五輪指端,屈握示人,故有拳相。

　　此躡前拳相,以驗當(dāng)機,畢竟取何為見。如來即為建大法幢,許令開發(fā)真心道眼,于彼見解,不得不加勘驗,故連三問:一問:汝先答我,見光明拳,此拳光明,因何所有?二問:云何成拳?三問:汝將誰見?問雖有三,意則在一,要阿難參究見者是誰?即所謂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宗門下教人看話頭,即本此旨,豈可謂此經(jīng)完全教意耶?此經(jīng)乃有字之宗,宗門即無字之教。又此經(jīng)雙兼宗教,阿難不領(lǐng)能見是心,故如來不得已,舉例設(shè)喻以顯之。

　　阿難言,由佛全體,閻浮檀金,赩金光赤焰也如寶山。閻浮檀此云勝金,須彌山南面有洲,多此檀樹,果汁入水,沙石成金,此金一粒,置常金中,悉皆失色。又傳此金方寸,置暗室中,照曜如晝。佛身金色如之,赩如寶山:金光赤焰,猶如一座寶山。清凈所生:即前云,非是欲愛所生,故有光明。此答第一問。 我實眼觀:答第三問。佛問阿難:汝將誰見?正要阿難悟見是心。今者阿難于識雖知是妄,于見仍認(rèn)屬眼,不知眼根乃是色法,為眼識所依,見性所托,能見并不是眼也。五輪指端,屈握示人,故有拳相:此答第二問。初雙舉法喻現(xiàn)前竟。

　　辰二 雙陳法喻令審

　　佛告阿難:如來今日,實言告汝:諸有智者,要以譬喻,而得開悟。

　　世尊見當(dāng)機,仍然認(rèn)眼為見,更反劣于前認(rèn)識為心。略說眼見不及識心有三:一、眼有形,易可破壞,觸之即傷,不若識心無形,卒難損壞;二、眼有限,只能明前,不能見后,不若識心,前后左右,皆能遍緣;三眼有礙,但見障內(nèi)如墻壁為障障內(nèi)可見之色,不見障外,不若識心,遠(yuǎn)隔千山,皆能緣到。因此之故,眾生皆認(rèn)識為心,迷卻本有真心;今認(rèn)眼為見,迷卻眼中見性。故如來巧示,無眼有見,令知此見非眼,見性常住,全不系屬眼根之有無,有眼有見,無眼亦有見。若能悟此見性為真心,則常住妙明,不動周圓,無邊妙義,悉皆得顯,方能迥超識心,令決取舍,故辨無眼有見。 告阿難言:我今不與汝談玄說妙,但就現(xiàn)前實事,與汝言之;法若不顯,再以喻明之。諸有智者:指中根,要以譬喻而得開悟;若上智之人,一聞便悟,不須譬喻;無智之者,喻亦難明。

　　阿難,譬如我拳,若無我手,不成我拳;若無汝眼,不成汝見;以汝眼根,例我拳理,其義均同也否?

　　無手無拳,無眼無見,迷觀似同,悟見實異。今佛以見例拳,用手例眼,故問之曰:以汝阿難眼根之見,比例我手之拳,此種事相,與義理均同否?正勘阿難,為迷為悟耳!此中眼根,即眼所成之見,但舉能成,略卻所成;拳理,即手所成之拳,但標(biāo)所成,略卻能成:須善會之。

　　阿難言:唯然,世尊!既無我眼,不成我見;以我眼根所成見。例如來手所成拳,事義相類。

　　當(dāng)機只知順?biāo)�行�?不知看風(fēng)使舵,遂即應(yīng)聲,答曰:唯然,世尊!唯然是應(yīng)諾之詞。既無我眼,不成我見等語,全同凡情見解,究竟不悟見不屬眼之理,乃曰:以我眼根所成見,無眼即無見;例如來手所成拳,無手即無拳,若事相若義理,兩者比例,正屬相類。類者似也,同也。二雙陳法喻令審竟。

　　辰三 辨明無眼有見

　　佛告阿難:汝言相類,是義不然。何以故?如無手人,拳畢竟滅;彼無眼者,非見全無?

　　初三句,總斥引例不齊。告阿難曰:汝言無眼無見,引例無手無拳相類,是義實則不然,汝殊欠審察。何以故下,征辨不相類之義。如無手人,手無則拳相畢竟是滅,以手外無拳故;彼無眼者,眼壞而見性仍然不壞,以眼見各體故。

　　彼無眼者:指盲人,非見全無,以仍能見暗故。全無二字按體用作二釋:一、約用釋:盲人無眼,既能見暗,但闕一分見明之用,非見暗之用而全無也。二、約體釋:盲人無眼,但是眼無,并非能見之全體亦無,以見體整個,完全無有虧損,亦非半無也。

　　所以者何?汝試于途,詢問盲人:汝何所見?彼諸盲人,必來答汝:我今眼前,惟見黑暗,更無他矚。

　　此令其詢驗。重征所以無眼有見者,何也?汝若不信,試于途中,詢問盲人,自可驗知;以無眼有見,非盲人無以證也。 汝何所見?是告以詢問之詞。彼諸盲人,必來對答于汝:我今眼前,惟獨也見黑暗,除暗之外,更無他物可矚。矚即看也,此則揣其答詞。

　　以是義觀,前塵自暗,見何虧損?

　　前塵指眼前塵境。依本經(jīng)眼根所對,有明、暗二塵。以是義觀者:以盲人矚暗之義,觀察起來,眼前塵境,自有一分暗塵,盲人既能矚暗,則能見體性,有何虧損?所以汝言相類,我謂不然者,此也。此佛就無位真人赤肉團(tuán)上,指出一只金剛正眼,正所謂無明窟里,有個大光明藏也。上無眼有見,顯能見之性,不假眼緣,是脫根也;下矚暗成見,顯能見之性,不假明緣,是脫塵也。而能靈光獨耀,迥脫根塵,豈同妄心離塵無體者乎?

　　昔相國崔公群,見如會禪師問曰:‘師以何得?’會曰:‘以見性得。\’會方病眼。崔譏曰:‘既云見性,其奈眼何?’會曰:‘見性非眼,眼病何害?’崔稽首謝之。后法眼禪師別云:‘是相公眼,豈以會之所答,猶涉教意乎?’三辨明無眼有見竟。

　　辰四 辨明矚暗成見

　　阿難言:諸盲眼前,惟睹見也黑暗,云何成見?

　　當(dāng)機不達(dá),矚暗成見之義。反難云:諸盲眼前,一無所見,惟獨睹見黑暗之境,云何成見?良以眾生迷己為物,認(rèn)見屬眼,但知眼見,不知性明。又世人不但無眼,即謂無見,乃至無明,亦謂無見。故此上科示內(nèi)不依根,此科示外不循塵,較上隨塵生滅之識心,其真妄何難立判也?

　　佛告阿難:諸盲無眼,惟睹黑暗,與有眼人,處于暗室,二黑有別?為無有別?

　　上科阿難意以見明為見,人所共許,睹暗成見,世間相違。故諍以唯睹黑暗,云何成見?此科佛立例令審,無眼見黑,有眼處暗,約根有異,論境實同,故問有別無別,令其自審。

　　如是世尊:此暗中人,與彼群盲,二黑較量,曾無有異。

　　當(dāng)機則曰:如是世尊,此暗中人,有眼見暗,與彼群盲,無眼見暗,二者所見黑暗,比較籌量,曾無有異。既知所見,二黑無異,當(dāng)知能見,二見亦同。汝謂無眼見暗,為無見,豈此有眼見暗,亦無見耶?以是義觀,無有明相,亦復(fù)有見,顯彼見性歷然,自有離塵之體。全不系塵而為有無,明來見明,暗來見暗,明暗相傾,見無所礙。正所謂:‘青山常不動,白云任去來!’四辨明矚暗成見竟。

　　辰五 辨定眼見是心 分二 巳初 例明眼見之謬 二 結(jié)申心見正義 今初

　　阿難:若無眼人,全見前黑,忽得眼光,還于前塵,見種種色,名眼見者;彼暗中人,全見前黑,忽獲燈光,亦于前塵,見種種色,應(yīng)名燈見?

　　此下辨明,見乃是心,此心離緣獨立,不藉根,不托塵。本科先例明眼見之謬。上六句,就阿難意按定;下六句,例破其謬。以無眼得眼而后見,既名眼見者;則無燈得燈而后見,應(yīng)名燈見也?蓋燈不名見,人所共知;眼不名見,人所共迷,故用燈反難,令知眼見之謬。

　　若燈見者,燈能有見,自不名燈;又則燈觀,何關(guān)汝事?

　　若謂是燈見者,燈是無情,而能有見,自不名為燈,既名為燈,自無能見之功。又則燈縱能觀見,自是燈觀,何關(guān)于汝之事?則燈不名見也明矣。眼不名見,例此可知。初例明眼見之謬竟。

　　巳二 結(jié)申心見正義

　　是故當(dāng)知:燈能顯色,如是見者,是眼非燈;眼能顯色,如是見性,是心非眼。

　　是輾轉(zhuǎn)成謬之故,當(dāng)知自有正義可申。此正明見性是心非眼,非但不藉明塵,兼亦離彼肉眼,故以燈為能例,眼為所例,有眼得燈,此但借燈以顯色,如是見者,是眼而非燈,此事人所共知。以此例明,無眼得眼,亦但借眼以顯色,如是見者,是心而非眼,此事人所不覺。如來如是顯發(fā),可謂婆心特切,聞?wù)呒币耸∥?認(rèn)取見性為心矣!觀佛前呵妄識非心,此顯見性是心,前后照應(yīng),即所以應(yīng)阿難真心之求也。

　　昔枯木祖元禪師,依大慧于云門庵,夜坐次,見僧剔燈,始徹證。有偈曰:‘剔起燈來是火,歷劫無明照破,歸堂撞見圣僧,幾乎當(dāng)面蹉過!不蹉過,是甚么?十五年前奇特,依舊祗是這個�！�慧以偈贈曰:‘萬仞崖頭解放身,起來依舊卻惺惺,饑餐渴飲渾無事,那論昔人非昔人。’夫剔燈何與本分事?乃即悟去。如世尊云:‘如是見者,是眼非燈;如是見性,是心非眼。’此科以見性,脫根脫塵,迥然靈光獨耀,于四義中,是妙明義。初顯見是心竟。

　　卯二 顯見不動 分四 辰初 敘眾望示 二 辨定客塵 三 正顯不動 四 普責(zé)迷認(rèn) 今初

　　阿難雖復(fù)得聞是言,與諸大眾,口已默然,心未開悟,猶冀希望也如來,慈音宣示。合掌清心,佇佛悲誨。

　　此文乃結(jié)前起后,上四句是結(jié)前,下四句是起后。是言,即是心非眼之言;默然,乃靜默無語,稍有解悟,始覺向日之非�！墩�脈》云:‘一者:一向但知,有眼方為有見,無眼即為無見;今驗盲人睹暗,始知無眼亦有見,而此見與眼,殊不相干。二者:一向但知,見明方可成見,見暗不得成見;今例有眼暗中,所見之暗,同于無眼,日中所見之暗無異,始知見暗之時,誠亦是見。三者:一向但知,見惟是眼,不名為心;今觀有眼得燈,無眼得眼,但皆顯色,始知見乃是心,而此見精,離彼肉眼,別有自體,誠異前心離塵無體矣!’默然之中,反覆研味此意而已。 心未開悟者:不是完全未悟,但未大開悟耳。前已覺緣心不寂不常,非妙非明,故別求寂常妙明之心;今佛示我此見為心,靈光獨耀,已具妙明之義,未審此心,亦具寂常義否?此正結(jié)前,下乃起后。

　　猶冀如來,慈音宣示:冀者望也,如來法音,皆從大慈悲心中流出,故曰慈音。宣示即希望宣揚指示,見性是心之心,亦具寂常妙明諸義否?佛則應(yīng)其所請,下九番顯見,以及四科皆顯諸義:第二顯見不動,是寂、常二義;第三顯見不滅;第四顯見不失;第五顯見無還;皆屬常義:第六顯見不雜;第七顯見無礙;第八顯見不分;皆妙明義。第九顯見超情;乃屬妙義。第十顯見離見;乃屬常、妙二義。 四科之前,佛示諸法本如來藏,常住妙明,不動周圓,妙真如性。于此四義,加周圓一義,顯見之中,如不失、無還、不雜、無礙、不分諸科,皆含有周圓之義。此心即是如來藏心,豈同緣心生滅、昏擾、動搖、隨塵有無耶?初敘眾望示竟。

　　辰二 辨定客塵 分二 巳初 如來詢究原悟 二 陳那詳答佛印 今初

　　爾時世尊,舒兜羅綿網(wǎng)相光手,開五輪指,誨敕阿難,及諸大眾:我初成道,于鹿園中,為阿若多五比丘等,及汝四眾言:一切眾生不成菩提,及阿羅漢,皆由客塵煩惱所誤。汝等當(dāng)時,因何開悟,今成圣果?

　　此佛詢究原悟。欲借昔之客、塵,顯今身境;昔之主空,顯今見性。爾時世尊,即望慈音宣示之時。佛舒兜羅綿,網(wǎng)相光手,開五輪指:舒者伸也,佛前以手擎拳示阿難,現(xiàn)則伸手開拳,要引阿難大眾,見性現(xiàn)前。兜羅綿柔軟,佛手似之,佛五輪指端,皆有縵網(wǎng)之相,且有金光,故曰:‘網(wǎng)相光手\’。誨敕阿難及諸大眾者:乃誨以見性不動,如主、如空,敕令勿更錯認(rèn),客塵動搖之身境。我初成道,于鹿園中者:佛在雪山,苦行六年之后,詣菩提場,臘月八夕,睹星出現(xiàn),忽然大悟,得成無上佛道。即以自所證之道,轉(zhuǎn)無上根本*輪,說《華嚴(yán)》圓滿修多羅教,小機在座,有眼不見舍那身,有耳不聞圓頓教,不得已依本起末,不動寂場,而游鹿苑,為五比丘說法。

　　鹿園即鹿苑,在波羅柰國境,為古帝王苑囿,又為帝王養(yǎng)鹿之園。其因緣:昔有國王游獵,無數(shù)兵士,各持利器,作一獵圍,圍內(nèi)眾生,必難幸免。時有二群鹿,各五百只,其鹿王:一釋迦過去示生畜類,行菩薩道;一為提婆達(dá)多。時釋迦鹿王,與達(dá)多鹿王言:今國王圍獵,我等以及一切禽獸,身命難保。我與汝當(dāng)向王請愿,救彼身命,汝我二群輪流,每日進(jìn)貢一鹿,請王解圍。達(dá)多鹿王從其意,遂至王所,士兵見欲殺之,鹿王能作人語云:‘勿殺我。我與王請愿。\’鹿能人語,人皆奇之!又云請愿更奇。乃報告于王,有鹿能作人語,與王請愿。王聞亦奇之,即許入。行禮訖,跪奏云:大王今日游獵,小鹿大膽啟奏,求王下令解圍,我等當(dāng)每日進(jìn)貢一鹿,王可日食鮮味,終身食之不盡;若盡行圍獵,眾鹿必死,王食不及,以后無鹿可食。’王因奇其事,遂允解圍。一日輪達(dá)多鹿群進(jìn)貢,派一母鹿,身懷有孕,再二日即產(chǎn)。乃求王先派他鹿,待子生后,再往進(jìn)貢。王怒不許,曰:‘汝欲后死,誰愿先死耶?’該母鹿即到釋迦鹿王處,哀求為派一鹿,代其今日進(jìn)貢,俟子生后,即往進(jìn)貢,可以保全其子。釋迦鹿王,心中一想:若派其他,殊難開口,若不設(shè)法,又負(fù)所求,乃令母鹿,在此群中,自往代之。至國王所,王問:‘子來何為?’曰:‘進(jìn)貢與王充膳。\’王曰:‘難道汝二群之鹿,皆食盡耶,要輪汝自己進(jìn)貢?’對曰:‘二群之鹿,只有增加,王日食一鹿,統(tǒng)計所生,一日不只一鹿�！�曰:‘何為子來耶?’乃告以母鹿請愿之事,不得不以身代之。王為感悟,畜生中是有菩薩。乃說偈曰:‘汝是鹿頭人,我是人頭鹿,我從今日后,不食眾生肉�！�遂將群鹿養(yǎng)于苑囿,禁人加害,故稱鹿苑。 此處乃鐘靈之地,多有仙人在此修行得道,又名仙苑。

　　為阿若多五比丘等,及汝四眾言者:五比丘,佛初出家時,凈飯王遣五位大臣,往勸太子回宮。父族三人:一、阿鞞,此云馬勝;二、跋提,此云小賢;三、拘利,華言未詳;有云即摩訶男。母族二人:一、阿若多,此云解本際,又云最初解;二、十力迦葉,此云飲光。尋到太子,勸請回宮,太子乃曰:‘不成佛道,不回本國。’五人因太子不回,不得回朝復(fù)命,乃隨從太子游方五載,而至雪山,同修苦行六年。三人不堪苦行者,乃往鹿園,別修異道;后二人見太子受牧女乳糜之供,亦復(fù)舍去,而至鹿園。

　　佛演《大華嚴(yán)》,雖稱本懷,不契時機,尋念過去佛,所行方便事,亦欲開方便門,說小乘法,乃思:誰應(yīng)先度?悲二仙之已逝;喜五人之猶在,乃至鹿園,為五比丘等,三轉(zhuǎn)四諦十二行*輪:一、示相轉(zhuǎn);二、勸修轉(zhuǎn);三、作證轉(zhuǎn)。示集諦之相,即見、思煩惱,見惑粗如客,思惑細(xì)如塵,此在鹿園,所說客、塵之義。

　　及汝四眾言一句,當(dāng)指《阿含》會上四眾。佛對之言:一切眾生,不成菩提:即不能成就,無上正覺菩提之道。及阿羅漢者解見在前,其故何也?皆由客、塵煩惱所誤�？�、塵喻粗、細(xì)煩惱:我執(zhí)分別,行相不停如客;我執(zhí)俱生,行相微細(xì)如塵。我執(zhí)即天臺宗,所謂見、思二惑�？�、塵為三乘人通惑,大、小共斷,不斷羅漢尚不能成,況無上菩提乎?故曰:皆由所誤。當(dāng)時所說客、塵,乃喻集諦煩惱,反顯主、空,乃喻滅諦耳。今但取能比之喻,不取所喻之法,以客、塵二皆屬動,而喻身境,及緣身境之心;以主、空二皆不動,俱喻見性耳。佛問汝等當(dāng)時,聞?wù)f客、塵二字,因何開悟?今成圣果?故問因何開悟,欲今詳敘客、塵、主、空,可以例顯身境,及緣心與見性,動不動之義。初如來詢究原悟竟。

　　巳二 陳那詳答佛印

　　時憍陳那,起立白佛:我今長老,于大眾中,獨得解名,因悟客、塵二字成果。

　　此憍陳那自陳得悟。他經(jīng)有云憍陳如,即阿若多之姓也。此云火器,以先世事火命族故。我今長老者:因佛在鹿園說法,阿若多最初稱解,成阿羅漢,為法性長老。獨得解名者:阿若多,此云解本際,名也。因悟客、塵二字之理,得成圣果,此從集諦入也。

　　世尊!譬如行客,投寄旅亭,或宿、或食,宿、食事畢,俶裝前途,不遑安住;若實主人,自無攸往。

　　此述所解,先解客字,次解塵字。佛以客、塵喻集諦煩惱,即見、思二惑;見惑緣境分別,背覺合塵,粗動不定,譬如行客,投寄旅亭,久緣如宿,暫緣如食,而或之云者,久暫不定也。此境分別已定,復(fù)緣他境,舍此趣彼,如客之宿、食既畢;俶者整也,遑者暇也;即整頓行裝,轉(zhuǎn)向前途而去,不暇安心居住也。若實在主人,喻小乘偏真法性;自無所往,喻法性常住不動。

　　如是思惟:不住名客,住名主人,以不住者,名為客義。

　　如是指上文,譬如行客,投寄旅亭等。如是思維,以見惑分別不住名客,以法性常住名主,是我當(dāng)時開悟,以不住者名為客義。

　　又如新霽,清旸升天,光入隙中,發(fā)明空中,諸有塵相。塵質(zhì)搖動。虛空寂然。

　　此解塵字。以思惑任運,搖動如塵。塵須有日光,照之可見,故曰,又如新霽,清旸升天。久雨初晴曰新霽,清旸者,早晨之日也。日從云中而出,喻已斷見惑,得見道之智日,升于性天,其智微劣,于法性理,亦惟少分相應(yīng),故以光入隙中喻之。隙者,門壁縫障,若無日光,不了塵相,譬喻若無見道之智,不見思惑,若斷見惑,有了智光,能覺思惑,于偏空法性理中,微細(xì)起滅如塵,而法性不動如空,故喻如日光,發(fā)明空中塵相。塵之體質(zhì)是搖動,虛空乃寂然不動,相形而顯也。

　　如是思惟:澄寂名空,搖動名塵,以搖動者,名為塵義。

　　如是思惟,乃以見道之智,觀察思惟:澄然寂靜,名之為空;飛揚搖動,名之為塵。是我當(dāng)時開悟,以搖動者,名為塵義。

　　趙州,一日掃地次,有僧問云:‘和尚是大善知識,為甚么掃地?’州曰:‘塵從外來。\’僧曰:‘既是清凈伽藍(lán),為甚么有塵?’州曰:‘又一點也。\’趙州眼光,爍破四天下,辨客、塵義,析入秋毫。

　　佛言:如是!

　　此佛印可其說。佛意祗要陳那說出客、塵,主、空,誰動、誰靜,令阿難聞已生信,識得眼中見性不動,身境與能緣識心,搖動而已。陳那分析,正合佛意,故印可之曰:‘如是\’。

　　更有二義當(dāng)知:一、此客塵之喻,有通、有別。別者,如陳那所析,以見惑分別不住,取喻如客,去之猶易,以思惑任運搖動,取喻如塵,拂之實難;通者,實則煩惱、所知二障,分別、俱生二惑,隨境生滅,非真常性,皆為客義;以此二障二惑,而能染污妙明,擾亂性空,皆為塵義。

　　二、本科顯見不動,以客、塵皆喻動義,主、空皆顯不動義。佛問客、塵,即密答阿難,寂常心性之求。以客乃不住,喻身境識心;而主人自無所去,喻心性常住之義。以塵乃搖動,亦喻身境識心;而虛空寂然不動,喻心性澄寂之義。二辨定客塵竟。

　　辰三 正顯不動 分二 巳初 對外境顯不動 二 對內(nèi)身顯不動 今初

　　即時如來,于大眾中,屈五輪指,屈已復(fù)開,開已又屈,謂阿難言:汝今何見?阿難言:我見如來,百寶輪掌,眾中開合。

　　此佛以手為阿難之外境,以顯見性之不動。因上文陳那分析客、塵,主、空,則動、靜分明,要阿難即生滅之客、塵,薦取不動主、空之見性耳。故于眾中,屈曲五輪指又成拳相,屈已復(fù)開,開已又屈,以表外境不住,引起阿難見性現(xiàn)前,令注意也。故問阿難:‘汝今何見?’在佛之意,還是要阿難,向能見處親見天然不動之本體,而阿難乃據(jù)事直答:‘我見如來,百寶輪掌,眾中開合�！�佛手掌中有千輻輪相,故稱輪掌。

　　佛告阿難:汝見我手,眾中開合,為是我手,有開有合?為復(fù)汝見,有開有合?阿難言:世尊寶手眾中開合,我見如來,手自開合,非我見性,有開有合。

　　佛告阿難者,因其不悟,故呼而告之曰。阿難:‘汝見我手,眾中開合,為是我手,有開合耶?為是汝見,有開合耶?’此佛更向親切處提醒,要阿難于外境與見性,主、客之義,定要分清。阿難言:世尊寶掌,在大眾中,有開有合。我見如來,手自開合,非我見性,有開有合。此因如來提醒之后,始覺佛手,開合如客,見性不動如主。

　　佛言:誰動?誰靜?阿難言:佛手不住,而我見性,尚無有靜,誰為無住?

　　此佛見阿難所答,依稀似是,但未便儱侗放過,還須切實勘驗始得。故即問云:誰動?誰靜?要知動、靜,較前開、合,更深一層。以開、合易辨,動、靜難明,故問令答,且看當(dāng)機,腳跟是否點地。 阿難見佛手開、合之時,佛手在阿難見性之中,不住如客,而阿難見性,無有開合如主,此動、靜分明,阿難已經(jīng)領(lǐng)悟,故承問誰動誰靜,應(yīng)聲答云:佛手開合不住,動也,而我見性,本來不動。但用況顯之詞,初學(xué)稍覺難解。尚無有靜者:非言見性不靜也,蓋靜必因動而顯,先曾動過,后乃不動,方可說靜;見性從本以來,不曾動過,未動不須說靜,故曰尚無有靜相可得,誰為無住,猶言何處有動耶?無住二字即動也,正顯即性,非惟離動,而且動、靜雙離,誠天然自性之本定,非由制伏攝念而成。凡欲求十方如來,得成菩提之定,決當(dāng)以此見性,為因地心。佛但先顯,不與明言,且待請修時,再與指出,必以根性為因心也。

　　佛言:如是。

　　阿難此時見解,陡然與前不同,已親領(lǐng)見性不動之義,所分外境為動,見性不動,其理不謬,故佛印可之曰:‘如是\’。當(dāng)知此中,以一佛手,為一切外境之例,既佛手開、合,與見性無干,則凡一切萬事萬境,任其起滅紛飛,皆與見性無干矣。若人于動中,睹此不動之性,常恒不昧,自不至為境所奪矣!

　　此文雙兼直、曲二指,如果如來但屈指開、合,不形審問,阿難即禮拜默領(lǐng),不分動、靜,何異教外別傳之旨?因有問有答,故曰雙兼直、曲二指。而宗門豎指、伸拳,發(fā)明于人者,多本如來舒拳屈指之意,令人自見自悟也。

　　昔俱胝和尚,初住庵時,有一尼名實際,到庵直入,更不下笠。持錫繞禪床三匝云:‘道得即下笠。\’如是三問,俱胝無對,尼便去。俱胝曰:‘天勢稍晚,且留一宿�！�尼云:‘道得即宿。\’胝又無對,尼便行。胝嘆曰:‘我雖具丈夫之形,而無丈夫之氣!’遂發(fā)憤要明此事,擬棄庵往諸方參學(xué)。其夜山神告曰:‘不須離此,明日有肉身菩薩至,為和尚說法�！�次日天龍禪師到庵,胝乃迎禮,具陳前事,龍要胝作尼問。胝曰:‘道得即下笠!’天龍豎一指,俱胝忽然大悟。后來道風(fēng)大振,凡有所問,只豎一指,至臨終謂眾曰:‘吾得天龍一指禪,直至于今用不盡。要會么? ’豎起指頭便脫去,倘向指頭上會,則千錯萬錯!若能了知豎指屬動,見性不動,則可親見主人翁矣!初對外境顯不動竟。

　　巳二 對內(nèi)身顯不動

　　如來于是,從輪掌中,飛一寶光,在阿難右,即時阿難回首右盼;又放一光,在阿難左,阿難又則回首左盼。佛告阿難:汝頭今日何因搖動?阿難言:我見如來出妙寶光,來我左右,故左右觀,頭自搖動。

　　上科對外境,而分動、靜尚疏;此科就內(nèi)身,而分動、靜則親。以內(nèi)身親為自體,其興見性,動、靜難分。佛要令阿難,更于自身中,親見不動之體,故從輪掌中,飛一寶光,在阿難右,令其回首右盼;又放一光,在阿難左,令其回首左盼。故問阿難:汝頭今日因何搖動?要阿難說出,觀光動頭,方可辨于見性之動、靜耳。

　　阿難,汝盼佛光,左右動頭,為汝頭動?為復(fù)見動?世尊!我頭自動,而我見性,尚無有止,誰為搖動?

　　上科阿難于外境見性,所分動、靜,已蒙印可;此科佛欲就內(nèi)身勘驗頭、見,誰動、誰靜,看阿難能否于搖動身中,親見不動真體。正脈云:世人認(rèn)見是眼,故頭搖眼轉(zhuǎn),宛似見性亦動,今阿難因佛上文說破,見不屬眼,已覺此見,離眼獨立,湛然滿前,自試頭之搖,何干于見?是以直答:我頭自動,而我見性,尚無有止靜也,誰為搖動。即所謂而我見性,尚且無有靜相可得,如何更有搖動?

　　頭之與見,同在阿難當(dāng)人分上,今于自身上,能分動、靜,自然較勝從前認(rèn)眼為見多矣!阿難此時,能于搖動身境之中,分出不動之見性,由聞上科,彼無眼者,非見全無,又既能矚暗,見何虧損?已領(lǐng)見性脫根脫塵,離緣獨立。又聞陳那解說,客、塵,主、空之義,復(fù)明常住不動之義,故一經(jīng)如來勘驗,能于動搖身境之中,說出不動之見性。細(xì)究阿難,此時解悟,雖經(jīng)如來印可,實屬從外入者,不是從內(nèi)發(fā)出,佛但以所答不謬而許之。何以見得,阿難不是從內(nèi)發(fā)出?觀下科意請如來,顯出身、心二者之中,發(fā)明何為虛妄生滅無常性,何為真實不生滅常住性,便知。

　　宗家多向根身,接引學(xué)人。昔無業(yè)禪師,初見馬祖,問曰:‘三乘文學(xué),粗窮其旨,嘗聞禪門,即心是佛,實未能了!’祖曰:‘祗未了的心即是,更無別物�！瘶I(yè)曰:‘如何是祖師西來,密傳心印?’祖曰:‘大德正鬧在,且去別時來。’業(yè)才出,祖召云:‘大德!’業(yè)回首,祖曰:‘是甚么?’業(yè)便領(lǐng)悟,乃禮拜。祖曰:‘這鈍漢,禮拜作么?’

　　又五泄靈默禪師,遠(yuǎn)謁石頭,便問:‘一言相契即住,不契即去�！�石頭據(jù)坐不答,泄便行。頭隨后召云:‘阇黎!’泄回首,頭曰:‘從生至死,祗是這個,回頭轉(zhuǎn)腦作么?’泄于言下大悟,乃拗折拄杖,而棲止焉。且道無業(yè)、五泄二人,回頭轉(zhuǎn)腦,便爾悟去,較阿難相去幾何?

　　佛言:如是。

　　眼中見性,湛然圓滿,超然獨立,不特與外境無干,而與內(nèi)身亦不相干。又非但無有動相,并靜相亦不可得,誠所謂這個見性,內(nèi)脫根身,外遺世界,身、境兩不相干,動、靜二皆不屬。若能親見根中,不動搖之定體,即是奢摩他,微密觀照,最初方便也。故佛復(fù)印可曰:‘如是\’。三正顯不動竟。

　　辰四 普責(zé)迷認(rèn) 分三 巳初 取昔所悟客塵 二 令觀現(xiàn)前主空 三 怪責(zé)自取流轉(zhuǎn) 今初

　　于是如來,普告大眾:若復(fù)眾生,以搖動者,名之為塵;以不住者,名之為客。

　　如來普告,意在令眾咸知,客、塵、主、空之義。若復(fù)眾生一句,上下當(dāng)補足其意,于后四句,方易領(lǐng)會。乃曰:汝等已明客、塵之義者,則不必說;若復(fù)有眾生,未解客、塵之義者,即當(dāng)以搖動者,名之為塵,以不住者,名之為客,不獨頭之搖動是塵,凡一切動相,皆屬塵義。又不獨佛手開、合不住是客,凡一切不住,皆屬客義,初取昔所悟客塵竟。

　　巳二 令觀現(xiàn)前主空

　　汝觀阿難,頭自搖動,見無所動;又汝觀我,手自開合,見無舒卷。

　　此令眾轉(zhuǎn)觀,恐其未解,常住不動,主、空之義者,故令就阿難身境驗之。乃曰:汝等倘未解主、空之義,但觀察阿難,頭自搖動、塵也;見無所動,空也;又汝觀我,手自開合,客也;阿難見無舒卷,主也。而客、塵;主、空之義,豈不歷歷分明;若悟主、空,自不被客、塵煩惱所誤矣!二令觀現(xiàn)前主空竟。

　　巳三 怪責(zé)自取流轉(zhuǎn)

　　云何汝今,以動為身?以動為境?從始洎終,念念生滅?

　　云何是責(zé)、怪之詞。承上客、塵,主、空之義,明如指掌;應(yīng)當(dāng)舍客、塵、動搖之身境,而取主、空不動之見性。云何汝等,仍以動者為實身,以動者為實境,猶故不舍客塵之身境,而取主、空之見性,反乃從始洎終,于身妄執(zhí)為實我,于境妄執(zhí)為我所,此屬我執(zhí);又執(zhí)身境,心外實有,不了萬法唯心,此屬法執(zhí)。念念隨我、法二執(zhí)以生滅,豈不自誤哉?念念即意識妄心;始、終二字,遠(yuǎn)則無始為始,今世為終;近則生為始,而死為終,二皆可通。

　　遺失真性,顛倒行事性心失真,認(rèn)物為己,輪回是中,自取流轉(zhuǎn)。

　　承上既已認(rèn)妄,則必遺真。故曰遺失真性。顛倒者:認(rèn)妄遺真,而真妄顛倒,此屬惑;行事者:依顛倒之惑,而于妄身、妄境,妄生取舍,此屬業(yè)。既經(jīng)依惑起業(yè),而于本具寂常之性,妙明真心,竟失其真,反認(rèn)內(nèi)四大妄身為我,外四大妄境為我所,是所謂認(rèn)物為己已,隨身口意,造種種業(yè)。輪回是中:即舍身受身,于妄身妄境之中,妄生纏縛,不得解脫,受生死苦。此依惑造業(yè),依業(yè)受報,自作自受,實非天造地設(shè),亦非人與,故曰:‘自取流轉(zhuǎn)。\’流是遷流,轉(zhuǎn)是輪轉(zhuǎn),生死死生,循環(huán)不失,亦寓深警之意。此科以見性,離身、離境,凝然本不動搖,四義中是寂常義。二顯見不動竟。

　　大佛頂首楞嚴(yán)經(jīng)正文卷第一終

　　卯三 顯見不滅 分四 辰初 會眾作意請 二 啟匿王出詞別請 三 如來征顯不滅 四 王等極為慶喜 今初

　　爾時阿難,及諸大眾,聞佛示誨,身心泰然!念無始來,失卻本心,妄認(rèn)緣塵,分別影事。今日開悟,如失乳兒,忽遇慈母,合掌禮佛。

　　此文禮佛之前,乃經(jīng)家所敘,愿聞之后,為會眾意請。聞佛示誨,身心泰然者:前聞能推非心之斥,矍然驚怖!復(fù)聞離塵無體之驗,默然自失,身心皆不自在。今者聞佛指示,盲人矚暗,見性是心,訓(xùn)誨客塵、主、空,見性不動,了知見不屬眼,性元不動,非同妄識之無體,故得身心泰然安舒自得貌。

　　念無始來者:撫今追昔,追念最初一念,無始無明,妄動以來,轉(zhuǎn)如來藏,而為識藏,雖具識精元明,緣所遺者自緣不及非失似失,遺此本明,雖終日行,而不自覺,故曰失卻本有真心。既已迷真,勢必認(rèn)妄,認(rèn)內(nèi)搖外奔,昏擾擾相,以為心性,故曰妄認(rèn)緣塵,分別影事。能緣塵境,而起隨念計度,二種分別,隨塵起滅,如塵之影,故曰緣塵分別影事,即第六意識。

　　今日開悟:即悟向之能推之心,離塵無體為影事,今之能見之性,離根脫塵為真心,真妄分明。借喻以明,悲慶之意。前者認(rèn)妄,如失乳兒,身命將絕,何等可悲?今獲見性。如遇慈母,慧命可續(xù),曷勝慶幸?是以合掌禮佛,謝前請后。

　　愿聞如來,顯出身心,真妄虛實,現(xiàn)前生滅,與不生滅,二發(fā)明性。

　　此乃意請。前既悟頭動,見性不動,已于妄身中,悟明真性;復(fù)經(jīng)如來印可,何以還要求佛,顯出真妄虛實?因佛責(zé)遺失真性,顛倒行事,遂疑既具不動見性,何以復(fù)責(zé)遺失?故愿如來,向吾人身心之中,顯出何者是虛妄,現(xiàn)前有生滅,何者是真實,現(xiàn)前不生滅。

　　二發(fā)明性:二即身、心二者。以不動見性之真心,不離動搖四大之色身,則身、心二者之中:一動一不動;一真一妄;一虛一實;一生滅一不生滅。求佛于身心二者之中,一一發(fā)揮證明,誰是虛妄生滅無常性,誰是真實不生滅常住性,令眾決定取舍,以免遺失真性,顛倒行事也。初會眾作念啟請竟。

　　辰二 匿王出詞別請

　　時波斯匿王,起立白佛:我昔未承諸佛誨敕,見迦旃延、昆羅胝子。咸言:此身死后斷滅,名為涅槃。我雖值佛,今猶狐疑,云何發(fā)揮證知此心不生滅地?今此大眾,諸有漏者,咸皆愿聞。

　　此王自陳斷見邪疑,求示真常正理。故起立白佛,敘昔未承佛教,不諳佛理,見迦旃延,此云剪發(fā),姓也;名迦羅鳩馱,此云牛領(lǐng),即外道六師之第五也。邪計一切眾生,是自在天所作。 毗羅胝,此云不作,母名也。自名刪奢夜,此云圓勝,亦云正勝。今從母立稱,曰毗羅胝子,即六師之第三也。邪計苦、樂等報,現(xiàn)在無因,未來無果,此二皆以斷見為主。故咸言:‘此身死后斷滅,無有后世,名為涅槃�！� 梵語涅槃,雖有多譯,乃以不生不滅為要義。今言死后斷滅,身死性滅,名為涅槃,真邪說也!匿王先受此惑,今聞主、空寂常,見性不動之義,觸起心疑。故云:‘我雖值遇于佛,現(xiàn)今猶有狐疑。’狐性多疑,人有疑者似之,故稱狐疑。此方名教,亦言人死靈隨氣散,無復(fù)存者。又云:魂升于天,魄歸于地,皆類斷見,誤人非淺。請研斯文,云何發(fā)揮,證知此心,不生滅地?此正別請。證知者:求佛舉事發(fā)揮,現(xiàn)證令知也。佛遂就匿王生滅身中,顯出不皺不變之見性即真心,證知此心,不生滅地。是向匿王自身發(fā)揮,令自驗證而知,不至再生狐疑。又應(yīng)會眾意請,現(xiàn)前身中,何者是虛妄生滅無常性,何者是真實不生滅常住性,正是如來一點水墨,兩處成龍也。

　　今此大眾,諸有漏者:眾中獨指有漏者,以破除斷見粗惑,似惟指界內(nèi)凡夫,二乘有學(xué),若辨見性真常,則三乘圣眾,未明見性,真常之心,亦咸皆愿聞也。二匿王出詞別請竟。

　　辰三 如來征顯不滅 分二 巳初 顯身有遷變 二 指見無生滅 己初分二 午初略彰變滅 二 詳敘變滅 今初

　　佛告大王:汝身現(xiàn)在,今復(fù)問汝:汝此肉身,為同金剛,常住不朽?為復(fù)變壞?世尊!我今此身,終從變滅。

　　此佛欲示,虛妄生滅無常身中,有個真實不生滅,常住心性,以應(yīng)阿難匿王之求,先審其生滅,乃告大王:汝言彼迦旃延、毗羅胝子,咸言此身,死后斷滅。我且不問汝死后,但問汝生前;如孔子有言:未知生焉知死。故問汝此現(xiàn)在肉身,為是同于金剛世間最堅固之物常住世間,不朽壞耶?為復(fù)還是變壞耶?此處佛立二問,要匿王自己審答者,有二意:一、就王老相,易示遷變;二、顯身無常,王者不免。

　　世尊我今此身,終從變滅者:匿王答佛,稱呼世尊,佛問匿王,稱呼大王,彼此互相恭敬。我今此身,雖然存在,總屬無常。終者,究竟義,從作歸字解,究竟要歸遷變壞滅。王因受斷滅之教,懼其速滅,時時覺察,故此處以及下文,所答生滅之相,悉皆不謬。

　　佛言:大王!汝未曾滅,云何知滅?

　　世人身之現(xiàn)在,但知年往,不覺形遷。匿王迥超常情,未必?zé)o因,故問汝未曾滅,云何預(yù)知必滅耶?

　　世尊!我此無常變壞之身,雖未曾滅,我觀去聲現(xiàn)前念念遷謝,新新不住,如火成灰,漸漸銷殞,殞亡不息,決知此身,當(dāng)從滅盡。

　　此略舉變相,決知必滅。謂我此無常變壞之身,此二句先以標(biāo)定:此身因?qū)贌o常,故不得常住世間,雖然未滅,決知當(dāng)滅。 我觀下,即無常觀。匿王雖受邪教,此篇所答,全是佛法。觀字當(dāng)是去聲,乃智觀,非眼觀也。下數(shù)句,即是五陰中行陰,諸行無常,是生滅法。

　　我觀現(xiàn)前,念念遷謝,新新不住:即諦觀無常身中。念念遷謝者;后念生,前念則遷流代謝是滅義,再后念生,后念又復(fù)遷謝,念念如是。新新不住者:前念舊,后念新,再后念起,后念復(fù)舊;再后念乃新,新而又新,不得停住;此即剎那生滅,行陰之相。喻如香火成灰,灰落火新,少頃火復(fù)成灰,灰落而火又新,漸漸銷磨殞滅,新新不住,殞亡不息止也,此一枝香,一定要滅盡。前五句是法,中三句是喻,后二句以法合喻,決定知此無常變壞之身,當(dāng)歸滅盡而后已。此匿王所答,具有三支比量,三支者,宗、因、喻也。應(yīng)立量云:身是有法,無常為宗;因云:念念遷謝,新新不住故;同喻如香火,異喻如金剛。

　　佛言:如是!

　　因匿王說無常觀,事理不謬,故佛印可其說,言:‘如是\’。三支比量,全無犯過,如是者,言其極成也。匿王觀察無常,竟觀到剎那生滅,這種境界,凡夫不知,足證匿王為四地菩薩,助揚佛化而來,故未承諸佛誨敕,而能說此行陰微細(xì)之相。孔子昔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不知者以為說水,其知者,即知孔子說行陰,念念遷流不住也。初略彰變滅竟。

　　午二 詳敘變滅 分三 未初 較量老少 二 詳敘變狀 三 總結(jié)必滅 今初

　　大王!汝今生齡,已從衰老,顏貌何如童子之時?

　　此辨老少形容。佛曰:大王!汝今生齡年也已從衰老,七十曰衰,王年六十有二,故曰已從隨也;衰老;其容顏形貌,比較童子十五曰童,未巾冠也。之時,為何如?還是同耶?異耶?

　　世尊!我昔孩孺,膚腠潤澤,年至長成,血氣充滿;而今頹齡,迫于衰耄,形色枯悴,精神昏昧,發(fā)白面皺,逮將不久!如何見比,充盛之時?

　　佛問老少,王加長成,從少敘起。我昔孩孺,膚腠潤澤者:始生曰孩兒,始行曰孺子;膚是身之皮膚,腠是身之文理,幼時滋潤光澤也。年至長成:二三十歲,長大成人,精神健康,血氣充滿即氣充血滿;而今頹齡:即現(xiàn)時六十二歲,乃屬頹敗之年齡,迫近也于衰耄不必定局歲數(shù),但以迫近,衰朽老耄也。,下二句,即釋衰耄之相。形容顏色,枯稿憔悴,衰也;精采神氣,昏暗晦昧,耄也。發(fā)白面皺,逮至也將不久:謂至此頹齡晚景,如日落西山,逮將不久于世,怎比壯年血氣充盛即滿也。亦旺也。之時?壯尚不可比,何況童耶?老年者,安可恬不知懼耶?初較量老少竟。

　　未二 詳敘變狀

　　佛言:大王!汝之形容,應(yīng)不頓朽?

　　此如來引說,問言大王,汝之形貌容顏,應(yīng)當(dāng)不是一旦頓朽,汝亦自覺否?

　　王言:世尊!變化密移,我誠不覺,寒暑遷流,漸至于此。

　　此下王答漸至。變化密移者:乃行陰遷變化理,密密推移,屬幽隱妄想;凡夫心粗,當(dāng)然莫辨,故曰:‘我誠真實也不覺\’。莊生喻如夜壑負(fù)舟,彼謂造化密移,豈知行陰所遷。寒暑遷流,漸至于此者:寒來暑往,一年一度,遷變流轉(zhuǎn),漸漸至此,誠非頓朽。

　　何以故?我年二十,雖號年少,顏貌已老初十歲時;三十之年,又衰二十;于今六十,又過于二,觀五十時,宛然強壯。

　　何以故?征釋漸至于此,非是頓朽。老少比較,人固易知,那知二十之年,已老十歲,三十又衰二十,于今六十二歲,反觀五十之時,宛然強壯,此粗推也。

　　世尊!我見密移,雖此殂落,其間流易,且限十年;若復(fù)令我微細(xì)思惟,其變寧惟一紀(jì)、二紀(jì),實惟年變;豈惟年變?亦兼月化;何直月化?兼又日遷;沉思諦觀,剎那剎那,念念之間,不得停住。

　　初四句牒前文。謂我見變化,密密遷移,雖然如此殂落,其間遷流變易,且限十年指前二十衰于十歲,三十又衰于二十也。。殂落者:尚書云:魂升于天,魄歸于地,是謂殂落,乃死之別名,此同斷滅之見。今者乃取變遷之義,殂者往也,謂壯色日銷,同逝波之東去;落者下也,謂精神日損,如夕陽之西下。 若復(fù)下細(xì)推。令我微細(xì)思惟,其遷變豈獨一紀(jì)、二紀(jì);一紀(jì)十二年也,實在年年有變;豈唯年變?亦兼月月有化,此一月不及上一月;何直即何止也月化?兼又日日有遷,命光與時光共謝。若再沈其思慮,諦實觀察,剎那剎那時之最短也,念念之間,不得停留暫住�！度释踅�(jīng)》云:‘一念中,具九十剎那;一剎那有九百生滅�！瘎x那生滅,非智莫覺。古有偈云:‘如以一睫毛,置掌人不覺,若置眼睛上,為害實不安�！�此豈凡夫所能知耶?二詳敘變狀竟。

　　未三 總結(jié)必滅

　　故知我身,終從變滅。

　　因念念不得停住,故驗知我身,究竟要歸變滅,總屬無常。佛引敘肉身遷謝之相,正欲王與會眾,同明虛妄生滅,無常性也。初顯身有遷變竟。

　　巳二 指見無生滅 分三 午初 征定許說 二 所見不變 三 能見不滅 今初

　　佛告大王:汝見變化,遷改不停,悟知汝滅;亦于滅時,汝知身中,有不滅耶?波斯匿王,合掌白佛:我實不知。佛言:我今示汝,不生滅性。

　　此征定生滅身中,有不生滅性,而許說也。佛見匿王,詳敘行陰,頗覺入細(xì),可示以不生滅性。故問之曰:大王!汝見變化,遷移改易,念念之間,不得停住,悟知汝身,必歸滅盡;亦于念念剎那,生滅之時,汝知身中,還有不滅性耶?此正欲發(fā)揮證知,真實不生滅,常住之性。匿王合掌白佛:我實在不知,設(shè)若早知,豈受斷滅之教。佛言汝既不知,我今指示汝,現(xiàn)前生滅身中之不生滅性。王前請求,云何證知,此心不生滅地?今佛許示不生滅性,正請許相應(yīng)也。初征定許說竟。

　　午二 所見不變

　　大王!汝年幾時,見恒河水?王言:我生三歲,慈母攜我,謁耆婆天,經(jīng)過此流,爾時即知,是恒河水。

　　此引敘觀河。謁者參拜;耆婆天,此云長壽天。謁此天神,以求長壽也。

　　佛言:大王!如汝所說,二十之時,衰于十歲,乃至六十,日月歲時,念念遷變;則汝三歲,見此河時,至年十三,其水云何?王言:如三歲時,宛然無異;乃至于今,年六十二,亦無有異。

　　此欲彰所見之水無異,引顯能見之性不變,文顯易知。二所見不變竟。

　　午三 能見不滅

　　佛言:汝今自傷,發(fā)白面皺,其面必定皺于童年;則汝今時觀此恒河,與昔童時,觀河之見,有童耄不?王言:不也,世尊!

　　此科正顯能見之性不變。先以皺變對顯,其面必定皺于童年者,因此不是本來面目,故有皺變。故問今時觀河,與昔童時觀河之見,有老少否?童即少,耄即老,不必定指九十歲曰耄。王答不也,世尊!即無老少之變異。

　　此中有一疑問,必須解釋。問:‘世有年老,精神健康,聰明不衰者,可說不變,多有老眼昏暗,如何可說不變?’答曰:‘自是眼暗,非關(guān)見性之事。若凡不信,我有一比例:世有老人,眼根昏暗,帶著眼鏡一看完全明白,如說見性有變,眼鏡亦復(fù)無用,今一帶眼鏡則明,足驗見性不變,自是眼昏,不是見性亦昏。如盲人眼根雖壞,見性無虧,眼鏡但為助緣而已,實是性明,不是鏡明。若定執(zhí)鏡明,未帶眼上,何以不明?’

　　佛言:大王!汝面雖皺,而此見精,性未曾皺,皺者為變,不皺非變。

　　此因皺以分變與不變。而此見精性未曾皺。見精即第八識識精,性即元明之性;因在眼故曰見精,此見精之性,即本來面目,故無皺變。

　　變者受滅,彼不變者,元無生滅,云何于中,受汝生死?而猶引彼末伽黎等,都言此身,死后全滅。

　　此因變以分滅與不滅。匿王既因身之衰變,而預(yù)知身之必滅;何不因見之不變,而預(yù)知此見,死后必不滅乎?彼不變者,元無生滅:指見性,本來不生不滅。云何于中,受汝生死者:以見性既不與身同變,云何于汝身中,而同受生死耶?當(dāng)知此身雖壞,真性常存。

　　而猶引彼末伽黎等四句,乃責(zé)留斷見。未伽黎此云不見道,字也,拘賒黎是其母名子,其人謂眾生罪垢,無因無緣,即外道六師之第二,皆以斷滅為宗,故云都言此身,死后全滅。

　　能見不滅之文,既破匿王斷滅之疑,巧答會眾,意請諸義。此中面皺,見性不皺身心之真妄判然矣。,皺者為變,不皺非變身心之虛實攸分矣。,變者受滅,彼不變者,元無生滅身心生滅與不生滅發(fā)明矣。此即向生滅身中,指出不生滅性。分明證驗,前匿王在身上觀察,故恐?jǐn)鄿?今世尊在見上發(fā)揮,故無生滅。所謂:‘不離花下路,引入洞中天�！�足見世尊說法之妙也!三如來征顯不滅竟。

　　辰四 王等極為慶喜

　　王聞是言,信知身后,舍生趣生。與諸大眾,踴躍歡喜,得未曾有!

　　一切凡夫外道,多執(zhí)斷見,匿王本為除凡夫斷見之惑,故示同凡情而問。今聞死后不滅,已破斷見,故以生信發(fā)解,知即是解,此信知,與前狐疑相照應(yīng),信知此身,死后不至斷滅。舍生趣生者:謂舍此生之現(xiàn)陰身,而受中陰身,再趣他生,而得后陰身,此即第八識‘去后來先作主翁\’依業(yè)受報也。王與他一類懷斷見之機,斷疑生信,聞法歡喜矣!

　　匿王本不求取真心,雖聞不變不滅,不以為喜;又匿王本不求出生死,雖聞受汝生死,不以為驚;惟聞不至全滅,顯有后世,頓銷斷見之疑,故信解生喜,非余眾無有信解歡喜也!權(quán)小聞?wù)f,彼不變者,元無生滅,云何于中,受汝生死;遂信生滅身中,元有不生滅性,解悟離識心外,別有此常住真心。自此修大定,成菩提,端有望矣,故亦踴躍歡喜,得未曾有也!此科以見性不滅論,盡未來際,究竟常住不滅,是四義中常義。三顯見不滅竟。

　　卯四 顯見不失 分三 辰初 阿難因悟反疑前語 二 如來發(fā)明因倒說失 三 深責(zé)迷倒結(jié)合前喻 今初

　　阿難即從座起,禮佛合掌,長跪白佛:世尊!若此見聞,必不生滅,云何世尊!名我等輩,遺失真性,顛倒行事?愿興慈悲,洗我塵垢。

　　此科顯見不失,與上科顯見不滅,俱屬常義。上科顯盡未來際,究竟常住不滅;此科顯從無始來,雖然顛倒不失。阿難前問答客、塵之義,以身境有動,如客如塵,見性不動,如主如空,佛已印可,復(fù)普告大眾,當(dāng)以不住者,名之為客,搖動者名之為塵,后乃斥責(zé)遺失真性,顛倒行事。適聞上科佛云:彼不變者,元無生滅,與不動之見性,絲毫不異,遂起疑問,謂若此見聞,必不生滅,即上文彼不變者,元無生滅;此起疑之端也。

　　云何世尊,名我等輩,遺失真性,顛倒行事?此正所疑。阿難因后疑前,以為性有生滅,可說遺失,既是見性不滅不動,以何因緣,佛責(zé)遺失?但我等二障所纏,如染塵垢,愿佛興大慈悲云,而降甘露雨,洗滌我之塵垢。故佛下文答意,以因顛倒而說遺失,非因斷滅而說遺失也,可見非真遺失。本科全示,非失說失,失本不失之相。初阿難因悟反疑前語竟。

　　辰二 如來發(fā)明因倒說失 分二 巳初 即臂倒無失為喻 二 以心倒無失合喻 巳初分三 午初 定臂之倒相 二 定臂之正相 三 明顛倒非失 今初

　　即時如來,垂金色臂,輪手下指,示阿難言:汝今見我母陀羅手此云印手,為正為倒?阿難言:世間眾生,以此為倒,而我不知,誰正誰倒。

　　此即臂之正倒以喻不失,以顯心之正倒,亦復(fù)不失。諸佛眾生,真性平等,在圣不增,在凡不減,減尚不減,豈有失耶?祗因顛倒,則非失說失耳。佛以心之正倒不失難知,故借臂之正倒易見,令其觸類旁通,遂即垂金色臂,以千輻輪手,下指于地,示阿難言;汝見我手,為正為倒?當(dāng)機因常遭如來當(dāng)頭棒喝,不敢以己意自答,乃引世間眾生,以此為倒,而我不知,誰正誰倒?猶言不知何者謂之正,何者謂之倒。初定臂之倒相竟。

　　午二 定臂之正相

　　佛告阿難:若世間人以此為倒,即世間人,將何為正?阿難言:如來豎臂,兜羅綿手,上指于空,則名為正。

　　佛緊就其語而追之曰:若世間人,既以此為倒,即世間人,又將以何為正?阿難至此,不得不言,如來豎臂,以兜羅綿手,上指虛空,則名為正。二定臂之正相竟。

　　午三 明顛倒非

　　失佛即豎臂,告阿難言:若此顛倒,首尾相換,諸世間人,一倍瞻視!

　　良以手臂,本無正倒之相,但阿難隨順世間,謂如來豎臂,則名為正。佛即豎臂,告阿難言,若此顛倒;此句即告以顛倒之名,下句乃指其顛倒之義;但是將下垂之首,換作上豎之尾,首尾相換而已。縱說上豎為正,臂亦無增;下垂為倒,臂亦不失。諸世間人,不了手臂本無一定正倒,一迷也;定要執(zhí)著下垂為倒,上豎為正,即是加一倍迷執(zhí)之瞻視,即下結(jié)文,所謂迷中倍人。瞻視二字,與上汝今見我,母陀羅手,見字相照應(yīng)。瞻為仰瞻,則看上豎之首;視為俯視,則看下垂之尾。但加一倍看法,無論說正說倒,皆不離此臂,雖說倒時,臂本不失。初臂倒無失為喻竟。

　　巳二 以心倒無失合喻 分三 午初 標(biāo)名合定 二 身無正倒 三 正倒從心今初

　　則知汝身,與諸如來,清凈法身,比類發(fā)明,如來之身,名正遍知;汝等之身,號性顛倒。

　　此以法合喻,舉生身佛身之法,合上手臂倒正之喻。承上言,手臂下垂為倒,手臂上豎為正。無論倒正,皆不離此臂,由是即喻觀法,則知汝阿難之身,與諸助語詞如來清凈法身此是離垢清凈,比類發(fā)明者:即生身佛身,比例形顯,自可發(fā)明,如來之身,名正遍知身;了知心包萬法,為正知,萬法唯心為遍知;如手上豎為正。汝等之身,執(zhí)心在身內(nèi),執(zhí)法居心外,號性顛倒身;如手下垂為倒。此文不必在手臂上豎下垂,爭正爭倒。阿難說,世人以此下垂為倒,上豎為正,佛即順彼之說,但取臂之雖倒不失,喻明心之雖迷不失也。

　　當(dāng)知真心,本無迷悟,但為生佛迷悟所依,悟時名正遍知,雖悟亦無所得;迷時號性顛倒,雖迷亦本不失,不過多一分迷執(zhí)而已。如手臂本無正倒,而為正倒所依,上豎說正,臂無所增;下垂說倒,臂亦無失,亦不過多一倍瞻視而已。初標(biāo)名合定竟。

　　午二 身無正倒

　　隨汝諦觀,汝身佛身,稱顛倒者,名字何處,號為顛倒?于時阿難,與諸大眾,瞪瞢瞻佛,目睛不瞬,不知身心,顛倒所在。

　　此佛明知身無正倒之相,故問阿難,令其觀察。以手之顛倒,人所易知;心之顛倒,人皆莫解,若能觀察,恍然自悟,則不至遺失真性耳。故曰:隨汝諦審觀察,汝此色身,與佛法身比較,汝身稱顛倒者,既有名字,定有相狀,何處號為顛倒?正要阿難循名核實,諦觀身上何處,號為顛倒之相,分明指出。 于時阿難,與諸大眾,被此一問,恰似木偶,不能開口,瞪瞢瞻佛。瞪、雙目直視,瞢、昏悶不了,瞻仰于佛,目睛不瞬動也,不知身心,顛倒所在,望佛待教也。不知者,因有甚深義趣,所以不知。一、顛倒名雖在身,義乃從心:由心起顛倒,故于身上,不知顛倒相之所在;二、其相更不在心,義乃在執(zhí):由迷真起執(zhí),號為顛倒,而心實不依之真成顛倒,故于心上,亦不知顛倒相之所在。三、非可相見,祗可義求:因迷執(zhí)而說顛倒,迷執(zhí)亦非有相之物,豈能指其相之所在耶?故曰:不知身心,顛倒所在。二身無正倒竟。

　　午三 正倒從心 分三 未初 標(biāo)如來慈悲告眾 二 引昔教以明正相 三 責(zé)遺認(rèn)以明正相 今初

　　佛興慈悲,哀愍阿難,及諸大眾,發(fā)海潮音,遍告同會:

　　佛興慈悲:興者發(fā)也;慈能與樂,悲能拔苦;不待請問,運無緣慈,與以正遍知樂,運同體悲,拔其性顛倒苦。哀愍者:因見阿難大眾,不知身心顛倒所在,以目直視如來,昏瞢不了,實堪哀愍!海潮音,應(yīng)不失時。阿難大眾,殷殷待教,故不失其時,而遍告同會也。初標(biāo)如來慈悲告眾竟。

　　未二 引昔教以明正相

　　諸善男子!我常說言:色心諸緣,及心所使,諸所緣法,唯心所現(xiàn)。

　　佛引常說之教,以明正遍知義。此大乘了義,是佛常說,亦各隨機解。如一切唯心造,凡小解為業(yè)造,權(quán)教解為識造,圓頓之機,直了真心所現(xiàn),真所謂‘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今約深義,重明昔教。 色心諸緣,及心所使四句,明萬法唯心所現(xiàn)。色即十一色法,心即八識心王。諸緣者:生心有四緣,謂親因緣、增上緣、等無間緣,亦名次第緣,所緣緣;色法只有前二緣,不須后二緣故。及心所使者,即五十一心所法:遍行五法,別境五法,善十一法,根本煩惱六法,隨煩惱二十法,不定四法。此五十一法,隨心王所驅(qū)使;故名心所使。 五十一心所法,八識所具多寡不同,第八識唯具五遍行心所;第七識具遍行五法,別境慧、根本四法貪、癡、我見、慢;大隨煩惱八法,共十八心所;第六識,力用最強,具足五十一心所;前五識具遍行,別境各五法,善法十一,根本煩惱前三,中隨二法,大隨八法,共三十四心所。諸所緣法者:即二十四種不相應(yīng)法,因不與心王、心所、色法無為法相應(yīng),乃色心分位假立之法。 得及命根眾同分,異生性與無想定,滅盡定及無想報,名身句身并文身,生住老無常流轉(zhuǎn),定異相應(yīng)并勢速,次第時方及與數(shù),和合性不和合性。 二十四種不相應(yīng)是識所緣,及六種無為是智所緣,此中即百法五位,廣如唯識百法論說。以上百法,即統(tǒng)一切法,惟是真心所現(xiàn),真心如鏡,諸法如鏡中像而已。此文重一現(xiàn)字,見萬法即心也。

　　汝身汝心,皆是妙明,真精妙心中所現(xiàn)物。

　　此明萬法常在心中。汝身指阿難根身;汝心指阿難識心,其余諸法,俱攝在皆字之中。此如來直指阿難現(xiàn)前身心,以明諸法所依本體。寂照不二,耀古騰今,曰妙明;性無妄染,純一無雜,曰真精;不變隨緣,隨緣不變,不可思議,曰妙心;中即妙心之中,妙心為能現(xiàn),諸法為所現(xiàn),即阿難之身心,亦為妙心中所現(xiàn)之物。

　　此二段文中,有二種疑問,須加辨明:一、問:‘諸所緣法,唯心所現(xiàn),真如無為,亦在其中,何以真如亦為所現(xiàn)耶?’答:‘本經(jīng)乃圓實大教,是絕待,非對待也,以彼真如無為,是對有為而立,如下文云:“言妄顯諸真,妄真同二妄”故也�！�又問:‘前顯見性黎耶體,是為能現(xiàn),今汝身汝心,皆是妙心所現(xiàn)之物,則此心外,另有真心耶?’答:‘七轉(zhuǎn)識,但為所現(xiàn),真心獨為能現(xiàn),而黎耶通于能所,對純真之心,則降為所現(xiàn),對七轉(zhuǎn)識,則升為能現(xiàn),與真心非一非異。故本經(jīng)云:“真非真恐迷,我常不開演。”若悟上文,心包萬法,萬法唯心之旨,則為正真知,而非性顛倒矣!’二引昔教以明正相竟。

　　未三 責(zé)遺認(rèn)以明正相 分三 申初 怪責(zé)遺真認(rèn)妄 二 法說認(rèn)遺之相 三 喻說遺認(rèn)之相 今初

　　云何汝等,遺失本妙,圓妙明心,寶明妙性,認(rèn)悟中迷?

　　此責(zé)遺真認(rèn)妄。前阿難問:‘若此見聞,必不生滅,云何名我等輩,遺失真性?’其意不知以何因緣,說為遺失,此科即其因緣也。由顛倒而說失,非失似失,雖不失而顛倒無倒為倒,故責(zé)曰:云何汝等,遺失云云。 本妙者:本來自妙,不假修為,非謂他法妙,即謂心性,本來自妙也。心性單舉,體用自應(yīng)雙兼,今心性對舉,體用不分而分,自其本覺而言謂之心,自其本寂而言謂之性。 圓妙明心者:圓即本覺照用,圓融朗徹,乃從妙起明,寂而常照,此用妙也;如摩尼珠之光。 寶明妙性者:寶即本性寂體,清凈堅實,乃即明而妙,照而常寂,此體妙也;如摩尼珠之體。此心性,全體大用,原是自己本有家珍,如何遺失?

　　認(rèn)悟中迷:此即遺失真性所以。認(rèn)字即屬顛倒執(zhí)情,不當(dāng)認(rèn)而認(rèn)也。悟者悟萬法唯心,心包萬法;迷者迷法皆心外,心在身中。眾生應(yīng)當(dāng)反迷歸悟,云何竟認(rèn)悟中一點迷情,為己心性?此即是顛倒,即為遺失真性,一迷也;若更執(zhí)所認(rèn)迷情,以為真心極量,此即屬認(rèn)物為己,迷上加迷,倍迷也,即是顛倒之中,更加一倍顛倒也。

　　心之悟迷,與臂之正倒對論,其理易明。心本無悟迷,而說悟迷,如手本無正倒,而分正倒。其病皆在執(zhí)之一字,執(zhí)情若化,則為正遍知,執(zhí)情不化,則為性顛倒。手之正倒,不離一臂,人之悟迷,不出一心,見雖迷執(zhí)顛倒,而真心實不曾依之,而果成顛倒;如人迷東為西,東實不轉(zhuǎn)為西,但一迷情妄執(zhí),東西顛倒,乃是不顛倒中,妄計顛倒,故曰認(rèn)悟中迷。亦乃不迷中起迷,如第四卷所云:‘昔本無迷,似有迷覺’也。初怪責(zé)遺真認(rèn)妄竟。

　　申二 法說認(rèn)遺之相

　　晦昧為空,空晦暗中,結(jié)暗為色。

　　妙明明妙之心性,本無迷、悟、世界、身、心等相,云何遺失本妙心性,而起迷認(rèn)?乃由最初一念妄動,迷性明故,而成無明,故曰晦昧即無明也。由此無明,將靈明洞徹之真空,變?yōu)橼ゎB晦昧之虛空,故云為空,是為業(yè)相,此則從真起妄,即經(jīng)云:‘迷妄有虛空\’也。 空晦暗中,結(jié)暗為色者:于此頑空,晦昧暗中,復(fù)依無明之力,轉(zhuǎn)本有之智光,為能見之妄見,是為轉(zhuǎn)相;于空晦暗中,欲有所見,而業(yè)相本無可見,瞪以發(fā)勞,故結(jié)暗境,而成四大之色,變起山河大地世界,依報外色,故曰結(jié)暗為色,是為現(xiàn)相,即經(jīng)云:‘依空立世界,想澄成國土’也。合業(yè)、轉(zhuǎn)、現(xiàn)三相,為三細(xì),即阿賴耶識。以上色空等法,迷者誤認(rèn)虛空世界,心外實有。

　　色雜妄想,想相為身。

　　色,即結(jié)暗所成,四大之色;妄想,即能成之心。復(fù)由妄心,摶取少分四大妄色,色心相雜,變起眾生,正報內(nèi)色,故曰:‘想相為身\’。想即妄心,相即妄色,色心和合,五蘊具備,而為五蘊之眾生,即經(jīng)云:‘知覺乃眾生\’也。迷者誤認(rèn)四大假合之身,為自身相。

　　聚緣內(nèi)搖,趣外奔逸,昏擾擾相,以為心性。

　　聚緣者,圓覺云:‘妄有緣氣,于中積聚。’積聚能緣氣分,于妄身中,內(nèi)緣五塵落卸影子,計度分別,搖動不休此即獨頭意識,內(nèi)緣法塵之境。;外緣五塵諸境之法,明了分別,奔逸不已此即五俱意識,外緣五塵之境。,趣向外境,奔馳縱逸 ,故曰:‘趣外奔逸\’。聚緣內(nèi)搖故昏,趣外奔逸故擾,即此昏迷,擾攘之相。迷者不知,原是無明,展轉(zhuǎn)粗動之相,由無明不覺生三細(xì),境界為緣,再起四粗,誤認(rèn)妄識緣塵分別,為自心相。合色雜妄想,想相為身,即《圓覺經(jīng)》所云:‘妄認(rèn)四大,為自身相;六塵緣影,為自心相�！�此即認(rèn)物為己,顛倒之相。

　　一迷為心,決定惑為色身之內(nèi)。

　　自晦昧為空,從真起妄,悉皆認(rèn)妄,已成顛倒,此處正屬顛倒之中,更加顛倒。既一迷積聚緣氣,以為自心,決定迷惑,心在色身之內(nèi),萬法皆在心外,與正遍知見,敵對相反,以上皆認(rèn)妄之相。

　　不知身色,外洎山河,虛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

　　不知,即迷執(zhí)心在身內(nèi),并不知真心廣大周遍,包含萬象。即阿難內(nèi)之色身四大之色法,和合所成。。外洎及也山河,虛空大地之世界,咸皆也是妙明真心中,所現(xiàn)之物。此乃遺真之相。若知心包萬法,法在心中,則成正遍知矣!因不知故,認(rèn)物為己,乃成性顛倒也。二法說認(rèn)遺之相竟。

　　申三 喻說遺認(rèn)之相

　　譬如澄清,百千大海,棄之,惟認(rèn)一浮漚體。

　　以下設(shè)喻。澄清百千大海,譬如包羅虛空大地之廣大真心,反遺棄之,此喻遺真也;惟認(rèn)一浮漚體,惟獨認(rèn)海中一漚之體,譬如惟認(rèn)悟中一點迷情,似在色身之內(nèi),此喻認(rèn)妄也。

　　目為全潮,窮盡瀛渤。

　　此喻執(zhí)妄為真。喻中惟認(rèn)一漚,即目為全海之潮,窮盡大瀛、小渤;法中認(rèn)妄識為真心,執(zhí)妄識窮盡真心極量。三喻說遺認(rèn)之相竟。并前二如來發(fā)明因倒說失竟。

　　辰三 迷倒結(jié)合前喻

　　汝等即是迷中倍人,如我垂手,等無差別,如來說為可憐愍者!

　　上喻中棄海認(rèn)漚,一迷也;目漚為海,乃是迷中倍迷之人。合法中遺廣大之妙心,認(rèn)緣影之妄心,一迷也;執(zhí)此妄心即是真心全體,詎非加一倍之迷耶?如我垂手一樣,不知手臂本無正倒,一迷也;今定執(zhí)上豎為正,下垂為倒,亦迷中倍迷之人,故曰等無差別。

　　又不知真心本無迷悟,一迷也;反認(rèn)悟中迷,亦迷中倍迷之人。心雖迷倒而不失,猶臂之雖倒而不失,等無差別也。 前云遺失真性,正由顛倒,則非遺似遺,日用不知,則無失說失,懷珠乞丐,枉受困窮,名可憐愍!果能于此悟明,雖顛倒而不失,則不負(fù)本有;雖不失而顛倒,則不廢修證,庶性修無礙矣。此科以真性不失而論,從無始來,雖然顛倒不失,亦四義中常義。以如來盡心吐露,可謂澈法底源,惜當(dāng)機未能直下承當(dāng),似極顯見性,妙明周圓之義。四顯見不失竟。

　　楞嚴(yán)經(jīng)講義第三卷終